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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首先,散文应该是一种文学样式。若以古希腊“史”与“诗”的区分来衡量,它属于“诗”若以中国古代“学”与“艺”的区分来衡量,它属于“艺”换言之,不管涉及多少学术门类“诗”和“艺”才是散文的正本形态。
散文取材广泛自由,写法不拘一格,可启一牖以观宇宙,也可纳须弥于芥子,或缘事而发,或触境抒怀,表达对社会的认识,对生活的经验,对自然的感受,对真善美的探索和追求。
散文可以运用多种表达方式,结构灵活,围绕中心,开阖自如,不追求叙事的完整,而往往有一条或隐或显的线索贯穿其中,语终联属,意若贯珠,这就是所谓“行散而神不散”
散文,之所以称为“散”有两点含义,第一点是指它的章法是“散”的,行文是自由的,既可以叙事,抒情,又可以写景,议论,这一特征,就与强调要具有完整的故事情节的戏剧和小说等文体区别开来了。第二点是指它的文句组成是“散”的,不受节奏和音韵等规律的限制,这一特征就使它与诗,词,曲,赋等区别开了。
我们现在所说的散文,是指与小说,诗歌,戏曲并列的一种文体,即指:记事叙事,写景记游,咏物抒情的优美的短篇文章。
二
为了更确切地了解散文的特点,我们可以把散文同诗歌,小说,戏剧,论文加以比较。
1.散文与诗歌相比,散文的形式比较自由灵活,可以抒发革命激情可以叙述各种事件,可以描绘不同的场面,可以发表深刻的议论。诗歌则以抒发作者强烈的感情为主,诗歌中的叙述,说理,必须通过形象。散文的语言也要求简练,但不象诗歌的语言那样凝缩。散文不用押韵,更不需要象格律诗那样讲究平仄和对仗。
2.散文与小说相比较,两者虽然较接近,但也有很多不同之处,特别是长篇小说,要求故事情节必须完整,要有开端、发展、高潮、结局;散文虽有开端、发展、和结局,可是往往不是一个完整的故事,也没有高潮,而且散文的情节也不象小说那样完整。长篇小说的人物要求高度的典型化,要求有强烈的故事性;散文也写人物,但不要求创造典型形象,往往是突出某一侧面。小说是通过人物现象反映思想内容的;散文则是直接表达作者的思想感情。有的短篇小说同散文较难分辨,因短篇小说的故事情节较简单,人物形象也不太完整,不过短篇小说和长篇小说的人物形象一样,都是根据类似的人物,取其所需要的部分,去其所不需要部分创造出来的,而散文大都以真人真事为基础。
3。散文与戏曲相比较,两者的形式差别很明显,戏曲是通过分场组织安排题材,表现主题思想;散文却没有这种限制。戏剧必须有集中的矛盾突出并要压缩在较短的时间和较少的场面来表现;散文可用一件小事,一点感情,加以类比联想,生发开去,连缀成文;戏剧受舞台限制,散文则没有这样的限制。
4。散文与论文相比较,记叙散文,抒情散文与论文的区别是很明显的;议论散文与论文虽有接近之外,即都要对读者直接讲明道理,但它们之间又有极大的不同——而议论散文与记叙散文,抒情散文一样,都必须有强烈的感情和生动的形象,也就是不仅要以理服人,更重要的还要以情感人。而论文除了以理服人外,则不需要什么生动形象和强烈的感情。
通过以上各种体裁的比较,可以十分清楚地看出:散文比其它各种文学体裁都自由的多,它可以自由地表现社会生活中一切有积极意义的事物。特别是处在丰富多彩的现实生活中,为散文写作开辟了更加广阔的天地和更大,更自由发挥的空间。
三
下面我再简略的介绍一下散文的写作特点;
(一)题材广阔
散文取材广,很少受限制,可以从不同的角度,反映人民的现实生活,可以从不同侧面而展现时代风貌。正如鲁迅先生所说:“题材应听其十分自由选择”(致罗青桢)作者可以写自己的所为,所见,所闻,又可写自己的所思,所感,一人一事,一景一情,只要有积极意义,皆可尽情抒发。有如新人新事,新思想,新风尚等等等等都是散文创作的极好的题材。
(二)形式灵活
鲁迅说:“我想,散文的体裁,其实是大可以随便的,有破绽也无妨”(怎么写)。“随便”就是指散文形式灵活,不拘一格的特点。这种随便,表现在很多方面。言志抒情,可展开丰富的,诗意的联想,也可深入一点解剖开掘,写景,可勾勒点染,也可以浓描细抹;写人记事,可写真人真事,也可写在真人真事的基础上进行的艺术概括;在表现的手法上,散文可不受限制,行文中可时而叙述,时而描写,时而抒情,时而议论,无成法,没定体,不拘一格,不循一路,开合纵横,运用自如。总之,散文取材广泛,安排结构自由,情节发展伸缩不限,表现方法纵横错落,构成形式手法灵活,有较多的施展余地。
(三)第一人称的写法
散文为了便于抒发作者自己的感情和直抒己见,常常是运用第一人称,即围绕“我”的所见所闻,直接表现出来,使读者倍感亲切,逼真和可信。
另外,散文中的游记文。书信和日记,这些文体都必须是第一人称的,否则这些文体也不会产生,当然也就不会存在了。
(四)篇幅短小,内容精悍
散文的篇幅大都比较简短,而内容往往很丰富。可说精悍短小是散文突出的特点。精,是指材料准确,观点鲜明;悍,是指泼辣锋利,生动有力;短,是指文句简洁,篇幅简短;小,是指层次较少,结构简单。精悍短小四字,是互为因果的,相辅相成的。有了内容的精和悍,即材料准确和观点鲜明,才能有形式的短小,即组织结构适当,层次安排简朴。反之,有了形式的短小,又会促使内容的精悍。形式短小和内容精悍两个特点,就要求散文必须感情炽热,联想丰富,言简意赅,言近旨远,发人深思,只有这样才能做到内容和形式的统一,这就是优秀散文共同具有的特色。
四
散文的分类,根据现代散文的实际情况,我们认为可以分为记叙散文,抒情散文,议论散文三类。
(一)记叙散文
所谓记叙,包括两个方面:一是“记”一是“叙”记主要是记载事物的静态,记横的空间联系;“叙”主要是叙述事物的动态,记纵的时间的发展。“记”和“叙”两种基本方法,在一篇散文作品中,往往结合在一起运用,不可偏废。因为记叙散文所写的内容,都不能离开时间和空间而存在。
记叙散文的表达方式,主要是记叙和描写,但也适当运用抒情和议论。记叙散文中的抒情和议论,一定要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使抒情达到情与事的交融,使议论达到理与事的贯通。并且一定要有真情实感,使抒情和议论恰到好处,并要同文章的主题统一和谐;抒情和议论的语言一定要凝练而深刻,甚至写出发人深省的警句来。
1。写人的记叙散文。
散文写人,一定要注意突出人物性格的特征,着重揭示人物的精神世界。
2。写一件事情经过的记叙散文。
散文虽以写实为基础,但不论是写人还是叙事,都允许作者有自己合乎生活逻辑的想象,也可补充合乎情理的生活细节。写一件事情经过的记叙散文,既要从整体着眼,对整个事件进行全面的描述,给读者一个完整的印象,还要抓住关键部分,最吸引人的地方,加以着力刻画,突出重点,深化主题思想。记叙一件事情的经过,应始末圆满,但不要平铺直叙,要波澜起伏,摇曳多姿,生动活泼,发人深思。
而且,写一件事情过程,决不是客观地记叙清楚就算完了,而是要用饱含热情的笔触,细腻地描画,如手持一幅画卷,使之徐徐舒展,让读者完全进入到作者所精雕细刻的艺术境界之中。
3.写一个地方变化的记叙散文。
记叙一个地方的变化,要始终紧扣“变化‘二字,形成鲜明突出的对比;对所写的地方,既要有全貌的概述,给读者以强烈的印象和感染,更应写出所以变化的原因。
(二)抒情散文
抒情散文,就是作者抒发思想感情的文章,是文学种类中的抒情体裁,在反映生活的方法上,与诗相近似,但比诗自由的多,不讲求节奏、音韵,常见的抒情散文有随感、短论等。
抒情散文的抒情手法有两种:一种是直接抒情;一种是间接抒情。
直接抒情,就是不借用客观事物,而直接地表达作者自己心中的喜怒哀乐的思想感情。其作用主要是从感情上打动读者,以便收到以情动人的效果。直接抒情大都同议论结合在一起,通过议论抒发感情。抒情和议论紧紧结合在一起,感情真挚,溢于言表,情理融汇,既能动人以情,又能晓人以理。
间接抒情就是“托物言志,借景抒情”的手法,这是抒情散文的最主要的表现手法。抒情散文不象小说通过塑造典型的人物和完美故事情节来表现。抒情散文往往是借人、借事、借物、借地方来进行抒情。
抒情散文,不论采用直接抒情,还是间接抒情,都必须是革命感情的自然流露,都要以真实自然为准绳,切不可矫揉造作,更不能无病呻吟。抒情手法之妙在于作到“情之所至,笔亦随之”从而使读者达到“目以所至,情亦随之”的艺术效果。
(三)议论散文
议论散文就是以议论为主的散文,是一种文艺性的社会评论,较接近论文,但它不象论文那样直接说理,而借助于具体的艺术形象,是诗与论的结合。杂感,文艺随笔等都是议论散文常见的样式,日记和演讲等也可成为议论散文。
议论散文,有鲜明的文艺色彩,有严格的逻辑性,高度的概括,精辟的发表议论,有极强的说服力,一般篇幅较短小,语言尖锐泼辣,针锋相对,爱憎分明,鲁迅的杂文是我国议论散文的典范。
议论散文的写作,最突出的特点,就是要应用各种方法,创造出栩栩如生的艺术形象,并通过生动的形象进行议论说理。
优秀议论散文中的形象不是支离破碎,而是统一的,完整的,将议论的内容布置在形象之中。正如鲁迅所说:“我的杂文,所写的常是一鼻,一嘴,一毛,但和起来几乎是或一形象的整体”(准风月谈后记,鲁迅全集第五卷第三零七至三零八页)。鲁迅的论“费厄泼赖“应该缓刑一文,全篇贯穿着落水狗,及时打落水狗的描绘的一系列的完整的鲜明的形象。
议论散文同论文不一样,二者虽然都是以理服人,但论文中偶然出形象,只是作为说理的证明。而议论散文除了以理服人外,还应以情服人,所创造的形象能够鼓励读者的激情,从形象中体验到一种美感。
议论散文要结合现实生活,要有针对性,要通过具体的生活事实展开议论,要把记叙、抒情、和议论很好的结合起来,并要反映出作者的思想感情,透露出作者的精神面貌,要通过鲜明的形象进行议论和说理。
以上,根据表达方式的不同,我们把散文分为记叙散文、抒情散文和议论散文三种体裁。可是一篇散文,往往兼用几种表达方式,而以某种表达方式为主。
叙述、描写、抒情、议论四种表达方式,虽然各有不同的特点,但它们不是彼此不相干的;相反的,它们往往是结合在一起。叙述和描写往往是结合着的,常常是在叙述的过程中进行描写,叙述把事件和细节贯穿起来的;描写,又使得叙述更具体化更形象化。
在一篇散文中经常以某种表达方式为联合各种表达方式协作,使得散文更加丰富多彩。
五
散文的构思,就是把纷繁复杂的社会现象,剪裁提炼,精心安排,将所挖掘的生活矿藏,熔铸成艺术的结晶。构思的过程,就是作者认识不断深化的过程,也是作品不断升华的过程,构思,在散文创作中是极为重要的一环,它如盖楼之前的设计蓝图。刘勰把构思称作“文之首术,谋篇之大端。”(文心雕龙。神思)
概括的说,散文的构思应着重考虑以下几个方面。
(一)立意要高,发掘要深
立意要高,就是要站在无产阶级的立场上,从生活素材中提炼出格调高、意义深的主题思想。因为散文所写的多是作者自己的见闻感受,生活片段。为了避免写成单纯的生活记录,作者必须站的高,看的远。发掘要深,就是从萌芽状态的事物看到发展的前景,从常见的现象中发掘生活本质的东西。
(二)大中取小、以小见大
大中见小,就是要把握住能够反映事物本质的典型事例,着力刻画和描写,使其更加突出鲜明。以小见大,就是从细微之外,去反映重大问题,将普遍生活现象加以提炼,构成典型,达到以少胜多,形虽平凡,意则深邃,可以收到窥一斑而见全豹的艺术效果。
六
也正如女作家柯灵所说的那样,散文的特点是:玉想琼思,宏观博识,妙喻珠联,警句泉涌,谐谑天生,涉笔成趣。这是一棵人生道旁历尽春秋,枝繁叶茂的智慧树,钟灵毓秀,满树的玄想之花,心灵之果,任人随喜观赏,止息乘荫。只要你不是闭目塞听,深闭固拒,总会欣然有得——深者得其深,浅者得其浅。
最后,我想说的是:文学乃时代之子,而非时代之奴。我们处今日之世,说今日之言,目所见,耳所闻,心所感皆可入文;得时代之精气神,摄生活之色香味,弃尘世之喧嚣,守一方之净土,锻字炼句,厚积薄发,始能成就百代传诵的彪炳之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