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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瑛心情异常激动,差点就扑过去,用力抓住对方的手。“谢谢你愿意跟我说实话,不知区大夫来这里多久了?”
“已经十三、四年了,你又是怎么来的呢?”他真的很好奇,因为这种“穿越时空”的机会可不是每个人都有的。
于是,婉瑛把经过大致说了一遍,听得他不断地点头。
“那就难怪那天你会死而复活了,还以为是我诊断有误,心里相当地自责”区大夫咧嘴笑了笑,不禁自我调侃一番。“这般匪夷所思的事,可比我的故事还要精彩多了。”
她泛起一丝苦笑。
“其实我到现在还是想不通真正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就因为我救了人,所以好心有好报?还是过世的亲人在天之灵保佑我?”
“想当初我是在工作上碰到了瓶颈,又跟女友分手,正好遇上超级月亮产生的效应,再加上已经过世的阿公有在保佑我平安,这些因素全兜在一块儿,就这么穿越过来了”
“超级月亮?”婉瑛脑中飞快地浮现一幕电视画面。“我想起来了!那天晚上也在播报这条新闻”
区大夫一怔。“是哪一年?”
“二〇一二年。”
闻言,他不禁瞠目结舌。“你也是二〇一二年?不可能!因为我也一样,可是却比你早到了十几年”
两人不由得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好像冥冥之中有人在主导这一切,也更加体认到他们不过是凡夫俗子,无法和上天对抗。
“无论如何,活着才是最要紧的,一定要格外珍惜这段重获新生的经历。”区大夫有感而发地说。
婉瑛也深表同感。“我知道。”
“既然咱们是打同一个地方来的,也算是同乡了,有困难随时可以来找我,我会尽量帮你的。”区大夫捻着下巴的胡子,露出成熟俊美的笑容。“若我不在,也可以找我内人,这些事她全都知道。”
她喜出望外地朝区大夫鞠躬。“真是太谢谢你了,原本我还在犹豫该不该相认,想说低调一点,不希望引起太多人注意,可有时又会感到不安,出了事也不知该找谁商量。”
“我能够理解你的想法,其实不要想太多,只要咱们尽好本分,不贪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行得正、坐得直,就没什么好怕的。”区大夫说出自己的经验,让她当作参考。
“我会的。”婉瑛猛点着头说。
这时,有伙计上楼来。“区大夫,有位病人要请你过去看一下”
“我这就下去。”他说。
“那我就不打扰了。”她也开口告辞,下楼去柜台拿了药,付了药钱之后,便离开六安堂。
外头阳光正炽,可是婉瑛却不再觉得燠热难耐,整个人轻松不少,只盼往后的日子能过得顺遂。
待她回到大杂院,先将药拿去给住在对门的王家嫂子,才要去洗把脸,玉珠突然冲过来将她拉到一旁说话。
“你听说了吗?”
“听说什么?”婉瑛问道。
玉珠既喜且忧。“秦将军的正室过世了,就在三天前的夜里,之前听说她身子不好,没想到就这么走了”
“怎么会这样?”她惊愕地喃道。
“我还听说秦将军因为悲伤过度,好几天不吃不喝的,可见得他那人有多重情重义”玉珠又开始作起白日梦。“他的正室既然已经死了,等到对年之后就会续弦,再怎么样也比妾的身分高”
婉瑛没有理会她的梦话,只想到丧偶的心境是外人无法体会的,就像母亲当初天天以泪洗面,花了将近两年的时间才从丧夫之痛中走出来。虽然男人可以把泪水往肚里吞,故作坚强,不过还是能够想象得出会有多哀恸。
“人生无常这句话真是一点都没错。”谁也无法掌握自己的生死,只能珍惜活在世上的分分秒秒。
从立秋到白露,天气逐渐转凉。
办完正室的丧事,秦凤戈连着好几天,总是在夜深人静时独自来到梁氏居住的寝房,回想夫妻这么多年来相处的点点滴滴。
白昼里无法形之于外的伤痛,只能在夜色的掩护下真情流露,直到天亮,他才收起情绪,步出房门。
而时间也在哀凄的气氛中缓慢地流逝,又过了半个多月,除了传统上的祭拜礼俗,已经慢慢地回归原有的生活步调,秦凤戈才想起这阵子交由祖母照料的砚哥儿,是该让他回到自己身边来了。
这日,晌午过后,秦凤戈便亲自上秦府接儿子,才想去跟祖母请安,已经有人先唤住他了。
“大堂兄!”出声的是位年约十七、相貌秀气的少年。
秦凤戈见二叔的次子朝他走来,便停下脚步,审视一眼对方柔弱的身形,生在男子身上,不禁令人摇头。“疆弟有事?”
“我”秦凤疆在一双虎目的凝视下,有些怯懦地垂下眼皮。“只是想说人死不能复生,希望大堂兄节哀顺变,切莫伤了身子。”
他微颔首。“我会的,倒是难得见你没待在厨房做糕饼。”
“是娘把我赶出厨房”说着,秀气的脸蛋露出泫然欲泣的表情。“她总希望我跟过世的祖父一样,成为一名威风凛凛的武将,光耀门楣,偏偏我是我没用,让爹娘失望了”
“自从你大哥病笔之后,二叔和二婶对你期望更高,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事。”瞅着泪眼汪汪的堂弟,他不禁又叹了口气。“若你当真不爱习武,不如勤奋读书,将来好求个功名。”
秦凤疆用袖口拭着眼角。“可是我”他对读书同样也没兴趣,只爱做糕饼点心,偏偏双亲无法接受。
“你得先改掉这动不动就哭的毛病,免得二婶见了又生气。”秦凤戈伸手拍了下堂弟的肩头,力道不敢太大,就怕会打伤他。“多到外头走动走动,要不然就上我那儿,咱们兄弟俩坐下来喝个几杯,说说话也好。”
他一面哭一面说:“多谢大堂兄。”
见堂弟又掉下眼泪,只怕这毛病是一辈子都改不了,秦凤戈也爱莫能助,安慰了几句后便转往祖母居住的院落。
“你平日公务缠身,如今砚哥儿的娘又走了,就让他待在我身边吧,府里还有那么多人会陪他玩,也不会寂寞。”老太君心疼曾孙子这么小就没了亲娘,更要加倍疼爱,当然不肯放人了。
“可是”
老太君有些不太高兴。“我都这把岁数了,又能疼砚哥儿多久?就让我这个老人家开心一下。”
“孙儿明白了。”秦凤戈只好应允。
她又瞟了下孙子,语气暗示地开口。“砚哥儿的娘才刚走不久,我也不便多说,等过了对年再谈续弦的事。”
秦凤戈淡淡地启唇。“这事以后再说吧。”
“只能这样了。”老太君把话又咽了回去。
虽然无法把砚哥儿接回身边,秦凤戈还是到房里看望儿子,儿子似乎也很想念他这个爹,没有闹别扭,很乖巧地伏在自己胸口上,不禁又是一阵伤感。
“你娘生前最牵挂的人就是你了,你可要平平安安地长大,别让她担心”他小心地抱着儿子软乎乎的身子,口中喃道。
像是听懂了意思,砚哥儿咿咿呀呀地回答。
“俗话说父子连心,你一定明白爹的意思。”秦凤戈叹道。
砚哥儿马上回报可爱的纯真笑脸,更将流下的涎全往他身上抹,逗得当爹的人终于笑开了,父子俩从此要一块儿面对往后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