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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慕予,你今天不想吃晚饭了是吧”
赵慕予的耳边突然传来赵母的声音,如同一阵大风乍起,吹散了弥漫在她眼前像雾气一般挥之不去的回忆。
取而代之的是逐渐清晰的现实景象。
赵母坐在餐桌对面,正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看着她。
赵慕予眼睛一眨,回过神,但大脑的时间线还停留在回忆里的那一晚,没什么思考能力,只是下意识地顺着赵母的视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只见好好的一根空心菜被她择得只剩下一根光秃秃的菜梗不说,菜叶子还全被扔进了垃圾桶里。
赵慕予“”
她被自己的迷惑行为离谱到,彻底清醒过来,不再胡思乱想,把手里的菜梗一扔,重新从菜篮里拿了一根空心菜择。
却被赵母挥手驱赶“行了,上一边儿待着去吧,别给我添乱了。”
“哦。”
这菜赵慕予也不是非择不可。
丢下一句“那你可别嫌我成天躺着不做事啊”,她便跑去客厅沙发上躺着了。
距离“红绳事件”已经过去一周多了。
赵母对赵慕予的态度也从一开始的“看哪儿哪儿都瘦了”,逐渐进入“看哪儿哪儿不顺眼”的阶段。
赵慕予能做的就是尽量减少存在感,多听赵母的话,少和赵母对着干,安心当她的咸鱼。
然而赵母并没有让赵慕予如愿当咸鱼。
在赵慕予躺下后,她又给赵慕予安排了一个新的任务“躺什么躺,去把舅舅早上送来的那几箱脆李子收拾出来,晚上给小江寄一点儿过去。空箱子就在阳台上,你找一找。”
一听见“小江”两个字,刚准备坐起来的赵慕予又躺了回去。
她枕着手,翘起腿,事不关己道“费这工夫寄给他干什么,他想吃难道不知道自己去买吗。”
赵母早就习惯了赵慕予对江舟池的恶劣态度,对此见怪不怪,用事实说话“那我问问你,这么多年了,你在外地买到过咱们桐市本地的脆李吗”
“我”赵慕予张嘴就想回答,但最终还是没能昧着良心说出那句“当然买到过”。
桐市的夏季盛产多种水果,李子是其中之一。但由于地方小,销售渠道也少,基本上只在当地贩卖,就连最便利的互联网上都没得卖,想吃必须来桐市。
所以,外地根本买不到。
赵慕予及时认清形势对自己不太有利,便没有正面回答赵母的问题,而是说“我又不喜欢吃,买它干什么。”
“你是不喜欢吃,可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么没家乡情,连自己家乡的特色水果都不支持吗”赵母没被赵慕予唬弄过去,知道她这是不占理没话说了,催道,“赶紧的,别废话。”
“”
赵慕予被道德绑架得无话可说。
话题都已经上升到爱不爱家乡的高度了,她要是再不
拿出行动,那就真不是桐市人了。
安静了三秒,赵慕予认栽,老老实实地从沙发上坐起来,找到空箱子,又把堆在墙角的那几箱李子拖到茶几前,坐在小板凳上,开始当起了苦力。
可低头拆箱子的时候,她一不小心,瞥见了自己左脚踝上的那条红绳,手上动作随之一顿。
她到底还是把江舟池那句威胁听了进去,在这么多天时间里,一次也没有摘下过红绳。
赵慕予讨厌这样被江舟池拿捏的自己。
更讨厌混蛋的江舟池。
而且,和之前看见红绳就恢复记忆不一样的是,虽然在游乐场那晚的画面还是会时不时从她的脑子里蹦出来,干扰她的生活,但她的记忆永久地停在了江舟池的那句“想咬人”。
这一次,她怎么也想不起来那晚江舟池到底有没有“狂犬病发”,咬她嘴巴或是其他什么地方,只能耐心等待下一个契机。
强迫自己从红绳上移开视线后,赵慕予不再东想西想,集中注意力,继续挑选李子的工作。
虽然她不喜欢吃脆李,但是很会挑。
打开纸箱后,她在一堆又大又甜的果子里,精挑细选出又涩又小的,丢进要寄给江舟池的空箱子里,打算让他好好尝尝“没好果子吃”的滋味。
进行到一半,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一下。
赵慕予随意瞄了眼,却没想到居然是活雷锋同志发来的消息。
在收到江舟池那13800巨款的当天晚上,她也收到了活雷锋同志的退款。
对方没有收下她的转账,理由是,身份证过期了,收不了,而那些周边产品就当是送给她的,反正也要扔。
话虽如此,可赵慕予毕竟平白无故得了一堆礼物,始终觉得自己欠他一个人情,一直想找个机会还回来,所以平时对他的关注不自觉地多了一点。
比如,前天,她发现活雷锋同志发了一条定位显示在“桐市”的朋友圈,一反不主动社交的原则,立刻主动给他发了一条微信,问他也是桐市人吗。
时隔三天,她终于等到了回复。
赵慕予立刻放下手里的活,拿起手机看了看。
活雷锋同志说话风格还是一如既往的言简意赅,回答了她的问题,又没有完全回答,说的是喜欢的人是桐市人。
赵慕予眼底闪过一丝意外。
这么巧
她捧着手机,组织语言回复消息,正好余光扫到脚边的那一箱箱的李子,突然想到了一个还人情的办法,赶紧问那她现在在桐市住吗,喜不喜欢吃脆李
gkk不喜欢。
赵慕予“”
看来不支持家乡特产的“叛徒”不止她一人。
本来赵慕予还想着如果对方喜欢吃的话,那她就寄一点过去,当做之前那些周边礼物的回礼。
可现在此路不通,她只能改变自己的战略,重新问那你要不要试试脆李是我们桐市的
特产,很好吃的。
gkk你喜欢吃吗。
呃。
这个意料之外的问题让赵慕予打字的手犹豫了。
如果说不喜欢,岂不是显得她那句“很好吃”很没有说服力。
反正他们现实生活中又不认识,撒个善意的谎言让他品尝美食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赵慕予在心底对自己进行了一番洗脑,而后放心大胆地睁眼说起了瞎话我当然喜欢吃,从小吃到大,所以才推荐你试试。
忐忑等待了两秒。
对话框里跳出一个单字回复好。
很怕又被拒绝的赵慕予一看,松了口气,如愿敲下一句那你把地址发给我吧,我今晚就给你寄。
遗憾的是,这句消息发出去后,对面又没了动静。
赵慕予习以为常,猜活雷锋同志应该又去忙了,也没有催他什么,但在放下手机之前,意外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换了头像。
原来的白色小狗背影变成了白色小狗滑稽的自拍照,看起来笨得可爱。
赵慕予弯唇一笑,被吸引,点了进去,想看看头像的大图,却无意瞥见下方的朋友圈,于是正准备点开头像的手指顿时悬在屏幕上方,迟迟没有落下。
而她的视线则是像被胶水黏住了似的,牢牢地固定在了第三张照片上。
其实不过是一张普通的夕阳照,可她看着莫名眼熟,隐约记得自己在什么地方见过这张照片。
在她回忆期间,赵母走出了厨房,一进客厅就看见她捧着手机坐在小板凳上,稀奇道“哟,和谁聊天呢,聊得这么开心。”
赵慕予“”
她有很开心吗
明明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赵慕予回过神,放下了手机,没再惦记着那张夕阳照,也没反驳赵母什么,听懂了她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向她保证道“您放心,我要是哪天谈了恋爱,忘了谁也绝对不会忘了通知您。”
说完,她一脚踢开要寄给江舟池的纸箱,从阳台上重新拿了一个后,开始给活雷锋同志装李子,选的都是皮薄汁多的好果子。
结果装到一大半的时候,手机又响了。
这次是来电铃声。
赵慕予下意识伸手去拿手机,却发现不是她的手机在响。
她一愣,还没等她找到铃声的源头,就听见她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慈爱地关心道“喂,小江啊,你忙完啦,吃饭了吗”
赵慕予“”
江舟池打电话给她妈干什么
一捕捉到“小江”两个字,赵慕予立刻提高警惕,手上动作未停,但竖起了耳朵,把注意力全放在了身后。
电话那头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赵母听得哈哈笑“我说呢,你怎么不回微信,直接给我打电话。没什么事儿,阿姨就是想要一个你的收货地址。慕慕的舅舅今天上午去山上摘了很多新鲜李子,你不是爱吃吗,阿姨给你寄一箱
过来麻烦什么,不麻烦,待会儿就把地址发给阿姨啊。”
这话让赵慕予弄清了江舟池打电话的原因。
原来是她妈找他要地址。
那没什么好紧张的了。
赵慕予收回耳朵,重新专注挑选李子。
赵母继续和江舟池聊道“对了,上周慕慕给你发微信,问你下周能不能回来,你当时说的是还不确定”
不料话还没说完,便被一声莫名其妙的大叫打断道“妈”
赵母正全身心投入在和江舟池的聊天里,对赵慕予的这一声叫毫无心理准备,被吓得差点连手机都没拿稳。
缓过来后,她拍着胸口,平复了一下情绪,回头横了赵慕予一眼,训道“你这孩子,一惊一乍的干什么,嫌你妈活得太长了是吧。”
“那个什么。”谎话差点被拆穿的惊慌冲昏了赵慕予的头脑。
吼完她才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了,随口胡诌了一个理由“我就是突然想起来有件很重要的事得和江舟池说。”
赵母也不知道信没信,回了句“那你可真是够突然的啊。”
赵慕予“”
她知道自己不占理,可这应该也不能全怪她吧。
要不是她妈突然在江舟池的面前提上周的事,她也不会走投无路出此下策。
怀揣着对赵母深深的歉意,赵慕予从小板凳上站了起来,走到赵母跟前,一边不着痕迹地抽出她手里的手机,一边把她往厨房推“你就别瞎操心了,快去炒菜吧,我爸马上就回来了。要是吃不上饭,他又要说你虐待他了。”
闻言,赵母看了眼挂钟。
已经六点半了,时间确实不早了。
于是赵母也没再说什么,只悄悄叮嘱赵慕予“那你记得问清楚小江下周到底回不回来啊”,又冲着手机说了一句“小江,你和慕慕聊啊,阿姨炒菜去了”,便安心进了厨房。
忽悠好了赵母,赵慕予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马上拿着手机,快步走回卧室,直到坐在书桌前才重新接起电话“喂。”
夏天的傍晚总是格外热闹。
房间窗外,是汽车鸣笛和行人的谈天说地声,其中还夹杂着各家各户的炒菜声。
可电话那一头很安静,背景音里连一丝蝉鸣都没有,衬得江舟池的嗓音更加低沉,问她“门关好了吗。”
“关好”
呸。
她干嘛要回答啊
而且这人又是怎么知道她会回房间的
赵慕予说到一半急刹车,下意识环顾了一下四周,怀疑有人在她房间里装了监控,嘴上不服气道“我关没关门关你什么事。”
“嘟。”
回应赵慕予的是一道占线音。
电话被挂断了。
赵慕予“”
不是吧。
厚脸皮大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玻璃心了,只不过被她怼了一句
,就拒绝和她通话
瞪着从通话界面跳回到桌面的手机屏幕,赵慕予差点没回过神来,正愁这次又该怎么和赵母交差,结果刚暗下去的屏幕又亮了起来。
一看,是江舟池打了过来。
赵慕予被这番操作弄得一头雾水,不知道他又在耍什么花招,但还是按下了接听键,而后点开扬声器。
谁知下一瞬。
手机界面一闪,江舟池出现在了她的屏幕里。
前置摄像头似乎还在适应光线,画面一会儿过曝,一会儿又暗得像没光。
而在这忽明忽暗之中,唯一不变的是江舟池垂落在手机屏幕上的视线,漫不经心的,在看她。
四目相对的刹那,摇摆不定的光线终于稳定了下来。
赵慕予也瞥见了屏幕右上角小窗口里的自己,终于反应过来这是视频通话,慌了一秒,第一反应是赶紧挂断。
谁知她的手指还没碰着屏幕,就听见电话里传出江舟池的声音,不紧不慢地提醒她“你要是现在结束通话,那可以顺便想想待会儿怎么和阿姨解释骗她的事。”
aheiahei”
赵慕予的拳头又硬了。
可谁让她有把柄在江舟池的手里,她只能忍气吞声,继续保持通话状态,但没忍住,咕哝了一句“成天除了威胁人,你还会什么”。
音量不大,刚好够江舟池听清楚。
而后,她将自己的镜头翻转了一下,前置变后置。
画面里,她那张还在嘟嘟囔囔的脸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熟悉的书桌。
在这里曾发生过很多事。
江舟池眉眼一敛,依旧看着手机,没有无视赵慕予的任何一句话,哪怕是吐槽,也认真回答她“还会哪壶不开提哪壶。”
赵慕予“”
她没接这话,江舟池也没再继续往下说。
空气就这样安静了下来。
好在赵慕予不用面对镜头,也就没有觉得尴尬,百无聊赖地看着视频里的江舟池。
他似乎刚洗过澡,头发还湿着,坐在盛大的夕阳里,身后是一整面墙的落地窗,映出城市夜景,人群熙攘,生生不息,和他眉眼间的荒芜格格不入。
他不说话,只是垂着眼,盯着屏幕上的某一处,不知道在想什么。
赵慕予不知不觉看入了神。
从很久以前,她就有种感觉,说话的江舟池和不说话的江舟池仿佛是两个人。
前者总是能气得人牙痒痒,恨不得狂揍他一顿才解气。
可后者像堕落的神明,游离在热闹之外,是迷惑人心的存在。稍不注意,就有可能被他的一个眼神或是表情迷惑,着了他的道。
看着看着,赵慕予察觉到了自己又有点不对劲的苗头,驾轻就熟地晃了晃脑袋,再用力拍了几下自己的脸颊,甩掉那些不干净的想法。
清醒过来后,她没有再沉默下去,主动开口打破这危险的局面,佯装不爽道“
干嘛打视频。”
江舟池靠在沙发上,单手支着下颌,闻言,眼帘一掀,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恢复了一贯的散漫,懒洋洋道“因为我也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和你说。”
一个“也”字说明一切。
讨人厌的江舟池又回来了,赵慕予目的达成,但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她没有把这话当真,只当他是在嘲笑她刚才用来应付赵母的那个蹩脚理由。
不过这话有一点好,及时提醒了她,让她想起了赵母刚才特意交代的正事,言归正传道“我妈问你下周回不回桐市。”
“嗯”
江舟池尾音轻扬,声音里隐约带笑,似乎是觉得她在明知故问,反问道“你不是已经知道答案了吗。”
赵慕予“”
她直觉江舟池不会有什么好话。
果不其然,下一秒她就听他直接照搬她之前回答赵母的话,说“还不确定。”
话音一落,赵慕予的脸上多出“我就知道”四个大字。
又故意戳她的脊梁骨是吧。
仗着江舟池看不见她,赵慕予不用再压抑情绪,握了很久拳头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作势虚捶了几下屏幕里的男人。
谁知捶到第三下的时候,她又突然注意到,江舟池的房间背景看起来像是在酒店。
她的愤怒稍作停顿,这才想起来,乔楚上周说过,他已经进组拍新电影了。
说不定他是真的还不确定时间。
这样一想,赵慕予的心情比刚才平和了一点,没和江舟池一般见识,又问“那多久能确定。”
可也不知这话勾起了江舟池什么伤心事。
他低垂着眼,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叹了一声,低声道“等你想起来那天晚上对我做过什么。”
“”
赵慕予没想到江舟池会提起那晚,而且还说得这么委屈。
可是,她能对他做什么。
难不成在她丢失里那段记忆里,她终于不再伪装自己,对他拳打脚踢了
如果是这种可能性,赵慕予倒是喜闻乐见,底气也更足了一点,毫不嘴软地撒着谎“我又没喝断片,你指望我想起什么。”
底气十足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对自己的酒后行为很有放心。
江舟池唇角微微上扬,话音却依旧平淡,说“没断片就好。我还以为你忘了那天晚上你是怎么抱着我学狗叫,说自己是警犬,编号54250a,要脱我衣服搜我全身。”
赵慕予“”
也许是江舟池描述得过于详细,她冷静的面具出现了一丝细微的裂痕。
在“我怎么可能做出这种蠢事”和“喝了点酒耍点酒疯多正常啊”之间,她反复横跳,最后选择相信这不过是江舟池为了捉弄她而编造出来的故事。
赵慕予镇定下来,没有被江舟池牵着鼻子走,打算把话题绕回来,说一句“既然我没忘,那你现在可以确定下
周到底能不能回来了吧”。
却又听江舟池缓缓补充道还有,这个。”
赵慕予“”
哪个
指代不明的一句话,让她的视线重新聚焦在手机屏幕上。
只见江舟池放下了撑脸的手,拿起桌上的手机,如同拍特写镜头似的,直往自己脸上怼,直到大部分画面被他的嘴唇占据才停下。
赵慕予一时晃神,又想起了之前的那个夜晚。
她也这样近距离地观看过他的嘴唇,但不同的是,今天光线正好,于是她可以清楚地看见,他左边的唇角旁多了一道浅浅的小疤。
就像是被人咬了一口。
没缘由的,赵慕予的脑子里冒出了这个没头没脑的推测
等等。
她刚才脑海里闪过的是什么脏东西
正准备甩掉这个奇怪推测的赵慕予身子一僵。
等弄清楚一闪而过的画面是什么后,她的呼吸也停止了,整个人如同被抽走灵魂,变得呆愣愣。
那天晚上,在江舟池俯身靠近,对她说出那句“得了狂犬病想咬人”的疯言疯语后,她被气笑了。
明明当年摘下红绳的是他,现在却弄得好像她才是那个违背约定的人似的,居然还好意思说想咬她,真不知道他哪儿来的底气。
想咬人的应该是她才对吧。
怒气沸腾了酒意,酒意助长了怒气。
被这样一激,她一时间只顾着发泄自己的情绪,未加思考,直接用两只手紧紧拽住江舟池的衣领,仰起头,这次没有再找错地方,冲着他王八蛋的嘴唇,一口咬了上去。
江舟池没有退让,也没有进攻,只在被她衔咬住嘴唇之际,轻轻挑了挑眉,漆黑眼底掀起了一片意味不明的波澜。
可她看见的是戏谑,于是嘴上又用了几分力。
淡淡的血腥味很快弥漫在彼此唇齿间。
断了一周的回忆在此刻终于连上。
然而赵慕予的心情比上次看见红绳的时候更加崩溃,也没办法再像刚才那样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她双手抱着脑袋,埋在膝盖上,从头到脚都散发出自我嫌弃以及懊恼的信号。如果不是还在和江舟池通话,这会儿恐怕已经跳到床上暴揍枕头来转移想掐死自己的冲动了。
而江舟池在她长久的沉默里,将手机放回了原处,重新倚着沙发软背。
屏幕里的画面依然是书桌。
可电话那头没了声音,大概是陷入了某种悔恨的情绪里。
江舟池也没急,左手重新撑在脸侧,滑下的小指正好落在那道疤上,却怎么也模拟不出被那颗尖尖的小虎牙咬破的滋味。
越是得不到,越是渴望。
他垂下眼,需要一点东西来缓解对她愈演愈烈的渴望,握在另一只手里的玻璃蜡烛轻敲了几下桌面,开口问“想起来了吗。”
“
没有”还在懊悔的赵慕予不假思索,条件反射地否认了。
闻言,江舟池没有再确认什么,只轻轻一笑。
嗯。
看来是想起来了。
赵慕予听见了这声轻笑,知道自己的回答和刚才斩钉截铁声称的“没断片”自相矛盾,顿时冷静了不少,不再慌乱无措,打算再好好回答一下,自圆其说。
谁知刚一抬头,便猝不及防对上江舟池抬起的眼眸。
他不知什么时候退回到了刚才的位置,直勾勾地看着屏幕,原本冷淡的目光好似沾染了夕阳的余温,浓烈而炙热。
仿佛看的不是书桌,而是她。
赵慕予的心突地一跳,把原本想说的话忘得一干二净。
这时,客厅正巧传来一阵敲门声。
她一听,莫名松了一口气,心想应该是她爸忘了带钥匙,急急忙忙地起身跑出了房间,逃离了这个令她漏洞百出的局面。
可等赵慕予打开门,看清敲门的人后,她又陷入了另一个微妙的局面。
站在门外的不是年过五旬,大腹便便的赵爸,而是一个二十几岁的青年,白净高瘦。
对方大概也没想到会是她开门,看见她的那一刹那,先是一怔,而后挠了挠头,好像有些不好意思,笑着和她打招呼“嗨,好久不见。”
“齐禹”
曾经大大咧咧的老同学如今变得成熟又稳重,要不是他脸上的笑容和原来一样,赵慕予肯定都认不出来了。
她一脸意外,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齐禹刚开口准备回答,却瞥见赵慕予拿在手上的手机,像是在通话中,示意她,“你在打电话吗要不先忙”
“嗯”
一听这话,赵慕予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忘了放下手机,赶紧背过手,一边回了齐禹一句“哦卖保险的不重要”,一边挂断了电话。
响了几声的占线音消失。
酒店房间重新被密不透风的寂静笼罩。
江舟池依旧看着手机屏幕。
浮现在眼前的却是一幅幅久远的关于高中的画面。
那时候,赵慕予热衷和他装不认识,却又免不了和他撞上。
不过,不管偶遇是发生在学校走廊,还是操场,她的身边总有一道身影。有时候是安静地和她并肩而行,有时候是和她笑着聊一路。
也许是同进同出的频率太高,连她同学都好奇打探“木鱼,你和齐禹该不会在偷偷谈恋爱吧”
课间操时间,楼梯上挤满了人。
她被人潮推着往楼下走,正在看手机,闻言,抬起头,否认道“没有啊。”
被压在嘴角的笑意却从眼睛里跑了出来,一分不少地落进他的眼里。
喀嚓。
握在江舟池手里的玻璃蜡烛突地被折断。
破碎的玻璃连同那一句“不重要”,一同扎进他的掌心,刺破血管。
在体内横冲直撞的躁郁找到了出口,顺着鲜红的血液,一滴一滴,无声渗进地毯。
很快,空气里便浮动着一丝血腥味。
江舟池却恍若未觉,坐在将尽的暮色里,缓缓收紧五指,让掌心里的玻璃刺得更深,用加倍的疼痛抚慰还残留在身体里的破坏欲。
否则他只想弄疼她。
深深的咬痕,难以消退的吻痕,一切鲜红的痕迹落在她洁白无瑕的身上,应该都会很美。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