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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男人终于爆发了,那强势的神采又回来了,“秋是我们唐家的骨肉,我绝不同意他离开我。”
“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秋就够了,难道你连这小小的愿望也不让我达成吗?!”女人说得有些激动,轻轻的咳了几声,这时,从旁边走过来一个男人,不,正确来说是一个大男孩,二十出头的年龄,身形依稀可见唐浩龙的影子,他侧背着晁妹儿,所以她看不到他的长相。
“妈,您放心吧,我是您生下来的,理所当然得跟着您。”男孩轻轻的抚着女人的手,口吻中有些不容置疑的坚定,“至于——”
他忽然低低的笑了起来,从晁妹儿的角度,刚好看到了他的唇角微微勾起,形成了一个优美的弧度,只听见,他冷冷的说道,“想要儿子,那个女人自然会帮他生。”
唐浩龙一听,浑身一震,这句话,竟是从他儿子口中说出来,他恨他,他知道,可他从没想过,这样恶毒的话会从自己的亲生儿子口中听到。
十年前,他背着文倩与静雅交往,为了避人耳目,他带着她出国旅行,却不料出了车祸,同时被判定丧失生育能力,倘若不是这样,他不会强迫自己跟文倩在一起生活这么多年。
他以为,她病入膏盲,终于要死了,才坚决与她离婚,却没想到,这个女人到死都不愿意将儿子给他。
“文倩,如果妳执意如此,那我们就只好法庭上见了。”
“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介绍律师。”
“文——倩——”男人在她身后急切的喊着,口吻中带着几分乞求。
“浩龙,别这样,或允许,我们还有其他机会。”一直没有说话的静雅突然出声道,推着母亲走在前头的唐秋白回过头来。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他,剑眉星眼,眉目之间有着不可一世的霸气,他坐在沙发上,直勾勾的盯着她,唇角勾起,那一抹傲慢,那一抹鄙夷,那一抹——恨意。
晁妹儿毫不畏惧的回视他,眼神淡淡的。这两个人争吵的过程交代了她多年来都没有想明白的事情。
她潸然,原来如此。
客厅里回复寂静,只有晁老的钟摆滴滴答答的摇晃。
最终,唐浩龙和文倩最终还是没有离婚。
因为,唐浩龙和晁妹儿的母亲在返回两人的住所时发生严重车祸,无一幸存。
当晚,唐浩龙的妻子文倩病毙。
那一天,唐秋白成了孤儿,她也成了孤儿。
原本有机会成为世界上最亲的两个人,一时间又变成了陌生人。
一开始,他们就只是陌生人。
浓重的消毒水味道,肃白的医院走廊,没有生气。
晁妹儿望着眼前阴冷独绝的男人背影,一时之间愣了神。
是的,同样的角度,那个方向,那张英俊得过火的脸竟残留着痛楚,那一刻,晁妹儿竟想安慰起他来。
说实在的,母亲的死并没有造成她太大的伤悲,也允许从父亲死去的那一刻,她就变得不太会悲伤了,原来,眼泪,也是会流尽的。
而他呢,他的难过又是为谁呢?!她明明知道,可还是会忍不住想要探究。
“节哀顺变。”她在他身后,轻声说道。
她一定是疯了,才会对同样失去亲人的一个人说出这样的话。
男人似乎僵直了一下,也允许他也在为她的疯狂而惊讶,她明明也是应该难过的一个人,不是么?!
“其实,我很羡慕你。”她走到他身边的位子,坐下,一身白色的洋装,竟如天使般纯洁。
他的眼仍是闭着,微靠着椅背,没有驱赶,也没有欢迎。
她一点也不在乎身边的人是否在听她说话,继续喃喃道,“你母亲,很爱你。”
轻轻淡淡的,犹如三月的春风,若有似无的划过他的耳际,拂过他的脸。
他迅速的睁开眼,转过脸,锐利的目光死死的逼向她,却发现,她在对他笑。
“想哭吗?!想哭的话就哭出来吧。”她还在笑,说着令人匪夷所思的话,“我也想哭,可是我哭不出来。”
唐秋白愣了下,静静的感觉着她眼眸里纯粹的悲伤。
她想哭?!却哭不出来?!
为什么?!
“因为没有人爱我。”是的,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人会爱她了。爱她的人离开了她,不爱她的人也离开了她,她又是一个人了。
良久,他伸出手,紧紧的抱住坐在自己身边的女孩,他甚至还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然而,他抱住了她,在她温暖的怀抱中哭了,哭得很伤心。
“为什么,为什么是妳呢?!”他的声音,那么飘忽,飘忽得不像那个不可一世的傲世魔王。
明明是他最恨的那个人,为什么要在他最脆弱的时候出现在他面前。
晁妹儿不说话。呆呆的坐在那里。
沉默,沉默——还是沉默。
自己终于被松开,她吃痛,抱着肩膀,挪到一边。
她起身,准备离开。经过他的手边,手臂被拉住。
“妳很爱妳父亲吧?!”
晁妹儿一愣,心似乎被什么蜇了一下,慌乱中,她甩开他的手。
手自半空中堕下,他什么都没有抓住。
次日,他的豪华林肯在她学校门口候着。
他让她看了一张东西,然后,她上了他的车。
“你想怎么样?!”
“签了这份东西,我可以还妳父亲一个清白。”
“你卑鄙。”她不知他用了什么手段,他污蔑了她父亲的名誉,更不明白,他这么做的目的,“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父亲。”
“要恨,恨妳母亲。”他的目光,自始至终没在她身上停留过,除了那天在她面前不经意表露的悲伤,这个男人,从来就不是她以为的弱者,“她是个婊子,而你,注定也是婊子。”
所以,他要她将自己,卖给恶魔。
“你混蛋。”她愤愤的吼道,从他身上流露出来的冷冽气息,让她害怕,她拍打着玻璃窗户,喊道,“开门,我要下车,我要下车。”
“原来,妳比妳母亲更自私,丢下妳父亲不管不顾。”
她转身,朝着他大声说道,“他已经死了,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一个死去的人。”
“理由,我说了。”他淡淡的回道,并不打算再次强调,“老何,开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