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谁家过年这是个问题

苍白的芦苇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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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时候过年盼望新衣“姑娘要花,小子要炮”大了后过年的主题就演变成了回家。上大学时寒假还没到,就收到老父亲的信,问我几号放假,几号回家,放假那几天,火车成了学生专列;工作后单位一放假还是往家跑,爸爸妈妈年纪大了,整天盼人,咱可不是个疯丫头,二话不说,还是回家;结婚了,按传统该跟着丈夫回家,只是我爸爸的身体每况愈下,眼看着过不了年的,还是回到我家。守着我曾经英俊潇洒现今已昏昏然的老父亲过了一个年,父亲去年初夏离开人世,剩下妈妈一个偏瘫的孤独老人,平时姐姐照料着妈妈。爸爸去世后,妈妈的老眼里噙满泪水,对我说:“以后过年还回家来。”我点头答应。爸爸不在了,家里冷清好多,妈妈知道我们平时都是团结在爸爸周围,妈妈是家里的老黄牛,她知道儿女虽然敬重她,可也习惯拿她不当回事的,她怕春节她会孤零零的过。

    年关尽了,我心里憋着这些话,可不能告诉丈夫,我们也好几年没回婆家过年了,婆婆也是念叨,想念儿子和小孙女,以前爸爸在世时,爸爸催我们回去过年催得紧,爸爸的情况也是一年不如一年的糟糕,丈夫都陪我回去了。现在爸爸不在了,按说该回去看看他老妈了,可我妈过第一个失去了我老爸的春节,心里肯定凄凉,可春节只短短的一周,春运又紧张,婆家和娘家恰巧在我省相对的两极,而我家在两极的中间,根本不可能像别的人家采取的一个假期两家都兼顾的原则。

    我鼓起勇气说让丈夫带着孩子回奶奶家,我回娘家,丈夫马上说:“好。”周日丈夫的几个同学小聚,都纷纷表示各自回丈夫的老家过年。别人问起丈夫去那里过年,丈夫说:“我现在还不确定。”听丈夫这样说,我心里还暗暗高兴:“有余地。”晚上回到家后,喝多了的丈夫宣言:“今年那里也不去,就在这里过年。”又说:“看看别人都回家”看丈夫这样,我心里也不好受,解释说:“我又没说一定这样,这不是征求你的意见。”丈夫不信这一套,他认为我不给他面子。

    这个春节大概差不多要回丈夫家吧,如果丈夫的宣言可以解除的话。

    只有苦了妈妈,这个寂寞而望眼欲穿的老太太。

    顺便解释一下,我和丈夫不属于无话不谈的那种,我们基本上还都保持着自己鲜明的个体生活。我和丈夫属于为了生活所迫而结婚的人,有一句流行极广富有哲理的话:婚姻是爱情的坟墓。我们两个的婚姻没套用以上模式,而是更为简洁的:婚姻是坟墓。我们都对婚姻奢望不多,也没想着背叛生活,我们不过生活在这个社会最小的单元,仅此而已。我们之间基本上没有执子之手携子以老的幻想和浪漫,我们不过是这个社会最小单元里成员。我们奋斗于各自的战线,有时还会不怀好意的给对方放放血,比如我有豆腐块发表于报端,我没准备沾沾自喜,只是冲他发发牢骚:“本来写了一篇的,编辑只截取了一段”那位马上两眼放光的接上:“看来这个编辑还是有眼光。”他半夜趴在电脑上自我培训电脑技术,我会挖苦他产生不了价值,一切都是白搭。

    另:我们结婚六载,至今没分出胜负,一把手的位置空缺。三岁的小女已颇有思想,很有领袖之才,很多人都已预言:“女儿将来肯定比我强,长大肯定管住我。”我承认并乐滋滋的首肯,还没听谁这样对丈夫说过,丈夫对儿女也是寸土不让,他有时候对女儿实行暴力镇压,大概是“枪杆子里出政权的”身体力行者,我想女儿抗战的路会很漫长。也许我们家一把手的定夺将会是一个终身未果的事件,不过我们不会轻言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