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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流火的夏天,为了给朋友帮忙,他来到了我居住的城市。朋友介绍我们认识的时候只是简单的说了一句:“他是一个很不错的人。”那天他带着让我永远记得的笑容看着我们,热情而又纯净。他喜欢用很虔诚的语气说到了他眼中的西藏,那个离天堂一步之遥的地方。听着他说起那圣洁的雪山和雪山融化的眼泪流成的湖泊,说起历尽千辛万苦叩头朝拜的藏民,说起在风中舞动的五彩经幡,说起在大昭寺前想到的前世今生,就象是触动了我心里最敏感的地方,我无法自拔的就掉了进去。那一刻,他留给我的印象是细腻的也是深情的,于是不顾一切的要了他的号码。我清晰的记得第一次给他打电话时无法遮掩的慌张和第一次收到他的短信时无以言表的欣喜。在漫长的等待与想念中,我们用最古老的方式--写信,开始了交往,开始了心与心的交流,开始了宁静、无拘无束地的交谈。在寂静的午后、在夜里温暖的灯下,每天如期而至的粉色信笺装满了想念的心情。
冬天到来的时候,我来到他的城市,走进了这家他曾经和我提起过的,很有特色的客栈。从一走进这间有点古色古香的房间,我就开始喜欢上了这里。金色的阳光洒在洁白的枕衾上,好象一伸出手就可以捉到新鲜的泛着香氛的空气。白条纹的木质地板上,摆着有些古老的木架床,涂着板栗样的颜色,几样简单的家具也都是木质的。红色的窗帘,边缘和正中都绣着花鸟的图案,使整个屋里都凭添了一种喜庆的色彩。走到窗口撩开窗幔,黄色的窗棂也是木雕的,古朴中带着浪漫,不由的就想起了苏轼的那句:“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仿佛自己也变成了一个小家碧玉的新娘,在忍不住的一丝慌乱中,忐忑地等待那阵渐行渐近的脚步。
几下有节奏的敲门声,很轻,知道是他。忍住蹦出的心跳打开那扇关着的房门,他带着满面的笑容站在门前,还是那张帅气略带青涩的脸。我们相视着笑了,没有想象中的亲昵,也没有顾虑中的尴尬,自然而亲切。他有些气喘吁吁走进屋里,他说要赶很远的路又怕我等久了,所以急着赶来的。心里有些不忍,却什么都没说,看看他有些凌乱的头发,想象着他被风吹过的脸,一定很凉。他放下身上的黑色背包,走到窗前,仔细看着那面红红的窗帘,有些调皮的说:“呵,有点象新房。”我好象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脸不由的微微的有些泛红。
“可以和你一起吃早饭了,真好!走,带你去看海鸥。”心在雀跃,那是我没来的时候他就对我说过,想带我去看的。
搭上车到了湖边,已是人潮涌动,成百上千的海鸥已经开始了和人们自由的嬉戏,抛出的食物伴着白翎的翻飞,一时之间所有的美丽与喧嚣都让给了这些白色的天使。
“这些海鸥是从西伯利亚飞来的,它们每年都会飞到这里过冬。”他很耐心地给我做着解说。
是呀,这里是春天永远醒着的地方,有暖风、暖意、暖阳,还有人们痴痴等待的目光。我不也是那只北雁南飞的鸟儿吗?为了赶赴心灵里久远的约会。飞越千山万水如约而至。只为了那份怅然若失的期盼,只为了那份刻骨铭心的思念。
和他和他漫步地走在湖边迂回的路上,看海鸥在波影里,一次又一次翩翩地掠过湖面,美丽着风景。我在想:“此时的幸福不知能否带走它们一路上奔波的艰辛,能否让它们忘掉漂泊在千山万里路时的寂寞无助。”它们贴着水的时候是那样的温柔宁静,贴着水柔软的胸膛,聆听着水爱恋的呼吸,多想穿梭的游人只轻轻走过,感受从它们心底传递的温暖,坦荡和神韵。
“累了吗?”耳边传来的是他关爱声音。
“恩,有点。”
“那找个地方坐坐。”
“没关系的,不是很累。”
“傻瓜!那好吧,去买点东西,我们就回去。”
“那就是我的学校”走出去没多远,他就给我介绍着。和他一起走过他经常走过的街道,走过他即将毕业的大学校舍,听他讲平时的趣事,就象看见了他平时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倍感亲切。
“要毕业了,有什么打算吗?”
“我还是决定去西藏教书,去体验一下。那地方条件差,老妈不想让我去,想让我考公务员,但我真的不喜欢。”我听出了他语气中的坚定。
“你想好了吗?”他以前就对我说过,我以为只是他心血来潮说说而已。
“恩,已经联系的差不多了,可能过不了多久就要走了。”心里有些难受,忍不住的好象有泪要落下。
“怎么?你不高兴?”他关切的问到。
“不是,是心痛。”如果换做是别人,我会打心眼里感到佩服,可是他去,除了丢不下对他痛彻心扉的想念,更多的是我是不忍心看他去吃苦。
“没事的,不是很艰苦,我保证一天吃一次肉。我知道只有你会支持我,等我到那学会了藏语,回来教你哈。”他还是那样一副可爱的样子。
我还能说什么呢?当初吸引我的不正是他的与众不同吗?在想念的夜里,我经常会想:爱他什么呢?阳光的外表、细密的心情、与年龄不相符的历练与成熟?还是根本就想不出的原因,也许爱了也就真的不需要理由了。
回到客栈,两只脚有些轻微的酸痛,但却没有睡意,冲了个澡出来,他躺在另一个床上微闭着眼睛。“休息一会吧,你也累了。”
“恩,”摆弄着自己滴水的发梢,靠在床上,悄悄的向他望去,黝黑的头发下还是那张在梦里经常出现的笑脸,浓密的眉毛随着眼睛刻意的紧闭,显得有点紧张,紧握着被衾的手让我看到了和我一样存在的羞涩。一时有些不知所以,猛然间好象心已跳了出来。紧盯着被雕花的窗棂揉碎在天花板上阳光,说不出话来,更怕他会听出我的局促,而努力地坚持着一动不动。
迷迷糊糊,听见他翻动的声音,知道他睡的也不踏实。
睁开眼睛,他已醒了,正侧着头望着我。
“睡得好吗?走,出去坐坐。”
走过外面那道幽深的长廊,就是和服务台共处一间的酒吧,说是酒吧其实比酒吧更随性更有特色,靠在墙角边摆着几台电脑,可以供客人上网。正中的墙上高挂着一台电视,而那几个让客人可以躺着或是坐着看电视的垫子,又大又松软。在幽暗的灯光下,端着酒水一个人靠在里面发呆,或是几个人海阔天空的一阵神聊,都应是件很不错的事情,而在这度过闲暇时光的多半也是在这投宿的客人。走过酒吧,外面是一个很宽大的露台,客栈的主人在上面摆了一张台球桌、一张乒乓球桌、几张木制的桌子、还有一些有些古老的藤椅。已经有几个老外,在喝着酒,懒散地晒着有几分柔软的阳光。爬满墙角的青色藤蔓上开出成串金黄色的小花,他满带欢喜的告诉我那就是鞭炮花,可以象鞭炮一样成串开放的花。
“这个客栈很有人气,有的老外会在这长住,他们有的人都是在没来的时候就互相联系好,然后订好在这见面。”我想说:“我也喜欢这,除了他们喜欢的原因,更多的是这儿有你,还有和你一起度过的时光。”
找了个无人的角落,在背对阳光的位置,他拉开一张藤椅示意我坐下,然后挨着我的旁边对着我坐着,阳光一览无余的倾泄在他的身上,那是他喜欢的感觉。我笑着去看他被照的有些眯着的眼睛,却遇见了他深深的眼神,深深的。毫无防备的我就掉进了那片深海,我湮没在他那无法抵挡如潮水漫过的眼神里,漫过我的眼漫过我颤动的心,仓皇的自己都能听见那阵不安羞涩的心跳。耳边传来广场上一阵悠扬的钟声,我掩饰着自己的窘态抬起头仰望淡蓝的天空,蓝天和白云在向后流动,远近高低的建筑也跟着一起向后在游走,天幕在转动,真象躺在一艘在苍茫的天地间航行的船上,没有白帆没有桅杆,而目光里写满了蓝色的梦幻。
“想喝点什么?”他轻声的问道。
“你呢?”
“我喜欢青岛。”
“和你一样吧。”潜意思是想给自己壮胆,从不爱喝酒的我给自己点了和他一样的酒,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浅浅的笑意,那种让我感到心猿意马的笑。我们恬静的坐着,享受着酒吧里不时的传来的有些飘渺的歌声。我带着几分痴迷地听他讲:他儿时的经历,他旅途的见闻,还有西藏的那些古老的传说。夜在不知不觉中降临,越来越深,圆圆的月亮,如一盏荧白色的磨沙灯罩,高高的悬在黑色沉静的天幕上,透着莹莹的光亮。
“你在想什么想说点什么。”不停寻找话题的他,用带着几分调皮几分无奈的口气笑着对我说。也不知怎么了,今天的我,一个晚上都是傻呆呆的,只会看着他大口地吞咽着杯里带着气泡的液体,然后不停的给他斟酒,好多想说的话都已经找不到踪影。也许是太在乎了,也许是已经想到将会发生的故事,慌张已让自己的大脑变的一片空白。
其实他何尝不是和我一样的羞怯,人多的时候,他可以当着众目睽睽的眼光充满怜爱的看着我,对我嘘寒问暖,而一旦只有两个人的时候,我却从他的言语与神色中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他的紧张和拘谨。
盯着酒杯,期盼着流走的时光快些带走有些慌乱的心情。
“cheers!”他端起手中最后的一杯酒,凝望着我。我喜欢这暗夜的酒吧,喜欢这迷离灯光下他暧昧的眼睛,喜欢他说话时流露的温情。
一口一口吸吮着酒香,和着他微醉的笑容一饮而尽,头有点晕。他不知道,其实他夜里的酒香就已经熏醉了我如花瓣一样开着的心。
银色的月光,漫溢着无边的温柔,感觉到了他轻伸的手指,伸出手,与他指尖轻碰、握紧,心中那份柔软的激情在柔软的绽放。多想能如这无边的夜色,永远的融入到他的生命里。在他丰满的羽翼下,不想再做是迁徙的鸟儿,而是把这作为永远栖息停靠的绿地。
爱我!不要为我迷恋的眼睛,也不是为这夜里熏香的气息,只因为今夜是你美丽的新娘,只因为愿与你一起共度人世的沧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