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砝码

崔树杰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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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我高中生活的所见所闻,当然主人公不是我。用鲁迅先生的话说,杂取种种合成一个。爱带给人的是幸福甜美?还是痛苦凄凉?

    (一)一封情书

    风冷冷地撩着冬零乱的头发,熄灯铃早已过,冬仍独站在教学楼楼梯上,他心乱如麻。空中,疏疏朗朗的几颗星,寂寥凄凉;清冷的月泛着白光,倾泻在他身上。夜,死一般地沉静。

    冬手中攥着那封信,死死地。十八岁的胸膛火一般燃烧着,他真想大叫几声,打破这沉闷的夜带给他的压抑。怎么办?怎么办?“男人哪个不钟情,女人哪个不怀春。”更何况十八岁的他。十八岁,流金岁月,憧憬美好未来;十八岁,情窦初开,更充满浪漫情怀。十八岁的天空,既有“到中流击水,浪遏飞舟”的万丈豪情,更有“所谓伊人,在水一方”的千般愁绪。十八岁,高三的最后一学期,冬,遇到了人生第一道难题:收到了她的第一封情书。

    她——红,同班女生,班内一枝花。班内不知多少男生暗恋或追求过她,都被她婉言谢绝。大家早就酸溜溜地对冬说:“难不成她是看上你这大班长了吧?”冬一口否定。论帅气,自己怎比得上爸爸是校党委书记的秋;论健壮,自己怎比得上高大的体育委员春;论家境,自己怎比得上家中开公司的夏。这几人都纷纷落马,自己算老几?冬压根儿就没想过自己会走桃花运,也没想过要轰轰烈烈恋爱一场。唯一可骄傲的是自己的成绩,这也是他唯一的希望。因此他从未关注过红,一门心思扑在学习上,他要跳出农门入“龙”门,光宗耀祖。

    今夜,一石激起千层浪,冬的心中泛起涟漪。又一阵冷风袭来,冬的心慢慢沉淀下来。虽说“男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但父母那浑浊而又充满希冀、忧郁的眼神好像在凝望着他;老师那关爱而又略带责怒的目光好像在注视着他;同学那一双双满含讥笑、嘲讽的眼睛好像在刺着他。起初被丘比特之箭射中的燥热渐渐退去,理智占了上风。在人生的关键时刻,自己怎可儿女情长?回绝!

    回绝!以什么态度回绝?措词严肃?太不顾情面,有伤红的自尊;委婉谢绝?怕造成误会,纠缠不清以什么方式回绝?当面说开?势必造成同学们指指点点;写回信?也让同学捕风捉影求助老师?这不是不打自招嘛!说不准叫家长,她就惨了!求助朋友?也无疑是飞蛾扑火。说不定闹的满城风雨,自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岂不更糟!冷漠处之?还是快刀斩乱麻呢?冬,思绪万千,左右为难

    夜,真长!回到宿舍的冬更是坐卧不宁。今夜的月怎么这么刺眼!宿舍的人怎么这么爱打鼾!天气怎么这么闷热!冬又披件衣服,跑到操场上水龙头下冲头。水清凉凉的,大脑更清醒了。冬第一次体会到失眠的滋味。冬又试图数羊催眠,也不灵,根本无法入睡!怎么躺着都不对劲,邻铺被折腾醒了“干吗?烙饼呀!想媳妇睡不着啦!”冬不敢再乱动,迷迷糊糊熬过这一夜。

    第二天,冬找到自己最贴心的一个哥们——升,讨教良策,并让他发誓不外传。升一拍胸脯“小菜一碟,我帮你回掉。瞧她那成绩,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别过分,委婉含蓄点。”“听好消息吧,你。”这一天,冬都不敢抬头看红,连课间休息都躲着她,冬怕她受到伤害。上课总是心神不宁,好几次让老师点名。冬忐忑不安地挨过这一天,八节正课,三节晚自习。

    下了晚自习,升眉飞色舞的告诉冬,事情已搞定。已搞定?冬将信将疑,自己苦思冥想还是“山重水复疑无路”升“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了?“你怎么说的?”“我告诉她,别孤芳自赏,自作多情!”“她有什么反应?”“能有啥反应,低头一言不发,被拒绝,害臊呗!”冬悬着的心稍稍平复些,长吁一口气,心中还是不踏实。“走呀!”“干啥去?”“装傻,白帮忙,你请客。”

    (二)不翼而飞的日记本

    这一夜,冬睡得还算踏实,或许太疲惫的原因吧。

    第三天清早,天刚朦朦亮,冬醒来,倍觉清爽。昨天的课没掌握好,他想自己补补。况且他是班长,带着教室钥匙,务必早去,不致耽误大家学习。

    冬哼着歌,一路轻快走向教室。

    他们的教室在一楼。透过教室窗户,冬发现教室里已有人。谁?这么早。他哪来的钥匙?再走近一看,红?!冬心惊肉跳“这么早,她来干嘛?!”再看看教室门,还上着锁。一个女生跳窗而入?冬吓得折身而返,推说头疼,让别人代管钥匙开门。

    估摸教室里人去地差不多了,冬才慢慢腾腾的去了教室。奇怪!同学们好像没什么风吹草动,各做各的事。冬疑狐地坐在位置上,百思不得其解。不管她,学习。冬想整理语文笔记,桌子上、抽屉里,没有笔记本。问周围的人,都摇头说没借用。冬心里敲起了鼓:难道是她?再翻翻自己的东西,日记本也不翼而飞。自己的日记,就连那几个哥们儿都不敢未经允许私自乱动。更何况日记里虽没有什么秘密,但有自己闲暇时的涂鸦和习作,里面当然有青春的痕迹。冬,额上渗出了汗,又不敢声张。班里不乏好事之徒,这回可有口说不清了。偷瞄一眼坐在第一排的红,她很安静的坐在位置上,好像没发生什么事一样。

    水仙不开花——装蒜!冬先前的愧疚荡然无存,油然升起一股怒意。由爱转恨,想破坏我学习?没门儿。冬强忍着不发作,但心里像乱草一样疯长。公开讨要?她矢口否认,自己也没抓住她偷拿日记,弄不好颜面无存。难道任其自然?她不更变本加厉,为所欲为。冬像有百爪挠心,又像热锅上的蚂蚁,汗形成滴滑落下来。看来还得让升宰一回,这冤大头!

    终于下课了。冬拽着升走到无人处,气急败坏地说:“看你办的好事!她来报复我。”“啥?”冬把自己的遭遇一五一十地告诉升。升的眼镜都要掉下来,鼻子和嘴形成大大的惊叹号,然后摇头晃脑地唱道;“这个女人哪——不简单——”“别他妈幸灾乐祸!还是不是哥们?”平时从不说脏话的冬一反常态。“有你这么求人的吗?先说咋谢我。”“落井下石的家伙!一顿水饺。”“成交。”

    冬又稀里糊涂地忍过了一天一夜。钥匙依然请别人暂管。

    第四天早自习,笔记本和日记本安然无恙的躺在书桌上,冬一把把本塞进抽屉里。可好奇心驱之不散,她做没做手脚?他悄悄打开日记本,不看则已,一看,大吃一惊。

    (三)出现“第三者”

    冬打开日记本,发现增添了许多内容。

    一周前,冬写过一首小诗,是他站在楼梯上享受春风时即兴而作地。其中有一句话是:“风轻轻地吻着我的脸”不想后面冒出一条评语:不害臊!不用猜也知道出自谁之手。诸如此类的话不胜枚举。最刺目的话是:你心里一定另有别人,是谁?冬气得脸涨得通红,真想一把撕碎扔到窗外。然而这举动太引人注意,冬还是一忍再忍,把日记扔到抽屉里。

    接下来,冬接二连三的丢失东西,防不胜防,他反而见怪不怪了。不过冬的上课状态引起了老师们的注意。冬学习一直名列前茅,老师们对他寄予厚望。特别是语文老师,冬的作文常常是老师朗读的范文。特别是那篇天才与才华的考场作文,其中有一句话“有才华的人不一定是天才”被语文老师称赞为“冬式定理”一时传为佳话。

    那一天,冬又回答错了一个问题,老师狠狠地当众批了他一顿:“你可真有大将风度!最后关键时刻,别人都在拼命学习,你十拿九稳啦!,上课老走神。”冬无言以对,泪往肚子里咽,恩师怎知自己的苦衷呀!自己又何尝不想摆脱这种状况。谁来救救他?

    冬的这种反常情况,其实早就引起很多人的注意。尤其是她——丽,副班长,为人热情豪爽,素有“假小子”之称。很多男同学都喜欢和她课间聊天,无拘无束。

    这一天,丽拦住升,追问他冬到底怎么回事。升只好原原本本告诉丽。“什么?这么大的事你们竟敢瞒着老师,瞒着我!”丽做事一向干脆利索。她利用课外活动的时间找红谈心。丽告诫红:现在是高考前夕,你这样会毁了冬的前程,你不见冬现在的状况吗?你若真喜欢他,应该让他安心学习。红一向不爱叽叽喳喳地,但很有心计,她没表态。

    当晚红给冬写了一张纸条,说道:我终于知道你心里那个人是谁了!丽,对不对?“别胡说八道”冬气恼地回了她。“我会拿到证据”于是丽自然成了红假想的第三者,明里暗里处处和她较劲。可怜的丽慢慢地从“史湘云”变成了“林黛玉”只好不再躺着浑水,鸣金收兵。冬觉得很对不起丽,丽说没关系。

    离毕业还有一个月,同学们搞起了毕业留言、送礼物等。冬不例外地送了一些礼物给同学们。冬送给丽的是一幅自己画的画,附有留言:“愿天下美好(h鄌)者皆成友”意思是;希望天下美术爱好者都成为朋友。冬还特意在hao音上标上调以示区别。没成想这一下子成了他和丽搞对象的罪证,发起者当然是红。红自认为揪出了“第三者”出了一口恶气,得意洋洋。丽再也不想忍气吞声,和红闹翻了。

    这天,冬在教室里学习。突然听到门口有吵闹声,竟是丽和红。冬的脑袋一下子大了。他们吵的什么没听清楚,只听最后丽大声说:“从今往后,冬就是我的朋友,你能怎么样?”说完气呼呼地走进教室。同学们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冬。冬如坐针毡,百口莫辩。纸里再也包不住火,关于冬、红、丽之间的“桃色新闻”传得沸沸扬扬。什么“红和丽争风吃醋”“冬脚踏两只船”等等。尤其是春等人,好像一下子找到敌人,闹得最凶。

    冬终于顶不住了。连日来的失眠,身心的疲惫,学习的压力,老师的指责,同学的嘲讽使他急火攻心,嗓子失声了。只好回家医治。

    (四)“救世主”哥哥

    冬因病回家休息。这一次,他的几个哥们认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凑在一起商量办法。

    沉稳地海说:“到现在这种地步,只好向老师和盘托出。让红回家,省的搅得冬无法学习,反正她也考不上学。”

    “还有一个月,让一个女生回家,是不是残忍了点。”老好人宝说。

    机灵鬼江说;“不行,让冬假意答应红,但要求她高考前不准影响到冬学习。”

    “扯蛋!美男计,冬绝不愿意!”一向粗鲁的华大叫道。

    升愤愤地说:“都怨冬太优柔寡断,还顾忌红的面子。要依着我,早把她当众痛骂一顿,谁还怀疑冬!”

    “扯这些还有啥意思,想办法是正经。”华又催促道。

    “我想起一个人,不知行不行。”海眼睛一亮。

    “别卖关子,快说。”

    “冬不是有一个哥哥在本校是老师吗,而且还是教导处干事。既有私人关系,又能代表学校出面,何不找他?”

    “对呀!我怎么忘了。”升也一拍脑瓜“早该找他。走!”

    冬的叔伯哥哥,前年刚毕业分到学校工作,才二十四岁。一听此事,狠狠地熊了这几人一顿:“早干嘛了!这么长时间才说。冬若考砸了,有你们好看地!”几个人大气不敢出,彼此挤眉弄眼。

    这位哥哥雷厉风行,当即找到红,先是开导:“你们正是学习的好年龄,应把时间用在学习上。况且你们年龄还小,不懂的真正的爱情”红说:“是他见我长得漂亮,追求我。你应该劝阻他别纠缠我。”这位哥哥说到底还只是一个毛头小伙,哪会做这种细致工作。他更没想到眼前这位学生如此难缠,心里不由气恼,就警戒她:“你们不是有来往信件吗,拿出来一看便知真情。不要再纠缠不清,不然学校将通知家长把你劝退。特别你是一个女孩,自己好自为之。”被开除,多丢人的事。红毕竟是一个女孩子,对方又是老师,便点头同意了。红回到教室,狠狠的扫了几眼那几个人。

    大家把好消息告诉冬:“早知老师这么厉害,我们何必大费周折。你哥可真是救世主!”

    冬心情一高兴,病去了大半,又怕耽误学习,第二天就回学校上课并拜访了“救世主”哥哥。哥哥少不得批评他一顿,安慰他一番,并鼓励他抓紧时间学习,考上理想大学,不负重望。

    大家都以为这次再也不会有什么意外的事情了。谁料一波刚平,一波又起

    (五)坠落深渊

    冬为了最后的冲刺全力以赴,不想被干扰,但事与愿违。红确实不再骚扰他本人了,诸如拿日记,写纸条等等,但并不代表不搅扰他的思想。攻身术升为攻心术了。

    一天早读,大家正在认真复习。突然,一阵轻轻的啜泣声响起,继而越来越清晰。循声望去,红正趴在桌子上哭泣。冬心里一阵惊悸:她又干啥?班里一阵骚动。冬试图克制自己烦躁的情绪,可是头脑混乱,进入不了学习状态。“啪——哗啦”红投出一本课本,玻璃开了花。班里的骚动顿时变成死一般地沉寂。冬的头“嗡嗡”作响,告诉自己别管她,别管她冬不知下文如何,稀里糊涂地上了一节又一节课。

    一两天后的一个晚自习,冬的前桌——香回过头来诡秘地对冬说:“祝贺你呀!班长。”“什么可祝贺的?”冬没好气地问。香嗤笑着回答:“红在宿舍里都说了,你同意了。红都给我们买喜糖了。哈——”“啥?啥?这不是造谣吗?”冬又气又急:真是无稽之谈,搞什么鬼把戏!冬恨自己心太软以致摆布不清,恨红无中生有纠缠不休,恨香传舌带话聒噪不停。这水越趟越混,这丝越解越乱。再去找哥哥?可红只是散布谣言,哥哥又能如何?冬只有暗地里和升他们痛骂红一番而已。

    高考的脚步越来越近了,同学的惜别之情越来越浓,红的花样也越来越鲜。同学之间多有互赠照片之举,女生把自认为最漂亮的倩影送给索要相片的同学们,特别是欣赏的帅哥;男生则把自认为最帅气的酷形赠给大家,尤其是心仪的美女。红与众不同。她把自己的相片一一送给冬的好友,偏偏不给冬。冬是班长,为人谦和,人气当然不错,就算以前有点小摩擦大家也不再介意。全班的人都向冬讨要了照片,除了红。可几天之内,冬送出的照片全失踪了,而红送出的相片又一一讨回。大家好不没趣,但不愿计较太多。冬只得补上。

    就这样,冬的心情一直被牵扯着,成绩一落千丈。尽管冬自认为耗时很多很努力,但效果很差。一次次模拟,一次次下滑。老师谈心,哥哥减压,好友鼓励,冬压力倍增,几近崩溃。

    难熬的时光,黑色的七月,高考终于落幕了。结果可想而知,那一年,冬落榜了。仅三分之差!——因为红。这爱的砝码太沉重了!     附记:人物形象可能不完美,但事实如此,只能忠于现实。冬复读,考入大学;红回家打工,不知所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