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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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体是我们人类行走江湖、寄寓世界的凭借和依据,是日月交感、父经母血媾和的花朵和果实,其神圣与不可侵犯当然是不言而喻的。

    华夏民族与古希腊以来崇尚裸体和自然美的传统迥然不同,自古以来,我们特别不容许把女性肌肤展示在大庭广众之下,所谓“男女授受不亲”的观念影响是无处不在的,再美妙的女性侗体,也不用绘画记录在册,不象西方的维纳斯有那么多可视可触的版本作为资料供后世观瞻!我曾经特意查阅了汉代典籍,里面有过一段皇帝选妃的记录,对女性身体的“三围”、肌肤颜色的苛责,无以复加地繁复,实在是触目惊心!

    唯一可以追溯的就是中国古代的四大美女,他们闭月羞花、沉鱼落雁。时下中国的没有美国的月亮圆,帅哥美女纷纷到西洋去了,花卉市场倒是繁荣了,但是莫不是西洋玫瑰、郁金香等品种占据主流,原产的牡丹、兰花等奇花异卉都羞答答地躲在人们视线不及之处!至于鱼儿,大概已经被贪婪的人一网打尽,只有那些假冒野生的鱼充斥着人们的餐桌,大雁更是在林立的猎枪下仓皇不可终日,哪里有机会去见证美女的花容月貌与楚楚动人姿态呢!

    于是,当代中国只能模仿西方人的做法,制作出那么多时装来装点越来越干瘪的创造力和想象力“薄、露、透”成为女性服装的唯一时尚与主流,这还不够,更要在中国历来视为禁地的肌肤上刺青。一时间,仿佛只有脸上、脖颈下、胳膊表面有那么扎眼的刺青,就时髦了、就魅力无穷了!

    其实,刺青在中国已经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自秦皇汉武以下,莫不把对触犯国家律令的人进行苛刻的惩罚,除了创立了五马分尸、车裂、凌迟、炮烙等亘古未有的伟大发明,更是对那些情节稍低的罪犯脸上刺字,让其一辈子无法见人,美其名曰黔首示众,与司马迁所承受的宫刑一样,是对人性的最大鄙夷与虐待了吧?!

    水浒里描述的宋江最耐人寻味。他为了抹去脸上烫金的刺字,一方面千方百计地去期待“招安”另一方面找来能工巧匠把刺青掩饰起来,惟恐天下人知道他曾经是朝廷的阶下囚。对于这张骨子里期望封妻荫子的、脸上有污点的山大王来说,整个108人的聚义无非是他的殉葬和挽歌!至于稍后的岳飞,却也有个匪夷所思的刺青,精忠报国的四个字,为什么不刺在脸上呢!倘若如此,恐怕皇帝与秦丞相都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地以“莫须有”罪名杀害他了吧?

    如果说中国古代的刺字明显带有政治色彩,那么现代刺青却完全是年轻人追求个性张扬。既然我们的身体不过是宗教里讲的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臭皮囊”在上面留下点自己心仪的印记作为刺青伴随我们涅磐也是不错的选择。

    我向来对自己身体有种顶礼膜拜的虔诚与恭敬,虽然我扁桃体超过正常大小,但是就是不忍手术割去。前些日子,我右手意外受伤,第一次做手术后留下了7公分的疤痕,就象流行歌曲第一次爱的人里的歌词,把它作为自己身上的永恒的刺青,陪伴自己走到生命的尽头。

    每当下意识碰了这个不是刺青的疤痕,就会不自觉地提醒自己好了伤疤,也不要忘记自己当时以至此后身体表面与灵魂深处曾经的疼痛!

    春雨2007年6月9日大连黄河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