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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拴在胜利油田当工人。在许多年里,刘拴一直是二秀的骄傲。
每当二秀一个人侍弄着那七亩棉花,累的前歪后斜一路趔趄时。邻家婶子大娘们就眼热的说:“看人家二秀。要拉娃,要下地干活,还要照顾公婆,刘家上一辈子,咋修的啊,找了这么个能干的媳妇?”
七九年的春天,二秀张罗着盖新房。刘拴回来,看着满院子的活路,愣是插不上手。刘拴爹气的直骂娘。二秀不气,自己的男人在外面工作,家里的活不会干,在人前可风光着呢!你看,刘拴一把掏出厚厚的一千块钱钞票;你看,给干活的乡邻们,分撒得都是带过滤嘴的烟卷,村里谁家的男人,有这么气魄啊?
二秀就劝公公:“爹,不怪他爸,他又没干过这些活。有俺呢!”
刘拴娘也心疼地说:“打十六出去当工人,家里的活他能会啥?”
刘拴一脸得色,穿着中山服,背着双手,围着忙碌的人群,转了三天,走了。
多年后,刘拴终于得偿夙愿,把二秀娘仨的户口转到井队,结束了两地分居的日子。搬进两室一厅的新房里,刘拴感到满足且自豪。二秀面对着新房,却犯开了难:“就两间巴掌大的小屋,一对上初中的儿女,可咋住?”
二秀一说,刘拴也犯了难。良久,刘拴一拍腿说:“让他兄妹俩住一间”刘拴的话还没说完,二秀坚决不让:
“那咋行?孩子们都大了,不中。”
刘拴的脸“吧哒”一下落下来,低着头,拖儿子睡大觉去了。
安顿好了,刘拴领着二秀去串门。敲开队长的门,队长和妻子,不冷不热的表情,让二秀的心里不痛快。再看刘拴,愣是看不出人家的眉眼高低,二秀就有些生气。回到家,儿子和女儿正在看电视,刘拴把鞋一脱,一双臭脚丫子放到茶几上,点上一颗烟,眉飞色舞地对二秀说:“队长和我是铁哥们,没事多帮嫂子去干点活,她身子弱。”
二秀捂着鼻子,对刘拴说:“你先去洗洗脚。”
刘拴满不在乎的说:“洗啥,哎!我说的话你听见了么?”
“俺可不愿意,拿自己的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二秀低声说。
刘拴忽地一下站起来,冷着脸,拿起外衣,出门去了。
二秀愣在了那里。
刘拴开始留恋酒场。
刘拴渐渐得很晚才回家。
刘拴和二秀,恍如路人。
每当刘拴大醉,就会拼命的踹二秀卧室的门。二秀怕儿女听见。
二秀随刘拴到客厅,刘拴尽着兴子,二秀咬牙,沉默。
一日,井架倒塌,刘拴重伤住进了医院。二秀在刘拴的床前,几夜不合眼。半年后,刘拴成了植物人,二秀每日里变着法给刘拴弄食品,青菜鸡蛋煮烂垛碎,一点一点用针管往刘拴的嘴里注,擦屎擦尿,翻身按摩,二秀把刘拴照顾的满面红光。
三年如一日。
二秀被井队评为“模范好妻子”
二秀成了队上忠于爱情的楷模。
二秀四十五岁生日,队长和刘拴的哥们姐们,都来给二秀庆祝。
酒过三巡,二秀哭了。
队长拍着胸脯说:“二秀,有啥困难,尽管说!队上为你做主。”
二秀倒一杯酒,一饮而进。
二秀说:“如果刘拴今天死,俺明日就嫁;如果俺先走,请领导们作主,俺决不埋进他刘家的坟地。领导领导,请您答应我!”
一屋子的人,全愣在了那里。
队长举起酒杯,对所有的人说:“来来来,喝酒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