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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躺在大叔的臂弯里,温暖傻乎乎地盯着大叔的半边脸,一时不知道怎么反应。两个人的脸离得很近,他的呼吸喷在她的脸上,让她臊得脸在一瞬间变了几个颜色。
樊灏景憋了笑,扶着她站住了,然后松开手:“小心点。”真是个傻丫头,还太嫩。
温暖腾地红了脸,手在衣服上蹭着,不知道往哪里放。这时宋承允又吹了两声口哨,让她更加臊得慌。
“大叔与萝莉的组合,真是让人羡慕啊。”凉凉的声音,非常欠扁,典型的唯恐天下不乱。
温暖看了一眼大叔,又马上移开视线,踏踏地就跑下去要揍宋承允:“都是你害我跌倒,我要报仇!”
宋承允一边大笑,一边迈动长腿逃跑。只是那速度委实慢,总是让温暖逮着了又逃脱,如此反反复复,欢乐不断。他心想,偌大的景园从来不曾这样热闹有笑声。如果这小姑娘跟那家伙能成,还真心不错。
温暖最终放弃了,她体力比不过人家,她累的气喘吁吁了人家还优哉游哉的绕圈圈呢,所以她聪明的停了下来。
宋承允笑得异常的夸张,又异常的暧昧。
温暖红着脸瞪他,跺着脚叫道:“不理你这个疯子了,我要回家了。”
宋承允哈哈大笑,笑得弯下了腰。这么孩子气的一面,他已经很少见到了。
“小丫头别理会他,疯一会他自己就好了。时间不早了,就在景园住一晚吧。而且,那个孩子夜里可能会惊醒。”樊灏景淡淡地道,仿佛刚才的一场吵闹与他无关。
温暖不敢看他炯炯有神的视线,自己低着头想了一会,还是决定留下来。席冉旭睡着了看起来挺好的,但她还是想确认他醒过来之后也会好好的!
温暖犹豫着走到大叔的面前:“大叔,你能不能让席冉旭,就是房间里那个孩子,住在景园啊?他家里好像挺厉害的样子,我担心他在外面很快又被抓回去了。”
虽然她没有跟樊灏景提过席冉旭的事情,但她相信,以樊爷的能力是轻而易举就能查个清楚明白的。
“可以。”
温暖马上绽开笑容,连声音都变得轻快起来:“谢谢大叔,我就知道你是个好人!”
樊灏景和宋承允都摸摸鼻子。天杀的,樊爷是好人?这让道上的那些人听了,只怕要笑掉大牙的。
温暖没察觉这话有什么不对,她看看时间,跳着往之前住的房间走:“我去洗澡睡觉。”
待房门关上,宋承允的视线缓缓地移到了樊灏景身上:“你真的不考虑考虑?错过了,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樊灏景苦涩一笑:“早就来不及了,何苦糟蹋一个好女孩。”
“切!你这中文真差!什么叫糟蹋?又没让你XXoo然后OOXX之后抛弃人家不要!”宋承允白眼翻得很溜,完全看不到黑的部分。
樊灏景斜睨他一眼,没吭声。
宋承允叹一口气,摇摇头往外走:“算了,我跟一头犟驴说这些废话干什么,找不痛快呢!”
樊灏景放松身体靠近沙发里,双眼看着落地窗外。在灯光找不到的暗影里,谁也看不懂他的表情也看不懂他的心。
温暖关上房门,揉了揉眉心。上次穿的睡衣什么还在这里,所以她熟门熟路地找出来,打算好好洗一个澡。然后躺到床上去,她需要好好地想想今天所发生的一切。
拿着衣服正要进浴室,手机却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温暖抓抓头发,放下衣服拿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烫手刺目的两个大字院长!
不知道他会说什么,解释还是责怪她破坏了他的计划?温暖苦笑,犹豫了一会,接通电话:“喂?”
“爸爸”这个称呼太重,这会她的双唇承担不起。心里也乱糟糟的,难受得厉害。
“暖暖!”那边的温长庚声音很急切,似乎还很疲惫。
温暖没有应,她心头有千斤的重量,让她无法开口回应。不争气的,眼内已经浮起了水雾。灼热的液体在眼角,一直滚烫到心底里去。
“暖暖?”温长庚没得到她的回应,又停顿了好一会,才缓缓道来,“我知道你心里怪我,可是我有我的苦衷。你还小,从小也没吃过什么苦,所以有些事情你是不会明白的。我就在你楼下,你下来,爸爸详细地跟你说说”
“院长!”温暖大声地阻止他再煽情下去:“对不起,我在朋友家里。还有,我的辞职报告已经提交超过一个月了,我明天去医院把手续办理一下,就算是最后一天上班吧。有什么事情,我们明天再说吧,再见。”
直接切断了电话,温暖缓缓地跌坐在床里。手机很快又响起,她立马切断,随手就想要关机。可是手指放在按键上,又缓缓地松开了。医生是必须24小时保持手机畅通的。
还好,手机没再响,兴许他已经放弃了。
如果他这番话是在今天把她绑起来之前说的,或许她会相信的。可此刻,她心已经寒透了,又怎么去相信?
疲软地躺在床上,温暖才想起,明天她休假。也好,在离职前休息一下。
突然间,温暖觉得全身一点力气也没有,连洗澡都不想去。她闭上眼睛,努力地放空大脑,让自己卸下一点重量。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她迷迷糊糊几乎要睡着的时候,手机又响了。她抓过手机下意识的想要掐断,突然发现那是高杨的电话。想了一下,到底还是接了。
“宝宝,睡觉了吗?我是不是吵醒你了?”磁性的嗓音一如既往的充满了力量,又充满了温柔。
“没有,我还没睡。你要睡了吗?”温暖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宝宝,发生什么事情了?你听起来好像很累很难过,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乖,告诉老公,老公帮你欺负回去。咱们揍到他爹娘都不认识他!”
温暖忍不住笑了:“又不是小孩子打架,还要欺负回去!你是街边的流氓还是特种兵啊,我怎么觉得你比较像前者!”
“宝宝,你应该说:你是特种兵里最流氓的流氓,你是流氓里最特种的特种兵!”
温暖再次忍不住吃吃地笑起来:“好吧,你是流氓中的极品特种兵,特种兵中的极品流氓。”
“谢谢娘子夸奖,老夫深感荣幸。”不伦不类的腔调,绝对是有损形象的那种。
温暖翻了个身,改为趴在床上,两条腿下意识的左右晃着:“你就耍嘴皮子最厉害。对了,你的任务完成了没有?”他不是说很快就回来的嘛,都过去好多天了。
“快了。宝宝,你是不是想我了?这样吧,你说一次想我,我就早一个小时回来,怎么样?”某人干这种打蛇随棍上的事情显然很熟练。
温暖笑着斥骂:“谁想你了?不要脸!你爱回来不回来,我才不稀罕呢!”
“宝宝,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呢?我这稚嫩的小心脏都要碎了,呜呜……”
“扑哧!高杨,你还能不能再不要脸一点?亏你说得出来!你那是稚嫩的小心脏,那我岂不是玻璃心?”脸皮那么厚的人,心脏肯定也是异常强大的。
“宝宝,你那不是玻璃心,是水晶心。宝宝你放心,我一定会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里,不会让它掉到地上碎了的。宝宝,我好吧,有没有很感动啊?”
本来前面半句温暖还有些感动的,一听到后面就翻白眼了:“我疯了才会感动,你个油嘴滑舌的流氓!”
“宝宝,我们亲了那么多次,你就记住了我油嘴滑舌,难道没体会到我津液的甘甜吗?不行,下次得亲久一点,让你好好体会体会。”
“咳咳咳……”温暖道行不够,一顿猛咳起来。她见过流氓,没见过这么流氓的!
“宝宝,怎么这么激动?是不是很想念我,要不乖乖上床睡觉,梦里老公好好疼你!”
温暖咳了好一会才喘过气来,劈头就骂:“高杨你个不要脸的流氓,我以后都不要理你了!”嚷嚷着,气呼呼地切断了电话。
五秒钟不到,电话又响了。一声高过一声,断了又打,再断再打,跟那个男人一样霸道!
到底温暖还是心软,又接了。刚刚接了,她就后悔了。
“宝宝,我说啥你就激动成这样,那我要是说那个,你不得激动疯了!”
“高杨你个不要脸的流氓,我再理你我就是傻子!”果断地切断,心里打定主意他怎么打也不接了。不过让她意外的是,男人没再打来,而是发了一条短信过来。
“宝宝,心情好点了吧?那就乖乖睡觉吧,虽然老公不能搂着你睡,但是老公会在梦里陪着你的。不要怕,也不要不开心,天塌下来我会顶住的。晚安,我的宝贝!”
温暖来来回回地看着屏幕上的几十个字,反反复复,一直看到泪水浮上双眸。这个人,明明是那么冷酷的一个人,却总是为了逗她开心自毁形象,甚至不惜装流氓。
放下手机,温暖站起来,深深吸一口气。对自己微微一笑,拿起衣服进了浴室。心情虽然没有阳光灿烂,但至少已经不再阴霾漫天。
更多的爱,从来都体现在细节里绵延流长,而不是生死关头轰轰烈烈。
舒舒服服地泡了一个澡,温暖几乎是一边想着刚才的电话一边不时地发笑,慢慢的就差点在浴缸里睡着了。赶紧起来吹干头发,乖乖地钻进了被窝里。
夜里,温暖做噩梦了。梦里一个男孩披头散发七窍流血,凄厉地缠着她,一声声地问为什么,一声声叫着还我命来。
温暖惊醒过来的时候,一身衣衫已经湿透了。陌生的环境让本不怕鬼神的她在那一刹那,居然瑟缩了一下。
已经是半夜了,窗外月光清冷,树影婆娑。不时的,能听到某些奇怪的叫声。
温暖在床上静静地盯着窗外看了一会,掀开被子下床,借着微光走到了席冉旭住的房间。床头灯昏黄的光还亮着,莫名的添了一点温馨的味道。
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一直来到床边。席冉旭整个身体都掩盖在被子之下,只露出一张小小的脸。细小的呼吸声就在耳边,听着让人心安。
温暖伸出手,替他整理了一下被子,缓缓地笑了。还好,他还活着!真好,他还有机会见到更美丽的世界!真好!
在床边站了一会,温暖就走了出去。在门口,碰上了一个黑影,她吓得一声尖叫。
“别怕,是我。”樊灏景拉住下意识要逃跑的温暖,低声说道。
温暖大口地喘气,一颗心脏起伏之间跌得有些疼:“大叔,你吓死我了。”
“对不起。”
“我原谅你啦。对了,你怎么起来了,睡不着吗?”
“没有,人老了,睡得浅。听到你的脚步声,所以出来看看。”
温暖心里暖暖的,微微一笑:“没事,我就是做了一个噩梦,梦到席冉旭……所以就过来看看。”
“傻丫头,不过是个噩梦而已。好了,快回去睡吧。放心吧,这里是景园,堪比铜墙铁壁。”
温暖知道他这话不是安慰她而已,估计这里是真的固若金汤。大叔是混黑的人,那么多的仇家,卧榻之侧焉能不铸就铜墙铁壁:“那我回去睡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好。你先回去睡吧,我喝口水。”
温暖乖乖地回放去睡了。
而樊灏景在她回房后,走到吧台那。也没有开灯,就在黑暗中给自己倒了一杯烈酒。仰头喝下,在烈酒焚烧内脏的时候,将某些翻涌的情绪压下。
午夜梦回,最是断魂时。
后半夜,温暖睡了一个安稳觉。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窗外传来宋承允的声音,他在讲一个故事,声调抑扬顿挫的,还挺像那么回事。
温暖躺在床上,笑着静静地听。不一会就耐不住起来,跑到窗边去。窗户对着花园,虽是夏季,可依然能看到鲜花盛开的美景。在姹紫嫣红之间,宋承允坐在石凳子上说着故事。而在他身边放着一张轮椅,轮椅里坐着一个安静的男孩……
那一刹那,温暖眼眶湿润起来。晨光里,男孩的病态被掩去,霞光在他脸上镀上了一层彩色,让他看起来有些梦幻,仿佛一个天使。
温暖笑着跑进浴室去洗漱,然后蹭蹭蹭地跑出去,一头冲到花园的那个位置。
男孩听到脚步声,好奇地转过头来看。在霞光里,都能看到他脸上细小的绒毛。
温暖面带微笑,一步一步地靠近,然后蹲下来,就在他的面前。
宋承允停下了讲故事,带笑看着他们。
“席冉旭,你还记得我吗?”也许他还要很久很久才能变得健康起来,可至少他还活着,活着就有希望。
席冉旭轻轻地点头:“记得。”他喜欢这个姐姐,她给他一种暖暖的感觉,这是他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人。
温暖轻笑出生,站起来,弓着腰伸手揉揉他的脑袋。十七岁的少年,看起来也就十二三岁,瘦弱病态。但是他好好地活着,并且她相信他会变得越来越健康,越来越快乐:“你听好了,我叫温暖,你可以叫我暖姐姐。你叫席冉旭,以后我叫你冉冉好不好?冉冉呢就是指早上太阳一点一点升起来,又好听又有意义,真不错。”
席冉旭的嘴角动了动,笑容没成形,但能看出他的快乐。
“冉冉,冉冉,冉冉……”温暖一声接一声地喊着她的名字,慢慢地,男孩的嘴角一点一点地扬了起来。
“哎呀,我才发现,原来我们冉冉是个帅气的男孩子呢。以后要多吃饭,再长一点肉,那就更帅了。你吃早餐了没有,暖姐姐带你去吃好吃的好不好?你喜欢吃什么呀?姐姐喜欢吃虾饺,喜欢喝红豆粥,喜欢喝豆浆……”
整整一天,温暖都在跟席冉旭在一起。不过席冉旭身体还很虚弱,所以中午睡了好长时间。温暖就拿了一本书,窝在房间的沙发里静静地看。
温长庚又打了几次电话来,温暖一咬牙狠心没接。几次之后,手机就没再响了。
宋承允几次到了门口,又笑笑走开了。
后来,他发现床上的人睡得香甜,沙发上的人也歪在一边呼呼大睡。无奈地摇摇头,给她盖了个小毯子就悄悄地退了出去。
站在大门口,看着夕阳下披了一层霞彩的万物,他心想:景园会越来越热闹。希望那家伙那颗古井似的心脏也能热闹起来。
晚上樊灏景回来,告诉温暖,席冉旭的家人正在四处找人。那阵势,显然是展开了全城大搜捕。
温暖其实心里也同情席冉旭的双胞胎弟弟,她心疼所有不幸的人。可是,她不能接受以命换命的方式。如今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那个孩子能找到合适的骨髓,从此脱离病魔的折磨获得新生。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对那个孩子心存愧疚,温暖夜里又一次做了噩梦。这一次不是席冉旭,而是他的弟弟。她没见过那个孩子,他们又是双胞胎,所以她梦里那个人跟席冉旭一模一样。可是她自己知道,那不是席冉旭。
醒了之后,怎么也睡不着。刚好喉咙也有些干,温暖就想出去倒杯水喝。却没想到,竟然发现大叔就睡在沙发上。她走近了,闻到一股浓浓的酒味,恐怕他是喝醉了。
温暖拿过毯子给他盖上。黑暗中她看不清他睡得是否安稳,只是他一定很难过,所以才在夜深人情的时候一个人在这喝闷酒。人世间,怎么就有这么多的伤心人伤心事?
无声地叹息,温暖小心翼翼地将酒瓶子从他手里拿走。他还抓得有些紧,她稍稍一用力,他似乎就要醒了。
温暖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往后退开。倏地一只大手伸过来,一把扯住她。
“不要走!”
温暖被扯得跌落在沙发里,跌落在大叔的身上。她还没反应过来,他突然一把抱住她,脸埋在她的颈间。
“不要离开我!”吐词含糊,语气却坚定。
温暖想要挣扎,却被他抱得更紧,让她完全动弹不得,还有些疼。她僵着身体,不知道要不要试试出声唤醒他。只是他醉成这样,能叫醒吗?会不会被刺激一下,他做一些更让人头疼的动作出来?
温暖心想,他一定是喝醉了想起很重要的人了。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让大叔一直如此念念不忘?是那个传说中被他虐杀了的妻子吗?她到底是怎么死的?又为什么会有那样的谣传?可是上次看大叔那么自然的就说出“杀人狂魔”几个字,显然他是没做过,否则是不可能做到那么坦然的。只是他一点也没有澄清的意思,又到底是为什么?又或者,他想的是另有其人?所以才会有虐杀妻子的事情?
一个又一个的问号在脑海里闪过,多少的猜测,重重叠叠的画面,纷乱一团。
温暖晃晃脑袋,不让自己再去想。这是大叔心里的秘密,她不该想着窥探的。或许,大叔之所以不澄清,是因为他想让事情慢慢地淡化,直到从记忆里抹去,从此不再被提起。
被抱得浑身僵硬难受,温暖终于忍不住伸手去推推好像是趴在她肩头睡着了的人:“喂,大叔?大叔你醒醒啊!”
他咕哝一声,直接就这么倒下去,将她完完全全压在了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