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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大人,这、这当真是巧夺天宫啊,瞧这堰、堤坝、果林子与河流……这还涂了颜料啊。”有人禁不住惊叹道。
“此沙盘模型当真是前所未见的工艺精巧啊,这树连叶子都雕刻了纹路,这是北边的泥塑吧,也叫泥玩?”
郑曲尺的沙盘模型那是以微缩实体的方式来表现,与时下军事上所用那种泥沙和旗子按一定比例堆砌成敌我两军的地形模型,自然是有所区别的,它或许更准确的应该称为建筑模型。
无论是地形全貌还是建筑群体的组合,都一一如实地表达出整体建筑构造,将她的意图转化成具体的形象,让众人一目了然,直观的了解这个工程。
“这当真能够达到如郑大人所预期的效果?”
司空亦为她之创进燃烧精神所感染,别人或许有心,但终究却败于现实的种种阻挠与困难,可她有心,亦有力,更有财,进行到这一步,说实话,他是真没想到。
这一次本不需要他亲自跑来苍陵县一趟,可他忍不住,十分迫切的想知道,究竟她之前那一派匪夷所思的设想,最终能不能在邺国这片腐朽的土地上辉煌的被创造出来。
郑曲尺是拿成功的先例来作为参考之后,再以当地的实际情况进行了各方位调整,最后才形成了如今苍陵大堰的综合型结构。
她不敢保证百分之一百,但却有信心:“我认为可行。”
“那第三呢?大人还没有讲引水口。”他们激动的催促着她讲下去。
对于未知的事情,有人是恐惧,有人是期待,更有人是与之向往并肩同行,没有人不为之奇迹而动容,一如没有人会不为之伟大而动容。
“全县有坡耕地二十几万亩,坡度大,水土流失严重,而每年的山洪、泥石流灾害频发,这也使苍陵成为盛京最贫困的县区之一,而观下田则与之相反,它的产粮平稳,有极佳的耕种条件,这是它的先天地理条件优势所导致,但我认为苍陵县只要水患治理得当,未必不能成为第二个粮食大县了。”
她说完之后,给了他们足够的时间反应。
“这苍陵县如何能与下田相提并论,即便水患治理好了,这沙土地质占多数的苍陵县,哪能与土地肥沃平坦的下田比。”
这有人觉得太夸张了,带着批判的心态进行反驳,但也有人怀揣着半信半疑的心态,想知道她敢这么说,是有什么依凭。
“那具体该怎么做?”
“一切从因地制宜出发,对耕地进行全方位整治。”郑曲尺引领他们跟随自己的手指方向:“诸位请看沙盘……配套修建拦山堰、排洪沟、沉沙凼、蓄水池等设施,用石坎挡住土壤,用沟渠排水,再用蓄水池蓄水,使土不下山、水不乱流……”
她为了让他们能够更加深入、直观的理解,还特地打造了一个建筑沙盘,有它辅助讲解,就仿佛在一张白纸上,画出一幅又一幅不可思议的美景,她口中所描绘的未来是如此美好而叫人期待。
在场的人在极静的环境之下,下一瞬间爆发了极大的积极响应。
“好,我们全力支持!”
“这的确大大的增加了耕种面积!”
“这便郑大人所讲的引水以灌田,分洪以减灾?”
“妙啊,着实之妙啊,郑大人简直就是旷世奇才,能想出此等之法,既解决了水患之难题,亦可改善当地民众粮食增收啊。”
“若当真能造出此等利国利民之工程,本官就是累死在那坡坎之上,也定要奋不顾身!”
司空见他们一个个跟疯了似的,又笑又跳,不由得摇头感叹:“这事还没成,便先脑袋发热了,以往的沉着稳重,囿于困志,倒一下变成投身烈火,宁可死而后已了。”
他简直不敢想象,假如这项工程若真的成功了,这将是一项多么巨大的成就啊。
——
时间飞逝便过去了整整两年,而这两年当中郑曲尺都将自己耗在了苍陵县的工程上,而他们邺国的工程队也从最原始的人工蛮力,变成半机械化了,全因她在不断增进邺国的机械设备。
她都不敢回首自己这二年都忙成啥样了,基本上没有沐休过一天,每天不是在完善各种细节,就是在创新改进,工地办公两不误。
另外,她所开办的车行卖得那叫一个火热,为此章淇楠多次前来苍陵县,请她百忙之中抽空,多设计出几款车来。
碍于她还欠着人大笔钱,当然也有她想多赚点钱还清贷款的缘故,便没有拒绝他,是以这两年内他们还推出了限量收藏款“盘龙”,高定版“跃虎马车”,小众“三轮自行车”,情侣款“双人自行车”等等。
由于她的设计陈出不穷,根本就没有外来竞争力,是以基本不必特地定位人群,价格从天价到底价,老幼男女,平民贵族各阶层皆可成为发掘客户。
章淇楠的商业能力当真不是吹出来的,他甚至很多时候一个人都忙不过来了,便也学着郑曲尺将产业外包出去一部分,直接当中间商收钱便是。
别看郑曲尺的钱是越挣越多,可相对花得也越多,流水一样的资金全投在各大建设上面了。
如果说她在国内算是在拼命搞建设,那元星洲,不,应该是宇文晟这两年就真的是在各大战场上拼命了。
她两年前在军器监所吹起的一股风,终是在邺国军队酝酿成了一片波涛骇浪,邺国的军器终于不再是原始而落后的存在了,再加上宇文晟那鬼才一般的将帅天赋,这才守了邺国两年的安稳。
但罗马不是一日建成,邺国也不是在一、两年内衰败下来的,所以无论是她还是宇文晟,也不可能在短短两年内的努力便叫邺国跃升成为顶级强国。
郑曲尺心底始终忧心着……假如哪一天宇文晟倒下了,那邺国会怎么样?还会有另一个“宇文晟”能够替代他吗?
这两年内,她但凡回盛京便会带一封信叫常管家带给宇文晟,同时也会收到他前一封信的回信,陆陆续续下来,两人之间并没有断了联络。
她知道他在前线的战事越来越吃紧,除了南陈国、宏胜国与巨鹿国这些年间的蠢蠢欲动外,还有蛮夷如同打不死的蟑螂一样卷土重来。
眼见苍陵县这边的治水工程彻底展开,一切管理与施工都进行得有条不紊,她默默下定决定,打算也要为宇文晟做些什么才行。
她因为心底早有计划与想法,这些日子慢慢将工作转交给华林园与南林园的人,潜移默化地带着他们上手之后,她才终于有喘口气的机会。
然后她与甘鑫回到了盛京,两年之后再到军器监,她大变样子都叫军器监的祝上险些认不出来了。
只见之前那个娇小白糯的将军夫人,如今却成了一个眼神晶亮的黑瘦小子,她皮肤晒黑了,人也长高了,及腰的长发如今剪得跟男子一般在肩下的长度。
人看起来没有以前那般精致漂亮,但当她一笑,却有一种极强的感染力,仿佛从她身上能看到无限的生机与活力。
“郑大人?”
祝上惊讶道。
看着这样的她,祝上说老实话,心中有些难受,但更多的是一种钦佩与敬意。
她所做的事情他都有所耳言,听闻她一力撑起了整个苍陵县的水利工程建设,为了能够时时监察工程,甚至都搬到了苍陵县长住,别的不说,光看她如今的模样,便知道她付出了多少。
“祝大人,咱们又见面了。”郑曲尺笑着打招呼。
甘鑫在她身后沉默不语,近来他练就了一种工夫,那就是自动隐藏存在感,一旦他不想别人注意到他,便会自然而然淡漠了别人的注意力,不似曾经那般气场强大,叫人想忽略都忽略不了。
祝上赶紧热情的招待起了郑曲尺,两年不见,一个态度热烈,一个言谈有物,寒暄闲聊之下,倒也是聊了不少彼此发生的事情。
祝上忽然间想起了一件愁事,叹息道:“郑大人,可是也知道了。”
郑曲尺被他打哑语一般的问话给整神了,她失笑道:“这没头没尾的,我知道什么了?”
“世子殿下的事情啊。”
“世子殿下发生何事了?”她嘴角的笑一下就滞住了。
祝上呆住了:“郑大人不知道世子殿下前不久在乌堡受了重伤?”
郑曲尺哪里知道,她收到的信上没说啊:“怎么就受重伤了?”
“这几年世子殿下征战在外,也难免会遇上险情,听说这次北边的蛮夷中,便有敌国的人潜伏其中,他们所使用的远射炮箭,乌堡根本难以抵抗,世子殿下一人前往力挽狂澜,虽然打退了敌人,但他却也受了重伤。”
听完之后,郑曲尺面色凝重如水,缄默片刻,她收拾起情绪,平静道:“我知道了,祝大人,其实我心底一直有个想法想与祝大人商讨,但在这之前,我却有一个问题想先问,如今咱们军器监内的钢铁产量可有富余?”
祝上是专门管这些事务的,他稍稍回忆一下今年的消耗与起炉数,便心中有数了。
“有倒是有,不知郑大人是有何想法?”(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