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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人见我在一群乞丐中最年幼,都纷纷给我一个铜板,多的给四五个,我很高兴,中年妇女不禁道:“果然还是小孩子更能博得同情”
我没有说话,她凑过来:“诶,小妹妹,你是不是离家出走的呀?我可以送你回去啊!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在哪?”
我闭口不谈,中年妇女略微皱眉:“哑巴呀”妇女看着碗中的两块铜板,眼珠转了转,又凑过来:“小妹妹,给我两个铜板吧,你看你有这么多,我也不想当乞丐的,但是总得换身衣裳,破破烂烂的找营生人家还会嫌弃,你说对不对?给我两个铜板,今晚上你就在这里挨我睡,天也快黑了,你不知道,这条街有个出了名的混混,专抢我们这种弱小又无助的女儿家要的钱,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要是人问起,我就说你是我的女儿,一个铜板也没挣到”
我见她这么想要钱,看起来不坏就给了两枚铜板,中年妇女饥眉饿眼,死死盯着我碗里的铜板,我只好又给了一个,随即扭过身子,妇女略略一想,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冬天太冷,雪丝毫没有停的预兆,根本无法席地而坐,乞丐们都站着发抖,我也很冷,左手搓搓右手,右手搓搓左手,哈哈气,原地跺脚,逢人就伸出一双通红的小手,把碗中的铜板通通放进包袱里,夜深了,蜷缩在角落里,用草席盖在身上,把衣领往上扯扯,捂住鼻子,进入睡梦里
我:“娘!母后!为什么要丢下玉儿一个人在世上,为什么啊娘!父皇还要杀我,父皇为什么要杀我,娘!”周围白茫茫一片,我看不清娘,试图奔向母亲,到头来发现我还是在原地徘徊
突然,我猛地惊醒,一个陌生男子抢过我的包袱,我连忙追赶男人:“还给我!还给我!”
中年妇女抱起我:“小妹妹,你会说话啊,那还一声不吭,包袱啊?不给!小虎”
“好的姐”小虎把里面的铜板拿出来,剩下的是一封血书,小虎用两只捏起来嗅了嗅:“臭死了”血书随冷风飘落,我挣脱开中年妇女的手:“还给我!还给我!”
妇女捂住我的嘴,怕吵醒其他的乞丐,以免更多一个分食的人,我一怒之下咬了口女人,女人疼的把我放开,我连忙捡起地上的血书,轻轻拂去上面的灰,折好放进衣袋里,我拼命去够包袱,但男人还是太高大了,我跳起来也够不着,踩在男人的脚上,男人一脚把我踹到墙上,嘴角流出鲜血
男人把包袱翻了底朝天,妇女:“小虎,好了没啊!”
“除了铜板就只有破布”男人把包袱丢在地上,还狠狠踩了两脚,我爬向包袱,那是娘留给我的,我必须要拿回来,中年妇女抱起我:“小妹妹,我送你回家怎么样?”
我使劲挣脱,不停用脚踹女人,女人:“小虎,你来抱,这小妹妹太能扑腾了”
“我来”小虎抱起覃玉:“你再扑腾信不信老子把你卖到青楼换钱!”小虎伸出一根手指指着我,我咬牙切齿,干脆咬住他的手指,小虎疼的咧着嘴叫:“小东西,放开!放开!”
小虎使劲甩手,又一脚,我被踹到了亵物堆,身边全是股股恶臭,都是有钱人家丢的废物,覃玉头上全是卵壳上粘稠的卵白,还有果皮,还有脏衣裳,小虎走进覃玉,被臭味逼退,妇女:“算了吧小虎”
“算了,反正大冷天这小东西也活不了”小虎捡起包袱丢在我头上,两人离开,妇女:“弟,我们吃顿好的!”
小虎一脸高兴:“姐真好!”
我很高兴,他们也不是坏的很彻底,至少没有把包袱带走,可此时的我双腿已经残废,无法行走,任由冷风吹打,被亵物包围,我只能通过颤抖求救,希望行人们能看见亵物堆中还有一个我,可狗都不来的地方怎么会有人来呢?
就这样,我冻死在了冰天雪地里
“就这样,你又死了一次?”山神青烈纳闷,青色长袍,脚饰为一串铃铛,头发花白,扎成一个大辫子,系上青丝带,青丝带上也有铃铛,丝带随风飘扬,手拿一支梅花,颈部亦画有一支梅花,,肤色雪白,白眉毛,白色芳毫,眉清目秀,悬在空中,目光炯炯有神,但不敌覃玉眼中的光
我挑眉,有点自豪:“嗯哼,又死了一次”“你这神山不错,每次来都感到暖和”
“真有你的,从病死、饿死、冻死,三次了,你就没什么反思?”青烈打量眼前的小女孩
“人生如果在反思中度过那还叫人生嘛,我就要无限次尝试,失败乃成功之母”
“不,成功六亲不认,怎么会认它母亲,只有勇敢是远远不够的”
“成败乃成功之母,你瞧好吧,不会再死下一次了!”
青烈笑笑,挥挥手,我又回到了人间,迷迷糊糊睁眼,一双大手抱起我,扛到肩上,不知要带我去哪,不管,总算比冻死在雪地强
梦里,我重温了一次之前的生活,我本是大覃嘉善公主,父皇会时不时送我一些丝绸,我原来以为父皇是爱我的,因为母后总是告诉我:“你父皇只是因公务繁忙,所以没有空闲时间来看我们,但玉儿要牢记在心,无论如何,他都是你的父皇”
我点点头:“那父皇也爱母后,可为什么父皇还娶了上百名女子,他也爱她们吗?爱可以分给很多人吗?”
曾雪薇被覃玉的问题难住了,顿了顿:“这叫大爱,你还小,等以后就知道了”
“母后,什么是大爱啊?”
“你用不着知道这些,你只要知道父皇母后都爱你就够了”
“哦”
六岁生辰前一夜,军中传来噩耗:“属下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覃皇帝覃安雄:“军中出什么事了?”
一名士兵气喘吁吁:“这次的灭寇之战僵持了半月之久,原本大将军也认为胜利在望”
覃安雄嘴角翘起:“果真是朕的好儿子!”
“可我们还是战败了,昨日的一仗也败了,大将军一夜白头,我们本想上报朝廷,但是将军还想力挽狂澜,等今日胜利了再报,但力不能支,还是败了,安乐县失守”
“什么!”覃安雄愤怒起身:“太子怎么样,太子怎么样!”
士兵吞涎水:“大将军战至最后一刻,手中紧握军旗,大将军让属下带领剩下的老弱残兵逃回齐郡,而大将军单枪匹马关上城门,用自己的命换我们平安回来,自己却战死沙场,敌军万箭齐发,万支箭全射中他一人!死的时候手中的军旗还屹立不倒,随风飘扬,可大将军满目疮痍,不堪入目,尸体已经带回来了…”士兵抹眼泪
覃安雄看着面前的尸体忍不住落泪,曾雪薇抱着覃健痛哭流涕:“健儿!健儿!健儿你怎么就这么去了呢!”
我也哭,看着每个人都很难过,我也很难过,我不懂死意味着什么,但我觉得死了就不能说话了,太子哥哥出征前曾和我一起放风筝、踢箭子,我看着他身上金黄色的铠甲:“太子哥哥,你的铠甲上有好多划过的痕迹,旧了”
“但还能穿啊,这是父皇给你哥哥我打造的铠甲,我要穿着他才能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就算有被划过的痕迹但还是挡不住金色的光辉,太子哥哥,你可不可以把它借我穿两日?”
“你喜欢吗?”
我点头:“我喜欢,我都没穿过”
“太子哥哥希望你一辈子也不要穿上它”覃健摸摸覃玉的头
我不解:“为什么啊?每次你离开的时候我看很多人都穿着它,看起来还不错诶”
“我暂时不告诉你,要是你想穿,我托人给你打造软甲,防身用,是只属于玉儿的软甲”
“真的吗?谢谢太子哥哥!太子哥哥,等你回来的时候陪玉儿踢箭子,还要陪玉儿玩投壶,还有其他的好多好多好玩的,可以吗?”
“好!”覃健看着覃玉渴望的眼神不想扫兴
“拉勾”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变的就是小狗!”覃玉和覃健齐声道
可如今跃入眼帘的是一具冰冷的尸体,我使劲摇晃着哥哥:“太子哥哥,你醒醒啊,答应玉儿的呢?你怎么说话不算话!骗人是小狗,你不是小狗,快起来陪我玩哥哥!”
旦日,本应披麻戴孝的日子宫里却张灯结彩,我知道,他们都忘记哥哥的死了,可我没忘,所以我和母亲闹别扭,迟迟不换新衣裳:
曾雪薇笑着进入永祥宫:“玉儿,换的怎么样啦?”
丫鬟蓉儿:“公主不肯穿…”
母后转换脸色,我很奇怪,为什么翻脸能比翻书还快,母后来到我面前,把新衣裳拿在我面前比划:“很好看,哪里你不满意?”
“没有不满意…”
“那你说啊为什么不穿,像个闷葫芦一样,外面的人都看着呢,今日是你的生辰,不要耍小性子好不好?”
我不做声,母后放下衣裳:“那你想穿什么,随你意怎么样?”
我摇头,母后拍桌:“你到底要怎么样啊!你平时不是这样的,今是怎么了?我对你难道不好吗?今天宫里人人都给你庆祝,你摆这副脸色给谁看!给我看吗?我哪惹到你了小公主!”
无数人进来劝母后,我:“哥哥昨日死的,今天宫里不应该这样做,那些红色的布像血一样,我不要穿!”
现场鸦雀无声,娘无声哭泣,父皇进来轻拍母后的背:“好了,玉儿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一宫之主怎么能在人前落泪呢,快收拾收拾,爱卿们都在外面等着呢”
曾雪薇连忙抹去泪水:“蓉儿,无论如何也给她穿上,这是云贵妃送的衣裙,她不穿也得穿”
“是”蓉儿道
云贵妃云白凤笑笑:“要是不穿不用勉强的,换一身穿着舒服的就成”
我看见了,云贵妃摇头晃脑好像很高兴,我更不高兴了,哥哥的祭日还笑得这么开心,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们害死哥哥的呢,母后父皇都没看见,我被迫换上衣裳,没有人注意我是不是高兴的,因为我不是主角,母亲才是,后来我才明白,宫里的每个人都想看母后出丑,但母后依旧笑容满面,似乎把哥哥死了的时抛之脑后,我讨厌母后!
旦日,天降异象,两个太阳,随之而来的民间闹蝗灾和饥荒,百姓民不聊生,云贵妃和国师在覃安雄身边煽风点火,覃安雄拍桌:“曾雪薇,你是朕的皇后,该不该给后宫的嫔妃们树立榜样!”
曾雪薇行礼:“一切都听陛下的”
“如今天降异象或许是巧合,但你皇后应该以身作则,太子薨了,今日便出现双日怪相,民间又闹饥荒与蝗灾,你便带着玉儿出宫,也算为我大覃做了件好事,百姓们会感激你的”
“还请陛下恕罪,臣妾做不到,玉儿刚满六岁,锦衣玉食惯了到民间肯定会受苦受累”
“朕不是不知道,还要你来提醒朕吗?!玉儿年满十八朕自会派人来接你们回宫,放心!你说的那些苦难咬咬牙就过去了,作为朕的女儿,皇室的血脉连这点苦都吃不了那还能成什么气候!皇后不要再说了,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朕累了”
“可是!”曾雪薇道
云贵妃:“好啦姐姐,您一开始不是说的好好的嘛,难不成成心与陛下做对,我想姐姐也不是这样的人,您贵为皇后,理应为百姓们着想,挺身而出,姐姐这就收拾衣物去吧,再晚了出宫有什么危险也说不定呢”
就这样,我和母后离开了皇宫,马车上,我:“母后,我们还会回来吗?”
“会的,我们很快就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