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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9月8日了,我不知道,那个孩子,他是否凑足了上大学的学费,他是否拎着简单的行李走进了梦寐以求的校园。
我不知道他的姓名,只知道他是离县城十里外一个小山村的孩子。他家的房子被今夏的暴雨山洪毁于一夜之间,他的父亲已是肺癌晚期,他的母亲哭天无路,他的舅舅们四处筹钱替他父亲交医药费,而他自己,被亲人们瞒过一切不幸,顺利地渡过最后的高中时光,以理科560多分的成绩被湖北大学录取。这些事情,是先生告诉我的。先生说这个孩子长得眉清目秀,谈吐不凡,但是一脸忧伤和绝望,因为父亲的病家里已是负债累累,开学在即,他不知道去哪里筹集自己的学费。市、县电视台记者已将对他的采访情况在电视上播出,积极呼吁社会救助。
可是,有人救助吗?报纸上、电视上以及自己的身边需要救助的人真是太多了,人们对此早已漠然。我想,要不是负债要不是捉襟见肘,我送他半学期学费又何妨?只要走进了校园,其它一切都好说,他可以勤工俭学继续以后艰难的日子。然而,我没有钱,差点儿也需要别人的捐款。我对先生说,应该让那个急糊涂了的孩子找找青团、妇联什么的,说不定这些单位可以协调解决一点,或者干脆去贷款,不愁以后还不了。先生说是啊,我回头告诉他。
那天晚上,我们在外散步,碰到一个骑摩托车的中年教师,先生要他找到那个学生,让他打个电话。时间过去了好多天,不见那个孩子来找,也不见他的电话,也许那个教师并没有转告他,也许他不愿意来我们若有所失,只是希望他能凑够学费,不要误了报名的日期。
由此,我也想到另外一个青年,听说他曾经为了挣够自己上大学的学费,在高中毕业那年暑假外打工,结果因意外事故被砸烂了双腿,不断与大学绝缘,而且终生残疾。幸好他身残志不残,他的文章写的很好,经常在报刊杂志上发表,还听说自学了无线电修理技术,开了一家小小的门面,赚钱养活自已。这,多多少少给了所有同情他的人一些安慰。
我曾看到一个学生写给领导的一封信,他说他太爱读书了,可是就在高考前夕,老师将他清出了教室,因为他无力支付欠下的几百块学费。他还说他的父亲多病、母亲早逝,从小家里就穷,靠着学校的照顾和好心人的帮助才读完了小学和初中。他的成绩一直是名列前茅,为了完成学业,高中三年来他没吃过一顿饱饭,寒暑假没回过一次家,他得打工挣下学期的学费。他用的最贵的钢笔是三块钱的,吃的最贵的菜是一块钱的(青菜都一两块钱一斤,一块钱的熟菜会是什么呢?)看着那一句句纯朴的话,我流泪了。我曾经也很艰难,家里三兄妹读书,一到上学时父母就发愁,可是,从来不至于如此辛酸。
穷人的孩子啊,想到他们,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县里有不少孩子在市里读高中,来来去去都是车接车送,口袋里揣着银行卡,父母还生怕饿坏了他们,每个周末都去看望,甚至有人不惜租房子专门为儿女改善生活。穷人的孩子,谁来管他们的来去?谁来关心他们吃的是什么?没穿过一件像样的衣服,没吃过一顿稍贵的饭菜,这就是穷人的孩子。
好在穷人的孩子有志气,他们努力向上拓展自己生活的空间,而不是怨天忧人自卑自弃。我差不多也曾是穷人的孩子,回首过去的日子,却觉得不失为一笔财富,没有优裕的生活环境没有坚强的经济后盾又怎么样呢?穷人的孩子知道怎么面对生活的艰难,这是最重要的。
2005。9。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