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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永远都认为我是耕地的孩子
只不过这些年来
离那片耕地的怀抱
我的脚步已出走很远
人类文明的步履向前向前
把我埋进他们的蓬勃
可是当记忆的列车奔跑起来
再也觅不到我熟悉的草垛
草霉、皂角和蒲公英
是谁拿去了我辽阔的金黄
绿茵茵的希望
城市化的步伐与世界经济
接轨的需要
走工业之路
成了开拓者无尚的尚方宝剑
于是货柜车开始在耕地上傲慢地行走
油烟开始在耕地上空诡异地飞翔
机器开始在耕地上无礼地喧嚣
交易在耕地上如云展开
竞争与排挤就在耕地上展开
珍惜每一寸耕地与疯狂地滥用耕地
就在耕地上无边无际地展开
而等绿色流尽
而等那些饮血的机器扑哧扑哧地喘息
人们搬进花园小区开始茫然于
这些喝着耕地的血成长的机器
这比人还要巨大的胃口呵
没有人问—如果有一天
绿色绝迹
是耕地的悲哀还是人类的悲哀
也没有人听到一个沉重的声音
在社会纵横里陈述—
靠耕地致富全国小康镇
售卖耕地搬进小洋楼两年后
食不裹腹生活无依
工业的嘴
依然在一次次地吞噬耕地
还吐出大片秽垢
污染着耕地
当多年以后我们只剩下
钢筋与水泥占领的大牛耕地
在我们的记忆里
是否还会有在玉米地的深处
那隐约的笑声
耕地让我们惊恐地看到
离开耕地
离开我们赖依生存的耕地
就像我们的身体被抽空了血液
生命失去了本质
走进耕地
我们才能从炽烈的世界回来
关于耕地和生命的关系
我们再一次确信
不是我们能够丢弃的那页发了黄的信纸
我的耕地让我再亲近你一次
热烈而温柔地拥抱
即使我走远了即使搬进空中居屋
我的根永远在你深处永远！
2003年9月20日于深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