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四父女决裂

锦衣夜行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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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末,花惜晚在日本的工作终于是告一段落了,虽然坐飞机是一场煎熬,但是想到要回到父母身边,花惜晚还是开心得像个小女孩。

    在飞机上,反复吐,吐得花惜晚五脏六腑都揪起来了,温璐婷毕竟是女人,又比花惜晚年龄大许多,早就发现她身体不太对,这时候,拍着她的背,终于问了出来:“晚儿,下个季度,你怕是不能回日本和我们合作了吧?”

    花惜晚不明其意,但是想想肚子里的孩子,再回日本呆一个季度,挺着肚子,身边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估计确实没法撑下去,便点了点头。

    “你身体不舒服,怎么不早告诉我呢?”温璐婷佯怒,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她和花惜晚早已不是最初公事公办的关系了。

    “温姐,你对我的照顾够多了啊,我怎么好意思一直麻烦你呢?”

    温璐婷叹息了一下,“但是女人生孩子是大事,你怎么能自己这么硬扛着?”

    “啊?你怎么知道的?”花惜晚很惊讶,她以为自己掩饰得够好的,但是这样的回答也等同于默认了温璐婷的问题。

    “我早就发现你不太对了,不和大家一起吃饭,经常呕吐,腰也胖了。”温璐婷说,“你真傻,前三个月是需要着重保护自己的时期,你居然还瞒着我。你这样子,我回去怎么向周……向莫然交代?”她本来想说怎么向周铭阅交代的,话到口边,还是说了莫然的名字。

    花惜晚笑了一下,“我这不也没事嘛?马上就到家了,一切都好了。”

    来接花惜晚的是莫然,于公于私,他都有理由来照顾她。

    温璐婷看到莫然清秀的脸庞,又看看花惜晚,不知为何,自己轻声叹息了一下,也不知道到底是在感叹什么。然后笑着说:“莫先生,晚儿我就好好的交给你了啊,我朋友在那边等我,我就先告辞了。”

    莫然点了点头。

    花惜晚靠近莫然,又看了看四周,问道:“怡姐姐呢?”

    莫然没有回答她,只是看着她因为在飞机上一直呕吐而变得苍白的脸,轻声问:“晚儿是不是受什么委屈了,怎么变得这么瘦?”

    只因为这么一句话,花惜晚顿时泪水涟涟,她这两个月,人前强颜欢笑,故作坚强,只有自己知道,没人的时候受的委屈。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一个人做检查。生怕为此耽搁工作,上班的时候随时绷着神经。

    每个夜晚,要起来呕吐好几次,由于怀孕被子宫压迫,要上无数次厕所。每晚刚刚睡下,就要起床去卫生间,回来迷蒙中快要睡着,又得起来,反反复复。

    有时候起来太多次,睡意全无,只好坐起来,轻声跟宝宝说话,或者唱歌给他听。

    呕吐厉害的时候,怕宝宝营养不够,半夜起来给自己热牛奶;喝完牛奶,带着困倦去睡,又被呕吐弄醒,连胆汁都吐了出来,吐得满口发苦,这样的苦,她尝过一次之后,便再也不想试第二次。

    她本来一个人在外,也可以承受这些,并没有觉得有太多不适,但一旦在亲近的人面前,被问起,反而被勾起无数的伤心难过。

    她哭成这样,站在远处的男人却无法知道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也迈不开步子上去安抚她,紧紧地握了拳头,捏得指节发白,看着莫然温柔的劝慰她。

    “不哭不哭,有什么告诉我就好,别哭坏了身子。”莫然手忙脚乱地去给她擦眼泪,那些眼泪纷纷而下,他擦都擦不完。“是我不该让你去日本的,以后我们都不去了好吗?”

    花惜晚哭得声音涩涩的,想起自己那句话,为了孩子,只能笑,不许哭。终于自己收了眼泪,笑道:“没事,我就是回来太开心了,大家都对我很好,没有半点委屈。”

    莫然将她的小脑袋贴在自己胸口,叹道:“你长这么大,何时一个人出过远门。这次是我考虑不周了,我本不该答应让你一个人去日本的。让你一个人受委屈,工作室拿到悦己成衣的一年合同,又有什么好的?”

    花惜晚抬起头来,问:“除了夏季的服装节,悦己成衣真的答应给我们一年的合同?”

    “说是夏季服装节效果好,会再加三年的合同给我们。但是要你这么辛苦工作来换,我心里真的很不安。”

    “至少辛苦有了回报啊,而且,我去日本也没有什么好苦的,在这里是工作,去那里也同样是工作,还可以学到不少新鲜东西,算起来,还是我赚了呢。”花惜晚终于开心起来。但是心里还是疑虑,害怕周铭阅只是单纯因为自己,才给这样的合同,那样,自己和莫然,以及其他员工的付出,始终都不算是有价值的。不由低头沉思。

    莫然好像看出了她的心思,道:“其实最重要的还是夏季服装节不是吗?只有在公众面前被验证,才知道你这个主设计师到底做得好还是不好。如果好评如潮,我们拿这三年的合同,拿得也理所应当啊。”

    “是啊,那我更应该加油了,离服装节只有几天了呢。”花惜晚疑虑尽释,不管怎样,就让真正的结果来验证吧。别人好心的赠予,接受起来内心不安,那么,自己努力奋斗来的东西,是没有理由不享受的。

    “好,我们一起加油。现在,我带你回家吧。想吃什么了?”

    看着莫然拥着花惜晚离开,背后站着的那个男人,心里并没有如自己所想一样真正的轻松起来,反而疼得心一紧,牙齿咬住下唇,无知无觉间,竟咬出了一条血痕。

    花惜晚在莫然车里,昏昏然快要睡着,她在飞机上没有睡,在日本这些天,也几乎没有睡到一个安稳觉,困倦得脑子发懵,本来是和莫然在说话的,说着说着就没了声息。

    莫然笑着嗔了一句,拿了外套给她盖好。刚刚碰到她,花惜晚就一个激灵地醒来了,捂口道:“然哥哥,停一下车……”

    莫然在路边停下了车,花惜晚一秒也不耽搁地跑了出去,直奔垃圾桶,疯狂地吐了起来。莫然拍着她的背,担忧地说:“晕机还是这么严重,不会是胃不好吧?干脆先去医院,再回家好了。”

    花惜晚没有空理会他的话,吐到胃里空空如也,连半点液体都再也吐不出的时候,才接过了矿泉水,簌了口,莫然还要再说什么,花惜晚已经抢先道:“然哥哥,我怀孕了。”

    莫然一时不敢接受这个现实,难怪她最近都吐得这么厉害了,也瘦了这么多,她居然是这样的情况,都没有让他知道。他想起刚刚她汹涌的眼泪,她一定是没少受委屈吧?怔了一下才搂她入怀里,问:“范楚原他知道了吗?”

    连他的第一反应都是相信她的清白,觉得孩子会是某个人的。但是某人,向来只会随口污蔑她“又爬上了哪个男人的床”,“哪个男人又疼过你了”,不给她半点信任。要是他知道她怀孕的话,一定会问“是谁的孩子”吧,他要是问出这样的话,将她的尊严置于何地?所以,她是绝对不会告诉他的。

    “我不会告诉他的。我和他,本来也没有什么关系了,孩子是我一个人的,我会努力把他带大。”花惜晚坚决地说,尔后便低了头,“只是,我还不知道怎么告诉爸爸妈妈,所以我今天都不敢告诉他们我回来了,让你来接我。”

    “笨蛋,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子,让人看着心里多难过?你为什么一早不告诉我呢?身边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笨蛋,我一直说你是笨蛋,真是没有说错。你还这么小,以后的路还长,一个人带着这个孩子,你要承受多少压力,你知道吗?”

    “我知道,这些我都想过。但是我不能不要他。”花惜晚黑亮亮的眸子直直地盯着他。盯得莫然转回了头,道:“你爸爸妈妈会怎么想,你想过吗?”

    沉默了一会儿,花惜晚神情凄切,苦笑道:“我会尽量说服他们的。”

    一路再无话,两人都沉默着,各想各的心事。

    到家的时候,正是华灯初上之时,莫然把花惜晚送到花家门口,把行李放到地上,轻声问:“晚儿,你真的想好了吗?”

    他没说是什么事情,但是花惜晚知道他说的是什么,点头道:“我真的想好了。”

    “那让我来照顾你们母子,好不好?”

    他的眼神里,虽是询问,但更多的是企求,是想要糖果的孩子那样的眼神,纯粹得压着花惜晚喘不过气,压掉了她的惊讶,来不及细想其中的深意,她只得说:“然哥哥你和怡姐姐向来就很照顾我,不用专门说,你们也还是会很照顾我们的对吧?”

    她故意曲解了他的意思,她从来就对他没有过这方面的想法吧?也是,也难怪,莫然心里一沉。两人一时无话,楼道间的声控灯,因为这样的沉默,闪了几闪,就此灭了。

    与此同时,花惜晚感到有温热的东西贴上自己的脸颊。接着,是莫然沉重的喘息声,他不顾一切地想要吻她,他已经忍了太久,忍了太多年,现在,她身边不仅没有其他男人,肚子里还有了小宝宝,那么是不是意味着他就可以追求她了呢?

    怎么可以?怎么可能。不可以,不可能!在花惜晚心目中,他从来都是亲哥哥般的存在,就算没有罗思怡,她也从来没有考虑过和他有这样的举动。

    “然哥哥……你放开我,你别这样……”花惜晚努力去推开莫然的脑袋,挣扎间,声控灯“唰”的亮了起来,花家的门也同时打开了,门内的灯更是把两个人一览无遗地照了出来。

    花满庭看到这样的景象,顾不得开心女儿不声不响就到家了,脸气得铁青,大喝一声:“莫然,给我滚进来。”

    莫然早就停止了动作,花惜晚从来没有见过父亲发这么大的脾气,也呆住了,两个人心惊胆战地走进去。

    陆沁园则一脸担忧地看着两人。

    “爸爸,然哥哥是闹着玩的,您就别生气了,让他回去吧。”花惜晚见父亲真的生气,忙撒着娇道。

    花满庭嘴唇都哆嗦了起来,大吼道:“畜生,还不跪下!”

    莫然听到这一声,双膝一软,就跪了下去,口中说:“伯父,对不起。”花惜晚被吓得一惊,不知道父亲为什么要这样发脾气,他要是只是因为莫然轻薄自己,也未免太小题大做了,现在是现代社会,自己又离婚了,虽然不会就此接受莫然,但是也不至于这样大动干戈啊。

    “爸爸……”

    陆沁园扯了扯女儿的衣角,示意她别再说话,又柔声劝花满庭:“孩子也是一时不懂事,你看你,何必自己气成这样呢?”

    她不说还好,她一说,勾起了花满庭满腹的怒气和心思,摘了挂着墙上的工艺宝剑,劈头盖脸就打在莫然身上,其他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已经噼噼啪啪打了他十几下。他下下皆用了死命的力气,工艺宝剑虽轻,但毕竟也是金属做的,打在莫然脸上的那一下,瞬间就让他清秀的脸上起了半边红色的印子,肿胀起来。

    花惜晚反应过来,扑过去抱住花满庭的手,哭道:“爸爸您有什么事情就说出来好了,要骂他也好打他也好,也得给个理由啊。如果只是因为刚才,那只是个误会,您怎么能这么打他呢?”

    花满庭被女儿抱住手,满肚子的话,只是说不出口,只是道:“他那样对你,就是该打!”又挥手要去打莫然,莫然从刚刚一开始,不闪不避,任由他打骂,现在看到花惜晚来替自己挡,才伸手格了一下,只说:“都是我的错,伯父您别伤到晚儿,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一听到说起花惜晚的孩子,花满庭气得连举手的力气都消失了,半晌,看到哭成泪人儿的女儿,又看了看莫然,才道:“算了,算了。你滚回去罢。”

    莫然实在被打得狠了,挣扎了半天才被陆沁园扶起来,陆沁园抹着眼泪道:“你快回去擦点药吧,我会照顾晚儿的。”

    “莫然那孩子心眼儿不错,你怎么能这么打人家呢?”陆沁园不由埋怨道,转头去找毛巾给女儿擦眼泪。

    “我还不是为了她好。”花满庭一指花惜晚。

    花惜晚从小就知道,父亲不喜欢莫然,说他天天除了画那些谁也看不懂的东西,就是琢磨着怎样追女生,哪怕是他长大后,开办了个人画展,还成了美国小有名气的服装设计师,他也从来没有改变过这样的观点。

    尤其是莫然带她去吃东西,不小心吃到酒精,害花惜晚差点小命不保的时候,花满庭对莫然就更没有了什么好感。

    他一直就反对莫然接近花惜晚,直到花惜晚嫁人后,才又隐隐地同意了两个人的正常来往。但是像今天这样大发脾气,还实在是首次。

    花惜晚知道父亲一片好意,心底虽然怨他太过不讲道理,还是不想和父亲置气,哭过了,收了眼泪,淡淡说:“您的好意我知道了,我以后尽量不见他。”说完,转身要回房。

    “孩子是莫然的?”花满庭突然在她身后,问了一句。从他听到门外的动静,到莫然说“我来照顾你们母子”,已经让他又惊又怕,生怕两个人已经做出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满腹的心思又不能对女儿说,憋得把莫然痛打了一顿,心中气恨并未消散,还是必须得到女儿的确认,才能稍微安心。

    花惜晚一愣,呆住了,自己真的有那么不堪,连父亲都不相信自己吗?瞬时灰了一大半的心,

    眼泪扑簌簌的掉下来,却说不出话。

    “我问你,孩子是不算莫然的?”花满庭又厉声问。

    花惜晚被这两声逼问震得过了好久,才说道:“爸爸,我在您心目中,就是这样的女儿么?”语气里,已经是八分绝望,两分伤心。

    陆沁园一听,赶紧打圆场:“孩子,你爸爸不是那个意思……你好好告诉他,啊。”

    花满庭哪里顾得她现在的细微感受,气得胸口发闷,一阵阵的疼,冷声道:“要是是莫然的孽种,马上去给我拿掉。”

    “孩子跟谁都无关,只是我一个人的孩子。我是成年人了,有自己做主的权利和能力。”孽种?父亲居然会这样来称呼肚子里的宝宝。花惜晚抚着腹部,她本来以为,即便父母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这个孩子,也会好好跟自己商量,没想到,父亲却如此霸道,连连用了那么重的词,连话都不容许自己多说,不分青红皂白就毒打莫然,逼自己拿掉孩子。

    从小到大,她全部生活在这样的世界里,接受他们对自己的每一样安排,可是,现在,她铁了心要这个孩子,就再也没办法接受这样的生活了。

    “那你回答我,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花满庭咄咄相逼,他被气得完全失去了理智。

    “他没有父亲。”花惜晚也不肯相让,冷声道。

    她这样的回答,让花满庭认定这是莫然干下的好事,不由怒道:“花惜晚,你不拿掉这个孽种,你就别认我这个父亲。”

    陆沁园急道,“何必,这又是何必闹成这样呢?”劝了这个又拉那个,只是力不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