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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连忙收回视线，转向伊藤雷。
“还是程先生说吧，他比较清楚。”伊藤雷把问题丢给了专注开车的程怀远，他确实是不了解状况，既然顾惜早已想好帮人，那他就当个局外人好了。
程怀远的眉头一皱，双手握着方向盘微微收紧，他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路况，缓缓的说：“顾惜与子桡商量好今天会带顾铮回朱家看老爷子老夫人他们，老爷子知道顾铮要回来，早晨起来后，就跑去花园去翻顾铮的小木马，但不幸突发急病，一下就栽倒在雪地里，现在还在医院里抢救。”
“所以你是说……我爷爷他现在……”朱子若心尖狠狠一抽，脑子里轰了一声，有什么在眼前崩塌一样。
程怀远始终不看她，只是眉目深深紧蹙：“还在抢救中，情况有些危险。”
伊藤雷瞥了程怀远一眼，回头安慰道：“老爷子别担心，会没事的。”
“爷爷身体一直很硬朗的，他怎么会，怎么会一下子突然这样？”朱子若颤着嘴唇问。
“发生了这种不幸，谁也不想，所以我们商量了一下，才接你出来。”
“我不要以这样的方式出来。”朱子若嗫嚅的说着，她与爷爷的感情一向很好，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爷爷不在了会怎么样。
程怀远终于自后视镜里穿窥了她一眼：“这是无法预料的事情，我们和子桡对你的家人说你一直忙着ELLE的米兰时装秀上获得的大量订单，因为太忙，所以时常要东京香港台湾三地走，住在公司里方便，你到了医院后，如果有人问起，记得这么答。”
朱子若深吸了一口气，她注视着他，想说什么，他却没有再看她。
沉默中，程怀远淡淡的声音再度从前方传来：“你……还好吗？”其实他想问的是，她能坚持多久，毒瘾发作前，他会尽快把她带离。
朱子若抬头看他，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个男人总是让人感到安心的感觉，为什么她，以前看不到？
伊藤雷觑了觑程怀远，又看了看她，把两人的反应都尽收眼底，他知道程怀远的意思，但朱子若没答，一瞬便冷了场，于是他代而答之：“我刚刚问了加藤医生，他说已经快要戒断了，现在Junet发作的次数已经很少，再过两天，便可以进入康复治疗。”
“哦。”程怀远只是轻轻的应了一下，不再开口。
朱子若眼眸垂下，同样没有再说话。
……
朱子若赶到医院时，老爷子的手术刚刚完成，人总算是抢救过来了，全部人都松了一口气。
顾惜一直远远的立着，安静的听着老爷子的老战友向朱家人讲述病情，没有再靠近半步，这一刻或者是所有像这种发生大事的时候，她都必须像一个局外人一样，远远的站在一旁，事不关已般聆听着，因为，没有人会在乎她，也不会理会她的感受。
有时候想想，真的不明白这么多年，她是怎么过来的，这样一个老旧式的名门大族，讲求门当户对，讲求家规礼数，讲求尊卑有序，这个家，是一向强势的朱家奶奶作的主，所有人，都遵从她的话。明知是她不对，也不敢太当面顶撞，因为，她有高血压。她想，如果在古代，她大约是连妾都不如的地位。
老爷子是罩着呼吸机被医护人员从手术室里推出来的，头部缠着白白的一圈纱布，她侧身站在过道里，心酸的看着老爷子双目紧闭着躺在推车上，从她的身边过去。
朱家人与老爷子的战友部属们，纷纷跟着车子后头走着，低声的交谈着。
朱子桡经过她的身边时，顿下了脚步，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说：“你先回去吧，爷爷没事了。”
顾惜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
朱子桡一瞬不瞬凝视她，最后说：“那随便你，现在很多人，你自己小心。”
顾惜呆立良久，直至所有人都从她的身边撤去，她才静静的挪动步伐，她不想走，她只是想陪一下多年待她如同亲人的朱家老爷子。她顾惜是孤儿，没有家人的感觉，不是谁都能懂。
朱子若匆匆赶到时，朱老爷子已转入了加护病房，她喘着气跑过来时，见手术室的灯已经灭掉，手术室前空无一人，只有顾惜一个人怔怔的走着，慌忙扑了过来，紧抓住她的手，颤着声音问：“顾惜，我爷爷他……我爷爷他是不是……”
顾惜愣过神来，握住她的手说：“子若，不要急，爷爷没事了，他已经没事了。”
“真的吗？”朱子若注视着她，过了很长时间之后，才呐呐地问。
顾惜掠了掠她的发，轻声说：“医生刚刚送到回加护病房，你哥哥和大家都过去了，你也过去吧。”
朱子若点点头。
程怀远站在离她们不远的地方，紧皱的眉目，终于在听到顾惜的话后，舒缓下来。朱子若经过他的身边时，抬眸看了他一眼，眸中盛着一丝他看不懂的东西。他神情一怔，垂下眸，堪堪的躲了过去。
朱子若心下一刺，转身就走。
她只是想，跟他道谢，他防备而疏离的眼神，让她深感受伤，以前，自己也是以这种方式伤害着他的吧，她怎么就不觉得自己这么残忍过呢？
顾惜看明白了这一切，但感情的事情，当事人皆意兴阑栅的话，任旁人如何推波助澜都没有用。
她缓步过去，在怔忡的程怀远面前立定，抬眸看着他说：“怀远，我想，子若也许只是想要谢谢你，你这样，会让她很受伤。”说着，便拍了拍他的肩膀，侧转身子，准备过去。
以前总是以为自己的爱情有多艰难，其实别人的也一样，只是针不刺肉不知道疼痛而已。
程怀远静静看着前方，眼睫隐秘的颤了下。
“对了怀远，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顾惜走了两步，回过身来。
“什么事？”程怀远习惯性的推了推眼镜，终于听到自己找回的声音。
“我想让罗静回来，我知道只有你才能联络到她。”
“最近两天，她连我的电话都不接了。”程怀远摇了摇头。
顾惜想了一下，说：“在她的心目中，子桡仍然占有很重要的份量，爱屋及乌，你告诉她爷爷的病情，我想她一定会回来的。”
“为什么那么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