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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幽的石壁前,湖蓝色的倩影立在人群里,纤细的肩膀如同竹般清卓雪般清丽,眸光定定地望向石壁上的皇榜,一动也不动。
她来干什么?殷萧微微皱了皱眉头。
难不成,她想去送死?不行。
殷萧徒然转身脚步迈出门去,态度决绝,不仅吓了自己一跳,更吓住了一旁的风冷。
望着即将走出厢房的殷萧,风冷斜睨了一眼窗外,疑道,“殷兄,你就这么按耐不住了?急着抓人?人家不是还没有揭吗?再说了,就算揭了,下面还有禁卫军连同宫里公公,直接送入国君跟前即可。你急什么呀。”
殷萧蓝色的眸子横扫了一眼冷风,冷冷说道,“我不能让她进宫。”
风冷急了,腾地一下坐了起来,嘴角啜笑,凤眸微翘,“殷兄,我就搞不懂了,我们在这里待上整日目的何在?好不容易有条鱼上了钩,你却要将它放了。没了饵,你怎么去钓那些大鱼?”
殷萧冷哼一声,“我不与你废话了。”
风冷语噎,“……”这是什么状况?
石壁前,在周边百姓们讶异的眸光里,叶如陌缓缓上前,耳边传来他们的窃窃私语声。
“诶呀,这么年轻漂亮的小姑娘,进宫给国君治病多可惜呀。”
“你们不知道,先前听说宫里有太医因为治病不力被处死的,何况这外头去的无名大夫?”
“瞧着这身装扮应该是别国人吧?要是客死异乡就惨了。”
“可不是,世上还有什么事比白发人送黑发人更惨?”
……
议论之声不曾停歇,叶如陌的脚步也未曾停下,石壁上的皇榜按照西旭国人的高度张贴,叶如陌个子不高,站在皇榜下抬高了手都够不着,索性去旁边搬了块石头放在下面。
站在不太平整的石头上,叶如陌嫩如葱藕的纤纤玉手伸了出去,眼眸发亮,行了。
身子暗自提气,手向上一伸,够着了。“啪”地一声,皇榜却没有揭下来,一只男子手掌紧紧覆在了黄色的宣纸上,嫩白如玉,骨节分明,既不失儒雅,也不失男人味。
有人抢榜?
哪个该死的,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姑奶奶来揭榜了,跟着凑热闹。
叶如陌眉头微皱,顾不上欣赏和遐想,侧眸望了过来,一双如幻似梦的蓝色眸子,浅蓝色的瞳孔像是天池的一汪清泉,神秘深邃。如同雕刻般的五官,俊朗里透着几分英气,下巴处密密的胡渣,更显威严霸气。
一身西旭国特有的衣裳在身,外面披着一件价值不菲的雪狐大氅。
叶如陌心底莫名一颤,这是谁?
本就不平整的石头因为叶如陌突如其来的转动,更是摇晃起来。
叶如陌捏起的粉拳未曾挥向身后的男子,重心不稳,娇弱的身子不受控制般地向一旁直直倒去,“啊”一声尖叫传来,年轻男子面色一沉,覆在皇榜上的手掌迅速抽离,扶向叶如陌将倒下的身躯。
“呵”,叶如陌一声轻笑,石壁上的皇榜轻巧地揭了下来。
“谢谢这位仁兄相让。”叶如陌嘴角啜笑,笑盈盈地望着面前的殷萧。
望着笑靥如花的叶如陌,殷萧袖口里拳头捏紧了,“你……”
“我…。我什么?”叶如陌嘴角上扬带起一抹迷人的弧度,美眸呼闪着,因为费力凝脂般的脸颊上透着一丝绯红,嘟着小嘴,浅笑,“俗话说,兵不厌诈。皇榜是我揭下来,你可不许抢。”
面前的男子俊朗中透着几分英气,看着不像是坏人,但是人不可貌相,谁又知道呢?
早知道,就不该让冷月走了。
殷萧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抢?”
石壁前酒楼里迅速出来一队身着制服的禁卫军,个个攥着长矛,面无表情,队伍的前面是一位身着蓝色制服的中年男子,疾走至年轻男子面前,腰身微弯施了一礼,语气极为恭敬,“老奴给四皇子请安。”嗓音尖锐,带着几分娘们气息。
一副奴才相!
叶如陌冷哼一声,天底下的国家都在学习云奚国的治国理念?连个宫中任用这种太监也照搬?
突然,脑袋似是短了路,刚才这位太监叫年轻男子什么?
四皇子!
殷萧冷声说道,“嗯。宫外不必如此多礼。”
四皇子何许人也,目前西旭国炙手可热的人物,太子唯一竞争对手。叶如陌瞬间头大,还没开始办事先把权贵得罪了,这可怎么办?
先前不是听说这皇榜是他亲自张贴上的?而刚才的举动明显不想自己去揭,难道在他心目中已有人选,而非自己?
神思游曳间,殷萧侧眸,扫了一眼一脸茫然的叶如陌,蓝色的眸子一如先前的幽深莫测,薄唇轻启,淡淡说道,“既然岑总管来了,也好,就把这位姑娘领进宫吧。好生照看着,要是有一丝闪失,唯你是问。”
叶如陌感激地冲殷萧笑了笑,四皇子还真奇怪,第一次见面就如此古怪,是为了保护国君周全吗?所以作为大夫的她,必须好好的?不管如何,自己还是要谢谢他。
“姑娘请。”岑总管言毕,一辆簇新的车鸾即刻出现在了面前。叶如陌不再客气,直接上了车鸾。
国君病重,时间宝贵。
云奚国开春在即,时间更宝贵。
石壁前,人头攒动,冷月望着随车鸾远去的叶如陌,不由得眉头紧锁,叶如陌此去皇宫,究竟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
“怎么?觉得那小姑娘有点特别?”
风冷月牙色金丝锦衣在日光下闪着刺眼的光芒,绸缎般的青丝随意地搭在肩上,微风拂过,青丝飞扬,一双凤眸更显出了几分妖魅。此时薄薄地唇角微微地翘着,眸底隐着一丝不可置信。
自纪贵妃死后,殷萧伤心之余知道再留下来也是难逃一死,便向国君请旨去了边疆,经过这些年来的养精蓄锐,终于羽翼长成。西旭国民风向来开放,但这些年里从未听说他有什么绯闻,就算有大臣想要将自己的爱女许配给他,均遭到婉拒。
原本以为殷萧是不想过早的卷入朝堂纷争,今日看来绝非如此。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就是这么奇妙,有些人在身边处了一辈子,还比不上只见过几次面的陌生人。
殷萧不曾言语,望着远去的鸾车若有所思。半晌说道,“走吧。”
鸾车缓缓向前,透过薄如蝉翼的层层纱帘,高大巍峨的宫墙出现在了面前,穿过宽敞明亮的宫门口。
鸾车沿着皇宫内玉石铺就的路面一直向前,左拐,右拐,走了约一刻钟,终于到了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前,目及之处,玉石遍地,日光下熠熠生辉。
云奚国的宫殿,深沉内敛,低调奢华。而西旭国的宫殿却有一种极尽奢华的美,随处可见珠宝玉石,精工细作,无一不是顶级材料。
“走吧,姑娘。”岑总管手扶着叶如陌下了鸾车,向着玉石铺就的台阶走去。
等待自己的将是什么呢?
为何揭榜时,身为发榜人的四皇子竟要阻止自己?
带着一个个的疑问,叶如陌向着面前的宫殿走去。
偌大的宫殿前,早已站满了太监婢女,一个肤白深邃美眸的中年妇人,身着一袭淡紫色的华服,金丝绣着栩栩如生的凤凰,头戴凤冠,举手投足间透着一丝贵气和威严。
这就是传说中与四皇子有弑母之仇的君后?
旁边站着位身着浅蓝色的年轻男子,面色赢弱,青丝绾着头戴玉冠,长相和君后有几分相似,只是眉宇间少了份霸气和戾气。如果猜的没错,这应该是太子殷湛。
“岑总管,今日听说有人揭榜了?”毛丽珺微微抬眸,斜睨向拾阶而上的岑福,艳丽的面庞在日头下熠熠生辉,头上的凤冠晃得人眼花,缓缓说道。
语气轻柔,却丝毫无损威严,自有种国母的尊贵风范。
岑福心底咯噔一下,凤冠沉重,非特殊日子可不佩戴。如今国君病重,君后却在自己带着揭榜大夫赶到国君所在宫殿时,戴着凤冠守在门口处。
难道只是一种巧合?
又或者是关心国君的一种表现?
…。
岑福心思转动,心里猜测得七七八八,紧了几步跑上前去,在身着盛装的君后娘娘面前跪了下来,“奴才向君后娘娘、太子请安。回君后娘娘的话,君后在城门口足足张贴了一日,刚刚才被人揭了下来。”
毛丽珺挑眉,嘴角啜笑,“天下真有如此医术高超之人,病人都没瞧见,就敢揭了皇榜进宫来?且不说医术如何,就说这胆子倒是挺大的。本宫真想见识一下。”
叶如陌心底冷笑,可以视为赤裸裸的威胁吗?
殿前多大的地方,一眼就可以看穿,叶如陌身着异服拾阶而上,离君后只有两米的距离不到,居然装着瞧不见,放狠话。
难怪没人敢揭皇榜,摆明了进宫送死,谁敢揭?
好吧,既来之则安之,相信张贴皇榜的四皇子也不是吃素的,就算君后心底想自己死上一万次,这会应该不敢对自己怎样。不然怎会着一身盛装震慑和提醒岑福,就算四皇子回来了,也不要将她这位君后娘娘抛之脑后。
叶如陌缓步向前,向着君后娘娘而去。
夕阳里,叶如陌一身略显单薄的湖蓝色锦裙,肤如凝脂,美眸深邃,单薄的身板在曲线玲珑的君后娘娘和宫女们面前,没有一丝逊色,气质出尘,宛若误坠凡间的仙子。
太子殷湛眸光怔了一瞬,望向面前的叶如陌眸光停滞。
叶如陌腰身微弯,跪了下去,“民女叶如陌见过君后娘娘和太子,祝君后娘娘和太子福寿安康长长久久。”
君后娘娘眉头微蹙,斜睨了面前的叶如陌一眼,“你就是揭了皇榜的大夫?”对于容貌比她胜上几分的女子,毛丽珺向来没有好感,更何况是进宫给国君治病的大夫。
这不是想断她和太子前程的人吗?
“民女是。”叶如陌颌首低声应道。
“起身吧。”殷湛适时地接过了话。
“谢太子。”
毛丽珺眉头微蹙,面露不悦,侧眸望了一眼神色如常的殷湛,轻声说道,“国君的身子关系到江山社稷,叶姑娘你一定好好地治,千万不要生出什么事端。不然的话,没有人可以保得了你。”
“民女明白。”
“进去吧。”
岑福急忙领着紧走了几步,走到叶如陌的前面,领着她向宫殿里走去。
偌大的宫殿里,沿袭了西旭国一贯地奢靡装修风格,玉石铺满大殿,人影清晰可见,殿内的桌椅一应上好的红木家具,台面上的茶盏均是上好的翡翠材质,如果不是事先早就知晓,以为是到了仙宫。
岑福走在前面,穿过正殿,往左穿过一扇小门,来到曲折的回廊里,眼前画风突然改变,庭院深深,流水潺潺,楼阁亭榭,林木矗立,就算是隆冬时分,依然能感到丝丝春意,梅花掩在丛中争相绽放,粉红、玫红、深红…。
暗香浮动月黄昏,……好美的意境。
没想到,国君竟会喜欢住在这种地方清新优雅的地方。如果换成云奚国江南水乡也就罢了,山清水秀自然会滋养出灵气,让人不由得生出对大自然的向往和美好。
而在西旭国,依托富足辽阔的草原养出的粗野汉子,能期望他们有这些赏山赏水的雅兴?叶如陌不敢妄自猜测。
“姑娘,前面就是了。”
循声望去,出回廊,上环形木桥,过枯枝残叶的荷花池,前方便是一座木制的小院。相比先前见到的那些奢华的房屋,这里倒显得几分寒酸,好在胜在清幽宁静。
只是身为一国之君,住在这种地方确实让人想不到,难道是个怪人?
岑福标志性的鸭公声音,在前头缓缓响起,“叶姑娘,国君自从病重后一直住在这里,说是清静,谁劝也不听。”
“哦。”叶如陌随口应道,这不在她关注的问题里,所以没兴趣。
“国君病了多久了?”
“回姑娘的话,国君这病一直反反复复不见好,前前后后加起来不下半年了。”
叶如陌止住了声,斜睨向荷叶池旁侧,栏杆前有一个太监蜷缩在那里,探出半截头来,眼眸盯着两人的一举一动,神情鬼鬼祟祟。
看来,君后娘娘真是下了血本了,估计如今整日后宫都在他的监视之中吧。也是,君后掌管后宫,这些人原本就在她的眼皮下讨饭吃,她说什么,他们敢不服吗?
神思游曳间,叶如陌和岑福已经来到了小院前,左侧厢房前守着两位太监,见着岑福领着叶如陌过来了,连忙迎向前来请安,“岑总管好。”
岑福冷哼了一声,“国君今日身子怎么样?”
个子瘦高的太监轻声回道,“回岑总管,国君今日中午只是喝了点米粥,现在正睡着。”
“嗯,把门打开吧,宫外来了大夫,得进去给国君瞧瞧。”
太监忙不迭地将门打开了,偌大的房间里,窗明几净,摆设齐整,正中间是一张宽大的床榻,四周是低垂直地面的丝幔,层层缠绕,里面的情景模糊可辩。
房内已经点燃烛火,火苗摇曳,铺满锦缎的床榻上睡着一位头发略显发白的男子,正安详的躺在那里,有着几分落寞。
一国之君,临了,生病了,竟然会孤孤单单地躺在这里。
这是什么状况?
叶如陌一路走进来,一头雾水,与其说国君在这里安心养病,倒有一种被软禁在此地的感觉。
不管怎样,还是先看看国君的病再说。叶如陌紧了几步,走至床榻前,掀开床榻前的丝幔,国君缓缓睁开了,这一双充满睿智的浅蓝色眸子,只是此时,它已经被病痛折磨得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原本立体的五官已经瘦的只剩皮包骨了,望向叶如陌的眼眸里却是显出了几分平静。
张了张口,没有声音发出来。
旁侧的宫女连忙倒了杯茶水给国君喝了下去。
半晌,殷元和回过神来,“姑娘,你是?”眼神却望向叶如陌身后的岑福。
岑福急忙上前,腰身微弯,“回国君,这是来给国君看病的大夫。”
“大夫?”殷元和瞧了瞧叶如陌身上的衣裳,面露疑色。
“回国君,这是四皇子在城门口为国君立的皇榜,寻求有能之士来给国君治病,结果这位姑娘揭了。”
殷元和声音无力,听到四皇子,神情里似有一丝变化,转瞬即逝,淡淡说道,“老四倒是有心了。只是这位小姑娘医术能行吗?”
岑福怔在原地,满脸尴尬,叶如陌是他领进宫的,要是有什么问题,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但是自己能说皇榜贴了一整日,好不容易来了个小姑娘吗?
见殷元和一脸质疑,不由地挑起了叶如陌必胜之心,望向殷元和的眼眸里倒是多了几分坦然。本姑娘两世的年纪加起来不会比你小多少,侮辱本姑娘可以,但是怎能任由你们侮辱几千年的历史传承?
当下淡淡一笑,向殷元和施了一礼,“回国君,不管如何,皇榜民女已经揭了,不如就让民女给您看看?”
“好。”望着叶如陌淡然的神情,殷元和心底不由地多了几分好奇。
叶如陌站在床沿边上,仔细地为殷元和看诊。殷元和久病床前,原本西旭国白皙的面庞却显出几分潮红,双目凹进,伸出的手指微微颤动着,嘴角有涎液流出。
许久,叶如陌转过身,发现房间里不知何时多了不少人,君后换上了一身素色的衣衫,艳丽的五官上挂着几丝泪痕,手执丝帕坐在桌前,眼神里满是担忧。
太子站立一侧,身穿一件月牙色的袍子,眸光定定地望着叶如陌绝世的容颜,全然不管屋内人的眼神,直到身边一位身着华服的年轻女子轻咳了两声,才恍了过来,收回了眸光。
见叶如陌站起身,毛丽珺急忙扑上了床榻前,嘴角低声轻唤,“国君,您今日感觉怎么样?”
殷元和抬起轻颤不止的手掌,轻轻磨蹭着毛丽珺艳丽的脸庞,“丽珺,孤能感觉到病越来越重了,这些日子以来,有好多事都不记得了,要是有一日,将你也忘了。可怎么办?”
毛丽珺泣不成声,“国君,您不会有事的,您一定会长命百岁,陪着丽珺过完余生,还要看着太子给您抱孙子呢。”
“别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
如此恩爱的场景,任何人见着都不免感叹,叶如陌也唏嘘不已,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该有多好!
岑福候在一旁,见叶如陌走了出来,急忙迎了上来,“叶姑娘,国君的病情究竟怎样?”
叶如陌微微叹了口气,“公公,请恕民女无能,暂时看不出病情如何。”斜睨望去,床榻前的君后娘娘似是缓了口气,哭得更是欢畅了。
岑福眉头拧成一条绳,“姑娘,真的看不出一点端倪?”
如果连揭了皇榜的大夫都瞧不出个所以然,只怕没谁能诊断出病情了。
叶如陌神色淡然,身子已经向门外走去,言下之意将房间空出来给君后一家人,“岑总管,你说说,国君近半年来在饮食方面可有什么异常?”
轻柔地声音落入偌大的厢房里,床榻前君后娘娘的声音明显一滞,坐在桌前的太子回眸,望了一眼与岑福同行而出的叶如陌,眸底隐过一丝晦暗未明的神情。
岑福微蹙着眉头,脚步紧了几步离开了厢房,声若蚊蝇,“姑娘,国君平常的膳食都是奴才准备的,饭前都会有人试吃,如果真有毒,早就发现了,况且也不可能拖这么久吧。”
“岑总管,你就仔细想想,真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叶如陌蹙眉,如果判断没错,应该就是慢性中毒,像这种下毒方法需要一定的时间,怎会发现不了?
“姑娘,一年前,宫中来了位方士,说是来自云奚国,擅长炼制丹药。先前太傅大人身子一直萎靡不振,后来不知什么原因红光满面,国君得知他是服用了方士的丹药,便兴趣盎然,太傅大人顺势将方士举荐给了国君。”
“国君服用了丹药,感到精力充沛,房中之术更是如狼似虎,常常批改奏章到半夜不知疲倦。国君的病是半年之后才有的,如果是丹药有问题,怎会在半年之后才发作?”
“现在国君精神不好,每每会见大臣时,都要事先服上一颗丹药才有精神。”
“现在还在服?”叶如陌疑道。
岑福嘴角啜笑,淡淡说道,“君后娘娘说了,那是仙药,国君就是靠着它才勉强维持着性命。谁敢停了丹药?”这崇拜的神情直接表示,要是我也能吃上一颗就好了,说不定能重新长出子孙根。
叶如陌扶额,暗地里翻了个白眼,都是些文盲呀。
淡淡一笑,“岑总管,国君的病,我暂时没瞧出什么病症,先试着开一副养身子的药,你先照着方子给国君吃两日,瞧瞧能否好些,行不?”说罢,从大殿一张玉石桌面上拿起笔,写了个方子递给了岑福。
岑福举起方子在嘴边吹了几下,直到墨迹干了些许,才小心翼翼地折好,放入内袋里。额角冷汗涔涔,顾不上去抹,连声应道,“行—行—行,一切听姑娘的。”
国君病情都已经到了这份上了,只要有一丝希望都得试试。
“麻烦公公送我出宫吧。”且不说宫中住着是否习惯,没有和冷月、兮翼讲清楚,他们也会担心。
岑福神情迟疑,“姑娘,这国君的病情尚未诊明,我去何处找寻姑娘?”
叶如陌淡淡一笑,“公公,不用着急,这些日子,在下一直住在平城明月客栈,如果有事可以直接上那里找我。”说罢,向着殿外走去。
身后,一抹阴戾的眸光射了过来。
出了宫门,岑福便返了回去。
只是派了个太监随着马车送叶如陌回明月客栈,隆冬时分的平城,天空中一轮皎洁的明月悬挂在半空,空气里流动着丝丝冷意,浸入心脾。
坐在豪华的车厢里,叶如陌抱紧了双臂,怀揣着保暖的锦被,怀念奚辰逸车厢里温暖的炭火,怀念那个温暖的怀抱,。
阿逸,你现在在哪里?在干什么?有什么和我一样在想你?
冬季的街市上,杳无人烟,只有马车行驶在齐整地青石板上,发出嘀嗒嘀嗒的声响,静溢美好。
突然,叶如陌脑子里灵光一闪,给国君看病没讲出个所以然,就顺顺利利地出了皇宫,君后也没有追出来问上一句?这是不是太不正常了?
叶如陌背脊处阵阵发冷,只有一点,在君后娘娘眼里,无论给国君诊出什么结果都不重要,因为自己马上便会成为一具尸体。
空气中,弥漫着一丝不安,嘀嗒嘀嗒地马蹄声划破了寂静的深夜,叶如陌感到莫名地烦躁,早要想到这一点,就不应该逞强出宫了。
至少在宫里他们不敢明目张胆地置自己于死地。
窗外声音似是轻了些许,不同与先前车轱辘压在青石板上清脆的声音,而像是车轱辘压着了夯土路,暗沉嘶哑的马蹄声不断地刺激着叶如陌敏感脆弱的心灵。
叶如陌偷偷地掀开帘子往外望去,黑压压地树林,心底咯噔一下,腾地掀开车帘,怒喝道,“这不是往明月客栈的路,为何带我到这里来?”
马车前一位身材略显消瘦的太监,阴测测地低声说道,“姑娘,您不要怪我们心狠手辣,要怪就怪您不该贪图荣华富贵,去揭了那皇榜。”
叶如陌冷哼一声,“我死了不要紧,只是你们怎么向岑总管交待?”
太监冷笑道,“就那个老不死的,还用向他交待?过几日便要他向老子交待了。”
几日?
难道他们已经等不及毒发?
叶如陌强压下心头的惊骇,轻声说道,“两位,你们想的只是荣华富贵,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皇榜是四皇子其中张贴的,如果你们就这样将我杀了,就不怕得罪他?要是有一日他坐上君位,只怕你们俩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命就没了。”
车上两位太监微微一怔,马车停了下来。
另一位太监开了口,“哥,先前我们怎么没想到这一茬,是不是过早地参与进来了,就现在这情况,还不一定谁赢呢。”声音低低地,带着一丝惶恐,“听说四皇子对待背叛他的人极其残忍。”
“事到如今,还想什么。杀了这个娘们,就称病在宫里待上些日子吧。”
趁着两人说话的空档,叶如陌冲出了马车,撒开脚丫子一路狂奔而去,只恨爹娘没给自己多生出几条腿。
“救命呀。”叶如陌惊恐地惊叫声撕裂了寂静的夜空,惊起群群鸟雀仓皇逃去。
“叫呀,使劲叫呀。这荒郊野岭的,看谁会来救你。”两位小太监狞笑着,追了上来。
一个弱女子怎会跑得过两个男人,没过一会儿,两位面目狰狞的太监便追了上来,一把拽住叶如陌的衣裳,狠狠骂道,“你个小贱人,还知道引开老子的注意力,趁机逃跑,你行啊你。”说罢,一拳抡向叶如陌瘦弱的肩膀。
叶如陌身子软软地倒了下去,最后一个念头便是,这世道怎么了,到哪都是逃命呀。
—
再睁开眼时,脑袋沉沉地躺在床榻上,抬眸望向窗外,明月皎洁,残星点缀,俨然还是夜晚,四周一片静溢美好。
房间内燃着烛火,方桌上茶雾袅袅,看来刚才还有人在这里。
叶如陌一股脑地从床榻上爬了起来,摸了摸身上的衣裳,还好,还是原来那身衣裙。
谁?
是谁将自己掳到这里来的?先前听两位太监的口吻,此事应该和君后有关,如果是君后所为,她最想做的不是想自己死吗?怎么,自己还活着,难道有人救了自己?
没来得及打量房间,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姑娘,醒了?”
叶如陌眸光一凌,“谁?”声音怎会有一丝熟悉。
幽暗的烛火里,一个身着月牙色华服身材高大的年轻男子走了过来,望向床榻上的叶如陌微微一笑,“姑娘,伤着哪里没有?”
“太子?”
叶如陌满脸错愕,太子不是和君后属同一战壕,他在这里干什么?
殷湛嘴角啜笑,轻声说道,“在下见姑娘遇险,便将姑娘救下带到这里。”
叶如陌盈盈一笑,下了床榻,“原来如此,那就谢谢太子了,民女改日再登门道谢。”说罢,向着门外走去。再不回去,冷月和兮翼他们真该着急了。
“姑娘,您就这样走了?”身后,殷湛的声音冷了几分。
叶如陌错愕地回头,身上摸了几下,脸上满是歉意,“太子,不好意思,民女也想表示一下对您的谢意,只是身上什么也没有,银票没带,首饰什么的逃跑时丢了。要不,明日便给您送过来。”
坊间传闻太子性格温和,难不成还是妻管严,身上也差银子?
殷湛脸色缓和了几分,声音回复了轻柔,“身上没有银子不打紧,姑娘留下即可。”幽暗的烛火里,殷湛脸上显出了几分狰狞,望向叶如陌的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赤裸裸地占有欲。
叶如陌倒吸了一口凉气,人渣,变态,极品中的极品。
怎么办?怎么办?
嘿嘿地干笑了两声,拔腿便向门外跑去。
眨眼的功夫,殷湛已经到了身前,语气依旧柔和,眸底隐着一丝狞笑,“姑娘,叫吧,叫着越大声,本太子就越兴奋。”说罢,一把抓住叶如陌的肩膀,横抱了起来。
“人渣,你这个人渣。”
叶如陌泪如泉涌,拳打脚踢,数不清的绣花拳头如同落入一团团棉花里,没有丝毫用处。
“砰”地一声,叶如陌被扔回了床上。
“小美人,你可要好好谢谢本太子,君后要杀了你,是本太子冒着与君后决裂的风险救了你,你得好好谢谢本太子才行。”
叶如陌蜷缩在床榻一角,望着情欲高涨,脱衣解带的殷湛,强作镇定,低声说道,“太子,你冷静点。听我说,你不知道我真正的身份,我不怪你。但是我提醒你,如果你一意孤行毁了我的身子,就算当了国君,有没有想过云奚国有朝一日会灭了西旭国?”
殷湛冷笑一声,“如今本太子有嗜血好战的雪莽国扶持,区区一个云奚国,本太子何曾会放入眼里?”
叶如陌心底一颤,他们果然已经联手,看来就算透露身份也没有用了。
不能放弃,绝对不能放弃。
叶如陌一边祈祷着能出现穿越一样奇迹,一边瞎掰着拖延时间。
“太子,你有没有想过?今日雪莽国帮了你,以后呢?以他们雄心勃勃想囊括天下的野心,怎会与西旭国友好共存?到时候就算你做了国君又怎样?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雪莽国一样会吞了你。”
殷湛衣衫褪尽,只有一条亵裤松垮垮地挂在腰间,挑眉望着叶如陌,嘴角微勾带起一抹邪笑,“姑娘,没想到你还真是个人才,知晓这么多,只可惜本太子不感兴趣,在本太子眼里只有吃喝玩乐。知道吗?”
叶如陌语噎,“……”
殷湛眸光如狼,死死地盯着叶如陌,“小姑娘,别想着什么逃走的事了,这个地方本太子专门用来关你这种女子的,一会儿,好好陪本太子玩玩,说不定还能给你留个全尸。”
叶如陌气结,“殷湛,你这个脓包、蠢货。”
殷湛脸色徒转苍白,额角冒出涔涔冷汗,眼神如同饿了几天的雪狼,充满戾气和狂躁。突地跳上了床,一把拎起叶如陌,牙缝里狠狠地吐出几个字,“你这个贱货,你说什么,居然说我是个脓包,说我是个蠢货,是吧。那就让你瞧瞧,什么是蠢货。”
“咔嚓”一声,传来衣裳撕裂地声音。
完了,殷湛真是个变态,一个被娘亲逼疯了的变态,一句简单的粗话唤起他潜在的兽性和暴戾,真的玩完了。
床榻上,锦被凌乱,殷湛歇斯底里,眼前湖蓝色衣裙的碎片翻飞,耳边不断传来衣衫撕裂的声音,眼看就要剩里面的亵衣,叶如陌内心哀嚎,老天,早知道来之前不如先强了奚辰逸呀。
“砰”地一声,门被打开了。
一个高大俊朗的身影快速掠了进来,风声瑟瑟,耳边一声惨烈的哀嚎声传来,殷湛高大的身躯已经滚至旁侧,年轻男子快速抄起床榻上的锦被,将叶如陌娇弱的身子紧紧包裹住。
“是你?”
叶如陌顾不上抹去脸上的泪痕,强摁住心头的恐惧,惊道。
“清理现场,务必将太子连同几位大臣一并送回去。”
男子冷冷地抛下一句话,抱着叶如陌转身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