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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摘要:通过阅读白先勇先生的小说孤恋花(短篇小说集台北人中的一篇),对中国古代女性性工作者的命运进行简单的探索、总结。
关键词:孤恋花、女性、性工作者命运
词曰:
彩袖殷勤捧玉锺,当年拚却醉颜红。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影风。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鹧鸪天(晏几道)
这首词是写作者同一个朝思暮想的歌妓重逢时的惊喜之情。上片回忆过去同这位歌妓一见钟情,相互爱慕,曾有过一段美好的时光。下片写长期分离之后难以割舍的柔情和重逢的惊喜。这首词的构思比较别致,词人采取逆入顺写的手法。明明是重逢时的惊疑,却从当年相逢时的欢乐写起,层次分明而又多次转折,煞尾才落实到重逢时的情态。“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两句,语言华美,对仗工稳,形象性、动作性很强,愈加深化今昔对比之情。
故事很美,可惜,在残酷的现实生活中,却难以遇到。要知道,妓女的社会地位一直不高,甚至可以说是极为低下,更有人直接指出:“一官、二吏、三僧、四道、五工、六农、七医、八娼、九儒、十丐。”(宋?郑恩肖心史)因此,如此凄美、感人的爱情故事,若然发生在一个妓女身上,那么,那个妓女真是走大运了。要知道,一个家道殷实或者说家庭、个人命运一切顺利的的话,有谁会去做一个身份低贱、被世人鄙视的风尘女子呢?“纵观历史,妓女的来源,无非四种:一是罪人家属,二是战俘,三是为生活被迫走投无路者,四是被人诱骗拐卖者。无论何种,都是被迫走进娼门。”
而白先勇的短片小说孤恋花所描述的酒女的生活、命运,亦是悲惨万分,用易中天先生的话来说,就是“对人权的践踏、人格的侮辱和人性的蹂躏”在小说孤恋花中,作者采用第一人称的叙述手法,叙述了一个以前在上海万春楼陪客,现在在台北五月花当起“经理”的中年的酒家女的生活经历。她在上海时与一个比她年轻名叫五宝的女孩同居;现今在台北,又与一个唱台湾小调得酒家女娟娟同居。然而,尽管娟娟和五宝脸形相似,但两人“都长着那么一副飘落的薄命相。”最后“总司令”只能搀扶着眼睛差不多全瞎掉的林三郎,一步一步走上了归程。
细细读罢孤恋花,那种心痛、辛酸的感觉顿时全涌上心头,叫人难以平静。我们很多人,很可能一辈子都没亲眼看过、亲身接触过下流社会,但我们都知道“黑社会”确实是存在的,而且是那么的黑暗。难道这一切的一切,真如作者所说“这是命”“没法子哟”了么?心酸,心酸!于是,为了对历史上的女性性工作者的生活、命运有更深刻的了解,我查了大量的资料书,总结出这类社会边缘人物——女性性工作者,都不外乎一下几种遭遇:
一、原来是妓女,后来年纪大了,或因年轻时攒了一点钱,自己当“老板”;或因“资格老,善应付”当上了“高层管理者”
鸨母本指老妓,即“妓女之老者曰鸨”妓女这种行当,是名副其实的吃“青春饭”任你当年如何如何的风光,总免不了会有人老珠黄的一天,到了这一天,也就一文不值了。那该怎么办了?这类人在年轻时荒废了“大好青春”当然是没学到什么谋生本领的,于是,有的人,便用自己当年走红时攒下的私房,租几间铺面,雇几个小妞(当然,大多数是逼良为娼、拐卖教唆的),自己升格当老板,这就是鸨母。孤恋花中的“我”就是因为“资格老,善应付,又会点子京戏”才被“专派去侍候那些从大陆来的老爷们,唱几段戏给他们听”后来“我泥着我们老板,终究捞到一个经理职位,看管那些女孩”客人们都称“我”为“总司令”五月花的另外一个经理胡阿花也是一样,都是些“流氓头”料来她的经历也和“我”相差无几。
二、因忍受不了“人间地狱”的折磨,或无疾而终,或自杀身亡,或与之抗争而丢掉性命、精神失常者。
身处于社会低层的妓女,不仅要卖艺、卖笑(这些还好,说明此类妓女的地位相对来说是比较高的),更多的,还要出卖自己的肉体。更为悲惨的是,很多时候,还会受到嫖客的虐待。但是,这些卖身、卖笑、卖艺得来的钱却由鸨母来收取。至于妓女会不会愤愤不平,当然会有,但是,好像都无济于事。因为,鸨母们都会找社会上的流氓,或官府的人物来作为她们的靠山,想想看,一个无权无势,无钱无财的妓女,又怎能与势力庞大的恶势力对抗呢?
其实,在妓院里,还有比鸨母更可恨的人,那就是“龟奴”即俗称“王八”的那些男性职员。这些龟奴(龟奴最早很有可能是卖淫女子的丈夫或人贩子),一方面,他们寄生于妓女,靠妓女的卖身钱来供自己挥霍享乐;另一方面,他们会时常欺负妓女,骚扰妓女,也会趁嫖客不在时去满足自己的性欲,可谓人格十分之卑劣!也正因为如此,很多因忍受不了“人间地狱”的折磨,最后,非正常死掉了。孤恋花中的五宝、娟娟,甚至从未露面的白玉楼,虽然书上说是“发羊癫疯跌到淡水河里淹死了”但我想,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她被这个黑暗的社会逼疯的。
三、身处社会底层,终日不见天日,终于委身凡俗,随波逐流,沉沦、堕落下去(如学会吸毒、酗酒);或不幸感染病毒,盛年死亡者。
一个失去阳光、早已对生活失望的人,是很容易丧失斗志,丧失生活的信心的。而且,这些人终日生活在痛苦之中,就难免会寻找可供发泄之物,很显然,大烟是她们比较理想的选择。大烟可以使她们产生瞬间的销魂快感,忘记暂时的痛苦,于是,意志不坚定者,便很容易深陷其中。娟娟就是因为受不了柯老雄的虐待,忍受不了生活的折磨,而染上了吗啡瘾的。因此,我们在叹息“商女不知亡国恨”的时候,也应想想,她们有这份闲心去理会“亡国恨”吗?
很多时候,嫖客们为了追求所谓的快感,根本就不理会妓女的死活。于是,在没有任何保障措施的情况下,他们也会发生性关系。这时,妓女们也要为之担当不可预测的风险,想想咸丰皇帝的光辉事迹吧。唉,既害人,又害己!
四、人老珠黄叹奈何,或孤身终老,或有幸再找人家者。
孤身终老者着实可怜,想当年何等风光,想不到如今却是无人问津。如此算来,若有幸能够再找到一个老实可靠的男人风风光光地嫁给出去,那也是非常不错的了。没办法,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既然是做这行的,就没打算过做长久的。如“我”不忍心多刮皮肉钱的小查某,在五月花工作的丽君、心梅等,以后的出路料来也就如此了。
五、或靠自身之力逃跑成功,胜利脱离苦海;或因美色、技艺出众,为王宫贵族、痴情郎君赎身者
这类人更是幸运,既然能够在“人间地狱”中全身而退,绝对称得上是再造之福。靠一己之力逃脱苦海者,料来史上成功者寥寥可数,我找了许久,不见其例。但是,因美色、技艺出众,为王宫贵族、痴情郎君赎身者却为数不少。如今古奇观里的“卖油郎独占花魁”、“冲关一怒为红颜”里的“红颜”陈圆圆、桃花扇里的李香君等,无不成为千古佳话。这也是唐宋风流诗人、词客笔下所描述的才子佳人故事的典型。
能力所及,智术所限,本人只能简单概括出以上几种常见的女性性工作者的命运、出路矣,若有错漏之处,多多谅解。
综上所见,如晏几道之风流快事不是说不可能发生,只是概率极小,只有五分之一罢了。若加上我的错漏之处,料想如此佳事发生的机会还远远低于这个数字。也就是说,妓女的出路大多数是布满荆棘的。那么,红楼梦第28回中,云儿所叹息的“女儿悲,将来终身指谁?女儿愁,妈妈打骂何时休?”也就合情合理了。
妓女所受的摧残,不仅是肉体上的,更重要的还是心灵上的。由于长期不被人当人看,妓女们的内心世界的苦楚、压抑,可想而知!屈辱感、自卑感、孤独感、寂寞感,以及此身无靠、前途茫茫的恐惧感,无时无刻不在深深地折磨着她们。即使现在是锦衣玉食、花灯艳彩、技压群芳,但是,所有的这些“辉煌”又能保证持续到几时?为了谋生,也为了排遣这些无尽的痛苦和压抑,她们不得不强装笑脸,在灯红酒绿中醉生梦死。可是,一旦到了人老珠黄,无笑可卖时,除了孤身终老,背着沉重的道德十字架凄凉地死去,还能怎样?不敢想象!
从20世纪20年代始,在中国的文坛上涌现出一种“妓女文学”即以妓女为主要题材的文学作品。这些作品大都集中揭露人类社会中,特别是在“黑社会”中“性的虚伪、丑恶和不合理”一部分人对另一部分人实施性压迫,而妇女就处在这被压迫的最底层。代表作品主要有老舍的月牙儿、郁达夫的雪夜、沈从文的丈夫等。终于看到有人开始关心这些社会边缘人的命运了,真的有点欢喜。
好了,写了许多,也不知自己写了些什么,也不知这些算不算是关注人类(或者说是社会一部分人群)命运的文字,但我真的已经尽力了。一开始,跟朋友说起我的文章主题,多有笑我无事找事者,但是,现在,我觉得真的是找到了真正意义上的论文主题。为写此文,我翻阅了许多有关此方面的书,如今,不知算也不算有所得呢?暂且不敢言之,请各位帮忙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