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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第一次遇见她时,我正在对着流星许愿。
“你在做什么?”
“许愿啊。”
“对着月亮许愿,愿望就能实现吗?”
“不是,是对着流星许愿,愿望才会实现。”
“流星?”
“没错。刚才有一颗流星飞过。对着流星许愿,愿望就能实现。”
“可什么是流星啊?”
“流星——就是那种在天上飞的星星,可以发出很亮的光的。”
我想我那时的动作一定很蹩脚。因为我实在想不出该怎样解释。不过所幸,她没有继续问下去。
过了一会儿,又一颗流星飞过。
“喏,那就是流星!”
“那就是流星?”
“恩。对着它,你就可以许愿了。”
“可,那只是一个迷路的星宝宝啊。”
“星宝宝?”
“对啊,我经常见的。那些星宝宝迷了路,找不到妈妈了,所以才在天上飞来飞去找妈妈。”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这么有趣的解释。于是,我逗她说:
“那星宝宝的妈妈是谁?”
“月亮妈妈啊。”
她盯着我,仿佛我是个怪物。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把头转向了天空,仿佛在找什么。
我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还是开口道:
“嗨,你不许愿了?”
“许愿?”
“对啊!”
“我们为什么要对着星宝宝许愿?”
“因为——”
这下,我真的不知道该怎样说了。
所幸,她很快便接口说:
“哦,我知道了。是因为星宝宝找不到妈妈了,所以我们要许愿:希望星宝宝能很快找到妈妈!”
“对吗?”她扑闪着她的大眼睛。
我突然感到我的脸火辣辣的。
(二)
这里是公园最深、最静、最暗的地方。
我使劲盯着她。我实在不明白:在这样一个无月的夜晚,她——一个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小女孩——怎么会在这里?
“喂,小妹妹,你妈妈呢?”
“不见了啊。”
她眨了眨眼,却丝毫看不到焦急、忧伤。
“你不着急吗?”
“妈妈会找到我的。”她这样说。
“你不怕我是坏人吗?”
“不怕。妈妈说这世界本来就没有坏人,坏人都被关在黑屋子里呢。”
我笑了。那句话是对的:“人之初,性本善。”
“你来这里干什么?”
“看月亮啊。”
“可这里没有月亮啊。”
“有的。月亮就躺在那棵最大最大的树的最香最香的花里。”
她指了指远处。可在我看来,那里只是一片朦胧。
“月亮为什么要躺在那里呢?”
“月亮累了,要在那里休息。”
顿了顿,她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接着说:“太阳也在那里的。”
“那——你怎么会知道?”
“天使告诉我的。”
“天使?”
“恩。”
她笑了,很开心。
(三)
“天堂里每年都有赛跑。”
“今年的赛跑冠军是乌龟。”
“乌龟?”或许她说的是龟兔赛跑。可接下来我却发现我错了。
“恩。今年乌龟在赛跑的时候把它的房子拿下来做滑板,所以赢了。”
哦,我想,她说的房子就是龟壳吧?可那也是——
“那违反规则了!”
“什么规则?”
“赛跑的规则啊!”
“可赛跑并没有什么规则啊!”
“有的!比方说:赛跑只能用跑的!”
“那只是魔鬼强加的限制!天使并不需要那些限制!”
说完,她不理我,继续说着:
“赛跑的时候,母鸡用它的身体把路都挡住了,狮子和老虎都过不去,只有乌龟从母鸡的腿下钻过去了——”
“可狮子和老虎都比母鸡大,它们也会把母鸡吃了的!”
“可这是赛跑啊!他们为什么要吃母鸡?”
“狮子和老虎是吃肉的,而母鸡就是它们的食物!”
“不是,它们都是只吃花蜜的!”
“吃花蜜的是蜜蜂!”
“不,是天使!”
“你怎么知道?”
“天使告诉我的!”
(四)
“你见过天使吗?”
“恩!”
“每当下雨,天使就会出现。”
“天使们说,她们很快乐,但不幸福。”
“为什么?”
“她们说,她们不会流泪。”
“不会流泪,虽然很快乐,但不幸福;幸福就是笑,和哭。”
(五)
我们都很有默契的盯着天空。
我在看天使;她在看月亮。
“看!那个星宝宝飞到月亮妈妈那里去了!”她突然说。
“哦,真的耶!”
我象个小孩一样尖叫。和她在一起,我似乎也是一个孩子。
但她突然说:
“我要走了,妈妈来了。”
“什么?”
“我闻到了妈妈的味道。”
我也仔细嗅了嗅,虽然什么都没嗅出来。
“那——”
“我要走了。”
“哦,你以后还会来这里吗?”
我突然感到一阵难过。
“我还会来看月亮的。”
说着,她朝着一个方向大喊:“妈妈,我在这里!”
不远处,我果然看见一位妇人正匆匆赶来。
“再见。”她对我说,便要走。
“等等,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叫angel。”
她朝我笑了笑,然后走向那位妇人。
我一直看着,直到她们消失。
“angel。”其实,天使也是幸福的,她们有angel。
抬头看着天空,我突然发现,我看到了天使。
很快乐的,也很幸福。
然后又是一颗流星,不,是星宝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