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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言,如果你回头。会看见我的泪流满面。我会随着你的脚步往回走。
她想,我们的青春过于盲目与冲动,是汹涌的河流,汇集所有的爱与失望。却始终不肯妥协。
南方的冬天很多年未下雪,末影在西安。圣诞节寒冷的夜晚,飘落纷扬的雪花。街道上的霓虹与车流交织一片,暧昧模糊的色彩。商店橱窗上用彩漆喷上字体庞大的merrychristmas,弥漫上一层白雾,温馨的景象,人群穿梭。有漂亮的女子穿白色的毛绒大衣依偎在身旁男子怀里,捧着大束的玫瑰,仰起头笑靥如花,玫瑰早已涨价,予他们而言,并不奢侈,是温情的节日。
去年的此时,在彼端她所生长的城市,是祖言的生日。他捧着小束的康乃馨等在她的宿舍门口,她轻声抱怨为何不是玫瑰,心想只有玫瑰才更可以代表爱情。他低头微笑,并未言语。他一直是性格温和的男子,对她如待孩子般疼爱。许久之后,明白康乃馨的另一种花语是热恋。而末影,早已将他逐出她的世界。
那日,是爆发性的一次争执。为他唱完了生日歌,他切完蛋糕叉起一块放到她嘴里的瞬间,手机剧烈的震动,他看了眼便挂掉。铃声一直持续,他索性关机。
为什么不接。
只是一个朋友,没什么事的,他没有看她,起身去拿酒。
对他的话开始置疑。
他们喝了酒,躺在床上看电视,祖言很快睡去。她站在阳台上,许久,隐约听到屋里他传来的酣声,未穿鞋的脚已经麻木。天空压得很低,下起小雨。她回屋跪在床边,拿着他的手贴在脸上,说,祖言,不要睡。
我没睡,他迷糊的哼了一声转过身去。
她在冰冷的地上坐了很久,翻开他的口袋,掏出烟点上,吸了几口,头有轻微的晕眩。他的手机搁在桌子上,信号灯未间断的闪烁。她一直盯着它,犹如婴粟,有着致命的诱惑力,手伸过去,却又忧疑着缩回来。
她坐到另一张床上,感到寒冷,四周死寂一般。康乃馨还静静搁在窗台上的玻璃瓶里,她的心如潮涌,无法平静。
终于起身拿起他的手机走到洗浴室。拧开水龙头,打开。一条条的翻看他的已收信息。
是一个女子的短信。时间由11:23至0:06,日期是昨天。
我在网吧等你,你知道的。
有很多话要对你说,我会一直等你。
我已经开好位置。
长久以来缺乏的安全感终于像浪头一样扑面而来,她用杯子舀了满满一杯水走到床边倒在他的脸上,全身因愤怒而止不住的颤抖。
他猛坐起来,用手抹了下脸上的水。喊到,末影,你在做什么。
她伸手扇了他一个巴掌,把手机重重的摔在他身上。
你自己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你还有什么可以解释。
他明白过来。凑过来抓她的手,她使劲甩开。
他终于歇斯底里。
你总是这样,一直在怀疑我,从来都未真正相信过我。我一直忍受你时隐时现的脾气,末影,你什么时候才可以不这样任性,我已经很累。
你不用忍受,现在开始你就可以摆脱我。
她转身摔门而去,在街上仓皇奔跑起来。路上行人稀少,招了辆的士,车开动的时候她探出头,看见祖言站在大街上四处张望。手里拿着她的白色外套,他一直在喊末影末影,声嘶力竭。
路口是红灯,车停在斑马线前。她把手按在车门的把手上,犹豫着是否要下车。红灯旁的数字从30跳跃到0,车开动,她关上车窗,脸埋在手心里,哭出声来。窗外的高楼大厦穿梭而过,鬼魅一般,像是无止境的过道。
第二日她没有去学校。他去找他,给她打电话,询问所有的人。她躺在家里的床上,看手机持续不断的铃声,她把电池拆出来。有一瞬间她憎恨自己,她在害怕他会背叛的同时一直不停歇的给他伤害。
夜里,梦到祖言和一个陌生的女子在一起。他们的手相互纠缠,他拉起她的手吻她的手背,像曾经他为她带上戒指的那一刻一样。她站在他前面泪流满面,对他挥手,可是他看不见,他拥着怀里的女子转身离去。留她一个人在原地。
恐慌和猜疑将她的理智摧毁的支离破碎。她明白自己的任性,却无能为力。
相爱的人无法简单平静的在一起,她终于决定放弃他。
苏舒给她打电话,听见她快乐的声音。她说,圣诞快乐。末影,西安一定下雪了吧。
是啊,你从未见过的雪景。
她拢了拢领口,脖子上的围巾还是去年祖言送于她的。要好的朋友问她为什么还要带着,她对他们说只是喜欢它的颜色。与祖言无关。
苏舒那边是嘈杂的声音,一阵盲音之后断了线。她发来短信,顾程今年请客,祖言也会来,回来联系。干燥的雪花粘在她的头发上,路边的汽车树木全被覆盖,白茫茫的一片。
呵着手经过邮局前的电话亭,停下来,犹豫许久。播祖言的号码,铃响5声之后被接起。他说,喂,喂。
她想要说生日快乐,沉默了几秒还是挂掉。抬起脸,雪花掉进她的眼睛里。心里一阵空白。
时隔一年,原来依旧想念他。
苏舒是顾程的女朋友,顾程是祖言的朋友。而她,是末影最好的朋友。
末影遇见祖言的那年初夏傍晚。与苏舒坐在操场的台阶上,合看一本小说,是挪威的森林。
村上春树文笔大胆张扬,情节乖张叛逆。她是我喜欢的作家,听着苏舒对她的评价。旋转在手里的笔掉到了台阶下,正欲起身。一个男生已经弯腰拾起。他走上来递给她,她顺着他的手,看到一张棱角分明的下巴,细碎的短发,斜晖照耀在他的侧脸,沉静而温和。广播室在放昨日重现,她的表情有瞬间的凝滞。他掂着手里的篮球微笑一下,转身离去。
苏舒说,他是比我们高一届的学长。叫祖言。
祖言,她在心里默念。
夜晚竟梦见他,站在路边的梧桐树下。自他身旁经过,他向她招手。他说,末影,你过来,你过来。
之后常遇见他。在餐厅,在学校的走廊,在操场。每次擦肩而过,他会对她淡淡一笑,除此之外无任何其他言语。
3个星期之后他在校门口叫住她。他站在路灯下。他说,末影,我喜欢你。她扬起头看他,惊鄂的睁着眼,却看不清他的脸。苏舒曾说,祖言交过很多女朋友。他对女孩子不会认真,她们只是他寂寞时的消遣。
她无法衡量他话语的真假,他是这样优秀的男孩子,家境优越,长相不凡。而她,逃课成家常便饭,上课说话睡觉,敏感又脆弱。
僵持了半个月,他的坚持终究将她所有的防备瓦解。只是她不确定他会否对她如其他女孩子一样。是他生命里一场无谓的游戏。
她对他刻意保持适度的距离。不让他牵,不要他吻她。婉转拒绝他送来的礼物。而他并未有丝毫放弃的迹象。
他每日中午去她的教室,坐在她旁边的位置。如果她不愿多说话,他会静静的坐着看书,偶尔信手画一些素描。周末的时候他骑车带她去枫桥,是郊区的一座大桥。很长,徒步走需要将近一个小时,桥上有细碎的石子。坐在他的单车后面,风灌满了他的白衬衫。把车停下来,俯在栏杆上。水面是清澈的浅绿色,是很小的湖波,周围是大片的沙石,晚上他们坐在桥下的沙地上。他说你先闭上眼睛,她转过头去一会听到劈啪的声音,睁开眼看见他放起的烟花。在天空里花朵一样恣意绽放开来,繁星闪烁,他说,末影。直到遇见你,才发现以前过去的时光,如同虚设。他握住她的手,她没有抽开.
他租住在校外的房子里,和顾程一起。他们有些不好的习性,吸烟喝酒,常整夜的上网,沉迷于游戏。苏舒常因为这些与顾程争吵。可是末影不能,她还未有足够的时间与资格同他争执这些。她还不足以让他为她改变,只是他已明明确确的触犯了她心底的禁忌。即使如此,祖言却对她越发的好,呵护到及至。可是她一直对苏舒予他的评价耿耿于怀,觉得他好似一匹野马,随时会从他身边抽离。
学期结束第3日。末影生日,他带她回家,她第一次看见若灵的照片。镶嵌在粉色的陶瓷相框里,顶部贴了小纸条,写着。若灵,天堂向左。放在祖言的书桌上。相片里的女孩子眉眼细细弱弱,身材消瘦,蹲坐在竹叶林里,扬起手里的书本微笑。
顾臣曾提起过,她是祖言的第一任女朋友,住在他家的楼上。他俩的母亲同在一家单位,来往甚密。她自小有轻微的哮喘,在念书的时候她的母亲因为担心她一个人上学放学惟恐出意外,便托付祖言与她同行。年少的祖言调皮玩劣,对她却是疼爱有加,一直当做妹妹般照料。初二的时候,她说她对他的感情并不止友情。之后就不知怎样开始交往,一年后,她与父母搬到国外,那边有更好的医疗环境。开始断了与祖言的交往,偶尔彼此通信问候,却不再涉及感情问题。自那以后他有过几次短暂的恋爱,均放不上心,以失败告终。
祖言拿来打火机点上蜡烛。他说,亲爱的末影,来,许个愿。她闭上眼睛吸口气。他抓过她的手,迅速将一枚戒指套在她的无名指上,戒指正面围成一个心形,上面镶着两颗小小的钻石。他低头亲吻她的手背,她想要拒绝,戒指是不可轻易送出的东西,意义太过深重。可是他说他爱她。他说,我会和你一直在一起。只要你愿意。
门铃响起。他去开门,门口站着的是三年未见的若灵。她说,好久不见。我可不可以进去坐坐?有好些话想要和你说。
真的是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明天可以吗?现在有点事。
明天我就走了,前几天就想来看你,你一直不在。
那你等下。
末影走出来看见门口的女孩子。她认出来。还未开口说话,祖言说,这是若灵。我的朋友。末影,我们有些事需要出去一下,你可不可以在这里等我,很快就回来。
她看着他们。不知道可以怎么拒绝,点了点头。
钟上的时针饶了大半圈,从21点走到5点。可是这一夜他都没有回来。她坐在沙发上等他,时而站起来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整夜未合眼,她不知道她的突然出现意味着什么。她的爱情会不会因此而终结。这些猜测让她莫名恐慌,她坐立不安。给他打电话,清晰的女声传来,您播打的用户已关机。她想也许他最终要选择的还是若灵,她才是他最初和最后的爱。
凌晨离开的时候她写了张字条放在他的书桌上。祖言,我们到此为止。再见,不要再来找我。
暑期的时间变的漫长。末影在家整日对着电脑,上着msn再也没有祖言的信息。手机里为他专门设置的铃声也从未响起。
她想要放弃,却不由自主的等他的消息。即使如此,却始终不肯主动迈出一步。问一个究竟,要一个彻底的结果。
苏舒偶尔给她打电话。
她说,顾城几乎不主动给我打电话了。我打过去的时候他多半在游戏。时常敷衍性的聊几句便想挂。男人是不是总是这样,容易对一个人厌倦,然后轻易的忽略她?
如果这样让你难受,那你选择相信他。
末影没有对她说关于顾城的另外一些事。她不能告诉她那日他们四人在酒吧,顾城喝醉了。黑暗里他凑过来在她的耳边说,如果没有祖言,如果没有苏舒,我会义无返顾的去爱你。末影,可是,宿命是这样安排。我无能为力,我不能太自私,我也知道你不会属于我。
她们四个人的关系不可以混淆。否则,对谁都是伤害。苏舒是她所爱的女子,而顾城是苏舒极力去爱的男人。顾程明白,所以压抑自己。
那日的话她一直记着,只是当作一切都未发生。忽略他投射过来的夹杂复杂情感的目光,尽量回避四人在一起的相处。
暑期结束的最后一天,末影整理好东西去学校,汽车上她摘下手里的戒指。放在盒子里,她不愿意让祖言看见。
苏舒告诉她,祖言可能要转学。她站在操场上抱着她哭起来。那些诺言还记忆犹新,搁在她心里,无法释怀。晚上的时候她们去附近的网吧。
祖言的信息。我在你后面的位置。末影,你回头就可以看见我。或者,你到门口去,听我说一些事。
她盯着屏幕上的字眼不敢回头。她的手搁在键盘上,想起他那一夜的消失,一个多月来的寥无音讯。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不知道自己是否该出去与他对谈。顾程走过来拍了下她的肩膀。指了指门口,她终于起身出去。
你真的没有给我任何回复,我已经给你解释了那么多,末影,你为什么这样冷漠,我等了你一个多月。
你何时给过我解释,有什么理由这样说我,你已经选择若灵,为什么又来找我。
我没有,那日她来找我出去,我本想推脱,可是她第二日便要走。我们逛到路边,她说这次回来只是办一些手续,明年会回国然后一直呆在国内。她问我是否可以与她继续。我拒绝了。她很难过,太过激动。哮喘发作了,我送她去医院。在电话亭里给你打电话可是你关机。零晨的时候发现你留的字。我知道打你电话你一定不会接,我给你的手机里发很多短信,可是3日你都未回复。那时候父亲生病在上海做手术,我急忙赶过去。给你发最后一条信息,我说如果你想清楚了。相信我便给我打电话。末影,我觉得对若灵有亏欠,可是你要明白,那些是过去。我一直误解了自己对她的感情,现在我想要的只有你。
她猛然记起那夜之后她的手机故意关了将近一个星期,开机的时候早已欠费。
恢复到最初的样子,和祖言在一起,容易快乐,也容易感伤。她再没有问起若灵的事,只是心里却始终有莫名的阴影。偶尔无端的想起,不轻易言语,却开始会突然得沉默与难过。祖言总是不知所措,他问她,却只是摇头。他没有责怪她的变化无常,却在那些与日聚增的失落里变得沉默寡言。爱的感觉更加深重,彼此的摩擦却越多。她明白自己对他的伤害,却停不下来。
又一个夏天来临的时候。他已经结束了高中生涯,高考的成绩并不理想。他去邻近的城市高复,每隔两个星期回来看她。无法习惯他不在身边的日子。时间防若停滞不前。她不知道这样的分离会有怎样的结局,她一直担心距离会淡化他对她的爱。她开始学会吸烟,在网吧黑暗的角落里,一支接着一支,烟燃烧在指尖。反复不停的听同一首歌,泪流满面。
10,1的时候他来看她,站在街口的站牌下,穿白色的t恤。还是这样英俊的男子,认真说话的时候会让人感觉干净与成熟。他们去附近的店里吃饭,他撕开一次性筷子递给她,给她倒水,拿纸巾。一如既往的无微不至。她看着他,觉得难受。有些东西注定会离得越来越远,等候是折磨。
饭后他牵着她的手逛街,过马路的时候小心翼翼的把她拥在怀里。在路中央的时候他停下来,忽然低下头亲吻她,这种毫无预料的行为让她觉得快乐。傍晚她送他上车。他只有一天的假期。他们等在路边,去南沿的车停下来。他摸摸她的头发说,我等下一班,她突然跑掉,他追上去,看见她满脸的泪水。
她泣不成声。哽咽道,可不可以分手,我看不到我们的结局,我无力承受一次又一次的相见离别。
末影,你不要这样,你这样让我难受,只是暂时的,相信我。
她无数次想要离开他,却终抵不过他的一句话。
祖言已经越来越少给她打电话,他压力很大。加之他的父亲早知道他与末影的交往,一味的要求他与她断绝来往。他没有告诉她这些事,害怕徒增她的担心。有时候他调整好心情,抽出时间给她打电话。努力的想要说些快乐的事,却总是发现她的语气淡漠,或者透出重重的猜疑。可是她却不自知,只是一味希望他的一切属于她,包括身体与灵魂。只有他在她身边的时候才感到些许稳妥。
她问苏舒,祖言会不会不再爱我,若再长久一点,我们的爱情是否会无疾而终。我这样害怕距离与分别,有时候想念他,心疼的仿佛要死去。
不会的,末影,一切都会好的。她把脸靠在她的脸上,开玩笑说,可是祖言这样优秀,难保没其他女子喜欢,你要抓紧他。
晚自习时,她翻开桌盖,遮住脸,一张张翻看祖言曾写给她的字条。是粗犷有力的笔迹,还有那些温柔甜蜜的言语,刺的她的双眼一阵生疼,她摸出手机想要给他发短信。打开来,屏幕一片黑色,电量耗尽。跑出去给他打电话。冬季的寒风侵蚀这个城市残存的温度。路旁停着些出租车,几个司机围在一起吸烟聊天。她找了旁边的一家电话亭,拿起电话播他的号码,一直都未接。买了烟与打火机,坐在马路边。后手护住火点燃,陷入深不见底的寂寞黑洞里。有未干的雨水从梧桐叶上掉下来,滴在她的头顶上,10点多的时候再播他的电话。很久之后接起来,他说我有事不能与你多说,下次打给你,然后径自挂掉。她听到电话里嘈杂伴随尖利的女子嬉笑声。像一把重锤敲击在她心脏上,钝重的声音。
她不再接他的电话,他再来找她的时候只是安静的不多说话,保持客气的冷淡。她不知道如何向他说明捆饶在她脑海里的女子笑声。是这样微小的事情,她不说,只是不想知道任何一种答案。或者是她多虑,或者是他背叛。搁在心里却像蚂蚁一样噬咬着她。
圣诞节那日的争执过后,她弄丢了手上的戒指。看着突然空下来的无名指,防若看到他们的结局。
再也没有彼此联系,祖言没有向她解释那晚她看到的信息。只是别人用他的手机发的,他没有对她说他没有接那些电话,是因为他的父亲之前叫他圣诞节要回家。他没有力气再不断不断的去解释一些她无故误解的事情,他想要让她安静的,直到她明白他的爱,直到她学会如何爱。
高考的时候末影报考了西安,临行的前一天与苏舒在学校的操场上。第一次遇见祖言的地方,台阶上用碳笔写着一行字。
末影,不管在哪里,我只离你一个转身的距离。
她躺下来,闭上眼仰靠在苏舒的膝盖上,屏住呼吸,眼泪终于还是流下来。
顾臣与苏舒依旧在一起。他没有继续上大学,留在这个城市。他再没有对末影说那些话,也许他看的见苏舒对他的好,明白再怎样一切都是徒劳,不可更改,他唯有选择接受。苏舒还是当初单纯快乐的摸样,她不像末影,有着对未来不可知的恐惧与悲观。敏感到狠心的伤害自己伤害别人。
只是她永远不会知道。顾城与末影用善良成全了她对爱情的希望。
古旧规则的西安,有潮湿陈旧的气息,安宁的,她想要独自去看一场电影。
剧院黑暗的角落里,她把一只脚隔在椅子上,大提琴深沉的音律覆盖了她。她突然觉得自己像个迷路的孩子,再也找不到可以前往的方向。
她一直在追究谁对谁错,固执的想要站在他的上方,以维持可笑的自尊。以得回她所缺失的安全感。
爱情是一场冗长的角逐。
苏舒挽着顾城出现在她家门口。是末影回家的第3天,是情人节,他们去酒吧。门口穿红锻旗袍,裹着绒毛大衣的女侍者递给每一个进门的女孩子一支玫瑰。她看着拿在手里的玫瑰,想着与康乃馨相比,哪一个更能代表爱情。轻轻的笑出声来。
逼仄狭隘的空间,疯狂舞动的人群,年轻的女孩子涂深色的眼影,激情而快乐的。台上dj师撕扯着嗓音唱,可不可以都来过,我明白所有的过错,再说一次你爱我,随着你的脚步往回走。
她扬起头把酒杯里的威士忌倒进嘴里,冰冷的液体流进胃里,火一样的灼烧开来。有男子凑过来,不动声色的将手搁在她肩膀上,靠进耳边说,可不可以跳一支舞。推开他,转身而去。有一刻,她想要跟任何一个人走,轻轻的拥抱她,不再记得那些疼痛。爱或不爱的,只要温暖便足够。
苏舒说,明天一起吃饭。祖言也会来,他女朋友应该不会与他一起。
这袭话突然就轻易的刺痛了她。他们彼此流过的眼泪,承诺过的誓言,晃一晃便摔碎在时光里。有一些幻觉在眼前,她怀疑那些往事是否真实的存在过,或者只是做了一个美丽而忧伤的梦。
她感到醉了,躺在酒吧包厢的沙发上,看见有人张着嘴吧对她说话。可是她睁着眼,什么都听不见。祖言的脸出现在他的瞳孔里。她缓缓的伸出手,却只摸到手心里的空洞,她沉睡过去。
醒来的时候已是中午。阳光从百叶窗里漏进来,在地面上勾勒成一道道清晰的光线。她努力像要记起昨日的情景,画面像电影里卡带的场景,模糊的,只剩些哑剧般的片段。
出门的时候她在眼角涂了淡淡的紫色眼影,微笑一下,依旧是温柔甜美的。不说话可以让人感觉简单而快乐。在饭店的大门口遇见祖言,他还是往昔摸样,他说,末影,好久不见。她只是看着他,却不知道该要怎样说话。整个席间,依旧是客气的冷淡,她对自己说,不可以再有幻想。
她起身去洗手间,回来的时候他在走廊里拦住她。他问她是不是可以继续,她防若在他身上觉察到其他女子的气味与痕迹。
祖言,你不要这样自私。她退后一步。
你选择原谅我,或者离开,可是我请求你留下来。
听着,我们永世都不可能再有续集。
他望着她。她看见他眼里隐忍的悲伤与疼惜。她转过脸去。他转身离去。
她知道,倘若不知道有这样一个女子。她会与他谱写延续的爱情。
她不知道他是否是因为想要忘记而去找寻其他的爱情,而最终发现与肯定了自己的归属,才回来找她。
她明白他的爱,可是她还是过于任性。兴许也是是自私的。把刻意对于追求爱情的完美强加他身上。
如此极端,揭开他伤口上的疤痕,却对那些鲜血装作视而不见.
终究是南柯一梦。她知道,一切都已回不去。
生命总有其不可解释的无奈,皆沉沦,无法自拔。
她用手蒙住眼睛,记起曾说过的话。祖言,如果你回头,会看见我的泪流满面,我会随着你的脚步往回走。
他消失在拐角处,终究是没有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