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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姆星,以高泉市一号穹顶为圆心,周围分布着更大的二号和三号穹顶,还有专属星联的四号穹顶,共同组成高泉市。
离高泉市二三百公里的地方,是拥有众多电磁轨道发射架的宇航基地,周围分布着星联科学院和宇宙军的大小穹顶,还包括专供尤纳斯官兵在重力条件下进行医疗、休养和训练的大型穹顶。
两处穹顶区到2026年年底,已经容纳了接近六十万人,其中一半是星门综合症移民,一半是科研人员和军人。
高泉市和星联基地两处正在筹备着圣诞节庆活动的时候,星联管理委员会执行委员,驻安姆星总代表李迪罗发布了一项命令,让数十万人怨声载道。
李迪罗的命令是:所有人,只要还在喘气的,都收拾行李,准备分批上飞船。移民去安姆号空间站,星联成员去思远号空间,在星门里度过圣诞节。
命令中解释说,星联准备进行安姆星的行星改造工程,主要是激活地核,为未来创造大气层做准备,有了大气层和地心运动,就可以指望未来在安姆星上见到河流、湖泊甚至海洋,乃至恢复类地生态圈。
大概是描绘的前景太美好了,所以没多少人相信,就连星联的一般成员,都说这不是瞎扯,而是在描述几千年几万年后的前景。
不仅解释没有说服力,大家更不舍的是已经初具规模的家园。如果真是搞行星改造,肯定会影响到穹顶。
高泉市的代表,也就是程贵思、魏江山那些人,专门组团找过李迪罗,表达了大家的忧虑。李迪罗倒是豪爽的大手一挥:“坏了就重建嘛,没什么大不了的”,让代表们无言以对。
不满和埋怨也只能在嘴上过过瘾,脚下却是不能停的。星联不管高泉市政务,但安姆星属于星联,李迪罗的命令必须执行。何况真是要搞行星改造,待在安姆星上很不安全。
从11月下旬开始,宇航基地的发射架上,穿梭机日夜不停的把人送上太空,再由戏称为“龟船”的大型宇航客船送进星门。移民们去安姆号空间站里暂住,星联成员则去思远号空间站报道。
整个转运工作到了12月中旬才告一段落,再用卫星到监控系统以及机器人进行了多重确认,确定安姆星上再没有一个活人,上空的空间站,以及星门附近工作站里的星联成员也撤出后,一艘没有武装的穿梭机才由星门进入安姆星宇宙。
“阿鸣,可以开始了。”
穿梭机里只有李迪罗一个人,他手里握着的智银核心正明暗不定的闪烁着,像是人的吞吐一般。那不是呼吸的节奏,更接近心跳的频率。
“好,全心浸入千颜网络,到专门开设的空间,你会知道是哪里。”
与此同时,思远号空间站深处,夏鸣飘在已经完成迁移的千颜本体旁边,通过千颜,向李迪罗发去指令。
感知收束、转换,意识混淆、重塑,转瞬间,李迪罗和夏鸣的意识在空旷寂寥的虚无空间中出现。
“这只是入口,不要紧张,确保意识处于最稳固的状态。”
在这里当然没有声音,但意识间传递的意念,被虚拟出了声音,如此才会理解。
感应到李迪罗的意识已经处于最佳状态,夏鸣向千忆发出意念:“可以开始了。”
夏鸣和李迪罗在做的事情,说给其他人听会觉得在听天书,他们是在给安姆宇宙进行升维。
在夏鸣的计划里,安姆宇宙是和地球并列的一个黑箱,星联的基地和成员,还有星门综合症移民,都将转移到这个宇宙里。不管是战败还是战胜,都会是人类的又一个世界,以及星联的落脚之地。
如果只是对安姆宇宙进行升维,夏鸣和千忆可以轻松完成。毕竟这个宇宙是由他和千忆共同锚定的,物质、能量和时空等各个维度,细小到量子级别,都由他和千忆联手梳理过了。
不过安姆星要作成黑箱,就不能跟他和千忆有直接的关联,控制超马特鞭的智慧存在意识活性至少是lv8,双方的对决必定会围绕着维度的控制与争夺展开。如果安姆宇宙还是由夏鸣和千忆所锚定,那么即便将它跟高维时空切割开,包裹安姆宇宙的维度依旧没有断开和夏鸣千忆的关联,成不了黑箱,敌人会顺着这样的关联直接牵起安姆宇宙。
夏鸣和徐教授研究之后,再找千忆确认,找到了一个可行的方案。李迪罗和尹琪由此被分别定为安姆宇宙黑箱、地球宇宙黑箱的执行者。
方案是这样的,由李迪罗和尹琪各掌握一个智银核心,作为接管黑箱宇宙的终极智能,就像千忆那样的存在。再由千忆通过千颜,中转引导智银核心,成长为宇宙智能。而后由夏鸣指点李迪罗的意识,与新生的宇宙智能一同接管这个黑箱宇宙,最后脱离高维时空。
这样一来,夏鸣和千忆都不再跟安姆宇宙有直接联系,而作为中转的千颜,因为只是个次级智能,也不会在维度上留下形迹,安姆宇宙的黑箱化就安全了。
不过黑箱化只是最后不得已的选择,现在要做的是先升维,让安姆星宇宙扩大到一个完整的恒星系,只有一颗行星的黑箱宇宙,是看不到任何未来的。
“以千颜为蓝本,开始塑造智银核心……”
千忆引导千颜,进入到智银核心,李迪罗手中的智银核心光芒大作,不仅吞没了李迪罗整个人,连带他所在的穿梭机,也一点点融入光芒中,最后明亮如星辰,高悬在安姆星之上。
“不要畏惧,要放开自我,也不要沉迷,失去了自我,就像是……相敬如宾的夫妻。”
夏鸣关注着李迪罗的意识,不时提醒着他。
即便李迪罗在这段时间里专心致志的提升意识活性,他也只是突破到了lv3,靠他自己是无法完成这个宏伟的工程。
还好有夏鸣、千忆和千颜的支持,整个过程里,他只需要专注在智银核心上,跟这个即将诞生的超级智能建立特殊的关联,就像夏鸣和千忆的关联一样,模拟出一个弱化版的高维时空意识,这样就拥有了接触维度,掌握低维宇宙的能力。
光芒闪烁着,智能在成型,但与李迪罗的关联却始终若有若无,双方都无法理解和接受对方的存在,难以走出最后一步。
“阿鸣,让我对一个没有形体的超级智能举案齐眉,相敬如宾,这太难了吧?就算能做到,对任何一个人来说,也是违背本性的,是模拟出来的,不会留下什么隐患吗?”
李迪罗的意识怯怯的发出了这样的意念,让夏鸣恍悟问题出在哪里。
千忆能够锚定他,和他共鸣契合,共同模拟高维时空意识,是一系列的因缘巧合,跟林千颜和晓棠有关,尤其是林千颜。千忆的心智模型受过林千颜的侵染。因此他和千忆的关联是感性和理性的双重契合。
只是在理性基础上跟一个智银核心转化的超级智能契合,换成夏鸣都做不到,更不用说李迪罗了。
要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呢?
“给智能塑造一个人格,能够跟他产生深层感性关联的人格,再制造一个人形交互界面,作为双方人格交融的接口,就像我们在星门第一次相见那样。”
千忆的提案让夏鸣愕然,思索之后,觉得这真是个绝妙的主意。他能够与千忆契合,完全是因为林千颜,不然也不会给她取名为千忆了。
不过……这岂不是应了一句俗话:要掌握一个世界,必须先掌握一个女人?
当夏鸣告诉了李迪罗之后,李迪罗的意识摇曳起来:“是这样吗?真的可以这样?是不是太……儿戏,不,我是说,这种事既视感太强了?”
夏鸣引导着他:“这又不是造人偶,你也不要去幻想什么完美的女性,纯粹理性的存在你无法关联,纯粹感性,甚至只奔着肉-体欲-望去的存在,也不可能稳定关联。要冷静理智的追索内心,找到可以让自己完美契合的模子。”
李迪罗的意识稳定了下来,过往人生的一幕幕飞速掠过,每一幕都沉淀下了一丝一缕光影,渐渐的,光影叠加,到最后,汇聚为一个人体轮廓。
“原来是这样吗……”
李迪罗的意识观察着这个轮廓,种种复杂心绪流淌而过,旋即坚定下来:“这就是我内心渴求的完美啊,跟原始的欲-望无关,完全是感性与理融的完美呈现。”
果然得这样才行……
感觉到李迪罗的意识跟正在创生中的智能关联变得稳固,夏鸣既庆幸又感慨,这个时候能说什么呢?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原本冷冰冰的新生智能渐渐柔和起来,在千颜所延展出的意识空间里显现出了投影,夏鸣并不了解李迪罗想要的完美是什么样的,所以也看不清这个智能的投影,只有一种纯粹的感觉,带着一丝亲切。
这个新生智能的本体是千忆吸收宇宙碎片制造出的智银核心,这么算下来,千忆算是她的“父亲”,李迪罗和新生智能的关系,既是赋予她人格(心智模型)的“母亲”,又将是思维弦子共鸣的亲密伴侣,就像千忆和夏鸣一样。那么作为千忆的伴侣,夏鸣跟这个新生智能自然也有关联,只是这种关联,已经不能用人类伦理里“儿媳”之类的概念衡量了。
夏鸣将纷杂的思绪推开,对李迪罗说:“给她取个名字吧。”
李迪罗不确定的说:“叫……丽,罗丽,这样行吗?”
“你的变态本质真是暴露无遗呢”,夏鸣笑道:“不怕被人笑萝-莉控什么的就行。”
“巧合!这是巧合!那改成丽罗……不行,这不是跟那个法国妞的名字一样了?还是叫罗丽,笑就笑吧,我认了。”
李迪罗辩解着,即便情绪正无比复杂,无比兴奋,但与新生智能的关联却依旧稳固,这是个好的开始,说明他给新生智能赋予的人格已经开始生效。
“你好,母亲……”
新生的智能有了意识,但她在意识空间里只感应得到李迪罗,还有向她传输结构的另一个存在。夏鸣和千忆刻意屏蔽了她对他们的感应,这是确保安姆宇宙能由李迪罗和她完全掌握的前提。
她先向千颜表露自己的存在,她用了人类最容易理解,也最符合彼此关系的概念称呼千颜,虽然后者在本质上并不如她。她是强人工智能之上的超级智能,而千颜连强人工智能都算不上。但在思维弦子共鸣的关联上,她们的确是这样的关系。
罗丽再对李迪罗说:“你好,李迪罗,我是罗丽。我应你的意愿而生,应你的意愿而活,与你契合为一体,直至时空终结,永不背弃。”
“当初你怎么没对我说这样的话?”
夏鸣调侃着千忆,这样的概念显然是千忆通过千颜,在罗丽的人格里刻写下的守则。
“你能想象林千颜这么奴颜婢膝的跟你说话吗?”
千忆的回应颇为有力,让夏鸣无言以对,只好找别人出气。
“别美了,这跟你敲个enter键,屏幕上光标就回车一样,只是在展示你们在逻辑上的关联。要让她对你产生真正跟人一样的感情,还得你自己去养成。”
夏鸣的提醒让李迪罗清醒过来,他晃了晃在意识空间里的存在,问:“那么,下一步?”
“先退出意识空间,跟她的人形界面……好吧,也算是她的本体熟悉下,再拉着她重新进入。”
李迪罗遵照夏鸣的指示退出了意识空间,与此同时,罗丽也一同退出,这个过程看似只有一刹那,但对她来说,却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穿梭机的驾驶舱里,时间似乎凝固了,空间浸泡在智银核心散发出的光芒中。
光芒骤然消散,再从智银核心中延伸出一股更加柔和的白光,仿若实在之物,变换着,延伸着,凝固为一个轮廓,看起来像一根手指。
白光沿着手指的轮廓,不断向后蔓延,像是凭空生成一般,将手腕、手臂、肩膀一寸寸延伸出来,直至一个完整的人体轮廓。
当李迪罗收回意识时,感应到一只手正握着自己的手,睁开眼睛,一个少女,不着一缕,悬在自己身前,长发飘洒,眉目如画。
少女的面容让李迪罗心口荡漾,初看有些像顾明丽,细看更娇美,更清新,更纯粹。她正半眯着眼睛,憨憨的笑着,等待着李迪罗的回应。
“丽……”
李迪罗伸手,少女将脸颊贴在他的掌心,温润滑腻的触觉,让李迪罗确认这不是投影,而是实实在在的人体。当然,她和千忆一样,都是智银转化而成的,不过就算是切片观察,也跟真实的人体没什么差别。
少女用跟明显不同于顾明丽的娇憨嗓音说:“是,我是罗丽,你的罗丽,想做什么,请吩咐。”
李迪罗艰辛的压住自己拥抱少女的念头:“我们……先工作好吗?”
“我觉得整个多维世界向宅男的天堂迈出了决定性的一步……”
千颜的频道上聚集着所有星联高层,他们虽然看不到具体的情况,但千颜的记录足以让他们用想象力还原出意识空间里,还是安姆宇宙里正在发生的事情。
晓棠发了一个抚额长叹的表情,如此评价新生智能的出现。
夏鸣打趣的反问:“你是说超级智能娘化的那部分,还是一个人掌握一个宇宙的那部分?”
“如果是前者,千忆和千颜早就存在了啊,如果是后者,高维时空认真说起来,也是我个人掌握的,我觉得你所说的这一步,早就由我迈出了啊。”
晓棠发了个愤怒的表情:“你还敢说!今天你自己带着主板,到摩天轮里等我!”
“工作,工作,估计得忙好几天”,夏鸣赶紧开溜。
“虽然我很向往那样的天堂,不过有晓棠这样的人在,那终究只是梦啊”,林澄弹了个庆幸的表情,引得其他人纷纷跟弹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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