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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和沟壑
因为这个风起云涌的主题
我留下这么多的牙齿
给岁月
和去年的白雪。
听任黑沉默地说：
“爱，就是噬咬
就是纠缠。”
你不可能看不到的：
天和地，白和黑
还有那么细小的绿，肆意的蓝
一会儿让我上浮，一会儿让我沉陷
正如你所渴望的——
我成为了另外的白云
他处的沟壑
2004.8.15
浸洇
为了温暖，洁白，还有相亲相爱
我允许你们这样将我包围
将我浸洇
允许那个执著的爱人
越过你们的香肩，你们的酥怀
和我一起生育一个天使一样的小女儿——
允许那个迷狂的画家
为她准备好秀发，水晶鞋，和七色蝉翼
2004.8.15
在一起
这是肯定的：
黑总是和白在一起
绿总是和红在一起
高山总是和大海在一起
鸟总是和树在一起
太阳总是和天空在一起
或许诗歌就是谎言
谎言就在真理的旁边
或许我的追忆只是为了背弃
你看见了——
蓝色的画笔掠过黑色的屋宇
这些是不确定的
但，这是肯定的：
我和你在一起
即便在漆黑的隧道里
即便在风暴的海上
2004.8.15
为了闪电和河流
从此，让炫目的黄变得羞怯
让强悍的黑变得委顿
从此，让我在你的两岸
成为浩瀚丛林里谦卑的隐者
甚或卑微的虫蚁
为了成就那道神秘的闪电
和纯洁的河流
我会义无反顾地收容尘埃和雨水
收容飞沙和走石
和破碎的精灵
2004.8.15
密不透风
风说：“快点吧，我就要死了
烟圈飘不了多远。你自己化作飞鸟去问吧！”
这么多的前生今世，这么多的花团锦簇
你不烦吗？
没有空间了，最后的三色丝绸
就要和陆地上的鱼一起干渴
我还是来得太晚了
不能将这么多围剿你的繁华驱散
2004.8.15
亲爱的矛盾
假设在此处，就是在彼处
假设在此时，就是在彼时
假设在地上，就是在天上
假设身体，就是心灵
假设不爱，就是爱
假设痛哭，就是欢笑
假设红，就是绿
假设黑，就是白
假设你就是我，我就是他
假设呀，假设
在一个梦想树叶的背后
在无数现实句子的侧面
最远的，就是最近的
最恨的，就是最爱的
唉，这不是一个非此即彼的年代
所以，城里的夜晚可以是白天
乡下的猫可以和老鼠相爱
你喜欢的文字，很多都是
爱喝下的血，吐出的骨头
手指触摸的一本书是无数灵魂的棺木
假设不爱，就是爱
假设心灵，就是身体
假设在天上，就是地上
假设在彼时，就是在此时
假设在彼处，就是在此处
2004.5
其实，是为了完整
太阳穴上的疼痛像一颗潮湿的药片
无可挽救。腿痛的母亲走过来
“孩子，生活让你费尽了脑子。”
我一年四季都系着发帕
当然不是为了美，是为了治病。
这手中的烟啊，是对文字偶尔的抒情
季节也变得偏执了
它抹去了我的脸庞喜爱的春花
我的头发爱慕的秋色
还有谁，和季节一起
令我的一生
只剩下夏天和冬天？
爱人啊，我爱你的理由很简单
为了完整
为了生一个你，生一个自己
岁月啊，我爱你的理由很简单
为了让季节回到从前
为了生一个春天，生一个秋天
2004.5
用这样的和谐
允许我用柔软去配坚硬——
用泪去洗海水；
用水柔软的足尖在石上
点出一个个长满青苔的盆地；
允许坐在岩石上的人鱼
在铜质喇叭里放一束娇嫩的花。
——允许我用这样的和谐
允许我用黑色混淆白色——
用鹿作马，用水代酒
用自己的血去喂养仇人的孩子
延续古老的忠诚和另类的血脉；
允许近义词相隔，反义词相亲
左右逢源，上下一体
天上的星与地上的人相爱。
——允许我用这样的对立
允许我用在亲吻不在——
用今年的双手捧住去年的雨水；
用此刻的绸缎去缅怀消失的身体；
用现在的瓷器去装将来的液体；
允许我用上个世纪的静默
来淹没这个世纪的喧哗。
——允许我用这样的和谐
允许我用文字抚摸纸张
用纸张抚慰灵魂——
用黑色的字去填满白色的纸
用形容词缠绕名字，用动词呼喊名字；
允许在不断的缠绕和呼喊中
于黑暗中看见光明
在死处逢生。
——允许我用这样的奢侈
2004.5
态度
雨大了
被允诺的远方在湿润中
长满可能的幼苗
那张脸娇弱、苍白
被不断浸抚
风不止
谁的心也静不下来
无数颗珍珠，无数张嘴唇
不停地唱
那些树，那些草，那些屋宇和窗帘
都充满了惊慌的雨水
我不想别的，只想看到
风雨中的双眼
闪烁在我爱的歌声里
情愿一些不被风传送的低沉
在偏角，在暗处，浪费我的一生
2004.5
颤音
为了让轻风叫醒一朵花，让雨水
给枯枝创造一个奇迹，我
需要打开一面幽闭的阳台
需要一个完整的春天
抚摸墙角的青苔
自阳光在窗前转身后
一些蜿转的怀旧，恢复了
天鹅绒幸福的手感
和无边的静寂
你的整个身体都在呼吸
像镜子长满眼睛
变高的楼梯和慢下来的节奏一起
用音符谱写一首钢琴曲
那些蝌蚪，那些蝴蝶
那些温存的肌肤，那些亲密的轰鸣
因为和一朵花，一些幼芽碰触
我的手指才遗落这么多的颤音
2004.5
风口
都累了很久了，有劲的只有风
令树叶不停地狂欢
街道，一些疲惫的脸
木棉花也无法安睡
我不可能躲在某个安静的角落
在某页书里
重温与你的相遇
“木棉花开二十八
我和你回家。”
时光又过去了一段
你抚摸的那些水都流走了
玉树临风啊！
整整一年我望着那个风口
看你如何伫立不动？
如何任雨水冲走眼泪
风吹走风？
2004.10.1
如果你一直喊
如果你一直喊，我肯定在
你不喊，我
也在——
召集那些暖的、亮的词
和那些冷的、暗的记忆说话
你还爱看窗外的雨夜吗？
多少年了——
我仍然守着发黄的信卷
石头仍然不说话，它沉默的品质
我在诗歌中保留到现在
2004.9.16
石头也会疼
你应该知道的：
被踩的蚂蚁是会尖叫的
走过的石头也会疼
我这么敏感
是因为世上万物都会疼
你不在，不在疼的中心吗？
一些伤感的旧歌
和不断变白的头发
都是光阴流逝的部分
我怎么也无法
习惯一个爱的消失
一个人的死去
所以，我的头发在疼，嘴唇在疼
牙齿在疼，眼泪在疼
你应该知道的：
任何一个事物的疼
都是我们的某一部分在疼
2004.6
消逝之前
再有几页文字，我就能度过
午夜，幽静，寂寞的虫噬
和沙漏的严谨；
再有一些泪水，我就能回到
上个世纪的雨中
和爱人的怀里；
再有一些人加入不眠
才能安慰不安的孤单；
再有一些童话
才能找到跑丢的水晶鞋；
再有一些偏执，我就能走进诗里；
再有一些诗，才能让我的世界安心。
2004.10.9
岁月签收
寄给你明月；
寄给你祝福；
寄给你枕边的呢喃
和永远听不见的声音；
寄给你落花、流水；
寄给你抓不住的风；
和看不见的人儿；
寄给你弄丢的爱情
和走散的儿女；
寄给你苍颜，浊泪；
寄给你骨肉，尘土。
从今以后，不怨恨
只感恩。
2004.10.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