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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珍公主是谁?
太后的义女;
皇上的御妹;
由区区汉女,一跃而成大清的固伦公主!
蒙古王勋们服气,他们都清楚在皇室内生存的不易,若没有一个坚固的后盾,别说贵人们的宠幸,就是奴才也要给你三分颜色。更不用提那些言官御史有多能折腾,一个不顺眼就上书谏言,这瑞珍公主却以汉民的身份稳坐公主尊位,是何等的能耐?
然,蒙古王爷心下叹服,他们带来的女儿、侄女可不服。当依尔根觉罗·鹰送出斗篷的次日清晨,蒙古贵女们把天佑堵在蒙古包前,放言道:“听说公主的骑射功夫了得,我们想领教一二。望公主不要推辞才好!”
鹦哥儿见天佑未应声,咬牙上前道:“诸位小姐……”
“住口!主子还没发话,由得你一个奴才开口吗?可见欠管教!”
“你不会要告诉我们说,公主不会骑射吧?那公主当日是如何救驾的?”
“据说公主还救过太后,不是吗?”
“就是!没点武艺,怎么救人?我们是不信的。”
“公主请赐教!”
“公主……”
嗖——!
短鞭挥空的抽击声,打断了蒙古贵女的话头。天佑昂首,冷淡的环顾众人道:“尔等不知如何见驾吗?”
什么?
贵女们脸上一片茫然。
“皇兄虽是仁义之君,对蒙古大公也多有安抚,许多事命人不用计较。但礼不可废,乃是皇室尊严。尔等至多是个乡郡格格,前来觐见我这个固伦公主,竟不知须行礼吗?”
“你……”
有人想出言反驳,被身边之人拉了拉衣袂生生忍住,那张俏丽的容颜却早已扭曲的不成样子。
天佑目光瞥向鹦哥儿道:“你是二品女官,怎能无端让人喝叱?如若人人如此,皇家威信何存?”
鹦哥儿是个机灵的,立即会意福身。“奴婢知罪,谢公主教诲。”说罢挺身抬头面向蒙古贵女,高声道:“公主驾到,格格们还不快见礼?”
皇上、太后都对她们和和气气的,她一个汉民公主,居然这么嚣张跋扈,难道是不把蒙古放在眼里吗?何况,又不是正经金枝玉叶,摆什么公主的谱!可是这话,蒙古贵女们哪里敢说?一股气闷在肚里,只烧的心火直冒,却也知此刻闹将开来便是藐视皇族之罪,她们虽有凭依,依然吃罪不起。只得委委屈屈,不甘心的屈膝叩首道:“奴婢见过瑞珍公主,公主千岁。”
她们哪个不是部落里娇宠着养大的?可而今却被逼着对一介汉女下跪,自称奴婢,是多么屈辱!贵女的胸腔鼓起充满了怨气,憋闷的心窒肺疼,恼得一一上脸,那恨不得上前与天佑厮打的嘴脸,看得鹦哥儿偷偷冷嘲。
天佑俯视着眼前神色万千的女人,暗道清廷对蒙古的策略早该改了,与其优容他们,令对方有持无恐忘了自己的身份,不如狠狠敲打一番,握住对方的命脉,叫他们依附大清而生,大清兴他兴,大清败他亡。如今,蒙古已不复入关时的盛况,但仍是朝廷的心患。不过,大清有了火器、有了航船、有了理智的上位者、有了……
天佑叹道,总有一日,蒙古也罢、西藏也好,会真正成为大清的天下!
“平身吧。”
“谢公主。”
待众人起身,天佑微笑道:“既然你们诚心向本宫请教,本宫就不推脱了。”
言毕,天佑转身入帐换上骑装,复出时一袭鲜红似烈火的劲装,衬托的她好比涅磐的凤凰,是那般傲然而尊贵,把一众贵女比得仿若斗败的雉鸡。天佑接过奴才递上的缰绳,矫健的翻身上马,双腿一夹策马窜入丛林。
“驾!”
蒙古贵女们一个个跨上马背,饱含怒气的挥动鞭子,紧追而上。
嘚嗒嗒嘚嗒嗒……
“你听,有人过来了,还不少啊!”
“难道是皇上的御驾?”
“圣上今日并未出猎,正在与蒙古大公们商谈。”
“那是谁?”
“难道他们不知这样奔跑,会让马蹄声惊走猎物吗?”
“可能是个新手……”
话语未尽,只见一团火焰从林中窜出,随之而至的一道利箭贴着说话之人的脸颊,掠向其身后,猛地钉住草地上奔跑的狍子。来者并未驻足,仍是手持弯弓策马奔驰,一枚枚箭矢毫不停滞的飞射,列不虚发。
“射的好!”多隆感叹道:“那就是瑞珍公主吧?真是好身手!”
“我一直以为自己的骑射功夫不错。可如今看来,弗如远矣!要我骑马,我行。让我射猎,也可。但两者相交,却远远不如瑞珍公主啊!”
“骑射靶子还行,活物可就难多了。”
“不愧是我们大嫂啊!”
“嘘嘘!”熙卿偷偷打量了赏云鹤一眼,虽说鹰大哥和瑞珍公主有名分在,但还未成婚,叫一声大嫂还真有些唐突了佳人,急忙赔笑道:“再过去就是有凶兽出没的地带了,我们跟去看看吧。”
赏云鹤凝注着天佑的背影,淡笑颔首。皓祥等八旗子弟立刻驱马尾随,谁也没看一眼跟于其后的蒙古贵女。恨得蒙古格格们纷纷暗骂失策,却又怕失了气度不能赌气离去,只得驾马跟进。
天佑双腿紧夹马腹,骤然低腰侧身于地面平置,弯弓举箭盯着猎物,嘣——!锐箭脱弓稳稳出手,手肘未有丝毫颤动,掌握缰绳运劲起身,昂首俯视其下猎物已卧于地。
“好!”
在场男子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追随着天佑,不论是八旗子弟,还是蒙古贵胄,皆由看到瑞珍公主容颜的惊艳转为由衷的敬慕。谁不想要个夫唱妇随的妻子,无况她又是那么鲜活动人。
而一脸悔不当初的蒙古贵女们,则是不住的暗骂出了馊主意,反倒弄得自取其辱。原想着传言夸大其词,说瑞珍公主救了皇上不过是好听话,汉女在她们心里就是那娇滴滴柔弱无骨,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人,谁知这么一闹,竟让对方露了脸把自己给贬下去了。看,如今男人的眼光,不都停在那汉女身上吗?其中更不乏自己的心上人,真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叫人如何忍下这口气?
贵女中那冲动有心计的,趁着天佑双手脱缰射猎时,猛然甩袖挥出袖箭,直刺天佑坐骑下腹。
吁——!
马儿吃疼,前蹄飞踢直立而起,天佑刹间双脚牢牢抵住蹬脚索,运暗劲弯腰想贴近马背抓住缰绳。奈何马首死命摇摆,马鬃散乱挥舞,在那四蹄暴躁狂蹬的翻腾中,别说想拉住缰绳,光是稳住身形不被抛下马,都是异常的艰难。
“小心。”
正左右为难之时,天佑欲提气跳落马身,忽闻耳畔传来宽慰,下一刹腰间一紧,天佑立刻会意的踢开马蹬,倾身靠向托起她的臂膀。脱离险境转首回视,一双含笑的眼眸深深望着自己,天佑瞬即有些烦躁,但更多的却是安心。
“没事了。”赏云鹤待天佑坐稳,立刻下马递上缰绳。
天佑低头看着赏云鹤接过缰绳,不知何时心中烦闷尽去,眉眼凝笑唇角微微翘起,陡然间冰雪消融。忽而一阵风刮过,三千乌丝如絮飘摆,华彩红服似浪翻滚,佳人微微一笑,犹有乘风吹去之美感,那份从容与高贵,更如九霄凤鸣般耀眼夺目,害周围的蒙古贵胄和八旗子弟看呆了眼。暗暗心道,怪不得鹰贝勒对瑞珍公主这般死心塌地的,如果自己有这般万千风情的未婚之妻,定当亦是小心翼翼温柔呵护。
天佑对云鹤稍一点首,命人照看伤马,随即策马而去继续游猎。天佑如此行事,有心人不由得不倾服。出了这样的事,她贵为公主不要人赔罪,不命人追究,自是明白袖箭出自何处。若是当场追查,刺杀公主是大逆不道之罪,蒙古失了颜面不说,皇上按律法也会严办。只是明眼人都看清了,挥箭之人不过是个一时气急的嫉妒女人,即便并非如此,此事闹大了,亦失了人和,与木兰秋狝的初衷相违。
瑞珍公主把此事轻轻撷过,不扫他人的兴致,而行凶者却是时时刻刻提心吊胆,怕公主追问。这么一来,不仅惩罚了凶犯,说不得蒙古贵女们也得领情,毕竟她们是一同前来的,又说的清是谁下的手呢?就算蒙古王爷们知道了,也得生受公主的恩德。其后相交,蒙古自然在瑞珍公主面前矮了一头。如此识大体,聪敏过人的女子,不愧为大清的公主。
众人一边暗自倾佩,一面跟着公主射猎,直至天佑尽兴方回。刚入营,正遇上乾隆偕同蒙古大公出营帐,乾隆听人禀报后,惊奇的看着两大车的猎物,挑眉看向天佑道:“皇妹今日怎么来兴致狩猎了?”
天佑淡然道:“多位蒙古格格请臣妹指点骑射,臣妹岂可推辞?”
“喔?”乾隆闻言笑了笑,环顾了周围的蒙古王公一眼。
蒙古王爷们心田猛然一窒,赔笑了两声,狠狠瞪视不知事的女儿、侄女。
有机灵的蒙古贵女上前躬身道:“公主不仅漂亮,骑射功夫更是了得,我等自愧不如。”
“哈哈哈,我女儿向来心高气傲,连她都这么说了,可见瑞珍公主是真真有过人之处啊!”
“皇上亲封的公主,哪里是我家那野丫头能比的?”
“被比下去了吧!以后,你可要向瑞珍公主多学学。”
……
蒙古王公你一句我一句的恭维,把乾隆说得眉开眼笑,大手一挥赐宴。众人跪下谢恩,乾隆虚扶着天佑的手,同去太后处问安。奴才们处理着猎物,营内一片欢腾,倒把灌了一夜闷酒的永琪惊醒了。
永琪甩了甩散乱的发丝,丢开酒壶,抱着脑袋哀声痛哭。想着自己这么痛苦,可外面那些人竟一个个笑着嚷着,是多么无情无义?他们难道不知道小燕子死了吗?永琪好恨啊!他后悔了,从得知小燕子死去的那一刻,便后悔了。他根本离不开小燕子,却亲手……
不,不!不是他杀了小燕子,是太后逼得,他是必不得已,才不得不……小燕子原谅他,他一定会为小燕子报仇的。永琪抹了把泪,双眸注视着太后坐卧的蒙古包,眼中透出沉沉的恨意。
午夜。
天佑仰卧于床榻,想着日间之事,不知该笑该叹。她知道赏云鹤的身手,想要拦住袖箭轻而易举,可他却偏偏视而不见。还有那射箭的蒙古格格,天佑实在弄不懂也永远不明白,怎么会有为了一时意气,陷自己与部落于不义之人。
不过,前世身边的女人,因为嫉妒屡屡陷害得宠的妾侍,天佑见得多了。不是在他面前上眼药,就是私下投毒、威吓、构陷……虽然有些事做的隐晦,但架不住他那无孔不入的粘杆处啊!他当初看着那些线索和凭证,日后时时提醒自己,女人可怕的嫉妒心和阴毒的手段。万幸的是,他的后院至后宫,都没有一个因妒忌可以不管不顾家族的嫔妃。若不然,他还真睡不着觉了。毕竟,一个没有牵挂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天佑想着想着侧身而卧,心道自己了解赏云鹤,对方也同样摸透了自己,知晓她的武艺在惊马下要自保是没有意外的。而且,天佑深知赏云鹤有自信,不让她有任何损伤。
只是,只是那赏云鹤不顾袖箭,令她陷入险境,仅只是为了一次肌肤之亲。天佑本是嗤之以鼻,却又忆起赏云鹤多年来的相助和体恤,微微叹了口气。前世她本是男子,对赏云鹤的想法也有些了然。赏云鹤是想让自己习惯,慢慢的,一点一滴的接受他的存在。他俩已定了婚盟,她也应承了夏老爷的心愿,两人是做不成表面夫妻的。天佑也想退一步,但自己是个冷情的,若是赏云鹤如同她一般清淡,那么他们之间……
虽说今日有些惊险,但有了这支袖箭,今后蒙古王公见了她也该礼让三分,赏云鹤怕是把什么都计算了去。有这样的对手,又是自找的额驸,天佑苦笑着入梦。她不知的是,某位蒙古格格秋猎回部落后得了怪病,每月两次头痛,疼起来恨不得以头撞墙,足足病了八年才逝去。死时,身轻如燕,憔悴的只剩一把骨头。这是后话不提。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的回帖打分,和大家送的霸王票。谢谢大家的关心,我正在看病吃中药。^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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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