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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暖也不敢表露出什么情绪来。
大家坐下来聊了一会,温暖就以朋友有事情需要帮忙,想要咨询一下季越为由,将他叫到外面去谈了。
季越观察力过人,早就发现温暖有些不对劲了,所以很配合地就跟她一起出去了。
“小耳朵,你不能再喝粥吃东西了,吃多了对孩子也不好,知道吗?”温暖生怕他们出去了,那对老人家又唆使任尔雅喝那锅粥!
任尔雅乖乖地应了,毕竟温暖是医生,虽然不是妇产科医生,但懂得也比他们多。
温暖跟季越一直走到楼下去,在大楼左侧的大树下停下来。
“温暖你别吓唬我啊,看你表情这么严肃。”季越笑着开口。
温暖看着他,考虑着怎么说才是最合适的。那毕竟是季越的父母,对他来说,这个事情不下于被最亲的人扎了一刀:“季越,我接下来说的话确实很严肃,你要有心理准备。”
季越脸色马上变了:“是不是小雅和孩子有什么不妥?”
温暖看着他的反应,心里觉得很安慰。还好,这个男人很重视小耳朵!她相信,无论面对什么困难,他都会保护自己的女人和孩子的!这个男人儒雅斯文,但骨子里是个汉子!
深深地吸一口气,温暖把事情给他细细说了一遍:“……我没跟小耳朵说这些,我只是想办法不让她再喝那些粥。”
季越的脸色越来越白,到最后已经不知道是该难过还是该气愤了。他并不怀疑温暖的话,这个女孩子他了解,是个绝对善良的人,她不会乱说话的:“温暖,我很抱歉。”他踉跄退了一步,呼吸都有些乱了。
“我知道他们重男轻女,他们还觉得小雅肚子里的孩子是个女孩。但我没想到,他们竟然想用这样的方式来打掉她!”还好孩子没出事,否则事情查出来,小雅恐怕不会再跟他过下去了。
温暖心有不忍,安慰道:“他们或许是被人利用了呢,你别把事情想得太坏。”
“谢谢你,温暖。”季越实在说不出别的话来。那是他的父母,他了解的。这些天他们对小雅好得反常,他以为他们是突然醒悟了。没想到,原来是打这个主意。
温暖也觉得心里憋得厉害:“你先冷静冷静,我先上去。”对于季越怎么处理,她没有说话的余地。换了别人,他恐怕就直接报警抓人了。可那是他的父母,他能怎么样?
季越点点头,抬手遮住了自己的眉眼。
温暖走进门,回头看到他站在树下,寒风萧索里,他单薄的身影让人心有不忍。今天这事情,对他来说太残忍了。如果只是婆媳之间吵吵架,那都无伤大碍。可如今已经涉及到性命了,那个孩子无论男女,那都是他的骨血!
温暖呵了一口气,眼眶有些发热。
屋子里,季家老两口心里也不安。他们到底做了亏心的事情,所以总觉得温暖把季越叫出去跟那事有关。主要是那锅粥儿媳妇没喝,他们就觉得她可能是发现了什么,毕竟温暖是医生。
事情其实是这样的:这两口子认定了任尔雅肚子里的孩子是个女娃娃,季越是公务员,只能生一个。是个女娃,那季家就绝后了!老一辈最注重传宗接代这事情,要是没个男娃,将来死了也没脸面面对祖宗。他们就想起老家那边,有神婆可以预测生男还是生女。所以托老家的亲戚帮忙去问神婆,那神婆言之凿凿的说肯定是女孩子!老两口一听,顿时绝望了!冷静下来一想,绝对不能让季家绝后!可是任尔雅不愿意拿掉孩子,儿子季越也一样。要怎么才能把这个女娃给弄掉呢?直接给下胎药的话,儿子知道了肯定跟他们急。这时,亲戚那边又给带来话,说神婆有办法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让那孩子掉了,只是要给点钱什么的。老两口为了孙子,哪里还舍不得这点钱,急忙让亲戚帮垫付了。那神婆给了个方子,是每天给孕妇熬粥喝,大概半个月就能有效果。老两口就每天按照方子上的材料给儿媳妇熬粥吃,这吃了也有两三天了。
就像那妇产科医生预料的,那神婆确实懂一点医理。事实上,她曾是个半吊子医生,开黑诊所的。因为犯了事,就躲到乡下去,发现乡下重男轻女现象很严重,也就发现了这个所谓的商机。这个“神奇”的打胎方子在乡下那可是屡试不爽,她也靠这个赚了不少钱。方子上的粥,前面的是没什么问题的,中间也间或有某个是没问题的,其他的都掺杂了孕妇忌讳的食材在内。不过量不多,要一点一点地增加,这样孕妇流产了也查不出什么蛛丝马迹来。真有人怀疑了,凭前面这个方子的严密也可以糊弄过去,毕竟里面的料子都是补品,只是孕妇忌讳而已。
老两口也不是什么恶毒之人,只是想孙子想疯了,所以就想除掉任尔雅肚子里的那块肉。
季越在楼下站了许久,才回到屋子里来,神情没什么变化。晚上高杨来接温暖去聚餐,他也神色自若地带着任尔雅出门了,只是对上温暖担忧的视线时泄露了一点情绪。
这一次聚会很热闹,因为四个姐妹都把另一半带上了。尤其是陆以陌,放逐了四年的尤醉也终于回来了。
温暖看着陆以陌和尤醉,发现两个人好像挺好的,心里稍稍踏实了一些。其他两对她都不担心,就担心这两个人,主要是尤醉太不省心了,而陌陌太死心眼!
“话说,我发现了,咱们四个人,最油光水滑的不是怀孕的任尔雅,而是温暖这丫头!”楚悠伸手摸了一把温暖的脸,手指磨了磨:“哟,这皮肤都跟煮熟剥皮的鸡蛋似的。中校先生能耐啊,把咱们温暖滋润得多好!”
高杨挑挑眉:“那是必须的。”说着,也伸手摸了摸温暖的脸蛋。
温暖脸红,在桌子下掐他。让你口无遮拦,跟着楚悠一起疯!
“哎呀,找老公果然要找当兵的,有安全感,还能将老婆滋养得白白嫩嫩的。”用什么滋养,那是傻子都明白的。
温暖嗷嗷地叫着扑过去,要撕烂楚悠这张破嘴!“我要撕烂你这张嘴,让你再胡说八道!”
楚悠哇哇大叫着躲进左岸的怀里,还嚷嚷着说温暖这是恼羞成怒。
闹腾了一会,两人才安静下来。
任尔雅无奈地摇摇头:“楚悠你丫的每次都招惹暖暖。以前人家暖暖好欺负,现在人家是有大靠山的人了,你好歹收敛一点。等下把人家中校先生给惹恼了,咔嚓的就把你的小命给交代了。”
“不会。我会找个狼窝把她扔进去,在这之前,先堵着洞口让那些狼饿上十天半个月。”高杨淡淡地道,表情都不带变化的。
“这个法子好,就用它了!”温暖大手一挥,一锤定音。
楚悠在左岸怀里蹭了蹭:“亲爱的,他们两狼狈为奸,合起来欺负你媳妇儿,你都不吭声的吗?”
左岸笑了笑,道:“不怕。他要真把你扔狼窝里,我就买他几百斤猪肉扔进去。估计猪肉比较好吃,那狼就不会吃你了。”
“滚!老娘就知道你靠不住!”
顿时,所有人都忍不住笑了。
“对了暖暖,你这肚子打算啥时候有动静,你也该生一个了。”楚悠吃着东西呢,还堵不住嘴巴。
温暖怔了一下,心里有些黯然。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没做措施,但就是没怀上。她的身体检查一直都是正常的,没哪里不妥啊:“光催我干嘛,你怎么不生一个?”
“我不是不想生,我是生了养不起啊。你不一样,你们家中校先生养十个八个的没问题。”楚悠确实是想要孩子了,但是经济条件太紧张,不敢要。
“滚!我又不是母猪!”
“你哪有母猪的本事啊,人家一胎就七八个呢。”
温暖忍不住又扑过去要揍她,被高杨给搂住了。
“宝贝儿,咱们不跟一胎生七八个的计较,啊。”高杨软声安慰。
楚悠顿时就气绝。
其他人都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温暖靠着自己的男人,得意地笑,跟朵花儿似的。她在桌子下捏了捏男人的手,对他的表现非常满意!嗯,回去好好奖励一下!
高杨把脸伸过来,讨好地说:“宝贝儿,老公做得好不好?是不是该奖励一个?”
“恶,中校先生,你肉不肉麻一点啊?这大庭广众之下,还有没有羞耻心了?”
温暖本来不亲的,听她这么说,吧唧的一口就亲过去了:“我亲我家老公,咋就没羞耻心了!”
“咳咳咳……”陆以陌直接咳了起来。以前温暖多害羞啊,现在都敢这样了:“暖暖,你学坏了。”
温暖的脸开始一点一点的红了起来,急忙拿起水杯喝水,把脸埋进去。她果然被高杨这流氓给带坏了,越发没脸没皮了。
高杨搂住温暖的腰:“真不会说话,什么叫学坏了?咱们这叫夫唱妇随。是吧,宝贝儿?”
“受不了啦!中校先生,你能不能不要喊宝贝儿,我牙齿都酸了。”楚悠大呼受不了。转身食指一挑左岸的下巴,大爷似的说,“相公,你也来一个。”
左岸敛下眼睛,扭了扭身体,用妖孽的声音撒娇:“娘子,人家害羞啦。”
“噗”大家都喷了。亏得做这个的是斯文型的左岸,要是高杨,大家能把隔夜饭都给吐出来。
楚悠一脸惊悚地扑过去扯左岸的脸皮,念道:“你是哪个不要命的妖精附身到我相公身上,快还我相公,要不我请高僧打到你魂飞魄散!”
“我估摸着,他是被狐狸精给附身了。”任尔雅笑不可支地说,半个身体倚在季越的身上。她发现,这几个姐妹都越来越能闹腾了。这是好事,说明大家的生活都很幸福。
季越托住她的腰身:“小雅,要不咱两也来一个。”
“别!你代表的是公家的形象,咱们还是端庄点好。再说,咱们得注意胎教。这些干爹干妈的都不靠谱,咱们亲爹亲妈可不能不靠谱!要不,陌陌和尤醉你们来一个好了。”
陆以陌也咳了起来:“小耳朵,你想来就来,不用推到我身上来。”
“宝贝儿,要不咱就来一个呗?”尤醉在国外呆过的人,这点程度是小case。也没等陆以陌回答,他直接把她的脸一捧。吧唧一口。换一边,再吧唧一口。
楚悠笑得直拍桌子:“得,最高段数的在这里!”
陆以陌微微脸红,心里却高兴不起来。在美国,尤醉没少亲别人吧。她告诉自己,只要这个男人还要她,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可是静下来时候,就忍不住猜想,他在国外到底有几个女人?她寄去的那些钱,他是不是都拿去跟那些女人玩了?他不在视线范围内的时候,她就忍不住想,他会不会正在哪个女人的怀里或者床上?她不愿意接受爱情已经改变的事实,心里却如明镜。
楚悠和任尔雅都没发现陆以陌的不对,唯独温暖看在了眼里。她就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陌陌死心眼,认定了一个人就不愿意改变。可正是因为她忠贞不渝,才想要对方也如此对待爱情。可惜,尤醉没有做到。他不止没有忠于他们的爱情,甚至不以为自己错了!
高杨自然也看明白了。他在桌子下抓住温暖的手,轻轻地捏了捏。爱情从来都是冷暖自知,纵然是最好的姐妹,也无法帮忙。
温暖转头,对他笑了笑,眼内有些黯然。她知道自己帮不上忙,却不免担心。陌陌太不容易了,她多想看到陌陌有个好归宿!
一行八个人,再加一个未出世的小朋友,一直闹腾到晚上九点多才散场。本来打算去KTV的,但是任尔雅怀着孩子不能玩,索性大家都不去了。
季越他们负责送楚悠和左岸,高杨则送陆以陌这一对。
到了陆以陌那栋楼楼下,温暖拉着陆以陌散步,让两个男人自己聊去。
陆以陌很敏感,她知道温暖有话跟自己说,索性主动开口:“暖暖,你别担心我,我没事的。”等时间再长一些,可能就好了。
温暖看着她,突然伸出手抱住她:“陌陌,你一定要幸福!我太想太想看到你幸福了!”鼻子微微发酸,她总有一种预感,尤醉不是陌陌的归宿!如果陌陌能找到更好的人,她自然是高兴的。但是,跟尤醉的分开必然让陌陌受尽伤害,这太苦了!
陆以陌回抱她,缓缓地闭上眼睛,眼角滑落一滴泪。在三个姐妹里,暖暖始终是最明白也最关心她的。只是,她又何尝不想幸福呢?但在这个物欲横流、人情冷漠的社会,想要幸福太难太难了!连曾经跟她那么相爱、她不顾一切爱着为之付出着的尤醉都能够背叛她,还有什么是值得相信的?
“会的。”陆以陌轻声地安慰着好友,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幸福到底在哪里。她曾经苦苦地坚持着,想着只要尤醉回来了,她就会得到幸福。如今尤醉回来了,幸福却依然遥远,遥远到她已经没了信心。
温暖听出她声音里的泪意,顿时忍不住眼眶湿润了。陌陌,我能为你做些什么?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幸福起来?
这边,高杨和尤醉在暗夜里站着,一时无话。
高杨不喜欢尤醉,非常不喜欢。他喜欢季越和左岸,唯独不喜欢尤醉。他们军人最看重的就是忠诚,尤醉缺了这最重要的东西。一个男人将一个女人一扔就是四年已经是不可原谅了,何况还背着她厮混,更是罪无可恕!只不过,尤醉不是他的兄弟也不是他的朋友,他没有说话的立场。
“你、好像讨厌我?”尤醉不是傻子,高杨对自己的态度他还是感觉得到的。他对左岸和季越很热情,对他就不咸不淡的。甚至,偶尔他好像在他眼里看到了厌恶。
高杨看向他,心想你倒是有自知之明:“你觉得我为什么讨厌你?”
尤醉没法回答,他不能说因为我背叛了陆以陌。只是被高杨这么看着这么说,他有些难堪:“是不是陆以陌跟你们说了什么?”偶尔尤醉看到陆以陌那么好,也会觉得自己以前太对不起她了。可更多时候他会想,我现在已经改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所以,他自我原谅了!
高杨冷笑。这种男人,真让人不耻!“你太不了解自己的女人了。陆以陌就是苦死,也不会跟别人诉说一个字。又怎会说你的不好?只是,我们都有眼睛和耳朵,还有脑子。”言下之意,稍稍用脑子想,就知道你尤醉在国外都做了些什么!
尤醉被堵得哑口无言,那一声冷笑像让他更觉得难堪。
“我们当兵的人,最看重的就是忠诚。因为到了战场上,我们要把自己的后背交给兄弟,也就是把命交到他手上。所以我们就算是用自己的血肉之躯面对敌人的刀枪,也要为兄弟的后背竖起铜墙铁壁!”高杨知道,这种热血和忠诚,像尤醉这样的人永远也不会懂得!
尤醉被说得无地自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高杨那轻蔑的眼神和言语,让他很想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高杨的目光太犀利,让他觉得自己像是光着身体在大街上展示一样!
“我曾经有一个兄弟,在一次任务中,他为了保存自己,差点让另一个兄弟没了命。后来,我们把他踢出了部队,因为我们不敢相信这样一个人。我们只有一条命,当我们在战场上背靠背作战的时候,一秒钟的迟疑都可能让对方丧命。后来,他在一次火灾中一口气救出了8个人,自己全身烧伤皮肤高达70,。我们去看他,在那一刻,我们又相信他是我们的兄弟了。信任很多时候只有一次机会,如果毁了就没有了。但我们应该庆幸,那些爱我们关心我们的人,总是愿意多给我们一次机会。”
说完,高杨直接坐进车子里。他言尽于此,就看尤醉的人品了。
温暖和陆以陌在林荫道上慢慢地走着。夜色沉沉,如一张网铺天盖地地罩下来,让人窒息。
绕着小区走了一圈,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陆以陌拉住温暖的手,浅浅一笑:“暖暖,我没事的。既然他已经回来了,既然我爱他,就再给他一次机会吧。如果他还不知道悔改,那我……”余下的话,她说不出来。
温暖再次抱住她:“陌陌,我相信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只希望,你不要委屈自己,你值得最好的!”
“我没有委屈自己啊。”陆以陌努力地笑着,却如夏日雨前的天空,看似阳光灿烂,其实阴霾在暗处弥漫。爱情有时候是一个囚笼,她把自己锁在里面了,钥匙也丢了,于是就走不出来。
温暖能说什么,只能够点头。
“好了,你快回去吧。”陆以陌笑着推开她:“等下中校先生等急了,非把我给砍了不可。”她由衷地羡慕温暖的幸福。有时候她都忍不住想,如果她也找个军人嫁了,会不会也被这样珍惜着爱护着?
“他敢!他要敢欺负你,我把他给休了,咱们两一起过日子,男人都滚边儿去!”
“切!就你这模样,舍得才有鬼!”
温暖坐进车子里,朝他们摆摆手:“老公,开车吧。”
车子开出一段距离,高杨单手把方向盘,伸出手去握住温暖的:“别难过,她会幸福的。尤醉要是还对她不好,我就把她介绍给我兄弟,保管把她当宝一样的疼。”
温暖对他笑了笑,点点头:“嗯。”
车子开出陆以陌的小区没多久,高杨的电话就响了。
“宝贝儿,帮老公接电话。”
温暖从他兜里掏出电话,顺便还捏了一下他的大腿,呵呵直笑:“是妈打来的。”她按下接听键,把手机贴到高杨的耳边。
“喂,老佛爷有何吩咐?”
“刘老打电话来,说瑾昕喝得烂醉爬到楼顶上去,嚷嚷着要见你,否则就不肯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