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钻石公主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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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喜欢你这样看着我,主人。”晓薇低低的呓语声传来:“我以为我是你眼中卑微的一粒尘沙,可是你现在的眼神,让我相信我可以是一个花朵。有多少回我也用这样的眼神偷偷看你,然而我知道你并不稀罕。”

    “你怎么知道我不稀罕?”周进的手指抚弄她嘴唇,“你这样的美女,你这样的甜言蜜语,还有哪个男人能抗拒吗?”

    一股热流自心底腾起,她微微放肆地问道:“既然如此,主人,为什么你那么喜欢别人在你面前跪下,还不许我们讲话,你喜欢别人对你的恐惧胜过爱恋吗?”

    手指忽然伸进口腔,去享受她舌头温柔的舔动。他“哼”地笑了一声:“一个人强大,当然要去证实他的强大,这就是我的证明方式。你以为我是唯一这样做的人吗?不,在我的交往圈子里,我可能还是最不过份的一个。而且,我用的基本是一个无害的方式。”

    他好玩般地拿手指微微挑逗她的舌头,继续说下去:“在这个圈子里,吃,要吃女体盛宴,玩,要去澳门豪赌,有人喜欢为不起眼的小事而让得罪他的人家破人亡,有人喜欢在床上搞形形色色的性虐待,还有人喜欢捧女星,选一个有点天赋的,占有她再捧红她,在她人气直升万众瞩目后,去欣赏她想要摆脱却无力挣扎的情景,让她人前无比风光,却在人后给她最不堪的侮辱,从中获得巨大的心理满足……拿破仑为什么会横扫欧洲,美国为什么要荡平伊拉克,在冠冕堂皇的理由之后,都暗含着证实权力的欲望,一个城市的兴衰,不过是赌桌上的一颗筹码,一个国家的灭亡,不过是白宫里的一道命令,同这些相比,我所做的,只是不值一提的小小私人爱好。”

    晓薇有点消化不了的样子:“不许别人讲话也是权利的证明吗?难道你不寂寞?”

    周进觉得好笑:“我今天不是特意找你上来聊天吗?我怎么会寂寞!晓薇,看来我要给你讲讲什么是话语权。嗯……你还记得从前中国在参加世界体育比赛时提出的口号吗?”

    “是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吗?”

    “嗯,现在你还能听到这句话吗?”

    “似乎不再提了。”有点不解,这与说话有关系吗?

    “那时候中国很弱,在比赛中没什么地位,对许多不公平的事情只能忍气吞声,所以自欺其人地说什么友谊第一,现在开始强大了,当然变成比赛第一,对比赛设置、裁判不公之类也都敢于抗议了,这就是话语权。话语权永远掌握在强者手中,强者可以指鹿为马,弱者永远人微言轻。我不过将它做到了明处,因为母亲的缘故,我格外讨厌女人的罗嗦。现在,懂了吗?”

    晓薇惊奇地发现,周进简直有一套完整的霸王理论和强者哲学,就是这些指引他纵横黑白两道,弱肉强食吗?他的思想远不是她所能领会,在这样一个强势的男人面前,她只是再一次深刻地感受到她的弱小,还有隐约的无助。

    他却已轻轻抱住她,晓薇心中“突”地一跳,微微夹紧了腿。

    “今天可真是漫长的前戏啊,”周进吸吮她,“希望你表现精彩……松开腿……怎么,你没听到吗?”他询问的目光看向她。

    大腿最柔软的地方忽然被重重捏了一下,晓薇吃痛地分开腿,他抚摸捏过的地方,“宝贝,再告诉你一遍,和我在一起时可不要走神啊。”

    “我没有走神,”晓薇小心地措词:“可是……”

    看看周进,她不敢再讲下去了。“可是”之后的内容是了然的,然而他的脸上几乎没什么表情,只是不动声色地等待她讲下去。

    我给你讲话的权利,可没说过你可以随便破坏我的规矩。仿佛在没有表情的面孔下,听到他的心声。

    纵然刚才有着百般的柔情,是否也仍不能冲破残酷的禁忌,难道在刚才的心灵对话之后,他仍不肯给她一点最微弱的怜惜?

    “可是什么?”他冷冰冰地问道。

    2

    可是,这样的频率我真的有点受不了啊。…………………………

    “可是,”违心地腻到他怀里,“可是,我忽然想起秋玉和冰莹,主人似乎很久不和她们在一起了啊。”

    他托起她的下巴,似笑非笑地说:“她们俩个,还有晓蕾,只是保姆,你以为她们是什么?难道我还有义务去解决保姆的苦闷吗?你拼命想把我推到别的女人怀里去,又是什么意思呢?给我解释一下吧。”

    “没有……什么……意思。”有点心虚。他应该知道她在拒绝他吧,他会因此发怒么?

    “好吧。”他不打算为难她了,“就听你的,再叫个人上来。”

    晓薇心中被重击般剧痛,几乎是下意识地,打落他已经拿起的话筒,脸上全无血色。

    周进回过身,眼神中有几分意外,又有几分恼怒,还从没有人敢对他使用这样无礼的动作。

    “你以为玩了一个游戏,就可以随便跟我放肆?”看到她苍白的脸孔,他总算控制了回手给她一个耳光的冲动,冷厉的声调也渐渐低平:“你怎么了?”

    晓薇忽然扑在他怀里,又迅速抬头吻他,“不要这样,主人。”她哽咽出声,“不要这样对我。”

    她想她疯了,为什么会有这样强烈的反应,她一定是疯了。在周进的逻辑里,或许这做法还是对她的体贴。对三人游戏感到羞辱吗?那次同美思……似乎并没有此刻的感觉,何况他给过她更大的羞辱,跪拜,鞭打,锁链加身,赤身释放,为什么,此刻的心情竟是如此剧烈的悲伤,疯狂的绝望?难道是因为那一席谈话,那个游戏,还有他看她的眼神?

    她的神智仿佛恍惚,所剩下的只是疯狂的吻,泪流满面的吻,哭泣声渐渐放大,无休止的泪水在脸上纵横。

    周进微微皱眉,一定是尝到了那咸涩的味道。不难看出,晓薇根本弄不懂自己此刻的心情,哭声里渗透着茫然、惶恐、无措。

    然而他却早已了然,只因为他已多次经历过,也早已不会为这样的情景心动。很久以前,似乎是谁也曾在夜里压抑地哭泣,谁也曾在某一个欢乐的瞬间黯然神伤,还有,谁,被他冷漠喝止的一次眼泪,忘了又是谁,被严厉惩处的一次吃醋……身边的女人,只要不是完全为了钱,总会在某一个时刻,或大或小的有这样一次爆发,支配这行为的,无非是潜意识中一个独占他的欲望。然而他总是会让她明白,这欲望就象幼年时的一个童话,沙漠中的一次海市蜃楼,是一个虚幻的憧憬,一个缥缈的期待。

    许多回演绎这样的情景:“给你三分钟,你要是还这副模样惹我心烦,可不要求我。”或是直接推开:“给我出去!”换一个人上来,一点也不会影响心情。

    可是这一次,他却只是任由她哭泣,她曾那样确信无疑他会给她一个保护,那份信任近乎幼稚,于是面对此刻无比脆弱的她,他破例地想要承担一次,尽管他知道,他能做的,也就是放任她哭一次而已……

    哭泣声在他温存的抚摸里渐渐止住,看一眼扔了一地的纸巾团,晓薇似乎刚刚意识到一直在递给她纸巾的人,理智回复的第一个反应便是小心地看一眼他的神情。

    终于想起看看我的反应了?周进摸摸她脸颊:“你达到目的了,下不为例啊。”

    达到目的?她的目的是什么呢?她自己都很茫然。可是他却很肯定的样子。

    最初,是她自己不想与他做,然后,打落他的话筒,是不是她不想他与别人做?也许是,又似乎不仅仅是,她分明意识到,心中有某种模糊的欲望,如同寂寥冰川下的暗潮汹涌,又如同干燥的海绵,在迅速地浸水膨胀。

    3

    晓薇对周进另外的女人忽然变得出奇敏感,同他在一起的时候,她似乎总是去猜测他身上的味道,他床单上的气息,尽管她知道这样的感觉十分荒谬。周进的卫生状况近乎完美,他身上总是浴后清新的味道,除非他不回来,否则他的床单几乎每天更换,然而她仍然似乎嗅到了别人的气息,美思的,晓蕾的,秋玉的,冰莹的,还有她所猜测的形形色色的女人。

    这感受使她疯狂,使得她一度分不清梦想与现实,同周进在一起时,她总觉得如梦般遥远,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是否都是相同的重复?那么,他现在抚摸的是自己吗?还是另一个女人?她停留在荒谬的猜想里,再也无法达到兴奋,而在梦里,她似乎成了他的唯一,她真切地感受到他性,感的肌肤,温暖的目光,她充满激情地回应着,在醒来时羞愧地发现身下湿润。有人说过:梦是愿望的满足,假如梦想与现实可以颠倒,该有多好……

    周进常常连续多日不回来,在寂寞的清晨醒来,早餐的桌上,她会鬼使神差般去观察其他几个女孩的脸,她们睡得好吗?周进是否在她们已入睡的深夜回来,进入了谁的房间,象对她说的那样,“本来不想回来了,可是,我有点想你。”

    也有时周进回来却谁都不理,一个人在书房里阅读文件,她不顾他不许她们随便上楼的禁令,蹑足前往,在他门外静静待上一会儿,然后再轻手轻脚地下楼。

    她开始极端讨厌跪拜,这姿势不止是羞辱,而且让她不能和他平等地站在一起,她极力压抑着长身而起的冲动,却无法管束自己的眼神。不知道从何时起,在他经过的时候,她不再象另几个女孩一样垂下眼帘,而是直视他的眼睛。

    终于有一次,周进在已经走过去的时候,忽然感觉有点异样,他回过头,直接对上了她追随过来的目光,她的眼神是深切的渴望,令人心中一痛,又似乎万语千言,如泣如诉,他如中蛊惑般,已经踏上楼梯的一只脚不自觉地停住。

    晓薇想不到周进会这样突兀地回头,一时呆住,他寒潭般深不见底的眼中,闪动着幽冷的光芒,她仿佛看见他眼中恼怒、怜惜和无奈交错闪过,转瞬如薄雾般消逝无踪,正怀疑自己是错觉时,忽见他嘴角微微一挑,朝她勾勾手指,出其不意的动作霎时夺去她的呼吸,她如同被催眠般走上前去。

    周进一语不发,拉起她的手朝楼上走,温暖的掌心反衬着她的冰冷和颤抖,看别人消失在视线里,他冷不防贴近她,轻笑一声:“你有胆子勾引我,怎么现在又怕成这样,我还能吃你不成?”

    晓薇不知道为什么,眼中雾气弥漫:“我以为你再也不理我了。”

    已经有一段时间,周进忽然对她冷淡,她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也许是她在床上下降了的热情使他感觉无趣,又或许是他的兴趣本来就不会维持太久,这些天她在他眼中仿佛空气般透明。他曾经那样温柔地对待她,令她一度幻想他会只喜欢她一个人,可是转瞬即来的疏远和冷落不止打破幻想,而且使她暗怀恐惧,她不知道自己在他心中的份量,更不知道他要拿她怎么办,他好象随时会毫不留情地处置她。

    “不准哭,”周进警告地说:“我可没心情总是哄你。”看她努力忍泪的样子,他了然一笑:“我不理你,你害怕了对不对?不要怕,我只是想让你乖一点。”

    晓薇又是困惑又是委屈:“我一直很听你的话……”

    “听话?好,”周进食指轻扣她脑袋,“我提醒你,不要嫉妒别人,不乖可要吃苦头哦。”

    嫉妒,她真的是在嫉妒吗?如醍醐灌顶般懂得了自己最近的反常情绪。原来这种情绪叫嫉妒,或者说吃醋。原来周进知晓她所有难言的心事,只是不屑于理睬,他用冷落教会她如何安守本份,然后轻描淡写地铺开,不容置疑地击碎,如同弹指挥去的尘埃,轻巧得不留痕迹。

    是啊,他可以游刃有余处理多少大事,又怎么会弄不懂一个青涩少女的情怀。在她是日里折磨、夜里烦恼的心事,在他不过是习以为常的一次任性,不需费力就可完成的一次管教。

    “是。”晓薇答应着,只觉得这些原本飘浮混沌的情绪,此刻缓缓沉淀下来,如巨石般压在心头,令她喘不上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