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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天朔无言了，心里唯一清晰的就是她不能让舞倾城再向前迈进接近那个曾经与她险些步入礼堂的男人身边。喉咙发不出声音，还有害怕，还有犹豫，但是身体却说不了谎，心也似乎做出了决定。
“……”
嘴唇轻动，喉头干涩的一紧，仍旧没有说出任何话语，向天朔的眉头却是一动。必须做点什么，话语被过多复杂的意识吞噬，但必须做点什么！做点什么来阻止这个女人从自己身边走过！
向天朔的身子忽然动起来，整个人猛地略弯向前一倾，双臂一伸想内侧回揽，硬生生将舞倾城未说完的话截住，紧紧地将面前人抱紧在怀里。
他无言，舞倾城亦无言，手顿了顿，终于放上了向天朔的背，回抱住了他。
舞倾城的心暖了。
好吧。自私一次，就看看，能够走到哪里……不去祈祷着他的幸福，而是相信着他与自己两人的未来，这条路，究竟能够走到哪里。
没有人再想着那只有一千多米远的英国大使馆。
凌闲骏的步子由快跑到慢，由慢再渐渐停下，他看到了舞倾城，看到了她脸上的神情，他知道，已经没事了。
淡淡一笑挂上嘴角，悄悄将自己隐藏在夜色之中转身离去。
快步回到车里，顾思思和孟岳还没来得及问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就这么回来了，下一秒，孟岳又一个惨绝人寰的“啊！！”。这次换踩着油门的这只脚牺牲了个透彻，凌闲骏还完全没有一点愧疚意思地催促。
“快！回学校！”
离开学校的时候，在学校门口还能依稀听到操场上因为篝火晚会传来的喧闹，这次再回来，只剩下夜晚的静谧，凌闲骏的心不禁冷了冷，心里几乎已经认定了操场上不会再有一人，包括夏晓希，却仍旧不死心地一脚踢开车门，头也不回地冲出去。
走进操场，所有不久前还亮堂地聚光灯，照明灯都灭了去，只剩下唯一一盏操场边缘的高杆子路灯闪烁着，形单影只的，再没有一个人，刚才的热闹身边仿佛还能感觉到的人气就像一场笑话，篝火木柴“呲啦啪嗒”的残余声音，勾勒着寂寞的夜。
凌闲骏的眼睛黯了黯，难掩眼中的失望与落寞，自嘲地笑了笑。
“呵呵。果然没有哪个傻姑娘会等到凌晨三……”
话音未落，凌闲骏的眼睛不住睁大，看向唯一亮起的路灯下渐渐出现的橘色影子，眼中开始燃气光芒，自己刚才的声音显得黯然无色，根本无需再说下去。
烈橘如火燃，暖橘如月洒。站在路灯下，对着自己展开笑颜的人，不就是自己期待的傻姑娘么。黑夜中也能给自己带来温暖的耀日。
路灯将夏晓希的影子拉长，她慢慢向凌闲骏走来，边笑道。
“舞会两个小时前就结束了，一个小时前，留下帮忙收拾残局的人也走光了。”
凌闲骏看着等了自己这么久，却不见一点恼意的夏晓希，不禁怔了怔，随即恢复一惯的玩世不恭，半开玩笑。
“你一个人在这呆呆等了我两个小时？”，故意作出一副惊讶状，随即坏笑，“该不会是喜欢我了吧。”
夏晓希瞪他一眼，正经着笑意略深了几分。
“都答应和你跳舞了，我就不会食言。而且，我可还是要报答你这身衣服的。一支舞可算是便宜我了。”
凌闲骏摇摇头，笑。
“不不，你的两个小时是便宜我了。这身衣服可买不起你给我的时间。”
走近，偌大的操场，两人正好纷纷停在还泛着点点火星的篝火前，凌闲骏拉起夏晓希的手，眼睛一眨，一个电眼。
“不如送佛送到西，再满足我一个愿望怎么样？”
夏晓希不解地看看凌闲骏。
半个小时后，两人站在了曾经的钟楼前。
“这就是你的愿望？”
“答对一半，”拉起夏晓希打开半掩的门，朝着漆黑里走去，“还有一半是，希望你和我一起走上去，要像上次一样，不能停啊，不然到了天亮说不定我们还在楼梯间，那可就不好玩了。爬到顶尖，然后绕着那口古老的大钟，陪我跳完今天凌晨时就该跳的舞。”
夏晓希哭丧着脸，却是一脸无奈，最后牙一咬，硬着头皮。
“好吧。”
钟楼塔顶。
起舞，旋转，夏晓希笑着，凌闲骏笑着，两人看着彼此，凌闲骏眼中温柔爱恋夏晓希没有看到，夏晓希眼中那让她自己过于沉浸，仿佛借着这一刻的旋转晕眩的快乐想要去忘却逃避什么似的想法被凌闲骏窥探了。
一支舞没有音乐，没有伴奏，却是淋漓尽致地跳上了完整的一首舞曲，疲惫了，两人像上次一般，默契地一笑，静静靠着大钟坐下，望着外面沉静的黑夜，星星淡了些。
凌闲骏看了看身后的大钟，刚想和夏晓希说是什么，头刚刚侧过一些，肩头上却是一沉，小心低头看去，是夏晓希酣睡入梦乡的无邪睡颜。
眼皮底下依稀有些黑眼圈，略有些心疼地轻抚上她的面颊，触摸着那丝淡淡疲惫，竟然觉得有一丝开心在其中，因为这是她为了等自己而在身上留下的痕迹，睡饱后就会消失吧，所以得趁现在多看几眼才行呢。
凌闲骏顿时连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傻，不禁笑笑。
不知等了多久，直到确定夏晓希完全熟睡，凌闲骏小心翼翼不去惊动睡熟的夏晓希，一只手伸到她的肩膀拦住她，另一只同样环住她的身体，夏晓希轻轻动了动，没有醒。
凌闲骏的眼又眯起两分，心叹怀中人可爱，就这样抱着夏晓希，却更觉得心中烧出一个洞来，带着一些凄楚却无法后悔的无奈幸福微笑，轻声细语。
“晓希。认识你之后，我变傻了。明明知道他不可会停手，却想要相信那万分之一让我可以待在身边感受幸福的机会。不过看来……”
一丝日初的阳光打破黑夜的沉默，在钟楼的至高点，夏晓希首先沐浴到这第一缕阳光，嘤咛两声，渐渐转醒，凌闲骏一笑，忙不迭将一直趁机占便宜的手收了回来。
“醒了？”
“天亮了？”
夏晓希声音里依稀带着迷糊，甚是可爱。
夏晓希觉得自己懒了，懒得将头从凌闲骏的肩头拿下来，看看他的样子，似乎也挺规矩，没有趁自己睡着的时候动手动脚，干脆舒服地继续拿他当枕头，凌闲骏笑了笑，但并没有忘记，刚才起舞时夏晓希略微的异常，能想到的出处自然也有一个。
“初舞……后来你和谁跳了。”
突然的沉默，片刻，她似乎平静了，很淡地回道。
“和简易跳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
夏晓希抬起头来，淡笑看着凌闲骏，轻轻摇头。
“什么也没发生。我们连话都没说一句。”
凌闲骏眼睑低垂，看不清在想些什么，阳光洒下睫毛，几多愁，他看着刺眼的阳光，不移开视线。
凌闲骏不想再问下去，这次，却不想夏晓希主动开了口。
“我告诉你个秘密，要听么。”
凌闲骏摇摇头。
“不想听。你别说。”
夏晓希轻轻笑笑。
“我还以为你这种人最喜欢听别人秘密了。”
“但我现在不想听你这秘密，你不如找别说去说吧，一定比告诉我效果好。”
“我没有人去说。”
“向天朔呢？他看起来是个很好的听众。”
“……我说不出口，我也不能，这样对他太残忍。”
“但你这样对我也很残忍呢，”讲不出认真玩笑与否，他笑着，“现在你对我说秘密，造成的杀伤力绝对比对他说来得大。”
“恩~是啊，我是狠心的坏女人，”假装着故意做作附和，随即温柔笑道，似心中一根柔弦牵动，“你少来了……和你做朋友，其实很舒服。”
她还是不相信，还是不相信自己对她的感情，有多真，有多深。
好吧，就这样吧，不相信也好，就算相信了又能怎样，自己还能保持凌闲骏多久，还能就这样在她身边守多久，威廉威尔已经开始行动了，自己再也天真不下去了。一旦开始，为了她，为了倾城，还是离开她远些吧，再远些吧，再多的放纵，也许也就在今天该结束了。
“好吧。那你有什么不能和喜欢你的男人说的话，怕伤害那些男人的话，全部！都说给我听吧！我会好好当你的垃圾筒！一二三，start！”
夏晓希抬起头看着凌闲骏半刻，微笑，又将头枕回他的肩膀，闭上眼睛。
“闲骏，你知道吗……我的思想，我的爱恋被他杀死了，但我的心却仍是在为他而跳动。”
“这个他是谁？是我吗，呵呵。”
夏晓希笑笑，他知道凌闲骏是故意的，所以她也故意不作答。
凌闲骏看着完全升起的太阳，照射到夏晓希的脸颊上，一身橘红色的衣服仿佛就要与天色融为一体，自己眼中的忧郁她看不见。
轻叹一口，忽然起身。
夏晓希感到自己靠着的肩一动，将头收了回来，再抬头就看见凌闲骏不知从哪里弄出来根敲钟用的棒子，朝自己眯起眼睛笑还不到一秒。
“噹噹噹”
震耳欲聋的响声穿越进耳朵，随着这声古典的动听巨响，外面的小树林里回荡起了回声与鸟儿纷纷展翅的声音。
夏晓希看出窗外，是百鸟齐齐展翅翱翔，凌乱却美丽地点缀在天空之中，冉冉升起红日放出刺眼的光芒作为背景找不出一点微词。
“听说敲响这钟许愿很灵。我们来试试吧。”
下一秒就见凌闲骏用一脸夏晓希从没想过会在他脸上见到的一种虔诚，闭上眼睛。
“夏晓希。你要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