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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知秋拉着徐子琳给公婆介绍:“这是知秋在京城里最好的朋友,叫子琳,她是徐侯爷……”
没等她介绍完,徐子琳便惜字如金的叫了两声:“伯父,伯母。夹答列晓”随即拉着冷知秋进屋。
徐子琳的父亲被皇帝赐死并挂上谋反罪名,这件事只在京城中传闻,并没有放出消息来,徐茂长子至今还扣押在东宫,名为顾惜开国元老的功勋,特赦其为太子伴读,实则就是软禁。这些事情,皇帝要瞒着天下人,那徐子琳就准备烂在肚子里,说出去对谁都不好。
二人走进冷知秋出阁前居住的西厢房,洗漱风尘,便懒洋洋歪躺在床榻上,一边说着话,一边要补个睡眠。
项文龙夫妇惊呆了,儿媳妇不仅和旧“情人”手拉手,居然还要同床共枕?!
他们指着西厢房怒问冷景易夫妇要说法。
冷刘氏好半天才闹明白其中误会,笑道:“子琳这孩子真是,扮得跟个男孩子似的,还真是一眼看不出来。两位亲家息怒吧,她呀,是知秋的闺中好友,是女孩子。”
“啊?”项文龙夫妇并三爷爷全都傻眼了。
冷景易心想,徐子琳来得正好,可以向她打听京城动静。
他还是关心成王的动向,毕竟老皇帝将死,他的仕途抱负以及身家安全有没有光明希望,就全靠成王了。当初据理力谏,请求成王出兵北巡,原是无心插柳,但后来成王登门拜访,赠送礼物,就已经把彼此拴在了一起。
成王朱桉即位称帝,他冷景易必定官复原职,前途光明。
文王朱鄯即位……他冷景易和成王过从甚密,那还不是死定了?
项沈氏和冷刘氏去操办煎药,照顾冷自予。
冷景易心烦,忍不住便和项文龙攀谈起来,不料项文龙对于那些朝政大事一点心思也没有,反倒说起女儿离家出走的烦恼,反过来问冷景易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你说你女儿去京师找孔令萧?”冷景易挑眉惊诧。他才不关心项家女儿做什么事,只是听到去了京城找孔令萧,不免心里一动。
“是啊,小女实在是不听话,唉。”项文龙本来就清癯的面容更加愁倦,神色凝滞,透着沉重的无力感。
可怜天下父母心。
一边是冷自予病入膏肓,一边是女儿离家出走,还有个儿子常年风风雨雨不在家,也难怪他脸上没有欢颜。
冷景易十分同情这个男人,若说命运不济,项文龙比他冷景易要惨多了。
“依在下看,孔令萧这个后生与你家宝贵私交甚笃,不会难为令千金的,项兄还是宽宽心。只要令千金撞了南墙,自己就会回来了。”冷景易安慰道。
他是铁了心不承认项宝贵这个女婿,也不肯再叫亲家。项文龙自然是感觉到了,但这会儿也无心计较。
“但愿宝贝受点挫折,真的能够幡然醒悟。”
——
西厢房内,冷知秋靠在徐子琳身上,两人披散了长发依偎着,说长说短,又绕到冷知秋的婚事上。
“知秋,你那夫婿总不在身边,这点很不好,万一他死在外面,你就成了寡妇。”徐子琳不客气的道。
“呸你这臭嘴。”冷知秋笑骂了一句,困顿中揉揉眼睛,又突然觉得眼酸心酸,“我嫁给他后,日子过得颠三倒四,他不回来也就罢了,一回来,我这心里就乱糟糟的,一会儿高兴,一会儿又很不高兴。他呀……”
想起项宝贵的样子,想起一些事情,她说不下去了,侧背过身去咬手指,满头青丝流泻,像上好的黑缎,看着那身形,实在是娇小的可怜,又分外动人。
徐子琳眯起眼瞧了她一会儿,也躺平了望着罗帐细密的花纹。
“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呀?”徐子琳问。
冷知秋怔怔然出了会神,反问:“你呢?你有没有心上人?想不想嫁人了?”
徐子琳笑起来。“谁敢娶我?我喝饱了酒,一剑砍了他也说不定。”
“噗嗤……”
冷知秋被逗笑了,翻过身去挠她胳肢窝。“就数你厉害,不如你喝饱了酒,把我夫君也砍了,省得我烦恼,咱们两个一起做老姑婆,一生一世不分开,嘻嘻。”
徐子琳闪躲两下,还是被挠得破开冰冷的面孔,笑涨红了脸。“我可不敢砍我‘妹夫’,听着就不是善类,别到时候反被他割断脖子,从此我就喝不了酒了。”
两人笑闹了一会儿,便渐渐睡过去。
——
等到晚间,冷景易将徐子琳叫到书房,探问京城里的情况。
徐子琳不关心时政,也不想多说皇帝那些阴险的手段,只把父亲获罪的死讯告诉了冷景易。
冷景易暗暗吃惊,连徐茂这样的开国元勋都死了,自己仅仅是丢官,果然算万幸。
又问:“贤侄女可听得京师里有什么人物,叫孔令萧的?”
徐子琳莫名其妙摇头。
冷景易思忖,孔令萧被接回家的排场不小,没道理在京城默默无名,莫非用的是化名?
于是又把冷知秋叫进来问,一问之下便知果然如此。
令国公有个独子叫梅萧,生性落拓不羁,不服管教、流荡在外,这事冷景易原本是知道的。只怪他当初太过欣赏孔令萧,愣是没把孔令萧往“不服管教”的国公府世子身上想。
徐子琳道:“原来说的是梅萧。他是令国公之子,新近袭了紫衣侯的爵位,应该快要领兵去镇守淮安了。夹答列晓”
“啊呀,坏了!”冷景易忍不住拍了一下膝盖,脸色凝重起来。
“怎么了,爹?”冷知秋被他吓了一跳。
冷景易捻着清须,皱眉道:“我估计,是文王得势了,唉!文王有此令国公父子相助,等于兵权在握,自然是登基在望。你爹我其实暗中和成王颇有情分,文王若即位,怎能放任才德皆比他好的成王活在世上?到时候,新帝削藩,诸王相斗,为父怕是要受牵连。我受牵连不打紧,可别连累了你和你娘……”
闻言,冷知秋想起那个“龙腿有毛”、喜怒无常的人,他自称就要做皇帝,这事她没和父亲说过,是怕父亲担心自己惹祸。如今看来,这即将登基做皇帝的文王,不仅是自己招惹了他,父亲原来也招惹了他。真是……是祸躲不过呀。
她与徐子琳都是性情闲散、不喜欢出风头的人,谁也不想与朝政有任何关系,然而,时政却无孔不入,由远而近的总是会影响她们的生活。
徐子琳已经家破人亡,冷知秋似乎也要面对这个可能性。
徐子琳道:“冷叔叔,我听说成王殿下被老皇帝派去燕京守关了,这阵子鞑靼闹得凶。文王就算即位,也没那么快腾得出手去对付远在千里之外的成王。所以,您别太担心。”
冷景易听了,沉吟不语,挥手让她们出去。
——
接下来的几天,冷知秋很忙。
弟弟冷自予在服药,渐渐有了起色,能吃进去一些稀粥热汤。
她和徐子琳一起住在娘家,每天都要由三爷爷接回项家汇报弟弟的情况,顺便处理花花草草。惠敏表舅母已经接进了项家做绣娘,实际上,就是和沈天赐一起,帮她打理园子进进出出的事情。
她除了项家、冷家两头跑之外,偶尔还要跟着婆婆项沈氏去见一些老主顾,交代以后有什么买卖来往,就和儿媳妇说。
那些富贵人家的太太、奶奶们很是惊讶,虽说冷知秋在花王赛上风采照人,花王当之无愧,但也没想到项沈氏这么快就放手把一个家的营生都交给如此年轻稚嫩的儿媳妇。
除了惊诧之外,她们还不太乐意。
以前项沈氏来家里替她们打理园子,她们很放心,既不用嫉妒其美貌,又不用担心自己男人会动歪心。
如今换做冷知秋来家里,她们立刻像被针扎了一般,差点没跳起来。这家里要是经常来这么个娇滴滴的美人,她们还能有安生日子过吗?看着眼红嫉妒不说,还得时刻提防家里的男人会不会蠢蠢欲动。
因此,表面上,她们还是给项沈氏面子,笑呵呵拉着冷知秋的手问长问短,很是亲热,但此后,所有园子的活都找了别人家,再也没联系项家来人。
冷知秋接管这花草生意后,反倒一下子丢了所有大主顾,无需理由无需原因……
她只能靠“花王”的权利,在花鸟集市布置摊位,批发了沈家庄的花草给那些商贩去卖,那种集市面向的客户,大多数是寻常百姓人家,稍微贵一些的品种,都是富贵人家订的,集市上哪里卖得动?这样一来,利润是很稀薄的。
一来二去,账面上就几乎持平,再无盈余。
最可惜的是园子里许多难得一见的好品种,如今却变得孤芳自赏,无人问津。
项沈氏得了儿子送的一袋明珠,那可是价值千金,她根本不用愁钱,加上惦记女儿的事情,所以对冷知秋管理沈家庄园子和花草营生的问题,丝毫不关心,还以为儿媳妇忙忙碌碌赚了不少银子,连小葵的月例钱都没出,等着冷知秋自己解决。
沈家庄园子里。
冷知秋捧着账簿,对着来玩耍的徐子琳苦笑不已。
她压箱底的嫁妆给了项宝贝当路费,去寻找“真爱”;如今园子里的买卖也做得十分尴尬,没有盈余,这手头就十分吃紧,还欠着小葵的月例钱没给。
徐子琳问她:“你怎么不问你婆婆要钱?那泼妇浑身上下都是金饰,前儿我在酒肆里喝酒,还看到她向人打听,要买沈家庄一处大宅子,说是回乡下养老——依我看,你婆家很有钱,你又何必把自己过得这么拧巴、苦哈哈的?”
冷知秋愣住,喃喃道:“在沈家庄买宅子吗?他家的钱,原是和我两不相干的,如今把这买卖交给我打理,我也没打理好,哪里有脸面去伸手要钱?”
“两不相干?”徐子琳挑起细长的剑眉,“你怎么说这样的话?明明喜欢那个项宝贵——啊呸,你夫君的名字太难听了——这会儿你又要和他划清界限,你们在搞什么鬼?”
冷知秋莞尔笑道:“他那名字是难听,我都不爱叫他名字。”
“那你叫他什么?”徐子琳问。
“我叫他……夫君。”冷知秋突然发觉,这个称呼也不行。项宝贵叫她“娘子”,就像闹着玩似的,反而每次叫她“知秋”时,那目光就分外动人,带着某种撩拨和蛊惑,让人心慌。她何尝不是这样,嘴里叫着“夫君”,又几曾何时真的拿他当夫君呢?
一声叹息。
冷知秋放下账簿,带徐子琳去秋千上玩耍。
“从头到尾,我都没有把自己当作项家的人,原以为这阵子相处,有了些感情,但仔细想想,却又不尽然,总觉得,我终究是外人——子琳,我一个外人和他家的钱财,不是两不相干,是什么?”
她坐在秋千上,让徐子琳推着她。上上下下的飘荡,听风暖花开、鸟语虫鸣,又看到园子外起伏的早稻碧波汹涌,纵横阡陌,陌上只有农民,却不见那个牵着马、持着伞的飘然身影。
徐子琳默不作声,过了一会儿才道:“能自食其力也是好的。我经常穷得没钱买酒,你猜我怎么办?”
冷知秋笑答:“不会是拦路抢劫吧?”
“去你的!”徐子琳淡淡的笑,将冷知秋推得荡起老高,吓得她失声尖叫。
“徐子琳,你要害死我吗?”冷知秋花容失色。
徐子琳毫不在意,坐到树干下,懒洋洋半躺着出神。“能赚钱的法子有很多啊,不过,我喜欢最简单的,不用动脑子。”
“嗯?”冷知秋好奇的扭头看她。
“我喜欢哪家酒肆,就赖在他家不走,给他扫地端盘子,直到主人家把酒给我当工钱。”
一晃一荡中,看徐子琳散淡的卧姿就像一片随波逐流的叶子。
冷知秋眯起眼想象她这样一个身怀绝学的女子,为了一壶酒,在小小酒肆里扫地抹桌,等到酒入口,又烂醉在街头,这日子过的真是……
“子琳,我该羡慕你,还是该替你不值?你什么时候能停下脚步,找个人嫁了?”
两人正边说边耍,沈天赐着急忙慌的跑来,喊道:“外甥媳妇儿,不好了!”
“怎么了?”冷知秋蹙起眉尖。
沈天赐慌张的道:“我看见钱多多和胡一图的老婆正坐着轿子往这边来。”
“他们来做什么?”冷知秋不悦的跳下秋千。
张六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先看了看躺着似乎在睡觉的徐子琳,这才问冷知秋:“少主夫人,要不要属下去赶走他们?”
冷知秋摇摇头,“你们还是别出现的好。”说着,便去了园子外等,她是不会放这两个瘟神踏入园子半步的。
张六跟在她身后小声道:“属下就在附近,少主夫人安心。另外……”
“嗯?”冷知秋回头看他。
“属下刚才听了您和那个不男不女的交谈,关于钱的事——少主的就是少主夫人的,您若是缺银子使,属下立刻去兑一千两给您花?”张六很小心的提议。
冷知秋错愕的掩了掩口,旋即有些微愠:“谁准你偷听的?谁说他的就是我的?难道是项宝贵叫你偷听我说话的吗?”
“没、没、没!”张六急忙摇手,“少主他只吩咐属下好好照顾您,您千万别生气,属下这就滚。”
说着,他就消失了,像个影子。
冷知秋吐了口气,他滚得太圆润,她都来不及训斥,只好不甘不愿的面向下轿走来的钱多多和胡杨氏,以及他们那些红红绿绿的丫鬟仆从们。
钱多多大老远就开始笑哈哈,走两步,抖两下肩,那叫个得意。他今天是特别收拾过的,胡子修剪得很整齐,衣袍也是簇新,人看着比往常更加嚣张。
“小美人,好多日子没见着你了,爷我很想念呀。”钱多多恬不知耻的开场白,目光早在冷知秋身上飞了一个来回。
“你可莫吓坏了小辈。”胡杨氏啐了他一口,笑着拉住冷知秋的手道:“知秋啊,钱老爷说话就是那个德性,其实,算起来他还是宝贵的姨父,是你的长辈,对不对?他是真疼爱你这个小辈,这不,听说你有难处,他就很着急,特地央我来帮你呢。”
难处?帮我?冷知秋眨巴眨巴水亮的眸子,不吭声。
钱多多见冷知秋纹风不动,就冲胡杨氏横了一眼催促。
胡杨氏亲昵的抚着冷知秋的手背,柔声道:“这些日子,咱也都听说了,那些眉高眼低的太太奶奶们,欺负你是小辈,断了你家的生意,可怜的孩子,刚接下项家的担子,就被人欺负成这样,唉——”
冷知秋清咳了一声,目光无聊的瞥向地上一只活泼泼跳动的青蛙。
“呐,所以唻,你钱姨父就看不过去了,特地来央告,怎么也不能让你这么讨人欢喜的孩子受苦,只要我和你钱姨父出面,保管那些太太奶奶们不敢再欺负你,那些活儿仍然都会给你的。”胡杨氏笑眯眯的。
冷知秋躲开钱多多那淫亵的目光,往门里面站,两手扶在双开的大门扇上,时刻准备着关门。
“伯母,您直接说条件吧。”
“哎哟,这孩子真是太伶俐了,脾气也直爽,难怪招人喜欢,呵呵。”胡杨氏继续废话,废话到一定程度,自己也无趣了,只好看向钱多多。
钱多多拿扳指磨着糙脸皮,走上两步,使劲抽了抽鼻子,想去闻那隐隐约约幽幽淡淡的香味,却嫌太远,真是心痒难搔,瞅着冷知秋看天看地看风景的样子,就像只随时准备遁走的小鹿,嘿嘿,想逃出我钱多多的手掌心?没门!
“小美人,我钱多多也不喜欢绕弯子,实话对你说,我是好色,不过老子以、德、服、人,好色有道,强抢良家妇女这种丧尽天良、触犯律法的事情,我是绝对不做的。我要你乖乖的、自动的来到我身边,嘿嘿。只要你从我一个晚上,这全苏州的园子,所有的活儿都是你的,你派人去做坏了也不打紧,保管你赚钱赚到手软。如果你肯一直陪我,替我生个儿子出来,哈哈哈,那就连项家这五亩园子的地契,我钱多多也发誓从此不动心思!”
连胡杨氏都听得要吐了,拿手帕捂着嘴,笑得牵强,暗忖,若是沈芸听见这话,定然又要把牙齿咬碎了吞进肚子。
冷知秋静静听钱多多说完,突然想,此刻若是项宝贵在的话,他会怎么对待这个钱多多?他会生气吗?还是会像对待惠敏表舅母一样,无动于衷?
“怎么样?小美人,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陪我一个晚上,就有大把大把的银子等着你赚哦。而且,伺候女人我很在行的,保管你终身难忘,嘿嘿,嘿嘿嘿……”钱多多光想象那旖旎风光,就已经口水横流,浑身热血沸腾。
“嘣”一声!
一颗拳头大的石块砸在钱多多那笑咧开的嘴上,顿时血水混着白牙飞溅。
钱多多痛得捂住嘴嗷嗷叫,瞪着豹环眼,含糊不清的怒喝:“是哪个?是谁?”
好哇,这园子里果然藏了神秘高手,这一石头扔过来,速度奇快,他愣是没躲过去。
胡杨氏受了惊吓,捂着帕子就往轿子里躲。丫鬟们忙跟上去护持。
冷知秋正要关门,见到这突变,心想,是张六干的?还是徐子琳?扭回头一看,就见徐子琳正将剑收回剑鞘,顿时明白,石块是张六扔的,如果再扔晚那么一点点,钱多多就不是少几颗牙齿而已,脑袋肯定要搬家。
她忙关了门,走过去拽住徐子琳的手臂摇头道:“你可不能杀钱多多,我夫君一直没杀他,一定是有原因的。”
徐子琳瞥着她,笑得戏谑:“你可真替你夫君着想。”
外面,钱多多在拍大门:“开门开门!再不开门,老子就跳墙进去了!格老子的,哪个王八羔子砸的石头?!”
他掉了几颗牙齿,说话漏风,听着十分滑稽。
徐子琳将冷知秋拉在身后,不紧不慢的去开了门,懒洋洋扫了钱多多一眼,“滚。”
她的话向来少而精。
“嗯?你是谁?”钱多多吃了一惊,乍眼一看,发觉这少年剑客有点眼熟,像是哪里见过。
他小时候跟在父亲钱满身边行军打仗,因此对当年的徐茂有点印象,那时候,徐茂才十几岁,也是俊朗少年,徐子琳的眉眼有些遗传其父,所以他会觉得眼熟。
徐子琳没跟他废话,直接拿剑鞘打。
钱多多有些功夫底子,但那是为了强身健体欺负女人用的,不会比项宝贝那三脚猫功夫强到哪里去,一眨眼工夫,他身上就被敲了十几下,每一下都痛到骨头里,嗷嗷直叫。
“滚。”徐子琳伸手一揽冷知秋的细肩,像个护花使者般宣示主权。
目光冰冻,面无表情。
钱多多整个人都傻呆掉了。这是为嘛?为啥项家的园子里,藏了个小媳妇的姘头?而且功夫这么好!
“你不会是项宝贵变的吧?”他直接迷信了。也许项宝贵会变身?
徐子琳抬起剑鞘又揍了他一顿。
“滚。”
这回,钱多多真的滚了。
而胡杨氏早就已经不仗义的坐着轿子走远了。
“打跑他们容易,以后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子琳,恐怕苏州城你也住不久矣。”冷知秋担忧。
“还是担心你自个儿吧。”徐子琳松开她,“又没钱,又被这群疯狗咬,你以后怎么办?”
冷知秋吐了吐舌头,笑道:“船到桥头自然直嘛。”
“你总是这一句。”徐子琳无奈的望天,想了想又补充叹了一声。“不过,也有道理,像你这样易摔易碎的瓷娃娃,居然也能平安活到今天。”
“我才不要易摔易碎。”冷知秋微微撅起嘴。“子琳,刚才你这样揍那姓钱的,真是令人称快,现在,我也想学武术了。”
徐子琳伸手捏了两把她的肩骨,摇头道:“你练不了,你这身子骨,天生是给人宠着的命。”
冷知秋被她说得脸红又失望,清咳一声道:“如此就算了。要说赚钱的事儿,我其实有个想法。”
徐子琳懒洋洋道:“我不爱听生意经,去喊那些躲在暗处的人,给我弄壶好酒来,馋死了。”
——
徐子琳喝得醉醺醺,就睡在了园子里。
冷知秋拿出玉仙儿送的那个香囊,沉吟片刻,便让沈天赐准备马车,赶往苏州城,直奔十里长街的春晖堂。
赶到时,已然天黑,木子虚正在关门收拾背包,看到冷知秋突然到访,微微怔了一下,便淡淡笑着,将她迎进大堂。
“冷姑娘,令弟好些了吗?”
“大有起色,还需劳烦先生多走两趟。”
“应当的。”
两人平淡的说着话,冷知秋话锋一转,就问:“上回支借了灵芝给我的那位奇女子,玉姐姐,她还住在紫竹林吗?”
木子虚目光一滞,有些细小的波动和复杂,看得冷知秋莫名其妙。
“先生?”
“哦,她近日不在那边住了。”木子虚回过神,脸色恢复淡然平和。
“她去了哪里?”冷知秋忙追问。
木子虚看着冷知秋,“她去了京城,因有个旧日的朋友离京去关外办事,需要三五年光景,京城中有处宅子无人照看,她就去帮那朋友照看宅子。”
“啊?言下之意,玉姐姐要在京城长住?”冷知秋好生失望。
“正是。冷姑娘找她有急事?”木子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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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今天更新有点少,写得也有点无语……诶……明天我会尽量找时间修改,还要写下一章——
555~天天裸奔,毛都快奔掉光了TA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