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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他十八岁。
骑着一匹快马，他踏入了京城地界。凭着悟性高，他在少年时代就打通了全身气脉，钻研出一身出神入化的绝迹。他可以百米外凭一片树叶取人性命。
他没有师父。他的武功来自一次奇遇。
童年时的他，顽皮有加。他到一破庙里玩耍，竟然骑到了佛像的头上。他揪着佛像的耳朵，佛像竟然转动起来。被吓坏了的他，突然掉进了一个地下室。
黑暗中，他摸到的是人的骨头。
他最后摸到了一本书。那本书被鹿皮包裹。
很难想象，他如何从洞中走出来。那是爬了三天三夜，饿扁了他的肚子，磨破了他的膝盖。
那本书上的图画让他着迷。
某日清晨，他突然感到十指间有强劲的气流冲动。他随手拈起了一片红枫叶，快如流星，迅如暗器，射杀了一只麻雀。
娘告诉他，京城的方向。
他眼里含着泪，骑上了家里所有积蓄换来的马匹上了路。
少年不知愁滋味。可是，他懂得了。他记事的时候，应该是在三岁。那年，父亲因为上山砍柴坠入山崖。和母亲相依为命，成为他所有成长的记忆。
可是，母亲对他说，好男儿志在四方。
京城到了。
繁华之城，必有繁荣昌盛的理由。当今皇上广纳贤良，欲与匈奴人一决雌雄，一改往日弱国形象。
他的出现，改变了千军易得，一将难求的局面。他的骁勇善战，迅速建立了功业。
功高盖主，他感到了莫名的杀机隐隐从宫廷中射出。他最终辞官归隐。
可是，一路上杀手如云，目不暇接。
他想到了母亲和故乡。
故乡的豺狼虽然凶恶，但是敌不过猎人的弓箭。可是，如今这些杀手为了干掉他，不惜使用任何卑鄙的手段。
他身边的侍从在屡次追杀中均已殉难，只剩他一人孤独地走下去。
秋天落叶黄，凉风卷起红枫叶，在人的面前翻滚，仿佛一个舞者。
对了，是有个舞者。曾经让他梦萦魂牵的女人。一个仅仅陪了他一夜的舞者。
是皇帝让她陪他度过出塞前的夜。那也是一个秋天的夜，新月如钩，美人如丝如绸。
皇帝后来当着他的面，斩杀了那个女子。
成大事者，不应儿女情长！皇帝说。
他的心滴着血。
女人最后的眼神一直占据着他的心。每次梦中惊醒，总是那一双留恋哀婉，无限柔情、情意绵绵，却是肝肠寸断的回首一眸。
分明是泪光。
分明是哽咽的呼声。
分明是绝望的分手时的呢喃。
他没有泪水流出。他装作无动于衷，泪水流进了心地，仿佛灼热的硫酸，在腐蚀他的神经。
皇帝满脸霸气地看着他。
走过一片沼泽。一道道闪亮的网从脚下的泥水里突然闪出，他感到了一阵阵的眩晕。
他双手对着水面，掀起了一圈儿巨浪。他信手一挥，水滴仿佛一把把锋利的暗器飘向了远方。拉网的黑色劲装的杀手，各个见血。水面一片殷红，乌鸦的哭啼此起彼伏。
静。
一片宁静，静得难以置信。
他任心爱的战马自行游走。这是一匹白色的汗血宝马，在战场上驰骋如入无人之境。
这是他唯一的伙伴。
人有时候最信任的莫过于一个牲畜。
皇帝对他的信任，是从三王爷的叛乱开始的。皇帝认为，他是三王爷胆大妄为的精神支柱。
他不过是争战胜利后归来庆功宴会上，多喝了一杯三王爷的敬酒罢了。
其实，三王爷的野心他哪里知道？可是，皇上知道。
他被卸了兵权。
他被一个莫名其妙的理由连降数职，最后逼迫得告老还乡。大臣们明白，他正是壮年，这分明是皇上卸磨杀驴，过河拆桥。
他怀念葬在山岗上的母亲。
他出征前曾经见过一次母亲。他给母亲送了很多珠宝和服饰。母亲笑了笑，依然是穿着自己的布衣，说习惯了，还是随便的好。
留下几个亲兵，他再次骑上了战马。母亲在山岗上目送他踏入古道，湮没于夕阳的火烧云间。
他下意识地捋了捋自己的胡须，执著地朝故乡的古道驰骋。
枫叶如火。
有一只梅花鹿在远处跳跃，仿佛被皇上斩杀的梅。
他的怀里抱着梅的骨灰坛子，追随着鹿走下去。他坚定地认为，那只鹿就是梅的灵魂的附着体。
枫叶如飘飞的蝴蝶。
他扬起了漫天的落叶，隐没于荒凉的古道。
有隐隐歌声传来，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沙场征战几人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