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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垄断行业的老总,年薪80万,加上年底分红超过100万,这个天文数字对老百姓来说遥不可攀,就算在民工慌这段时间,工人的身价也不过是包吃包住月薪1500元,算上加班也只有2000元,这个待遇在效益好的大型单位才体现出来,若进入不成气候的私企,除了捞到一身职业病之外,别指望拿到这个数。遇上黑心的老板,员工们为了讨那丁点血汗钱,不惜一次次地表演跳楼秀,令交通堵塞几个小时,引起媒体关注,才如愿以偿。普遍老百姓勒紧裤头过日子,稍不小心就入不敷出。然而对这个老总来说,百万年薪远远没达到他“幸福”的指标。
因为他有很强硬的中央后台,平时嚣张骄横,出口辱人,他被多次检举了,仍不收敛,他不是摆明在说吗?我中央有人,谁敢动我一根毫毛。然而,随着贪污数目日益庞大,他又目睹那些亿元大贪纷纷落水,连文强这么强悍的涉黑高官也被揪出来,他突然感到祸难临头。他想抽身而退了,可已无路可走了,反贪的风声越来越紧,他闻风丧胆,于是“金蝉脱壳”主动辞职,远走他乡,到香港打工避人耳目。如果一个高管怀才不遇,处处受到排挤而辞职还算合情合理,可是这位老总事业上顺风顺水,独揽大权,他这一唐突的举动引起了当局关注,与他同流合污的两位财务经理也牵涉入案,他被辑拿归案时,本是50岁的中年男人,头发半白,目光呆滞,与他在职时那不可一世的样子判若两人。风光只是他的外表,他的内心是何其痛苦啊!
老总尽管手上有几千万财产,却不敢贸然消费,他早想购别墅了,可是入住别墅会露富,打草惊蛇,将会引来一身麻烦,他只能住洋房,本想来一场豪华装修,却又怕影响不好。他不想开单位那辆30万的小车,他的身份高了,开这种档次的车令他脸上无光,尤其是参加同学聚会,看到“混”得好的同学非富即贵,哪一辆小车不是过百万?可是他不敢买,他送给妻子的小车也不过是区区20万的本田雅阁。儿子结婚,他本想大摆场面,可怕惊动四方,因为前段时间湛江一个公安局长摆了100位宴席,有1000人排队送礼,被好事者报料,结果记者一到,把事情搞大,这位可怜的公安局长就被“双规”了,落台比打鸡针还快。老总思前想后,将3000元/桌的菜式改为600元/桌的普通菜式,他心里极不是滋味。
老总常常失眠,怕东窗事发,一到半夜就拿着电筒到储物室数钱,看到那一叠叠的钱整齐地摆在保险箱,没减少,也没被虫蛀,才悄然回到房里,若有一只老鼠爬过发出一点声音,他会莫明惊诧,以为警察破门而入,身上的虚汗湿透了那件名贵的进口睡衣。钱多了,他幻觉的毛病越来越严重,老担心别人揭发,即使面对多年深交的老友,他也将他们树为假想敌,他们不经意说一句贪官的坏话,他也提高警惕,以为他们有所图。亲戚相求,他真的很想帮助,却怕他们受益后到处乱说他富有,他往往找借口推掉。他最大的奢侈就是穿戴,他每天穿名牌衣服,一回到家,就把这套衣服剪烂,同一件衣服绝不会在他身上出现第二次。他还爱健身,平时最大的支出就是吃喝,但这笔支出仅限于家人,对外,他得装出平民的样子,无论是宴请亲友或客户,按国家提倡的最低标准。他活得痛苦极了,他的钱不能痛痛快快地拿出来投资或消费,唯一的乐趣就是半夜偷偷到储物室数钱,他想开怀大笑,又怕惊动邻里,连笑也受到约束。
老总不敢召妓,他并不是柳下惠,他对美女咽干了口水,每次出差,敞在空荡荡的五星级酒店,就特别想消费女色,可是每次拿起电话时,他的双手又哆嗦起来,华神集团四高管在北京集体召妓丢了职位,成为天下人的笑柄,他正人君主的形象已维系了几十年了,突然晚节不保,真不知如何面对熟人,他丢不起这个老脸,又痛苦地放下电话。他无数次地慨叹,私人老板活得真痛快啊!想偷腥就偷腥,想过澳门赌就赌个昏天地暗,想一掷千金就一掷千金根本不需忌讳谁,更不需向谁批准,妈的,当国家领导就是痛苦,连一穷二白的老百姓也不如。想起这些,他就心痛,他活得一点也不精彩。
老总逃到香港后,也没过一天踏实的日子,他老是梦见警察千里迢迢追捕他,他血压高升,头发大量脱落,视线严重衰退,看到文强别墅的水池搜出近千万元的贪款,他脸如土色;看到徐州书记被老婆检举,他如释重负,他幸好把好“色”关,妻子与他共享富贵,应不会笨到自投罗网吧?当他看到一个省级贪官借旅游之机潜逃外国被彻底查办的新闻,他两股战战,手抓不稳钢笔,他呼吸加速,两眼发黑。两会的主题是反贪,薄熙来成功揪出数十个高层贪官,受到全国上下的一致好评,成为大英雄,令正在贪的官员魂飞魄散,他惶惶不可终日,已无法上班了,就在酒店里闭目养神。
老总越害怕被抓,就越想上网看相关的消息,当他看到广西烟草局的韩局长陷入“日记门”他又一阵心惊胆战,韩局长在日记里自爆半年贪了6万,和六个女下属有婚外情,送给情人的礼物不外乎是一台手机或mp4,现在也遭到停职查办了。老总浑身发抖,他贪的钱不知是韩局长的多少倍,他能成为漏网之鱼吗?他能安然无恙吗?
当警察包围老总的酒店,老总主动伸出手让他们戴上手链,当高管20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发着相同的恶梦。那晚睡在简陋而恶臭的拘留所,他竟然睡得很舒坦,尘埃落定了,他终于结束了20年的精神折磨,摆脱了痛苦的煎熬,他的灵魂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