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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珠峰
这是昏黄的宿命
这是横暴的威灵
长长清凉的绦条越过内心
是原始还未走开
美丽的横蛮勾心斗角的缠绕
扼住一千重想象的面孔
你始终坚守着一小块贞操似的茫然的净土
在伟大人类的卑微的葬礼中
伫立着茫茫沉思
秋天在无力地燃烧
你用冰雪掩藏着虚无
你不愿去读世界
世界却在读你
在亘古空灵中，是你——珠峰
手托着云雾大声狂笑
你的温柔，可爱哪里去了
为何总显露那不可一世让人退避三舍的面目
摇着一串铁铃，想一个凶恶的计划
你顽皮似地掀翻一辆辆汽车
然后用银亮的水汽在救护车的轮胎上
写下说明
于是一张灰白的大纸裹起了一具具白骨
被提炼成一种金属的白色
凭空一览势如祭坛的群山
你高高在站在上面
脸里愤怒着喋喋不休的辞藻
无由的渗透天象我行我行暴广灰烬
只是用一种发黑的语言
同被你撕裂的一具具勇敢者的尸骨对话
我知道，这是你
宠大的实体精神的虚无
向世界碎石累累的毁灭公布宇宙的和谐
疯狂地翻新脱下风尘
却总是在空灵与自由中忘却方向
看那乱石间斑斑的血迹
珠峰呵，你知道吗——
我不喜欢你的横蛮
二、雅鲁藏布江
你是河的神
你是人类的妈妈
拖着长长的躯体，散发青草的芳香
在晚霞间激荡
你走过昏黄的森林
乌鸦司飞不起来
所有的花，所有的森林都在芳香中沉睡
飞鸟不动，天空盘旋着
——你梦中闪烁的冬青树被冻成白玉的医院
你长长的躯体是否感到了疼痛
在时间风化了的整个记忆之上
你总是唱着斑斓的歌流向域外
或是默默奔腾于九州大地的一角
夹着粗犷朴质的远古的气息
在几乎无限的时光心头欢奔而来
然而是谁扭曲了你的奔腾
使你咆哮愤怒了
伟大的人类从事着伟大的事业
在毫无戒备的情况下打破了你
落拓不羁的梦想
无情的踏上你梦中的冬青树的身躯
狂勃的节奏崔生你深邃的高傲
在你的血液里
颤动成一阵又一阵的冰凉
岁月像手帕一样飘飞
所有的梦想在你的怀抱里沉睡
无鸟的天空在你头上芸芸狂吠
可怖的梦魇，囚禁了心灵的自然流露
——你开始任性起来，喜欢威吓和祈求
渐渐地潮没了旷野，将道路截肢掠走
在字行稀疏的地方，你古怪地挥手
跳进大沙坑
去到那条跳上趟水
——心甘情愿地成了黄河的表兄弟
我低声喊了声你的名字——雅鲁藏布江
你的清芬已在看不见的季节平稳地坠毁
鱼和鸟，还有你梦中的冬青树被铁链
锁进了木匣
在无限的时光尽头，你朝每一束阳光
倾泻泪水
但是，看那被你沉没的土地正在悄悄地死去
雅鲁藏布江，我不颂歌你的痴情
三、展佛与乞讨
金碧辉煌的屋顶的灵塔
是你与历史同行的博物馆
为了不再孤独，繁星似的珠宝到处闪烁
金色的声音刺激着人类，清澈地对待别人
——你始终与时代保持着距离
只对你持着通行证的信徒开放
夸张地展示着藏传佛教的场面
当号角吹响，你开始向世界送去阳光的清芬
遍野漫升了藏香和蒿枝暗香的烟雾
花花绿绿的吉祥符飘飞的后面
一条白龙从寺塔里翻滚而出
慈祥的达赖坐在白龙之上
开始为等待他的信待膜顶
我不是他神圣的信徒
因此没有醍醐灌顶后的大彻大悟
但我的心呵，在我穿过昏黄的森林的时候
受到了倏忽而来的神明的洗涤
——我看见你的灵塔浮现在
干燥的山脚和腐臭的沼泽之间
在你的灵塔所在的山的脚下，一个充满
污水的黑色的泥潭旁
一个个孩子伸出乞讨的卑鄙的小手去打捞
那能够转移浮世的财物
于是清澈的冰川融入了可怖的梦魇
疲倦的灵魂得不到一个片刻的休息
——你所谓的普渡众生哪里去了
眼睛望着那些吞下污水的人
为什么不用完全的言语说话
让可怜的孩子在辽阔的音域中摆脱
痛苦的痉孪
从暗空中浓雾中看到远方
我所看到的这些又使我愤怒
那片沼泽，它发出强烈的恶臭
把那卑污的精魂团团围住
不知道啃噬他的是忿怒还是良心
而你高耸的灵塔的尖顶仍在闪烁着红光
对他光荣的任务保持着极大的忠心
西藏呵，你可知——
我是多么不满你的自私
四、西藏哟，西藏
心中蕴藏着郁郁愁云
我的脸上沾满了湿的哀戚
西藏哟，西藏，大自然叫唤的勤
能否惊醒你沉睡的顽冥
亘古的灵空中，北斗星已完全横在了
西北角上
大自然的精神，人类的妈妈
请容纳我的祈祷
——愿倏忽而来的异样的神明
为你解脱沉重的病态
——再见你宇宙的欢欣
2001年作于河南
2005-11-19修改于深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