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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一个人（组诗）
木菠萝
最爱人行道上高大的木菠萝
没有哪一种果树能象你一样
胆敢直接把果挂在树干上
挺直着腰把果
养得肥肥大大的
瞧你粗枝大叶的神态，根本不担心
会有人偷摘
这让我想起年少时
那些偷摘果子的小伙伴
还有高声吆喝却不追赶的守园老人
瓜熟蒂落
我们都是结在藤上的果
都是被强行催熟后
掉下来的
落到坚实的地上了，我们还抓着藤
摇晃几下，哭喊几声
大家都哭
我也哭
我们都是贵宾级的果宝宝
喝着一样的奶
裹着一样的纸尿片
睡着一样的婴儿床
拉出来的大便
用一样的纸巾擦着
肚中有藤
想起您，就想起藤
就想起
您留在我肚子上的小疙瘩
一辈子都丑陋地
挂在肚子正中
这正是我的软弱入口
也是你一辈子都无法丢弃的
痛
你的力量
再怎么浇水
也比不上来一场大雨
把一切浇得透彻，洗得干干净净
一个人的力量是单薄的
一小群人的力量是单薄的
一场洪水
或者一阵风
就能把你几十年的努力
扶起，或者
推倒
想起一个人
天天路过的小楼前
原来一直空着的一间小房
今天发觉多了块门牌：
东南亚发展研究中心
从窗口往里瞧
还有张灰白色的办公桌
一张椅子
一只水壶
一只杯子
走过它时，真希望
能看到一个人，或想起一个人
这个下午没人
这个下午没人
不对，是没有其他人
这样想着的时候经常忘了自己
还是一个人
其实此刻，做不做一个人并不重要
只要旁边没人盯着就好
就算是一只狗吧
或者一只老狼
在屏幕前啃着流油的鸡腿
一边擦嘴
一边骂鸡骂狗
骂猪骂自己
想起一个诗人
作为一个诗人，是否已注定了
过着暧昧的夜晚
衣领里总能翻出一些发了霉的诗句
你掌上的纹路肯定也乱得
比那干裂得没有一滴水的塘泥
还要错综复杂
比这个社会的高层机构
还要难以理解
这老天的雨下了又下
也比你轻松多了
这火车在夜里拍着庇股
响了又响
也比你的诗念起来
畅快多了
暧昧的诗人
大热天的，我该为你系上一条厚厚的围巾
让你把所有暧昧的汗
痛痛快快地逼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