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打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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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束了北京老板的打工日子,休息几天以后正准备回单位上班,没想到原来聘请我的那个煤矿老板还没有忘记我,到我家里跑了好几趟,好说歹说非让我帮几天忙。盛情难却,只好答应,开始了我的第二次打工生涯。

    小煤矿和焦厂有相似的地方,也有不同的地方,所谓相似,都是以煤为主,不同的地方一个是把煤加工后炼成焦,一个是从地下把煤挖出来变成钱。煤矿的最大特点是高危行业,来钱快,风险大,不需要什么技术,只要把住安全关,不出人命就行。

    我所在的煤矿是一个年产只有三万吨的小煤矿,老板是一个四十刚出头的中年人,文化不高,头脑机灵,可以说满肚子坏水,没有他想不出来的坏主意,也没有他干不出来的坏事情,凭着脑筋活泛,煤矿干的红红火火,也算他命好,赶上了好时候,煤炭市场出奇的好,经常是供不应求,拉煤的车每天都排着长队,有时候一等好几天拉不上煤。老板就有了可趁之机,煤里不是掺水就是把煤矸石粉碎了掺进去,就这样,排队的车仍然象长龙一样。

    工人们都是来自云南、四川、贵州的农民工,老实、能干、不讲条件,只要有钱赚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包工头是个四川人,奸诈狡猾, 和老板一对难对付的家伙,;俩人经常因为一件小事争的面红耳赤,为一个灯泡可以大打出手,谁也不让谁,苦了工人,也让我难堪,替老板说话,本来老板没理,替包工头说话我是老板的打工仔。有时候只能放任自流,顺其自然,当老好人。

    到了煤矿上,老板任命我为副矿长,负责生产和煤矿的日常管理,大事有老板做主,其他一切杂事全部推到了我身上,应付检查、打扫卫生,接待客户、工人们生气打架,总之,大到煤炭生产,小到油盐酱醋,都在我的管辖范围之内,比起前次打工没有了责任心,但是鸡毛蒜皮的事太多,搞得也是晕头转向,有时候无所适从。

    一件让我铭记终身的事是煤卖的最火的时候,老板动起了坏心眼,除了掺水掺煤矸石外,还要把洗煤厂的中煤掺进去,(中煤是洗完精煤的下脚料,里面含有部分煤和矸石。)老板五十多元一吨买回中煤,每吨原煤里要掺进去20 %,本来煤里已经掺了矸石,再掺进去中煤,那煤的质量肯定有问题,而且对用户来说,拿的好煤钱,买,的下脚料,既影响煤矿声誉,对用户也不负责任,我坚决不同意掺中煤。老板说,现在那个煤矿都是这样干,我们为什么不趁机赚上一把,有钱不挣别人会说是傻子。为此事和老板争了个面红耳赤,大道理讲了一大堆,老板自有主见,当然最后还是老板说了算,该掺的照样惨了进去。

    还有一件事对我触动也比较大。煤矿井下发生了冒顶事故,把一个工人砸在了下面,要如果及时抢救,可能还有救,顶多救过来落个残疾,不至于出人命。但是,他们迟迟不予抢救,直到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开始动手往外挖,结果,可想而知,人死了。后来我问老板当时为什么不及时抢救,老板一语道破天机,人死了,无非三万快钱打发了事,一旦救活,落下个终身残疾,三十万也不一定能行。不抢救原因的秘密原来如此。

    老板的腰包在他精明算计下,迅速的鼓了起来,家里的旧房子改成了别墅,乡下的房子住不完,又到城里买下三套高档房子,装修的象宫殿一样,富丽堂皇。小车从桑特那换成本田,再换成丰田霸道,家里平均一人一辆,一出门一个车队,好不威风。嫌老婆是乡下人,长的难看,穿的土气,背着老婆又悄悄的到城里包了个小姐养起来。然后在各大主流媒体的追逐下,拿出十万八万元,搞捐资助学,披红戴花,上报纸、上电视,立功受奖,成为当地的红人。老板出尽了风头,也赚尽了荣誉,煤矿正干得红红火火,老板突然决定卖煤矿,又挣下上千万元。煤矿卖了不到半年,赶上整顿小煤矿,九万吨以下全部关停,老板逢人便说,他有先见之明。

    老板卖了煤矿也结束了我的打工生涯,这一次打工和前一次有本质上的区别,给北京老板打工是历练工作能力,后一次打工让我看到了那些小煤矿背后的故事,更让我了解了那些私营企业如何钻国家的空子,钻政策的空子。

    打工为我的人生历程摸了一笔重彩,为我的文学创作积累了丰富的素材。谢谢两位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