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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因是别人不和她说话她自己就不会想说的类型,童妮又是不说话就闲不住的,两人坐在一起,就听见童妮在不停的说,说衣服要怎么搭配,哪种材质的要怎么洗,郑因就听着,偶尔嗯两句,听进去的少之又少。一个说一个听,一天居然也就这么过去了,还过去的如此平和。
一顿饭磨磨蹭蹭的吃完天完全暗了下来,店里的人寥寥无几,童妮把最后一点金针菇夹给郑因。
边夹菜,童妮边小心翼翼的问道:“明天去我学校吗?明天下午有两节课,上完课我们可以再去看一场电影,再吃顿饭。”
“学校?”郑因夹菜的手顿了顿。“做什么?”
“玩啊,再和我一起上两节课。”
把最后一点菜吃完,郑因放下筷子。“我这个样子,不像学生吧。”
“怕什么,老师才不会管这个呢。”
童妮都这样说了,倒让郑因有些心动。
很小的时候就去当兵的她算是半个文盲,退伍以后的确有想过再回去当兵,无奈年纪大了,在一群比她小七八岁的人当中太过显眼,她向来低调,只能放弃。
现在只是去教室里坐一下的话,应该可以的吧。又想想自己在教室里坐下,享受周围人的眼光,又让郑因有些胆怯,最终,郑因还是摇摇头,吐出一个模糊的回答。“再说吧。”
童妮笑笑,知道这事有可能了。
走出商场大楼,郑因把两人的东西分开提好,问童妮。“要我送你回去吗?”
“不用了,我晚上还有事,有人来接我。”
郑因点点头,看到商场门口有供人休息的座椅。“去那边坐吧,我等你走了再走。”
“好啊。”
两人就这么并肩坐着,郑因低身伏在大腿上,慢慢的抽着烟,在烤肉店里呆了那么久,可算是憋坏了。
接童妮的车很快来了,童妮让司机暂时在路口等一下,把东西全部拿上去之后,又跑过来问郑因。“你明天和我去吗?我,我中午到你家找你一起去。”
郑因转身把童妮最后一点东西递给她。“明天再说吧。”
这样看,郑因拒绝的意思很明显,童妮接过东西,嘟着嘴说了声再见。
午夜,郑因在老李的大排档里帮忙。即使是不上班的晚上,郑因还是习惯等到老李的摊子收了才回去睡觉。
今天收摊收得早,郑因和老李转移阵地,在老李家里架了个火锅,把剩下的菜煮了一大锅,两人一共一小瓶二锅头,窝在电磁炉周围慢慢的喝,顺便等着李婶收拾好再一起吃。
酒喝了一半,李婶正好收拾好坐了过来。
“对了小郑,上次到你家来给你做饭那姑娘是你朋友吗?”
“到我家做饭?”郑因想了想,估计说的是童妮。“是黑色长发的那个吗?长得很可爱,年龄看起来很小。”
“对对对,就是那个。”
“算是吧。”
“那敢情好,看来你在那酒吧上班还是挺好的,刚开始你来的时候都是独来独往的,我和你李叔还一直担心你是不是在上班的地方遇到麻烦了,被排挤什么的,现在看起来不是。你都不知道,以前我家儿子读书的时候在学校里就是被人欺负,整整一个学期,一个人背着书包去读书,下午一个人回来,那阵子啊,他笑都不会笑,整天绷着脸,在家只知道老老实实的写作业,睡觉。以前曾经在电视里看到过人一旦太自闭会杀人的,我和你李叔担心的要死。但是后来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找到他们学校班级一打听才知道发生了这种事情,回来后我们俩一商量,干脆给他换了学校,果然,换了学校就好了,什么事都没有了。”
郑因默默听着讲完,心底五味杂陈。
在这个地方,李叔和李婶才是真正关心她的人,每晚找她做事,趁机给她塞东西,这些都只是担心她太过独来独往,不小心做错事。童妮就来了一次,他们就记住了,不难看出他们是有多么关心自己。只是他们不知道,那种事,她早就经历过,并且挨过来了。不过她不能说,只能安慰他们,打消他们心里的顾虑。“我有很多朋友的,下次带过来给您看。”
“好啊好啊。”李婶笑呵呵的,给郑因夹菜,又道。“不过说到那个姑娘真是好啊,知道你不会做饭,还特地来给你做饭,什么时候再叫她来一趟,好好介绍我们认识。”
“可以。”
答应下来李婶,郑因重新考虑了一下童妮说的事情,看来可以去一趟了。不过她也不去和童妮说这件事,她想得到,就算她不去,明天她也会来她家叫她一起。
果不其然,翌日中午,郑因刚吃完午饭整理好,童妮就来敲门了。
“嘿中午好啊”
郑因推门放人进来。“沙发上坐一会,我换套衣服。”
今天要穿的衣服昨晚就已经选好了,是昨天童妮为她挑选的黑色毛呢大衣,里面衬衫加紧身打底裤,大衣有些过分的大了,穿在身上显得人特备的消瘦。郑因才穿出来,童妮就大大的怜惜了一把,直呼以后要给她多补补。
“对了,我好像从来没问过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七。”
“二十七?那比我大七岁啊,你不说我一点都看不出来,我以为你最多二十四五呢。”
“是吗?”
童妮点点头,笑嘻嘻的跟在郑因后面,一蹦一跳的下楼。“你是哪里人?”
“y省。”
“那个曾经的边陲小国吗?你?是汉族吗?”
“是。”
“哦哦。”歪头想了想,快走两步,挽住郑因的手臂,童妮把头凑到郑因胸前,笑道:“以后有机会带我去玩吧。”
郑因没答,低头看胸前的人,另外一只手指向小区门口。“哪一辆车。”
“啊,粉色那辆。”
果然符合大小姐的审美,车子都是充满幻想的粉色,粉色的qq熊猫。
“你会开车吗?车子给你开。”
“你开吧,我不认识路。”
“也是。”童妮快步走到车子面前,开车门做出一个请的手势。“请进,欢迎乘坐童小妮的爱心送读车。”
“”
“今天要上的是理论课,挺无聊的,你随便听听就好。”
童妮这么一说起来,郑因才想起,她好像连童妮读的什么专业都不知道。“你读什么?”
汽车一个转弯,又回到直路上。“我没告诉过你吗?”
“嗯。”“嘻嘻,油画。”
“油画?”
郑因看看童妮干干净净的白裙子,想起电视里脏兮兮的油画家。“你挺干净的。”
“干净?为什么这么。”话还没说完,童妮恍然大悟道:“骚年,电视里的东西不是都可信滴。”
“??”
童妮扯扯嘴角,知道作为一个不上网的人士,郑因大概是没听懂她的话。“没啥,没啥。”
这边扯着,那边学校已经到了,童妮把车停在学校对面的停车场里,带着郑因步行过去。
童妮就读的是l市最好的大学,l大。
l市属于沿海城市,大大小小的岛组成了一座城。l大作为l市最大的大学,学校占地面积也不容小觑,学校建在其中一座由海围起来的岛上,一座大桥连通着城和岛。大桥的年代有些久远了,即便年年都有修缮,也不能作为主要通道,学校早就在另外一边开辟了一座新的桥。老桥早就吊了起来,只在特定的日子开放,因为那座桥的古老,也因此变成了l市的一景。
童妮今天带郑因走的是那座老桥,桥很窄,刚好够两个人并排走,斑驳的锈迹,脚底破烂的木板都显示了这座桥经历了多少的年岁。
老桥的人很少,只有寥寥几人,在桥上走的,更只有她们两人。郑因伸出一只手搭在桥栏上看着脚底幽蓝的海水,感受木板的斑驳和沧桑。
两人并肩走在桥上,童妮背着手,一只手挽着郑因,缓缓道:“我们学校以前是抵抗倭寇的地方,是曾经一位很有名很有名的名人修建的。这座桥是岛上通往城里唯一的一条路,平时都是拉起来的,只有在运输物资的时候才会吊下去。打战的时候,城里的女人就在这里遥遥的看着岛内,等待并且相信她们的爱人终有一天会从桥那边走回来,所以这座条又叫做望夫桥。l市有个传说,说你只要一直相信,你爱的人终有一天会从桥的对面走过来。”
“读高中的时候报志愿,选这所学校,就是冲着这一座桥,我很喜欢这个传说,一直希望有一天我爱的人能从桥对面走过来,牵着我的手一起走。”
说这话的时候,童妮使劲的紧了紧挽着郑因手臂的手,甚至将全身的力量都放在郑因身上,用郑因支撑着她的全部,满脸期待的看着郑因的侧脸,希望郑因给她一点回应。
周围安安静静的,能听得到海水拍打的声音,呼噜呼噜的海风声,童妮的心就像悬在老桥上的一块木板,咯吱咯吱的,摇摇晃晃,找不到安定的地方。
而此刻,能让她的心安定下来的人。
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