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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千夜跪在地上一整天没动,安蒂心里不好受,可怎么也拉不动他。她不知道今天帮他出来对不对,他这样下去,身体肯定吃不消。可她没办法啊,她一个女人家根本不可能像顾恒那样儿抗起人就跑啊。
站着,就大少身边守着。她给顾恒通了个电话,没敢告诉庄家人。
顾恒接到安蒂的电话就和石鹤、秦磊赶过来了,这些天一个个儿的都熬瘦了一大圈儿,往日的神采是一点儿不见。
“这事儿要不要告诉子峻啊?”秦磊还想着医院门口那一刹呢,毕竟三十几年的兄弟,就是一个侧脸那也能认出来,再说那天他是真真儿的看清楚了。可所有的事实都指正他那就是眼花啊,有点儿不甘心。
“别说了。”
石鹤开口,这事儿大家都割心呢,子峻对大少那可是不比顾恒来得少,兄弟们个个儿都成这样儿了还不够,非得所有人都跟着?
顾恒他们人到了谁也没吭声儿,默默的站着。
庄千夜还跪着,痛定思痛,跪着悔过,把自己活过的三十几个年头都仔仔细细过了一遍。
他这几十个年头也够可以了,什么是非善恶,横行霸道的事儿都干过,现在得了这样的下场那是遭了报应。
庄千夜现在就跟死过一回的,都说有些人有些事儿看不明白,死过一回了那就什么都明白了。
庄千夜在废墟上跪了整整一天一夜,第二天清晨阳光洒在身上的时候站起来的。顾恒安蒂一直陪着,秦磊和石鹤实在熬不住在车里将就了一晚上。
顾恒那神经都绷得紧紧的,主要是给折腾够了,庄千夜这边刚一动,他闭眼的瞌睡就醒了,推了一边的安蒂,然后赶紧起来,这一动,全身都痛。顾恒稳了下身体,他都这样儿了,千夜那跪了一天一夜比他还得遭。
伸手搭吧着千夜,是担心他摔了。
庄千夜挡开他,卡着嗓子说:“不用。”
顾恒愣住,安蒂全身疼,还坐在地上起不来,听着千夜出声也完全愣住,发愣看着大少。
顾恒心里有点儿把持不住,他就知道千夜能走出来的,有点儿激动,总算是放心了。
庄千夜回去直接去了警局,警方在废墟里找到的属于小妆仅剩的两样东西,戒指,和几丝已经不成形的头发密封在袋里,庄千夜取了回来。然后连着一星期静养,天天拿着戒指和密封袋里的头发看。
一星期后,恢复所有的工作,甚至比以前更忙,每天五小时的睡眠,之后的每分每秒的行程都安排得紧紧的,有时候一天辗转五个城市,一个地儿刚下,事儿处理完了又马不停蹄的往另外的城市赶。
忙,除了忙还是忙,不给自己一丁点儿空余时间。
他怕,哪怕空下一秒钟,他的心就会想她想得发痛,痛到发狠,狠到绝望。
庄千夜原来的性子就冷,对别人从来都惜字如金,现在好,整个儿沉默了。顾恒他们抽空了跟他说说话,他也很少搭一句。兄弟们都在说,他一个人闷着,完全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非到人点上他的名儿死皮赖脸的问他意见时,他才勉强的参与,附和的笑笑了事。
很少,基本不开口。
做兄弟的都看得明白,尽量没事儿来他这儿凑,都是同样的心,说话,就是没话儿家长里短跟女人一样也得来几嘴巴,他就不说他们说。每次聚了后大家心里都难受,压抑着心里酸。
庄千夜的事业是做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强,简直是商业圈里的奇迹,基本上他是独霸一方。不过他现在的处事方式和以往大不同,以前吧他狠,要有人不自量力非跟他争个长短,他眼神儿都不带直接给人做绝了,那就是再想抬头都难。可现在他都给人留条活路,适当的也都提拔一手。
他现在也都不缺那点儿了,互利共赢他也乐见其成。
庄千夜的呼声在商界那也是越来越高,地位越来越稳。
自从他恢复工后,每个周末他都挪出来的,去温素那边了。他记得以前每个周末小妆是要把温素和李小天接c市来,现在她不在了,他就接着照顾。他是把小妆当他的妻子,她的家人就是他的家人,她在乎谁在意什么他都接了过来。
他第一个周末去接人,被温素和舅妈连轰代打的赶了出去。
接着两三个周末还是如此,后来他不接了,他知道温素不会跟他走。想想就是换着他,那也是不待见的。
所以他后来不接,但是每个周末还是过去。再被轰出去,他还是赖在舅妈家里。
一个高高在上的大男人在舅妈家里来回穿梭,把家里能干的活儿都干了。舅妈家都是温素进厨房,庄千夜二话不说早早把饭做好,到吃饭的时候了温素或者家里没人喊他吃一口,他就不吃,在一边坐着,等大家吃完了他再凑合一口儿,然后把厨房再收拾得干干净净。
拖地打灰,他也干,窗帘成年累月没洗的,他上了凳子拆下来就着水洗。一般家里这样的窗帘那都是送店子里洗的,因为洗不动,太大太厚,而且那都是一年两年没拆过的,家里也不可能洗。
庄千夜也没觉得有什么,拆下来就准备洗。舅妈回来瞧见了,指着鼻子骂他浪费水,那一个月的水电费可贵着了。庄千夜听了觉得自己给人家找麻烦了,把窗帘,沙发套子全装一大桶子里,在公厕里面洗,用那里头的水没人说。
两孩子的作业他一一给指导,李小天是个挺聪明的孩子,就是心思比他姐要歪得多。别说孩子小,三岁定八十,这些庄千夜眼里明白得很。可这是她弟弟,也是他弟弟,所以他尽量把李小天往正路上引。一个人的世界观和价值观的养成,身边人的影响还是不小,他觉得这孩子也不是没救。
自己弟弟那当然是没话说,庄千夜给的那都是最好的。另外的温明明庄千夜很看好,这孩子别看性子胆怯,却是可造之材。不是学不懂,这孩子挺聪明,一点就通。主要是性格太弱,合着被李小天压着,学校里同学欺负着,自己爹妈、学校老师都不待见,那成绩什么的都跟着往后落。
庄千夜不是偏袒李小天,两孩子他当然更重视自己弟弟些,可温明明他也时常提点着。
自从庄千夜进入这个家后,别的不说两孩子的成绩倒是一路飙升。
庄千夜话很少,再说大家都不和他说话,如果不给两孩子讲题,他基本上一天都不会张嘴。
顾恒也跟着庄千夜去过几次舅妈家,温素一直很喜欢顾恒,打一开始她就中意这孩子做她女婿。
可……
唉,都不说了。
顾恒看庄千夜忙里忙外的干活儿,心里过不去,挽起袖子跟着干。
说实话,顾恒这辈子还真就没干过什么活儿。
温素拉着顾恒说话,不让他干,庄千夜也没说话,交代着顾恒说:“你陪妈说说话吧,这些你干不了。”
不是庄千夜小看顾恒,这些活儿不大也不重,可要干好了顾恒还真不行。顾恒家的情况,能让顾恒做这些?
庄千夜家务活儿越干越上手,熟能生巧。
舅妈对庄千夜早就改观了,打趣儿说这么好的男人将来娶的老婆那可就享福了。
庄千夜没说话,他老婆是乔小妆,永远都是。
她在的时候他没让她好好过一天,没了后他才醒悟过来,他觉得这些都是该他的。人的命就是那样,他没那命,他认了。小妆没了,他加倍对温素好,这都是应该的。他感谢温素有这么一个好女儿,能让他爱,他很知足了。
顾恒对庄千夜说,“你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了吗?你每次过去只知道埋头苦干,话儿都不跟妈说一句,妈心里怎么想?”
顾恒、石鹤、秦磊几个都跟着庄千夜喊温素一声‘妈’,先觉得别口,后来就顺了。
庄千夜说:“她恨我。”
顾恒说:“妈是那种不通理儿的人吗?妈也上了年纪,女儿没了,小天还小,你这个儿子又不肯跟她亲近,她心里能好受?舅妈那德行还能跟她好好说话的人?你以后去什么都不用干,陪着妈说话是最好的。”
顾恒很不明白,千夜看事儿多透的一人,怎么在这事儿上就这么死钻牛角尖?
庄千夜听后想了想,觉得在理。
后来去的时候只要家里活儿一干完,他都陪着温素说话,黏着温素。温素当然是不搭理的,主要是心里过不去那个坎儿。
庄千夜也无所谓,温素不说话,他说。就跟他和他那帮兄弟一样,他不说话他们说,赖着脸皮说。他也不是没听进去,都听了,很认真在听,知道兄弟们的近况,他也回话的,只是都搁心里头了。
他把这几十年的事儿全都说了一遍,小时候怎么捉弄小妆,又怎么舍不得她。后来又是怎么遇上的,又是怎么抢人的,自己那些龌龊心思也都无保留的告诉了温素。拆散她和顾恒,打压自己兄弟,又是怎么苛刻要求她的,都说了,一点一点的都没落下。
他说他也有孩子的,他也当爹了,可这就是现世报,就那么一夜间妻子没了,孩子也没了,他的世界都毁了。
庄千夜别说眼泪就关不住,这是他头一次在人前落泪,他说:“妈,我是真心爱小妆,她不在,我这心都是空的,被她带走了。只有来你这里的时候,我才感觉自己还活着。”
温素也哭,女儿就是她的天,女儿没了她的天也塌了。可她能怪他吗?这么多日子她也看明白了,这都是命,没那个命就是没那个命。
心里是早就原谅了千夜,可她那话不知道怎么开口,一看到他,女儿的样子就浮现出来,她心里痛啊。
庄千夜擦了眼泪,然后说:“对不起,妈,又让你伤心了。”
庄千夜稳了下情绪又扯别的话说,说他的公司,说他遇到的麻烦。他知道这些可能温素听不懂,可他就是想说,想告诉她。
舅妈现在那活得可滋润了,每个周末庄千夜来的时候都会给家里把该添置的东西都添置齐了,每个月的生活费那全都落进舅妈那口袋里,舅妈那牌资当然就越厚了。
舅妈觉得温素这是命好,先觉得没了女儿多可怜,可现在看看,没了女儿可来了个儿子啊,还是这么一厉害的儿子,她的话说温素那就是享福命。
舅妈的安逸日子没过几天,家里那口子来事儿了。温成这些年都在外头打工,就是过年过节都很少回家。钱挣得不多,要生活,还得供个儿子上学,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可这已经好些时候没往家里头寄钱了,舅妈还寻思着问钱呢,温成就来电话了。
他在那边被人骗了,辞了以前的工作,说是和人一起做大生意的,又说是一年内买房,两年内买车,三年内就是千万富翁,以后的钱是花都花不完。
温成那人没什么心眼儿,再说他这一家的日子也确实过得紧巴巴的,他做梦都想捡钱啊,哪听得了这些鼓吹的话?啥也没想,一头就栽进去了。
可天下能有那么容易的事儿?要真那样儿这不满世界都是富翁,乞丐也全都得辞职不干了。
温成那就是进了传销组织,交了两千八的份子钱不算,人还给押里头了。要出去得要家里人拿两万八去取。
传销这东西温成也听人说过,知道那不是好事儿,弄不好就被抓了一辈子在里头蹲着出不来。可他哪里知道那事儿就摊上他了?当初跟他接洽的人说那公司,做什么的有那些交易,说得头头是道,跟真的一样。他只当自己发财了,终于能过上好日子了,那心眼就少了一个。
现在人被扣着想走走不了,什么通讯都被掐断,根本也联系不了外人。每天都是折磨,要他往家里打电话,让人寄钱过去赎人。家里的情况温成清楚得很,哪里拿得出钱来。可一天钱不送到,那就是一天的折磨。温成受不了,只能打电话。
温成是还不知道外甥女儿没了,他的意思是跟温素借着,温素没钱了小妆怎么也会贴补些,不会让温素日子过得太难。
舅妈一听这事儿鼻子眼儿都给气得冒烟儿了,这个败家的东西什么不好做,偏偏做传销,那东西都抓了多少人进去了他不知道?拿钱拿钱,要她往哪里拿钱?温素那钱都是花一分少一分的,李小天还得念书,两母子都还的生活,温素能有几个钱拿?说到小妆更来气,外甥女儿都没了,还指望?
温成那头一听这话,懵了,不是因为外甥女儿没了的事儿,而是他觉得他眼前一片黑,他完了,这辈子没有活路了。他直接撂话了,拿不出钱来就给他收尸。
舅妈心里也急啊,嘴里是骂着,可心里毕竟还是挂着男人的。这一个家要是没个男人,那还是个家嘛?怎么也不能让男人没了。
可是这钱打哪儿拿?她总不能去逼温素啊,温素已经够苦了,她看得明白得很,这时候再去逼温素,她良心不安。
舅妈整整两天没出门打牌,寻思着钱的事儿,两万八,这钱不是小数儿,够一家人两三年的生活开销了。跟亲戚借吧,可能走动的亲戚有几家?能借钱的又有几家?
再来一个,借了钱,得还啊。到时候她们拿什么还?
周末庄千夜同样来了,舅妈那心里瞬间落地了。这么些日子来她看庄千夜这人挺好处的,想来想去怎么开口,就又打起那赔偿的主意了。
她觉得闺女的死庄千夜多少都脱不了关系,好好的一人儿没了,怎么也得赔偿点儿吧,活着的人还得好好过呢不是。
所以舅妈跟庄千夜开口了,她说:“千夜啊,小妆那都是我们搁手心儿里疼着的闺女,又有出息,我们都指望着闺女能为家里做点儿什么的。你看小妆一个人开公司,那么辛苦的赚钱,为的是什么?还不是家人能过得好?这孩子啊,就是心地好,一心为着她妈想。可现在……”
这些庄千夜能不知道吗?
就因为这些,他才加倍的对温素好,把温素当自己亲妈照顾。
舅妈看庄千夜还没意识过来,她是个急性子心里着急,索性就出口了:“千夜啊,我这也是为了我妹子好。她性子腼腆,不好开口。是这样的,我觉得吧小妆的事儿你难辞其咎是吧,人没了你总得对家属有些表示对吧,我们这要求不过分啊,你看看电视里头,哪桩意外没赔偿的?我们也不想说这事儿的,温素那情况你也知道,以前都是指望着女儿过活的,现在小妆没了,她还有个在念书的孩子,这开销都是很大的一笔。一个女人家要怎么撑得起来,苦啊!舅妈家你也看见了,什么都没有,自己都过不过来呢怎么搭吧她?”
庄千夜没说话,在想这事儿他是真没想到,温素是没有生活来源的,很显然以前都是靠着小妆在过活儿。
可这事儿温素完全可以亲自跟他说,让舅妈开口,是还把他当外人,还没有承认他。他怎么可能让温素苦着了?
他说:“要多少才行?”
他当然不会把这当成是赔偿,这都是一家人,没有什么赔偿不赔偿的事儿。他是当成给的生活开销,以前小妆也会每个月给生活费吧,她给多少他以后每个月也给。生活开销是必须要给的,是他疏忽了。
舅妈想了说:“两万八就成。”
毕竟这不是能说不去的事儿,也没开口要多的。
“成,明天我就给妈。”他身上基本上不带现金的,只想想着晚上去宾馆的时候顺带提钱,明天过来的时候再给温素。
舅妈一听惊了下,赶紧说:“给我吧,给我就成,你妈那性子你还不知道嘛?你当面给她那不是不给她面子,她能要嘛?你妈对你还有间隙,你给了大家心照不宣,心里都清楚。她也记你的好,听舅妈的,不要当面给,给了也别提,你妈面子薄。”
庄千夜想想,这在理,就答应了。
庄千夜从来没为家里生活操过心,所以也不知道这一个家庭每个月的生活开销是多少,两万八在他眼里根本什么都不是。想着大概一个家庭一个月的开销可能就是那个数儿吧,他也没多给,提了两万八给舅妈。主要也是担心着他要是给多了,温素心里不高兴,既然以前小妆都是这么给的,他也就这么给吧。
这事儿庄千夜一直没忘,牢牢记着呢,每个月的月头他就把钱给舅妈。
第二月的时候庄千夜把钱递给舅妈的时候舅妈愣了下,这是个什么意思?主要是庄千夜除了跟温素说话外,对她不是很给脸,他也没说啥。舅妈寻思琢磨着,没琢磨出个什么意思,就问这是干什么。
庄千夜在拖地,头也没抬,说:“这个月的开销,以后我月头给你。”
完了就没说话了,舅妈在庄千夜后头站了很久,想着这钱拿不拿啊?到底是名不正言不顺的,拿了她心里过得去嘛?
始终还是禁不起诱惑,温素出来的时候舅妈赶紧进了屋里把钱压被窝里藏了。晚上一数,两万八,一张不少。
这事儿舅妈一直心里不安,生怕温素知道,可这两月来温素都没提一句,她就放心了,那钱拿得是心安理得,就当是死去的外甥女儿孝敬她的。
庄千夜还是干他的活儿,再忙再累每个周末他都来,拉着温素说话。温素还是不理他,可那脸色已经温和多了,有的时候眼里还有心疼。
温成没做成事儿就回家了,这家里本来就不大,这一屋都是人,周末庄千夜过来那就显得更挤了。顾恒又跟着庄千夜来过一次,这次来温成也在。顾恒倒是没看别的,主要这些人真的都入不了他金贵的眼。不过温素对千夜倒是让他放心不少,千夜这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回去的时候顾恒说了句:“给妈换个大点儿的房子呗,那一屋子都是人。”
他反感。
就不明白千夜这么讲究的人,怎么对那就免疫呢,觉着这太不寻常。
庄千夜在这事儿上还真是死脑筋,只知道一味的对温素好,这些外在环境啊条件什么的他都没上过心,他那心本来就出于半封闭的。顾恒这么一说,他觉得是该那么做了。
就这星期那房子的事儿就弄好了,落得当然是温素的名字,庄千夜想着这事儿周末过去再说。
周末刚好是月头,庄千夜把放钱的封子递给舅妈说:“这个月的开销。”
“好好……”舅妈早就盼着今天了,有钱领啊,还是这么一笔大钱。她这阵子在牌友眼里都是阔太太了,玩牌的时候大家的茶水饮食全是她包,大家都正想巴结呢。
一个人的优越感很容易养成的,并且养成了就戒不掉了。优越感,也就是虚荣心作祟的东西罢了。
舅妈是沉迷进去了,那钱越拿越心安理得。
可就这时候温素在两人后头呢,这可不能了。她上前伸手拉开庄千夜,对着舅妈问:“大嫂,这是怎么回事?”
舅妈慌了下,手里的钱拽得紧紧的,顿了下说:“怎么回事儿?还能怎么回事儿?千夜体己我这个舅妈,他给的心意。”
温素脸上怒了,舅妈这人贪便宜欺她头上也就罢了,竟然还欺到千夜头上去了。她现在看来千夜就是她的儿子,跟小妆一样亲的儿子,她容忍别人欺负她,不能容忍别人欺负她儿子。
“千夜,妈问你,这是怎么回事儿?”温素这是这么久以来对庄千夜说的第一句话。
给庄千夜高兴得……
她承认他了,终于承认他了。
就跟乖儿子一样,一五一十把话说了。
温素听后那给气得脸子都胀红了,指着舅妈说:“小妆是你的亲外甥女,人都走了还想占一手?你这个当舅妈的怎么用这话来讹人啊?千夜是该你的是要讹他?”
“我也是真心对千夜好,允许你拿他当儿子就不允许我这么看了?温素,这做人不能这么自私,你有了就盯着哥嫂过苦日子是吧?就算我没说实话拿了钱那又怎么样?千夜是体谅我这个舅妈辛苦,孝敬我点儿钱有什么不对了?千夜又不是差那一点儿,我还能败光了他不成?再说了,我除了拿这点儿钱了没问他要别的,你那副样子是给谁争呢?”舅妈索性脸丢开了,她就认准了这事儿她做得理所当然:“退一步讲,怎么说我也是小妆的亲舅妈,是长辈,千夜代替小妆孝敬我哪里错了?再来你们母子在我家里挤了两年了吧,我说一句没有?我就想着这都是亲戚间,再亲还能亲得过亲兄妹的?我让你们母子在家住了两年,除开你们吃的那一口我跟你伸手要别的了吗?我这拿了点儿钱你还就不依不饶了,温素啊,做人不能这么不讲良心啊……”
舅妈那一开口,是别想她停下来,就是没理她也能扯出一堆理来为自己圆。
温素那气儿都理不顺了,舅妈向来就是不讲理,你跟她讲理只有气死自己的。平日里女儿给她添个什么好的物件儿舅妈那眼睛哪回不是时时刻刻盯着?想方设法拿走,哪回的月钱没多给两百的?没要别的,还没多要吗?
温素转身收拾东西,抹着泪说:“行,大嫂,这些都是应该的,人在做天在看,我说不过你,别的我也不说了。我在这里打扰这么久,也给你添了不少麻烦,我这就出去。小妆她不欠你的,千夜更你欠你的,我欠的,你拿了那些都已经抵了,以后我也不欠你了,个不往来。”
舅妈这下有点儿慌了,温素这走了,不就是赶了个金主走?
“温素啊,做人怎么能这么不讲良心啊,你和李平闹得归不了家,是我们收留你们母子,现在好啊,你们本事了,女儿摊上了有钱人了自己有了就不要我们这当哥做嫂的是吧?人不能这样啊……”舅妈这还觉得温素不在理,那就是在挑事儿,过得好好儿的怎么一下子就要出去?
就因为千夜给的钱?她是见不得他们家好起来吧?这人还真不能看表面,温素牢牢实实一人,心怎么就这么狠呢?她家里头出事儿哪回不是她身前身后跟着?就是小妆出事儿后也是她陪着的,人心隔肚皮啊,怎么能这么做人?
温素听得心里生寒,她这一辈子就没顺心过,几次大难都落在她头上,再难都扛过来了,现在算得了什么?
几句闹心话而已,她不听就是了。
庄千夜今天算是见到什么叫不要脸了,头一回被个妇女摆了一道,那心里很不痛快。想来想去还是算了,毕竟是小妆的舅妈。
进了温素的屋子转身把舅妈关外头,然后对温素说:“妈,我帮你。”
温素这屋小,不过她东西不多,勉强也够用。
温素东西确实不多,自己就是几身冬夏的衣服,一个包就装好了。然后是李小天的东西,李小天的多一点,有书,还有玩具,杂七杂八的东西加起来就不少了。
舅妈这下没法子了,赶紧打电话让家里那口子回来,说家里头出事儿了,必须得回来。
可温成那头正兴头上呢,应是应了,人却没动。他今天手气很顺,赢了几把,这眼下是兴致高涨。
庄千夜这几个月的锻炼,家务活儿那是一干一个漂亮,速度也快。打包箱子袋子装的漂漂亮亮的。两个包两个箱子他全拿了,两个包套一起挂在他身上,一左一右拖着箱子,愣是不让温素沾手一点儿。
他其实早觉得该出去了,这毕竟是两家人,两家住一家少不了有摩擦。舅妈又是这样的性子,温素不吃亏是不可能的。
温素刚才那话是说得急了些,这打包的时候情绪缓冲了下就冷静多了,觉得是自己冲动了,她这是跟舅妈杠个什么啊?她这一出去,她和儿子以后住哪?
庄千夜挂着一身行礼出去,舅妈脸色很不好看,说那话也软了:“妹子啊,你说你都这儿住两年了,这住得好好儿的出去干什么啊?你出去住哪儿啊?现在的房租多贵啊,你带着小天,小天又要念初中了,那都得花钱,出去干什么啊?都是亲里亲戚的,住一起也有个照应。”
李小天早就把自己的东西收好了,他赶紧上去拉着他妈,他早就想搬出去了,他盼多少个日头才盼来今天。拉着他妈的手往外拖,边说:“妈,别听舅妈的说的,我们走,我们马上走……”
庄千夜已经走出门去了,回头看着温素,又喊:“妈,我们走吧,房子我已经买好了,离这儿不远,我这送你过去。”
庄千夜今天来就是为了说这事儿的,能卸下舅妈一家,他心里欢得很,本来就不应该住一起。他对舅妈家也算是看透了,觉得这样的环境不利于人的健康,就得赶紧出去。
温素那话是自己说出口的,不可能这时候还留下,她不想自己成以后的玩笑,转身走。李小天听了庄千夜那话就差蹦起来了,高兴得不得了:“有新房子住了有新房子住了,妈,我们去,我们赶紧去看新房子……”
舅妈一听,那脸色当下就急红了,新房子?房子啊!
“妹子啊,我这人就是嘴贱,你说我就说你两句了心也不是那么个意思啊,你别往心里去,一家人在一起住着好好的,为什么要出去啊?你这一出去,邻里邻居的还怎么看我?不说得我凶悍把妹子赶出去?温素啊,别使性子,嫂子我这张嘴欠抽,你是个有肚量的,还紧攥着我那几句话听吗?”
舅妈要去拉温素,温素那腿不大方便,人生生被舅妈拉得踉跄,李小天转身扒着舅妈手腕就是一口咬,舅妈登时痛得跳脚,甩手一巴掌给李小天打去:“兔崽子竟敢咬我,温素你看看小天像什么样,孩子你都不管吗?这走出去了别人还以为这样的崽子有娘生没娘养!”
温素气得脸发白,拉着儿子转身走。
李小天挨了那一巴掌回头狠狠瞪着他舅妈:等着,我会还回来的!
舅妈还想跟上去,被李小天那仇恨的眼神给震了下,她觉得那不是一个孩子还有的眼神。
她是长辈,教训小辈怎么了?打骂那都是应该的。
庄千夜给温素置的房子是三室一厅的,很宽敞,就是次卧也相当宽敞的,还有个书房。房子里舅妈家不远,他本来是想着方便两家走动,今天看来,这没必要,就得远着点儿。
温素心里感激,住进来是不得已的事,她总不能带着小天睡马路。她说:“千夜啊,等妈找到去处,这房子你转手卖了吧,这么好的地方妈住着不踏实。”
庄千夜说:“妈,既然我喊你一声妈,那就是把你当亲妈看。这些都是应该的,小妆在,她会比我做得更多。妈,以后有什么需要你要告诉我,我是男人,有些东西想不到那么多。”
温素还能说什么?她早没把千夜当外人看。
心里叹气啊,只怪自己女儿福薄,没那个命。
庄千夜手上一直戴着戒指,外头不清楚的人还以为庄千夜已经低调结婚了,这年头大人物都实行隐婚,不知道这没什么好奇怪的。有些人不太了解庄千夜为人的会上前多一句嘴,问少奶奶几句好。庄千夜向来说到都很温和,会应几句。
他想,终于有人知道他和她结婚的事,终于有人把他和她挂在一起了,他很知足。
庄千夜家务活儿干得很干净利落,效率也快,不大一会儿功夫所有的事儿都做完了,就连温素和李小天的床都各自铺好了。这时候坐在沙发上发愣,盯着戒指法雷。
还在想昨天有个商友说他脾气好,家里少奶奶一定享福的。他为着那句话高兴了很久,现在想想,要是小妆还在,她和他会一起和温素住,一家人开开心心的过。
庄千夜把这边当成家,在家里他退下一身光芒荣耀,是个普通男人,只愿母慈子孝。
李小天拿着作业去问他,看见他盯着戒指发呆,转身去找他妈,拉着他妈说:“姐夫又在想姐了。”
温素摸了下小天的头,说:“去做作业,别烦你姐夫,妈妈去做饭。”
“嗯。”李小天进了属于他自己的屋,然后做作业。
庄千夜在这边都是做饭的,温素没喊他,自己进了厨房。觉得自己就是个死心眼儿,自己心里苦,干什么非得拉着孩子不痛快?
庄千夜听见厨房的声音,回了神,然后赶紧起身进去帮忙。
“妈,你去休息,我来吧。”
“没事儿,你去坐坐,我来。”温素给了庄千夜一个笑脸。
庄千夜心里高兴,嘴上应着,却没出去,帮着捡菜,在一边儿帮把手。
这晚上庄千夜正式入住家里,他想着小妆在的话,这个房间里就会是他们两。又想起东湖他们的房间,笑笑。第二天他早早的出门,上午回来的。温素还纳闷了,他一大早就出去干什么了?
庄千夜回来的时候温素在门口接他,拿着他手里大包小袋的东西,问:“这都是些什么啊?吃早饭没有啊?我给你热杯牛奶再煮个鸡蛋吧。”
庄千夜笑得很低调,他说:“妈,不用忙了,我中午一起吃。我这还得先忙着,妈进来看看。”
庄千夜把那些大包小袋的东西搬进他的房间,然后一样儿一样儿捡出来。浅粉色的床单、床被、床罩,一套齐全的浅粉色床上用品。然后是粉色纱帐,上面缀了很多荷叶边儿和流苏,就连窗帘也买了,丝质的粉色帘子,还有一层密密的流苏帘子。
庄千夜边理边说:“我看着粉色有好多种,但是小妆不一定喜欢,她说过不喜欢碎花的,不喜欢点子的,我看着就套不错,挺素的,上头荷叶边儿也缀得多,她就喜欢这个。妈你看这纱帐好看不?我这先挂起来,你瞧瞧……”
庄千夜边挂上去,边说:“那售货员说这是手工绣的,和厂子里机器产出来的不一样,妈你看这些边角,手工收得都很好,花边儿也是绣上去的,还有这流苏,一根一根都是手工的,妈,这你看手工还是不错吧……挂上了,妈你看看,这样儿的小妆会不会喜欢?”
温素没说话,眼圈儿有点儿红。
庄千夜似乎在兴头上,跟着又把原来的窗帘拆了换上新买的。然后就是利落的铺床叠被,一整套都收拾出来了,庄千夜站在温素跟前,看着自己的杰作,然后又有点儿犹豫,他问温素:“妈,你说,小妆会喜欢这样儿的吗?”
他是不是得重新弄啊?这感觉怎么跟东岛的房间差很多呢?
温素一边偷偷抹泪,边说:“喜欢,别看她性子好强,其实她就喜欢这些。唉,就是看不到……她会喜欢的。”
庄千夜说:“她看得到的,妈。”
庄千夜床边放了两双拖鞋,一双灰色,一双粉色,情侣拖。他的衣橱还是以前的风格,一半他的衣服,一半她的。
小妆以前一直对温素的婚姻耿耿于怀,庄千夜觉得这事儿他得解决了。
下午带着温素去了c市民政局,李平已经等在那儿了,温素字一签,本儿拿到手后庄千夜就带着人走了,李平在后头远远的看,想跟温素说几句话来着,已经没了机会。
小妆除了亲人外,在乎的就是诺伊。庄千夜手把手的教乔子寒,比亲儿子还上心。
转眼间过年了,庄千夜给自己放了一星期的假,陪了老太太半天时间,就往温素那边去了。
得采办年货,他想着温素腿脚不方便,超市里那是人挤人,他不放心。早打电话给温素说他会过去过年。
庄千夜到家的时候温素正准备出门,拧着大袋子看样子就是采办年货去的。庄千夜在外头看着温素笑,然后接过温素手里的袋子说:“妈,要买什么你告诉我,我去就成。”
“还是我去,鱼肉都要,菜也得买,还得挑些能存放的。你买紧着价儿的拿,价儿高不一定就好,我去买放心。”温素说。
庄千夜想想也是,他跟着去,温素买什么他就仔细看着,以后捡样儿买。
“小天呢?”庄千夜问。
“在屋里呢,我怕他出去人多,跟丢了。”温素说,这年边了,超市里人山人海的,好东西一上来,那整个儿是全民疯抢。孩子在这时候最容易挤丢,她就瞧见过几次别人孩子被挤走的,所以她怕。
庄千夜听了又笑,然后后开门叫小天一起去,又跟温素说:“妈,一起去吧,热闹,我看着他,不会走丢的。”
温素这头没话说了,李小天现在对庄千夜那叫一个崇拜,李小天眼里,这个姐夫那就是神一样的存在,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什么都懂,对他是一百八十个崇拜。
庄千夜看着那边儿的鱼好,想多来一条,温素手上一拍,说:“鱼得吃新鲜的,明天吃明天再来买,水里的东西搁一天儿那味道都不好。”
庄千夜点头,他也知道新鲜的好,他那不是想着明后天人更多,更不好买嘛。
推着购物车跟着温素后头,青菜温素挑了两个,青菜也不能放的,多一天那叶子就焉嗒了。然后温素又捡了六颗大白菜,庄千夜没忍住,他问:“妈,不怕坏吗?”菜不也得买新鲜的?
温素说:“大白菜不会坏,大白菜拿去煮鱼,再洗一些切好,放泡菜坛子里,两三天就能吃。”
去了冷藏那区,温素在挑汤圆,庄千夜也在看,他瞧见有一种五颜六色的,觉得新奇,那买回去小天应该喜欢。伸手去拿,温素又是一巴掌拍在他手,说:“好看的不一定好吃,那色儿都是色素染上去的。不好吃还多贵,一包二十多,我这一包才十块,味道比那好多了。”
庄千夜点头,不发表任何意见,他看见年糕,想了想,拿了那个最便宜的,温素后头看见了,又拍了他的手,让他放下,然后拿另外那包好的,她说:“吃的上面不能苛刻,那差的那种不糯,没有年糕的劲道,这个去年我买过,很不错,炒来吃就得吃这种。你拿那个是蒸好拌糖的,不一样。”
庄千夜认真的记着,东西基本上都买了,大包小袋儿的提回家。李小天喜欢那个带麻辣味儿的豆子,这次买了很多,一到家就抱着吃。
年三十这天庄千夜和温素早早下厨了,家里也就是三个人,可菜做了满桌了。那菜上桌还没完呢,有人按门铃儿了。李小天去开门,后头进来的人不少。
李小天怕怕的后退,石鹤伸手掐李小天那脸儿,回头对顾恒说:“这小子瞪人的眼神儿有没有点儿小妆的样儿?我看着就像得很。”
温素以为是舅妈一家过来了,心里不大痛快,这大过年的她也不想闹得不愉快,出来一看,原来是顾恒他们。
“妈,祝您身体健康,越活越年轻!”石鹤那嘴永远最溜,温素一个头才露出来,他那话儿就出口了。紧跟着顾恒说:“妈,新年快乐,不介意我们过来打扰吧?”
温素笑得合不拢嘴,说:“当然不介意,妈高兴还不来及,哪里会介意啊?快坐啊,快坐,别站着。”
秦磊在后头进来的,他在后头看见舅妈一家了,想先出手敢走哪些苍蝇死蚊子的,可想想吧,他不知道温素是什么态度,不大好办。进来他就握上温素的手说:“妈,您辛苦了,新年幸福快乐,我们来给您拜年,顺便讨杯酒喝。”
“好好好,快坐下,你们能过来,我心里高兴。”温素笑眼里满满的都是笑。
以为今年只有她和小天两人吃年夜饭的,没想,来了这么多‘儿子’,心里高兴啊。只是可怜了女儿……唉,不想不想,大过年的,应该高高兴兴才是。
顾恒几人都看见温素眼眶里的泪了,大家心里都难受,知道是想起小妆了,相互打着哈哈把那茬儿兜过去。温素知道孩子们的心思,笑笑说没事儿,让他们先玩着,她进去帮千夜搭吧手。
有人敲门。
大家一愣,谁来了?
秦磊大声儿一吼,和李小天抢麻辣豆子吃,想着把那敲门声儿盖过去。是谁他当然知道,温素住在这里,除了舅妈那一家子还能有谁?
他算是服了舅妈那一家了,都是一样的货色,还真应了那句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石鹤瞪着秦磊,这家伙抽了是吧,故意的是吧,起身要去开门。秦磊大喊一声:“鹤子,干啥呢你?”
石鹤转头看他,说:“你欠抽不是?没听见有人敲门?”
“去开门。”顾恒开口了。
秦磊伸手几步拦着,然后后说:“是舅妈那一家子,我进来的时候看见了。你开门让他们进来,是不想吃好这顿饭呢吧?妈看见他们心里能舒坦?”
石鹤站住了,说:“是舅妈一家啊,成,我没听见。”
转身跌沙发上坐着,伸手去那李小天吃的麻辣豆子吃。然后说:“小天,外头的声音你听见没?”
李小天那是恨死舅妈了,也不喜欢温明明,他摇头,说:“没有!”
三个大男人对小天的回答一致很满意。
唉,哪有这么教孩子的,要是庄千夜出来看到非得一人吃一拳头。
外头人似乎来火了,狠狠儿的敲,不信不给开门。
温素在厨房里头都听见了,走出来说:“是有人敲门吧?”
秦磊赶紧走过去大声儿说:“没呢,妈你听错了。”
听错了?温素狐疑。
又敲了。
秦磊脸有点儿黑,这是伸手给了自己一嘴巴子,岔岔的笑,然后说:“妈,还真有人在敲门,我去开,这就去。”
不得不开,开门的不给好脸,进门的也没好脸。
结果乔子寒。
秦磊愣住了,往乔子寒后头瞧,不是舅妈那一家嘛?咋是乔子寒啊?这下得罪大佛了,心里慌突突的,大少对这小舅子那可是重视得很啊。
陪着笑:“乔少爷啊,你来怎么不先打个招呼啊?哥哥我也好去接你啊。”
听听,这话说得,可真假!
乔子寒嘴一抽,进了屋,“素姨,新年快乐。”
他才懒得搭理这些人,温素拉着乔子寒给他拍掉身上的雪,然后说:“路上赶吧,瞧这一身的雪,冷不冷啊。这衣服给雪水浸湿了,快进屋去找件儿你姐夫的衣服换上,别大过年的冻坏了身子。”
秦磊一边儿看着老大个不乐意,挨近温素说:“妈,你这心不能这么偏的。”
“子寒比你们小十来岁,你当大哥的跟他比啊?”温素好笑,这些孩子别看个人都挺大,那心就还是没长大的孩子。
乔子寒瞅了眼秦磊,哼,竟然不给他开门……转身进了他姐夫房间,然后把外衣换了。
乔子寒不跟这三个说话,只跟李小天讲。比起另外三,李小天当然是跟愿意亲近乔子寒,主要是秦磊、石鹤两时不时会捉弄他,不给他玩儿,孩子嘛,都记仇的。
温素进了厨房,对庄千夜说:“你出去吧,他们都来了,出去坐坐,陪着说说话儿,主人家不能失了礼数。这里差不多都成了,我一个人能行的。”
庄千夜擦了手出去,跟大家打了个照面。他倒是不知道乔子寒回来,照理说乔子寒应该在乔家才对。
“姐夫。”乔子寒喊了声儿。
庄千夜点头示意,李小天从一堆男人中间爬出来,去拉庄千夜,说:“姐夫,陪我打游戏。”
“让叔叔们陪你玩,我得进去帮妈一把。”庄千夜摸了先李小天的头,李小天一般这时候是听话的,庄千夜的话他比谁的话都肯听,他点头。
庄千夜看着石鹤说:“鹤子,跟小天玩儿去。”
石鹤顿时觉得重担压身,为啥大过年的就他悲剧呢?
大少那话儿说的温柔,可实际上那就是命令啊,他再有一百八十个不乐意,还得一把眼泪一把涕的上战场。
石鹤是几个人中对游戏最热衷的,可他玩的那都是单机版热血型,李小天玩的那什么火速飞车,什么星际战斗,小儿科,太小儿科了他会眼耳口鼻一起晕。
满桌子的菜,本来是再一个就能开饭了,可人一下子来了温素觉着不够又添了几个菜,这一大桌子的菜摆都摆不下了。温素让庄千夜喊大家吃饭,庄千夜心里多少不大乐意,他毕竟这些人上面的头头儿,可换个想法,他是主人家,招待客人那就是应该的。
走客厅里,不咸不淡的说来了声儿:“吃饭了!”
然后转身走,温素看见,伸手拍了下庄千夜肩膀,说:“有你这么骄傲的主人家嘛?当大家是仇人啊,你那脸拉着给谁看?”
温素教训庄千夜的时候就连乔子寒都愣住了,庄千夜那样的一个人,竟然在温素跟前那么服帖。
温素转头看着大家惊愕的表情说:“我打我儿子你们有意见?”
就跟约好了似地,一致摇头。
没有。
哪敢啊?大少爷都敢教训的人,不敢不敢。
庄千夜扯了丝笑容又说:“大家吃饭了,菜得凉了。”
温素觉得庄千夜这改造得不错,做人啊,再成功都不能有优越感,大家都是一样的,谁也不比谁底。
这都围着桌子坐下来吧,又有人敲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