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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的第十八层楼层,楼层长走廊两侧的壁灯所照射出来的晕黄色的灯光为整个楼层走廊营造了一个安静的氛围。
楼层走廊静悄悄的,却是安静得可怕!
走廊长长的,好像没有尽头似的;忽而,在楼廊的转角处赫然出现了一抹黑色身影:
唐念诗!
她就这样半伛偻着身体,一手捂着自己的小腹,一手扶着走廊的墙壁,踉踉跄跄地朝着楼层的电梯处走去。
痛,剧痛难当!
原本被梳的一丝不苟的长发此刻早已经全部披散下来,亦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披散下来的凌乱长发早已经被冷汗所打湿;身上穿着的黑色羊绒长裙的后背亦早已经湿成了一片;
却,依旧还是有豆大的汗珠不断地从那光洁的额头上冒出来;汗珠顺着两侧脸颊往下流;而往下流的汗水最终在削尖的下巴处汇合;尔后,便是往下滴落。
这晶莹的汗珠若是滴落在地面上便是会发出“啪”的一声声响,然则,汗珠滴落在这楼层长走廊上铺着的厚重的地毯上,却变得悄无声息!
无意间地瞟眼,抬眸的那一瞬间正好将走廊对面墙壁上镶嵌着的那一面铮亮镜面里影射出来的人纳入到眼眸当中。
黏湿湿的长发披在肩上,贴着两颊;湿亮亮的额头上正不断有汗珠在冒出来;汗湿了脸颊,同时也化了脸上原本的妆容;发丝黏入泛白却又深深血印的唇,皱眉的眉宇间尽显着痛苦之色。
狼狈,狼狈不堪!
恐怕,用“狼狈”这个词来形容此刻的唐念诗是最为恰当不过了。
然而,此时此刻的唐念诗又哪里会顾得上?
眸光收回,思绪被剧痛主控。
明明,双唇已经是因为小腹处传来的剧痛折磨而变得惨白,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却,因着剧痛难当而被唐念诗狠狠地咬出了深深的血印。
惨白的双唇因为有了这深浅不一的血印而又有了“血色生机”
唐念诗是故意的,狠狠地咬唇只是想要用柔软双唇上传来的刺痛感来刺激神经系统,清醒意识。
她,不能倒下,一定不能!
虽痛,却能够让唐念诗保持清醒,亦是能够让她的意志变得坚韧。
唐念诗踉踉跄跄朝前,因着忍受着小腹处传来的剧痛有好几次唐念诗差一点就要摔倒在铺着厚重地毯的长廊上。
这是一场意志与剧痛的博弈,无声又无息!
小腹处传来的剧痛已经差不多将唐念诗全身的力气给抽干,消磨殆尽了。
唐念诗只觉得自己就快要到崩溃的边缘了:双腿发软,每朝前迈出一步唐念诗便觉得自己的双腿就像是踩在棉花上一般:软绵绵的。
全身因为近乎被抽干的力气而重心不稳起来,摇摇晃晃的,身体一直在处于左右摇摆不定的状态当中。
剧痛,让唐念诗的小腹处传来了一阵又是一阵的惊鸾:
好痛苦,真的好痛苦!
视线亦是在这一刻变得有些模糊起来,眼前的影像出现了重重叠叠的幻影;晕黄色的灯光,那一层光晕时而扩大时而缩小,朦朦胧胧的光视觉让人产生了一种晕眩的感觉。
本能地咬唇,一瞬间,视线便是再一次变得清晰起来;
却,又是在短短几秒之后,模糊又再一次来袭:视线不清。
周而复始,视线从模糊到清晰,周而复始,间隔性地咬唇。
宝宝,妈妈一定不会让你有事情的,一定,一定不会!
喘息着,手扶着墙壁,唐念诗踉踉跄跄地朝前。
模糊的视线,那楼层的电梯是越来越近了。
那被咬出血印的双唇,一瞬间虚弱无力地朝上扬了扬:
宝宝,再坚持,再坚持一会!
痛意袭来,唐念诗狠狠地咬了咬唇。下意识地,闭了闭眼。
当她再一次睁开眼眸的时候,清晰的视线当中却是赫然出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如果说,在意识到自己与楼层电梯口的距离是越来越近时,那一瞬间唐念诗朝上扬了扬双唇是她欣然的表现的话,那么此时此刻,在见到电梯口出现的这一抹熟悉的身影时,唐念诗的双眸亦是瞪大了;她的双眸当中闪过一抹惊喜的光芒。
程亦雪!
在这种情况之下,此时此刻见到程亦雪,唐念诗怎么能够不惊喜?
甚至,因为在这一刻见到程亦雪,唐念诗的内心划过一抹叫做“惊喜”情绪时,原本正忍受着小腹处传来的剧痛感有那么一瞬间竟然蓦地消失了。
唐念诗从来不曾想过在这一刻会见到程亦雪!
程亦雪的出现,就像是一抹希望冉起在唐念诗的心中。
仅仅只有几步之遥的距离,程亦雪就这样站在楼层电梯门口:
她身上穿着的衣服已经不再是刚才那一件因着被香槟,菜汁所弄脏的米黄色连衣小短裙;取而代之被换成了一件大红色的羊绒过膝长裙。
一眼,便是唤醒了发生在几个小时之前的记忆;变装,全然是因为刚才在酒店餐厅出现的那一抹小插曲。
痛意,收回了唐念诗有些迷思的思绪。拧了拧眉心,唐念诗将眸光集中到那个站在电梯门口的程亦雪的背影上。
此刻的程亦雪是背对着唐念诗又是低着头的,所以唐念诗根本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虽然是背对着自己的,但是唐念诗还是能够通过她面前的那两扇阖上的程亮的电梯门,很是清楚地看到此时此刻程亦雪脸上所显露出来的表情。
一眼,唐念诗便是在程亦雪的脸上看到两个字:
“生气”!
程亦雪在生气,她的那两道秀气的眉是紧紧地纠结在一起,化着精致妆容的巴掌大的小脸上就是一片阴郁之色。
她那粉蜜色的双唇被她紧紧地咬着,她的那两只垂放在身体前侧的小手则是紧紧地拽着包带子;唇上要重咬的力道和手上那紧拽着的力道,全然是程亦雪在发泄着内心的愤怒情绪。
唇上被咬出了深浅不一的齿印,纤细手指指腹因为拽紧的力道而冲血甚至发紫,程亦雪却丝毫没有感觉到。
她的双眸虽然是朝看着面前的这两扇正阖上的铮亮的电梯门的,但是,眼眸当中却是迷离一片的;程亦雪像是陷入了沉思当中,她正在思考着某个问题。
程亦雪,她此刻的心情很不好!
非常,非常地不好。
唐念诗感觉到了,但是此刻她哪里还顾得上这些。
下一秒的时候,唐念诗便是踉踉跄跄地又是朝前迈开了一步,她捂着自己的小腹,紧拧着眉心在调试了一下自己的呼吸之后,望着背对着自己的程亦雪虚弱无力地开口道:
“亦雪!”
唐念诗的有声虽然很轻,却在这个安静地走廊上听起来亦是响亮的;
毫无意外地,背后突然间想起的这一声虚弱无力的叫唤声很是很成功地,把原本处于迷思当中的程亦雪给拉回到了现实当中。
店壁楼射唐。收回思绪的那一瞬间,有了焦距的眼眸透过面前这两扇铮亮的阖上的电梯门门面,程亦雪非常清楚地看到站在自己背后的唐念诗。
只是
下意识地,程亦雪挑了挑眉心,她的这一双水眸当中划过一抹诧异的光芒:
只不过才是几个小时没有见面,唐念诗怎么会如此的狼狈不堪?
凌乱的头发,惨白的面色,身体亦是如此颤颤巍巍着,好像随时都会要倒下似的。
水眸大概地扫视一圈,程亦雪没有错过的是唐念诗的那一只捂着她小腹处的手,和她那不断有汗珠冒出来的额头。
她
是生病了么?
尚来不及等程亦雪继续思考下去,站在背后的唐念诗便是开了口。
她的声音一如之前的软弱无力:
“亦雪,我,我肚子痛”
说到此处,小腹处又传来了一阵绞痛;绞痛痛的唐念诗倒吸一口冷气,想要继续说下去的话被这绞痛给打断了。
额上,不断有汗珠在冒出;喘息,亦变得有些粗重;
痛苦不已!
唐念诗紧蹙着眉心,隐忍着痛继续说道:
“麻烦你,你能不能,能不能送,送我上上医院!”
唐念诗脸上所显露出来的每一个表情都悉数被纳入到了程亦雪的眼眸当中,和她这两声虚弱无力的恳求声。
她的痛苦,她的虚弱,一点也不假!
是的,此时此刻程亦雪能够百分之百地肯定:唐念诗,她生病了!
而且,病得好像有些严重。
心中,肯定;
而程亦雪油走在唐念诗身上的眸光却是在不经意间,瞟看到了唐念诗的那一只捂在她小腹上的手。
一瞬间,心中便是有了几分的了然:
女人的通病!
一瞬间的了然,却是在这一刻的时候,冷冷地程亦雪的嘴角便是朝上勾了勾:
哼,真是阴魂不散!竟然又一次遇上了这个女人!
程亦雪在心底冷冷地哼了一声。
她,用着一种幸灾乐祸的眼神斜睨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唐念诗。
确切地说是一种冷眼旁观地姿态看着唐念此刻这般痛苦难耐的模样。
看着唐念诗此刻这狼狈不堪而又是痛苦不已的模样,程亦雪的心中竟然油然而生起一种块感来。
刚才,在酒店的餐厅自己可是好心好意地邀请着这个女人参加派对;却,不曾想好心成了驴肝肺;最后弄得是自己一身狼狈难堪在众人面前,害的自己成为了众人嘲笑的对象。
暂且不说刚才自己受到的那一肚子的憋屈的气,只要单单看到眼前的这一张脸,程亦雪的脑海当中便是会浮现出另外一张脸来:
左佑南!
就在几分钟之前,就在这一家酒店里,亦是在这一个楼层的某一间房间内,程亦雪和左佑南有过一番激烈的争执。
而程亦雪亦是刚刚从左佑南的房间里出来。
争执的结果,心情自然是不好的。
“程亦雪!”
徒然间,左佑南提高了分贝;他的身体却是背对着仰面躺在床上衣服凌乱不堪的程亦雪的。
因为气恼,因为刚才那被设计的纠缠,左佑南的气息是有些喘的。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竟然被程亦雪给设计了;而他更是没有想到的是,程亦雪竟然会变得如此大胆。
她,竟然会借着醉酒,她会
左佑南原本是不会来酒店的,只是在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醉酒”当中的程亦雪的胡言乱语时,听着她因为“醉酒”而痛苦难耐地呻吟时,左佑南最终还是于心不忍。
毕竟,程亦雪还是他的病人。
最终,左佑南还是来了酒店。
然而,当他原本只是想要让程亦雪睡得舒服些,所以才会靠近床边试图着调整好程亦雪躺在床上的姿势时,却,不曾想被假装醉酒当中的程亦雪伸出的手是一个大力一拉,因为猝不及防,又因为自己没有防备。
所以,毫无意外地左佑南整个人便是朝着大床,朝着程亦雪的身上扑到了过去。
如果说,一开始左佑南还以为是一个意外的话,那么当他想要起身身体却被程亦雪的两只小手牢牢地抱住,和耳畔响起的熟悉而十分清醒的那一声“佑南哥”的叫唤声时,那一刻,他才后知后觉:
自己被设计了!被程亦雪给设计了!
“佑南哥!别走!”
话语才刚刚落下,原本仰面躺在床上的程亦雪便是扬起了她的脖子,那粉蜜色的唇便是朝着被自己牢牢抱着身体的左佑南的唇瓣凑近而来。
“亦雪,你”因着将精力全部是放在扳开环在自己腰间的那两只小手上,面对着程亦雪朝着自己唇瓣凑近的粉蜜色的唇,左佑南是措手不及。
急速地瞥开脸,最终,那粉蜜色的唇是真真实实地落在了左佑南的左侧脸颊上。
男人,怒,恼,急,气;而女人,则是不甘心。
当程亦雪的粉蜜色的唇瓣再一次朝着左佑南袭来时,左佑南亦是在这一刻掰开了原本是牢牢环在自己腰间上的那两只小手;然后,便是朝着程亦雪一个大力朝后一推;在避开了那暧昧的袭击之外,左佑南亦是从程亦雪的身上退离开来,起了身。
略微地垂眸,左佑南抬手整理了一下因为刚才与程亦雪纠缠之间而凌乱了的衣服;
程亦雪对自己的感情,左佑南不是不知道;他以为那一天已经跟程亦雪是把话说清楚了,而且他也是很清楚地记得那一天程亦雪还是轻轻扬着唇角说道,会把自己当做是哥哥看待,以后彼此之间除了医生与病人之间的关系之外就多了一层兄妹关系。
那一天的情景还是历历在目,那一天的笑语亦是清晰在耳;
只是没有想到的是今天,程亦雪竟然会
眉峰,下意识地拧起:
一瞬间,豁然开朗:
原来,那一天那些话,那些笑容全然都是佯装出来的;
压抑着心中的怒意,左佑南愤然出声道:
更像是警告:
“亦雪,今天的事情我就当做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抚平完整上衣外套上的褶皱,左佑南的警告声亦是在这一刻终结:
“以后,我们只是很纯粹的医生与病人的关系,我希望你能够清楚!”
能做到这样,已经是左佑南最大的极限了:
尽管,今天程亦雪做的事情很是让左佑南恼怒;甚至,他大可以与程亦雪断绝关系。
但是,左佑南却还是清楚程亦雪病人的身份的,对于一个病人他还是有自己的那一份职责。
况且,程亦雪这个病人还是他的第一个病人。
抬脚,左佑南便朝着酒店房间门走去。
只是,他脚步迈开的第一步,身后便是传来了程亦雪怒诉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哭腔:
“左佑南!”
程亦雪,在左佑南转身朝着酒店房间迈出第一步的时候,她便是从床上坐了起来。
不管不顾,头发披散,衣服凌乱,程亦雪死死地咬着唇,双眸狠狠地盯看着那个已然迈开脚步朝着酒店房间门口的男人的背影。
一声带着浓浓的哭腔很是成功地让那个朝着门口走去的男人是蓦地停下了脚步,却没有将他的身体回转过来。
然而,亦是左佑南这样无声息的动作却像是一把无形的利器,往着早已经被这个男人伤得鲜血淋漓的心上又是狠狠地一刀。
下意识地,程亦雪拽紧了身上的床单。
程亦雪承认,她是设计了左佑南,她是故意借醉酒打电话给左佑南。
男人,没有一个不会拒绝得了主动投怀的女人的。
所以,她才设计了刚才的那一幕“投怀送抱”;生米煮成熟饭亦是程亦雪设计的其中的一项。
然而,刚才的那一幕
耻辱,莫大的耻辱,席卷了程亦雪的全身:
“是不是,是不是因为唐念诗?是不是因为这个女人?左佑南,这个女人到底哪里好?我到底哪里比不上她?”
程亦雪很不甘心,非常非常地不甘心,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个个都爱这个女人?个个都对她这么好?为什么?”
左佑南是这样,哥哥程奕铭是这样,爸爸妈妈还有奶奶也是这样。
亲情是这样,爱情也是这样;原本可以独享的爱,却要跟唐念诗一起分享。
她,程亦雪不要,凭什么,凭什么要跟唐念诗一起分享。
“够了!”
好不容易被左佑南硬生生给压下来的怒气,因着程亦雪的话而给挑了起来;
但,还好被左佑南用自己还尚存的理智给控制住了。
而程亦雪呢,愤怒加上耻辱,此时此刻的她还哪里有什么理智可言?
明明,看见了被左佑南垂放在身体两侧的手被他握紧成了两个愤怒的拳头;
明明,看见了那两只被握紧成拳的手的手背上凸起了根根青筋;
然而,这些全然被程亦雪视而不见了!
“呵呵”程亦雪勾起了嘴角,冷笑了一声,
“左佑南,很可惜啊,你爱的女人她已经嫁给了别人了,她已经结婚了,你没有希望了,呵呵,没有希望了!”
有意地停下,程亦雪瞟了眼左佑南的背影;清晰落入她视线当中的是那挺直的脊背和那又是握紧了几分的拳头。
粉蜜色的唇瓣溢出的笑意更浓了几分,又带着嘲讽的意味:
“左佑南,真是没有用,真是没有用!”
恼,怒,羞,愤控制了所有的理智,程亦雪是越发变得肆无忌惮起来:
“我那么爱,爱的那般的义无反顾,而你却一点也不在乎,你宁愿抱着那张照片,抱着那些破烂的回忆过日子,也不愿多看我一眼;左佑南我的爱难道你就这么不屑吗?”
不要以为,自己一点都不知道,程亦雪怎么可能会不知道;那一次的醉酒,那一次醉酒后的左佑南吐了的真言:
他说,他都知道,他其实都知道唐念诗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他说,他原本是想着在回国的那一天对一直被他称作“默默女生”的唐念诗表白的,只是没有想到的是那一天他傻呵呵地说,原来他跟唐念诗是有缘无分;
是的,有缘无分;所以,他小心翼翼地把那一张泛了黄的照片珍藏着;连带着那尚未被说出口的话也一同埋葬了。
只是,这一些程亦雪又怎么会不清楚呢?
“哈哈哈左佑南你就是一个傻瓜,一个彻头彻尾的大傻瓜!”
爱情里面,每一个人都是傻瓜;傻瓜其实都一样。
“程!亦!雪!”
如果说一开始左佑南还是能够用自己的理智来控制住自己的话,那么此时此刻,左佑南真的是被程亦雪这肆无忌惮的如同是疯了一般的吼叫给激怒了。
左佑南转生回眸的那一瞬间,落入到程亦雪眼眸当中的是一张阴霾布满的脸;那一双星目当中温柔不再,盛满的是浓浓的怒意。
左佑南就这样狠狠地瞪视着自己,这模样全然是程亦雪从来都没有看见过的。
然而,程亦雪就是被这样的瞪视而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冷颤。
害怕的冷颤!
左佑南周身所散发出来的怒意气场程亦雪感觉到了,而她下意识的动作便是扬了扬自己的下巴,毫不避讳地与左佑南对视。
她,想要用这样的做来掩饰掉自己内心的害怕与慌乱。
男人与女人的眸光就这样在安静的房间中对视着,有两秒的沉默之后,程亦雪才见自己对面伫立着的左佑南缓缓地开启了唇:
“程亦雪,不要让我们连最最纯粹的病人和医生都做不成!”
原本,心中有几欲爆发的怒火,却在出口的那一瞬变了味道。
却,亦是这样一句语腔平静的话,让程亦雪的瞳仁是猛地一缩;全身的神经亦是在这一刻紧绷起来。
话语当中,左佑南的警告意味十足,程亦雪又怎么可能会听不出来?
然而,这样的结果却不是程亦雪想要的;更加不是她的初衷。
如果,如果连病人与医生的关系都不存在了,那么她
不,这不是自己想要的。
“佑南哥,我”
思绪回转,程亦雪抬眸想要解释。
房间内却早已经不见了左佑南的声音;只是听到在这一刻房间内响起了“砰”的一声关门声。
很响,响声久久地在房间内回荡。
好像,好像还混合着女人低低的哭泣声。
“可是,可是你又知不知道?现在,只有把你激怒了,踩到你的底线了,你现在才会跟我说几句话。我这样,做的过分吗?过分吗?”
双腿曲起着,她将自己的身体蜷缩成一团,抱膝埋首,程亦雪无比悲凉地呢喃着;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轻,最后便是淹没在了呜咽声当中。
“亦雪!”
见着程亦雪似做沉思状,沉默不语着,唐念诗忍着腹痛又是唤了一声。17902623
这一声的轻唤一如之前的虚弱无力,却比刚才的那两声带着几分急切:
因为此刻,唐念诗能够明显地感觉到自己小腹处传来的那一阵阵绞痛已经是变了味道:
剧痛好似变成了坠痛,唐念诗甚至还能够隐隐地感觉到有一股暖流正在自己的小腹处涌起;
而且
而且这一股暖流好像大有汹涌而下的架势;越来越强烈,越来越明显。
莫名的,那一种不祥之感亦是在这一刻变得是越发强烈起来。
心跳加速,左侧心房上出来的律动声搅得唐念诗额上冷汗直冒,十指指尖冰凉无比!
尤其是,当唐念诗的脑海当中无意识地浮现出之前做到的那个噩梦的片段时,从来都未曾有过的慌乱,从来未曾有过的不安就这样朝着唐念诗是狂袭而来。
“亦雪,我,痛送我,上上医院快点!”
坠痛难当!
唐念诗的面部肌肉几乎扭曲到一起了。
要命的坠痛感让她连说完整一句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断断续续地表达着;
更不用说把话全部都说完整,说详细了,让程亦雪明白了。
唐念诗,哪里还有时间来解释清楚这一切。
快,真的要快了!
唐念诗的那两道秀眉几乎是要聚拢到了一起,如果,如果再耽误下去的话,那么,那么刚才的那一个噩梦真的是要变成现实了。
她的宝宝,不能够有事情。
眉心聚得越拢,脸上那显出来的焦灼之色便是越发明显。
相较于唐念诗此时此刻的忍着坠痛的焦灼万分,站在她面前的程亦雪则是要显得淡定许多。
程亦雪,没有错过的是唐念诗脸上所显示出来的这焦灼万分的神色;自然的,她也听清楚了唐念诗刚才所说的那一句话。
她,听得清清楚楚。
尤其是那一句“快上医院”的带着命令般的话语,像是一根导火线彻底激怒了程亦雪。
何曾,她程亦雪,堂堂程氏企业的二小姐被人这么命令过?
即便是程如山,杨雪娟都没有如此这般命令过自己。
这个女人凭什么,就凭她是自己的嫂子,是哥哥程奕铭的妻子么?1d7hz。
这样的认知,让程亦雪对唐念诗的嫉恨便又是多了一份。
明明,对唐念诗是痛恨到不行;明明,心中的那一把怒火是烧得越来越旺;
然而
程亦雪却是勾起了唇角,朝着唐念诗迈近了一步。
一步,便是将唐念诗和程亦雪彼此之间的距离是拉近了一分。
一步,对方的眼眸当中能够十分清楚地看见自己倒映在对方眼眸当中的身影。
程亦雪嘴角轻扬,她笑意浅浅地抬起了她的右手凑近唐念诗的额角;随即,她那纤细的手指便是拨开了唐念诗的那一撮紧紧贴在额角的湿发。
她的动作很轻,亦是很柔;
那轻柔的力度就像是从她的那两瓣粉蜜色的唇当中溢出来的话语一般:
“嫂子,你怎么了?怎么流了这么多的汗?”
“亦雪!”
程亦雪朝着自己迈进的一步,犹如是在唐念诗的心中冉起的一抹希望之光;让唐念诗那一双原本暗淡而溢满着痛苦之色的眼眸中也有了希冀的光彩。
“我,我肚子痛,送送我去医院马上!”
唐念诗只觉得小腹处涌起的那一股热流汹涌之势变得愈加猛烈起来。
“送你去医院?”
程亦雪不紧不慢地反问着,脑海当中却是不断浮现出刚刚在酒店房间里发生的那一幕。
面色平静如水,内心却是汹涌澎湃。
话,虽然是问唐念诗的;但是,程亦雪的眼眸却是看着自己的那一只刚刚收回的,原本是帮着唐念诗拨开紧贴在两颊两侧湿发的手。
慢条斯理地问着,好心情地欣赏着自己白希的手。
“亦雪!?”
唐念诗痛苦地拧着眉心,狐疑地看着程亦雪。
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无意间地瞟眼,眼角的余光正好瞟看到的是电梯门的门框上那个跳动着的红色数字呈不断上升跳跃着:
13,14,15,16
“嫂子,你觉得我会帮一个是自己‘情敌’的女人么?”
是的,此时此刻被怨恨冲昏了头脑的程亦雪又怎么可能会帮一个是自己情敌的唐念诗呢?
当然,这是她自己所假想的。
此刻的她,恨不得眼前的这个女人痛苦难当呢?
程亦雪笑得灿烂如花,明眸善睐。
明明很是灿烂的如同是春日里的暖阳那般的笑容,为什么落入到唐念诗的眼眸当中却是比冬日里的寒霜更是让人彻骨?
只是,程亦雪话中的意思,唐念诗不懂:
情敌?
唐念诗尚来不及反应,便是见着程亦雪已经是转身走进了此刻已经停在这个楼层的电梯里。
程亦雪一个优雅地转身,在朝着电梯外面站着的拧眉一脸痛苦模样的唐念诗扬了扬唇角之后,她便是抬起手伸向了电梯控制面板。
纤细的手指,轻轻一摁;面板上的“1”字键便红了,亮了。
“不,亦雪不要”
程亦雪的动作再也明显不过了,下意识地动作唐念诗抬起了另外一只手朝着电梯内的程亦雪挥手做着“不要”的动作。
如果,程亦雪走了,那么唐念诗真的不知道还会有谁来帮自己;
因为,唐念诗觉得自己真的是支撑不住了。
挥手,无用;
明明,站在电梯内的程亦雪看到了唐念诗一脸急切朝着自己挥手做着“不要”的示意动作;
明明,程亦雪是清清楚楚地听到了唐念诗的阻止声;
然而,这一切全然是被程亦雪给无视了;
她全然是无动于衷;
不但无动于衷,她甚至还是上扬着唇角,十分好心情地“欣赏”着站在电梯外面的唐念诗,一脸焦灼而又忍受着痛苦的模样。
此时此刻所呈现在唐念诗脸上的痛苦模样,程亦雪嗤之以鼻;她,全然理解为那是例假时腹痛难耐。
例假的痛,哪里比得上自己心头上的伤?
电梯门在缓缓地阖上,被越来越凶猛的坠痛折磨着的唐念诗哪里还有什么气力上前亦或是阻止。
她只能够眼睁睁地看着电梯门朝着两边一点点地阖上,一点点地缩小自己与站在电梯内的程亦雪之间的视觉上的对视范围。
当电梯门阖上的那一刻,唐念诗是再也忍受不住,她的身体就这么重重地摔倒在了铺着厚重地毯的走廊上。
眸光望着那一扇阖上的电梯门,唐念诗缓缓地闭上了眼眸,她的嘴巴却是在十分虚弱地一张一合着:
“亦雪,不要宝宝”
程亦雪,没有看到唐念诗重重摔倒在地,也没有看到在唐念诗摔倒时,她的双腿间流出的两条红色的血痕。
血痕下流,滴落到厚重的地毯上。
不一会,这红色的血便是在这厚重的地毯上晕染开一朵红玫瑰;
在走廊上晕黄色灯光的照耀之下,这一朵血红色的玫瑰:
妖冶而美丽!
程亦雪,更是没有看到;当她乘坐的电梯在缓缓下降着的时候,有人已经是抱起了摔倒在厚重地毯上的,已经是闭上了双眸的唐念诗,正搭乘上了另外一部电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