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记忆

暮锦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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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天的宫宴,所有人都在场,妖娆看着自己的母亲面带微笑,在场中央不停旋转,衣袂翩飞,倾了天下人的眼,她也自此记住了那一支以自己名字命名的舞蹈。

    一个午后,她问自己娘亲名字的由来...

    “娘,为什么要给娆儿起名妖娆呀?”

    “妖娆,妖娆,不好么?”零落笑着眨眨眼,不答反问。

    “可是姐姐的名字云淡风轻不是更好听么?妖娆,总觉得有些怪。”上官妖娆依偎在零落的身边,歪着小脑袋很是疑惑。

    “娆儿,云淡风轻太过于平凡,娘亲希望你,妖娆天下,就如同你看到的那一支舞蹈,绝代风华!”语气低沉。零落看向前方,眼里的雾气散不开,有些惆怅,有些失望。但那时的妖娆仍旧不懂。

    “娘,你怎么样了?好多血,娆儿怕!”妖娆跪在床前,手里紧紧拽着零落的手,那手,已经瘦弱的就剩骨头,薄薄的皮肤看的见里面纵横的青紫血管。

    “咳咳...”床上的零落仍在不停的咳嗽,雪白的手帕上满是鲜红的印记,美丽的面容已经不复以往,凹陷的脸颊,无神的双眼,谁能想到,这会是名满京城的舞零落,第一舞女。

    “娘,你等等,娆儿这就去请大夫。”妖娆无法看着自己的母亲就这样下去,吐血的症状越来越严重了,无论如何,她一定要找到大夫,正欲离开,手腕却被枯槁的手指握住。

    “不,咳咳,不要去,没用的。”零落拉住了妖娆,她不想自己的女儿去受辱。

    “难道要看着大夫人这样为所欲为吗?娘,娆儿会找到爹爹的。”真的很不甘心,娘亲病重,可大夫人却阻止任何人寻找大夫,这才造成这样的情况。

    “傻娆儿,如果...没有...你...爹爹...的允许,她怎么...敢...这么大胆。”零落的身体非常虚弱,呼出的气比吸入的还要多,说话也断断续续的。

    妖娆只能跪在床头紧紧握住母亲的手,低声哭泣,她也知道,自己根本出不去院门,早在几日前,她就出不去了,可是怎么办,母亲已经越来越严重了。

    “娆儿,听娘说...”零落已经预感到自己的身体,紧紧拽住妖娆的手,“娘的娆儿,要坚强起来,以后,无论如何,一定要活下去,可以的话就待在府里等着嫁人,给你定亲的,是小王爷的母妃,当年曾受过母亲的帮助,这才有了这块玉珏,不行的话,就逃出去吧,过自己的日子。娘这一生,许错了人,待在这牢笼里,宛如失去翅膀的鸟儿,娘只希望你,得到自己想要的...”

    “娘...”妖娆痛哭。

    舞零落短暂的一生结束了,自此,只留下上官妖娆...

    睡梦中的妖娆眼角落下了一滴泪水,原来,如此!

    舞零落,京城一舞坊的当家台柱,凭着自身的舞技,加上美丽的容颜,在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追逐之人众多,却最终嫁入右相府为妾。此时,右相已有了正妻。大夫人本善妒,而且对右相看管极严,不允许他私自外出。可不曾想,却在一日同僚集会时看中舞零落,两人私会多时,待到舞零落有了身孕,大夫人就算不答应也阻拦不得。

    舞零落进门后,温柔的性子深的众人的喜爱,且霸得右相的独宠,大夫人没少给她使绊子,背着右相恶言相向,直至舞零落生病,大夫人在右相耳边吹风说零落是妖精上身才会如此,恰逢此时右相公务繁忙,也没多管,只是让大夫人自己看着办,而大夫人便将舞零落院里的人禁足,直至最终零落病亡。

    一早大夫人就知道舞零落给妖娆定下了一门亲事,对方还是王爷,心下惦念,没少对着右相念叨,可右相觉得那是舞零落自己为孩子定下的,不愿意争夺。偏生大夫人是个不善罢甘休的,又哭又闹,势要拿到玉珏。右相无法,只能向上官妖娆开口,可惜妖娆始终不松口,一开始都还是好言相劝,到最后大家便失去耐心,撕破脸闹开来,对上官妖娆越加苛刻,就是要拿到玉珏。

    上官风清是嫡女,除了这层身份外,在右相面前的她乖巧可爱,懂礼谦让,比起上官妖娆的倔强软硬不吃,很明显,右相便对妖娆更加厌烦,久而久之,就形成了现在的状态。没了母亲的支撑,上官妖娆独自一人,在府里除了忍受大夫人和上官风清的排挤,还得时时提防下人的小动作。

    原本大家互不相干,可大夫人用银子收买了府里的人,命令所有人针对妖娆,其实就算不用银子,光是当家主母的地位,下人赴汤蹈火都是愿意的,那些个曾受了舞零落恩惠不愿意欺负上官妖娆的人,都被大夫人赶出了府。

    上官妖娆过的隐忍,只要可以,她就只想照着母亲的话,在府里等着嫁人,曾经也想要逃离,可连大门都没跨出就被大夫人捉住,那一次足足打了二十大板,在床上整整躺了两个月,她再也不敢动逃跑的念头,只想着赶紧嫁出去就好,玉珏,就是她最后的救命符。

    自大夫人离世后,上官风清甚少找妖娆的麻烦,因为她已经有了新的目标,想要自己可以攀上更大的高枝,可每次来还是说要玉珏,不给就是非打即骂,忍忍也就过了,而小宓自小就跟在妖娆的身边,不离不弃,记忆中的小宓,性格与妖娆相像,隐忍,却每每在上官风清提到抢夺玉珏时不顾一切的挡在身前,她是觉得,这是小姐最后的筹码了,无论如何,不能丢失。

    清醒的妖娆眼角还有些泪痕,那是本体的情绪反应引发的,这一夜她所接受的信息比刚来那一次要多得多,从记事起直到出事前。她还得再缓缓才能消化。看来,这具身体是接纳她了。

    想不到,这还真是一块玉珏引发的血案。上一辈的嫉妒带到下一辈,有意思么?想想就觉得可笑,古人的思想请恕她能理解但无法体会,定亲?有必要么?就算没了会怎样?再找个不就行了。尽管如此,在这个男女不平等的世界,嫡庶的差异,决定了很多人以后的人生。

    这个宮如墨也不知是何人,平白害人受了这么长时间的苦。要不是跟他定亲,原本的妖娆怎么会在跟上官风清起争执时致死。是的,她想起来了,宮如墨,这就是她定亲的那位相公。可是,不管是谁都好,妖娆都不想跟此人有任何联系,她只想要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