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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楚步出大殿,却已看不见祁千昕的身影,目光,平静的环视一周,旋即,神色淡然的对着殿外的士兵问道,“请问,西越帝往那一个方向走了?”
士兵先是恭敬的行了一礼,继而为秦楚指了一个方向。
秦楚顺着士兵所指的方向走去,不一会儿,便遇见了那一袭之前跟随着祁千昕一道离去的红衣。于是,脚步,一时间,不由得停了下来。
钟以晴缓步走上前来,对着秦楚,浅浅一笑,神色亲和,问道,“东华国的使臣,请问,你这是要去哪里?”
秦楚对着面前美貌的女子回以一笑,道,“在下正要找西越帝,有事,要与西越帝私下谈!”
闻言,钟以晴笑道,“那正好,皇上让我来,就是为了让我告诉东华国的使臣你,他在行院西边的桃林中等你,让你过去!”
秦楚轻轻地点了点头。
钟以晴望着那一袭离去的白色纤影,美眸,慢慢的敛了下来,长睫,霎时在眼帘处投下一层淡淡的阴影,严严实实的遮住了眸内闪过的那一道流光。
行院的西边,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桃林。
秦楚独自一个人,漫步其中,任由风卷起的桃瓣,席卷自己周身,闭门轻嗅间,情不自禁沉浸在那一片花香扑鼻之中。
行院的东边,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竹林。
祁千昕闲坐林中,面前的石桌上,放着一把古琴,一杯香茗。静望竹林进口的神色中,带着一丝似有似无的宠溺!
时间,悄无声息的流逝!
他让她到桃林见他,却始终不见他的身影!
他耐心的等着那一袭白衣,却始终不见那一袭白衣出现!
大殿中。
庄君泽神色浅浅带笑的品着茶,一举一动间,都带着一股让人说不出的赏心悦目。突然,有一个黑衣人,无声无息的出现在殿内,对着庄君泽屈膝而跪,之后,低低的对着庄君泽述语了几句。
刹那间,只见,原本带笑的庄君泽,似有似无的蹙了蹙眉,沉思片刻,旋即,放下手中的茶盏,起身便往殿外而去。
至于,那一个黑衣人,在庄君泽出殿的那一刻,便已经如出现时一样,无声无息的消失不见。
桃林中。
秦楚一袭胜雪白衣,低垂着眼脸,一手,负于身后,一手,轻触着自己面前那一颗桃树滋长出来的那一桃枝,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不可自拔,任漫天纷飞的桃花瓣,在眼前飘落,也丝毫不落眼底。
庄君泽步进桃林,一眼望去,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画面。呼吸,一刹那,不受控制的微微一紧,但旋即,恢复平常,完美的让人看不出丝毫,笑着向着那一个人走去,道,“幽儿,没有见到西越帝么?”
突如其来的声音,霎时令秦楚收回了飘远的思绪,触在桃枝上的那一只手,忽的松开,下一刻,笑着向着说话之人望去,道,“哥哥,你怎么来了?”
松开的桃枝,在枝头荡漾开小小的弧度,枝上的桃花瓣,一瓣两瓣的飘落,无形中,为那一袭白衣,增添了一丝如梦似幻的色彩,让人不知不觉间,便被深深地吸引,不可自拔。
一瞬间,庄君泽深眸中,有什么,快速的一闪而过。待细细望去时,却只剩下一片深如海洋的无垠,让人窥探不了丝毫!
“幽儿,我刚刚得到消息,云袖知暗中调兵前往了东野城,看来,他是知道东华国要与西越国联盟的消息了,想在那之前,尽快夺下东野城。”
东野城,乃东华国边境的另一座城池,是东华国的天然屏障,易守难攻。一旦失去,对东华国而言,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庄君泽望着对面那一个凝眉沉思的女子,脚步,一时间,不由自主的向前迈出,并且,手,缓缓地抬起。
秦楚一怔,疑惑的抬头望向庄君泽。
庄君泽抬起的手,刹时微微一高,极其自然的落在了秦楚的头上,浅笑着道,“发上,都落满花瓣了!”说着,将那些个白白粉粉的花瓣,一瓣一瓣的拂落。
秦楚闻言,也笑着伸手,拂了拂头顶上的花瓣。
在最后一片花瓣落下的时候,庄君泽慢慢的收回了手,负于身后,微握成拳,平静的道,“如今,西越帝还没有答应两国联盟之事,不如,你就先留在这里,东野城那边,由我先过去看看!”
秦楚摇了摇头,“一起过去!”
“那西越帝这边?”
“他,会答应的!”秦楚浅浅一笑,明眸中,闪过一抹异样的自信,旋即,紧接着道,“哥哥,我们现在就前往东野城。”
庄君泽见秦楚如此自信,便不再多说什么,点了点头。
两袭白衣,并肩而行,快速的出了海一般无边无际的桃林。桃花瓣,在两个人的身后,飘飞了一地,远远望去,别样的美丽,让人只一眼,便再也移不开视线。
竹林中。
祁千昕左等右等也等不到那一个人前来,面色,止不住沉了沉,唤来侍卫,命令道,“去将东华国的使臣,给朕请来!”
侍卫领命下去。
半响。
祁千昕将已然见底的茶盏,或轻或重的往石桌上一放,就要站起身,但,下一刻,又硬生生止住,轻轻地摇了摇头,手,缓缓地抚上自己面前的那一把古琴。
优美的旋律,顷刻间,自指尖,流泻而出,让人如痴如醉。
“阿楚!”
琴音流转间,竹林口,一道不紧不慢传来的脚步声,令抚琴之人,瞬间停下了指尖的拨动,含笑的侧头望去。
然……
“怎么是你?”待看清出现在竹林口的人时,祁千昕脸上的那一抹笑容,霎时敛去,指尖,似有似无的又抚了几下琴弦,而后,才淡淡不带丝毫情绪的问道。
六个字,两句话,截然不同的语气,钟以晴自然听出来了,美眸,不由得微微一垂,但,脚步,却无丝毫停顿的向着抚琴之人走去,平静的道,“皇上,东华国的使臣,已经离去。”
闻言,祁千昕微皱眉望着钟以晴。
“皇上,似是东华国突然出了什么事,所以,东华国的使臣,急着赶回去!”对上祁千昕的目光,钟以晴语调无起伏的说道。而,下一瞬,只见,原本坐在石凳上的人,已经消失在了竹林的出口处。
那一袭快速离去的红衣,带起空气中,一阵轻风拂动。
钟以晴伸手,轻轻地抚了抚自己肩膀处一缕被风吹凌乱的长发。而后,指腹,不由自主的抚上还残留着那一个人气息的古琴,静静地感受着琴弦那一股震荡的余韵。透过层层叠叠的竹叶渗透下来的斑斑琢琢阳光,照不清她此刻脸上的神色。
祁千昕策马而追,却已见不到那一袭白色的身影,凤眸微敛,微微沉默,策马向着不远处的小山坡而去。
立在小山坡上,祁千昕遥望见了官道上那一行绝尘而去的人,望见了为首的那两袭衣袂翩飞的白衣。
官道上。
秦楚似乎心有灵犀般,感受到了身后的那一道视线,于是,猛然勒住缰绳,调转马头,向着身后望去。
遥遥相望!
秦楚不觉得浅浅一笑,片刻,调转回马头,头也不回的绝尘离去。扬起漫天的尘土,落与身后。
祁千昕一时间,也是不觉得浅浅一笑,再看了一会,直到再看不见那一行人的身影后,才潇洒的跃身上马,快速的返回城内。
东野城。
风尘仆仆的秦楚,一入城,就立即让侍卫前去召集城内所有的将领,到厅殿等自己。而自己,则是先上城楼,看了看守城的情况,之后,快速的向着厅殿而去。
厅殿内。
一张长约五米、宽约两米的长桌,秦楚正坐首位,庄君泽则坐在秦楚的左边、左侧第一位的位置上。而,至于其他的位置,则是空空如也。半个时辰的时间,竟是没有一位将领前来。
“怎么回事?”
秦楚没有回头,淡淡的对着身后的侍卫问道。
侍卫立即上前一步,立在秦楚的身侧,回道,“小姐,我已经通知了城内的每一位将领,但是,他们说公务繁忙,需要一点时间才能前来。”
秦楚闻言,轻轻地点了点头,心中,已然明白了守城的那些将领,还没有前来的原因了!红唇,止不住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弧度。
侍卫看着,心中,止不住微微一凛,恭敬的退居秦楚身后。
庄君泽端着一杯茶盏,不缓不急的品着,一脸的闲然,没有说话!
一边喝着茶,一边静等着。
时间,在不同寻常的安静中,飞快的流逝。
守城的将领,在正午的太阳,明显偏移开一道弧度后,才陆陆续续、不紧不慢的前来。
一个、两个、三个……
每一个将领前来,秦楚都笑着示意他们不必行礼,笑着示意他们坐,再笑着让身后的侍卫,为那一个将领端茶。神色中,除了谦和,还是谦和。
如此一来,越发助长了那些个将领的傲慢与气焰,对此,秦楚只是笑笑,视若不见。
整整一个时辰后,守城的将领,终于全部到齐。
秦楚喝着茶,毫不掩饰的一个个打量着面前的将领。空气,突然陷入了一股不同寻常的低气压当中。
众将领在下面,暗暗地交汇了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之后,秦楚对面的那一个将领,未曾起身,直言道,“秦小姐,请问你与北堂国的皇帝,是何关系?如今,商讨东华国的军务要事,你让他留在此,又是何意?”
秦楚望向对面开口说话的那一个人,他,看上去,年约四五十岁的样子,看众人看他的眼神,秦楚断定,他应该就是……徐傲廉了。
徐傲廉,东华国老一辈的将领,曾跟秦皓轩一起打过天下,这就不难怪他倚老卖老,无视自己了!
迎上一周将领的目光,秦楚款款而笑,问道,“何来的北堂国?”
众将微微领一怔,徐傲廉嗤笑道,“那请问秦小姐,商讨东华国的军务要事,你让一个外人在此,是何意?”
“徐将军有异议?”秦楚笑着问道。
徐傲廉神情倨傲,不答!
秦楚再问,语气,与之前相比,无一丝一毫的变化,但脸上的笑容,却明显多上了一分,“徐将军,是有异议么?”
对上对面那一个小女孩挑衅一般的笑,徐傲廉心中顿然微怒,冷声道,“就是有意见,你要如何?”
秦楚闻言,身体,不紧不慢的向后一仰,闲闲的靠在椅子上,淡言道,“这是皇上的意思,难道,徐将军是对皇上的决定,有异议么?”
平静无波的声音,却暗藏着一丝说不出的冷冽。
一句四两拨千斤的话,令在场的所有将领,一时间,再无法小看了面前似乎弱不禁风的女子。
徐傲廉轻哼一声,神色不变,道,“秦小姐说是皇上的意思,可有证据?”
“徐将军这是怀疑我的话么?”秦楚笑着问道。
“我只相信证据!”
“那也就是说,徐将军还是怀疑我,是么?”
徐傲廉不语,算是缄默!
秦楚忍不住勾唇,微微一笑,对着在坐的每一个将领道,“不知道各将领中,谁能向我说说这军中的规矩?”
众将领又是一怔,不明白首座之人,心中,到底是在打什么主意。
“各将领都不愿说么?”秦楚目光平静的扫视一周,旋即,对着身后的侍卫道,“就由你来说一遍给大家听吧!”
侍卫得令,上前一步,一字一顿的道,“在军中,作为士兵与下属,对自己的上属:第一,要绝对的服从,第二,要毫不犹豫的相信上属的决断,第三,要毫无异议的遵从上属的命令!”
秦楚闻言,笑着点了点头,继而,淡淡的挥了挥手,让侍卫退下,再侧眸,望向一行将领,眼神,闪过一道犀利的光芒,不咸不淡的启声,“各位将领,你们先是迟迟不来,完全无视上属的命令,后又是不信、怀疑上属的话。三条规矩,已是犯了两条。各位,你们自己说,我该怎么处罚你们呢?”
嘴角轻钩,美目似水,容颜倾世!这样的貌相与音质,第一眼,会让人觉得她太过羸弱,需要人捧在手心里细心的呵护。但是,第二眼仔细看,便会让人觉得那神色,太过淡然从容,仿佛阅尽世间百态,暗藏锋利,有一种涉世已久的锐利与锋芒,让人着实不容小觑。
所有的将领,一时间,心中,止不住一阵肃然,收回与身侧同僚暗暗交汇的眼神,微低头,久久的沉默。
徐傲廉猛然站起身来,神色不屑,傲慢道,“三条规矩,本将就是犯了两条,秦小姐想要怎么处罚本将呢?”
秦楚也站起身来,神色如千年古井般波澜不起,道,“自然是按照军中规矩处罚!”
闻言,众将领一致的站起身来,纷纷开口道,“秦小姐,迟到确实是我们的错,若是你要处罚,就连我们一起处罚……”
秦楚一扬手,打断众将领的话,他们以为,她真的不敢做出处罚么?他们以为,用这样的方法就可以逼得到她么?笑话,“刚才,我已经让人记下了时间,迟到之人,每人罚军棍二十。另外,还要按照各位迟到的时间,一盏茶,追加十军棍!”
一刹那,众将领不可置信的望着首位之人,深深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不管你们是不是对我有意见,但是,这是在军中,作为将领的你们,应该比任何一个士兵更懂得何为服从!记住,同样的错误,我不希望看到你们再犯一次,否则,严惩不贷!”音质与人,同样的清调冷冽如寒冰,容不得人质疑一丝一毫!
徐傲廉衣袖下的手,紧握成拳。下一刻,重重的一拳,直击在面前的长桌上,令长桌,发出一声重重的闷哼声,而后,一拂衣袖,无视秦楚,转身就出了厅殿。
秦楚淡瞥一眼,对着身后的侍卫道,“带众将领下去领罚,一下都不能少。另外,受罚之后,安排各位将领在行院住下,好生伺候!”
众将领面色黑沉,一致的离去。
待所有的人都出去后,始终静静听着、不发一言的庄君泽,才不缓不急的放下了手中的茶盏,笑着开口道,“这一个下马威,下得可真重!”
“一件事,我喜欢一次性做好,不想拖泥带水,浪费不必要的时间!”
“难道,你就不怕适得其反么?”
“我懂得分寸!”
秦楚莞尔一笑,不再言语,端起自己面前的茶盏,杯盖微掀,慢慢的品了起来。
庄君泽看着,亦不再说什么。
东野城,南边,是一条宽约二三十米的河流,西边,是一陡峭的悬崖,崖底,有一条狭窄的通行之路。南宁国的士兵,兵分两路,分别从这两个方向前来。
书桌后面的墙面上挂着的军事地形图前,秦楚与庄君泽两个人,负手而立,身后,静静地立了一行侍卫。
半响。
之前领命前去监视将众领们受罚的那一位侍卫,快步回来,手中,拿着一块号令士兵的令牌,递到秦楚的面前。
秦楚伸手接过,指腹,轻轻地摩挲了一下手中沉甸甸的令牌,旋即,红唇微勾,上前一步,手,从容自若的指着军事地形图上、河流的上流、几条小河流的交汇处,对着身后的其中一名侍卫道,“我给你三天的时间,你拿着我手中的这块令牌,立即调三千兵马,前往上流,设法挡住、集聚上流的水流。”
那一名侍卫领命,上前接过秦楚手中的令牌,转身出去。
“你,带着我从国都带出来的那一行侍卫,前去城内,一天的时间,缴纳尽城内每一户人家家里的粮食。告诉他们,以后的日子,一天三顿,让他们都准时排队到北城门领取!”
侍卫领命下去。
庄君泽静听着秦楚下令,末了,赞许的点了点头。
秦楚笑着望向庄君泽,道,“哥哥,我们一起去西城外,看看西城外的风景,如何?”说话间,已经抬步,向着殿门走去。
庄君泽缓随其后。
另一边。
明里,云袖知兵分两路,前往东华国的东野城,暗里,则早已经派人乔装打扮,进入了东野城的城内,只为了到时候两路兵马进攻东野城时,里应外合,打它个措手不及!
“王爷,这是潜入城内的人,刚刚传回来的消息!”
大帐中,一名黑衣人,手中,拿着一封信函,屈膝而跪,恭敬的对着书桌前的云袖知说道。
云袖知抬头,看了一眼,示意一旁的士兵将信函拿过来。
打开信函,寥寥数语,令云袖知似有似无的勾了勾唇,她,似乎总是在不经意间,会给他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
一招在水流封河流,已是挡去了他南边的那一路人马。
深思片刻,云袖知笑着挥了挥手,让黑衣人离去,继而,示意一旁的侍卫,让他去见方将军召来。
安静的帐内。
云袖知坐在书桌前,看着面前匆匆忙忙前来的方将军,不紧不慢的道,“方将军,本王现在命令你,再调集三百人马,立即暗中潜入东野城,届时,等候本王的命令!”
方将军领命下去。
东野城城外西边的断崖上。
秦楚与庄君泽跃身下马,两袭白衣,在身后,扬起两抹有型的弧度,继而,翩翩然落下。风,扬起两个人的长发,肆意飞扬。
秦楚观察了一圈周围的地形,抬步,向着崖下的狭窄山道走去,每走一步,便将走过的景物,丝毫不漏的尽收眼底,心中,暗暗地思忖着:南宁国的兵马,从西边而来,定然会经过前方的森林……
庄君泽也静静地观察着周围的地形,与秦楚,时不时的交汇一个眼神,从各自的眼神中,看到了一抹不尽相同的光芒。
夜幕降临!
秦楚与庄君泽两个人,才悠悠荡荡的回城。
城门口,两个人远远地便望见了那一袭白天见过的身影……徐傲廉,同时,也远远地就感觉到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怒气。
庄君泽侧头望向秦楚,打笑的道,“看来,你的麻烦来了!”
秦楚淡淡的抿了抿唇,马速,不加快,也不放慢。直到,越过徐傲廉,进入了城门,才勒住缰绳,跃身下马。
徐傲廉看如此傲慢无礼的女子,心中的怒意,一时间,更甚了一分,上前就直言道,“秦小姐,请问你让你的人,收缴城内百姓的食物,到底是何意?”
秦楚似乎这才看到了徐傲廉,笑着望去,不甚在意的道,“士兵所需的粮食不多了,让城内的百姓捐献一点,又如何?再说,又不是不让城内的百姓吃食了,一日三顿,让百姓去北城门领取便是!”
徐傲廉恼怒,喝声道,“古往今来,从来不曾有这样的事!”
“那或许,还可以有幸写入史册!”
秦楚笑意不减,似是没有感觉到面前之人的怒意,又或者,对于面前之人的怒意,根本视若无睹!
“你……”
徐傲廉哪里受过一个女子这等的气,一时间,竟有些说不出话来。
秦楚抬头望了一眼泛黑的天际,拂了拂衣袖,道,“徐将军,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我就先回去休息了!”
望着那一袭头也不回消失在夜幕下的白衣,徐傲廉怒不可解,一拂衣袖,也转身离去。
拐角处!
庄君泽一边走,一边对着身侧的秦楚道,“其实,你大可以告诉他一切,着实没有必要与他闹得这般!”
“徐傲廉,当初曾跟随过秦皓轩,论资历,我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弱女子,就算我告诉他,他也绝不会听我的,或是,相信我!”这一点,秦楚从第一眼看到徐傲廉的时候,就已经清清楚楚的知道了,“而此刻,云袖知绝不会给我那么多的时间,让我去让徐傲廉臣服与我!”
庄君泽闻言,轻轻地点了点头。
秦楚走着走着,似是突然想起什么,停下脚步,望向庄君泽。
庄君泽一怔,也跟着停了下来。
“哥哥,那个叮叮与当当,你能借我用一下么?”那两个一袭红衣的小小杀手,秦楚可是印象深刻,从未曾忘记过。
庄君泽望着秦楚,眸光深深浅浅,转瞬间,又完美的掩去,笑着道,“哥哥的东西,自然也是幽儿的东西,幽儿想要,拿去便是,以后,莫要再说借这一字。”
闻言,秦楚不觉笑着点头,“有一个哥哥,真好!”
“有一个妹妹,也不错!”
庄君泽也笑着道,只是,声音中,隐藏着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叹息,“幽儿,赶了几天的路,累了吧?先回去休息!”
“好!”
“走吧!”
三日的时间,城外,河流上流的水,被有效的控制,只见,河流内的水流,比之平时,缓了三倍不止,高度,也比平时低下了至少两米。
悬崖上,则是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石块,一千士兵,彻夜守候在悬崖上,观察着远处而来的那一行兵马!
城内。
百姓的食物,全数被缴,由刚开始的反抗,到后来,迫于饥饿而服从,每天,已是准时的到北城门去排队!
只见,一日三顿用饭的时间,街道上,几乎找不到一个人影,恍若是一座空城!
这一日!
有士兵前来禀告,道,“南宁国西边的兵马,已经经过森林,马上就要进入悬崖底下的狭窄山道了!”
闻言,秦楚与庄君泽一道前往了悬崖!
悬崖上。
一木几,一盘棋、两杯香茗、两凳子,秦楚与庄君泽两个人,闲然自得的品茶下棋,远远望去,就如一幅唯美的风景人物画。
“哥哥,轮到你了!”
秦楚右手落下一白子,继而,掀动左手手中端着的茶杯杯盖,道。
庄君泽右手执着黑子,但目光,却并未落在棋盘上,而是落在了身侧、悬崖底下的那一条狭窄的山道上,道,“你确定,云袖知今日会进攻东野城?”
秦楚品茶而笑,却是笑而不语!
庄君泽收回视线的那一眼,恰见了秦楚脸上的那一抹笑容,道,“既然你如此的确定,那么,这棋,我便落这里吧!”
东野城城内,北城门。
城内的百姓,为了领取食物,已经排队等了整整一个时辰,但是,却根本不见那些侍卫,有发放粮食的意思,甚至,还阻拦了他们离去。
徐傲廉得到消息,快速赶来,命令侍卫马上就发放粮食,但是,侍卫并不听命,只道,“这是秦楚的意思。”
徐傲廉怒,道,“那便让百姓都先回去!”
侍卫阻拦,“将军,小姐下令,今日,所有的百姓,除了呆在这里,哪也不许去!”
大人还好些,但是,有些小孩子,在长久的等待下,忍不住哭泣了起来,一时间,场面,弄得纷乱不已。
“让小孩子自己去玩,有什么事,本将担着!”
“将军,小姐的命令,不得违背。再说,每一个人,领取每一个人的食物,就算是父母,也不允许领取自己孩子的食物。小孩子若是此刻走了,那么,自然领不要他的那一份,将军,你是想让小孩子饿肚子么?”
徐傲廉闻言,恼怒不已。
“将军,这里是东野城,谁的人马也没有你多,若是你强行要发放粮食的话,我们只能先毁了所有的粮食!”侍卫就着秦楚一早吩咐他的话,一字不差的说道。
徐傲廉怒不可解,用力的一拂衣袖,带着满身的怒气,跃身下马,直直向着西城外的悬崖而去。
悬崖上,依旧是对弈的那两个人,在时不时的交谈着什么,至于,其他的士兵,则是严阵以待,不敢有丝毫的马虎。
“哥哥,你确定要走这一步么?那会输得很惨!”
“既然你已断定云袖知会走这一步,那么,到时候,岂有半途而废之礼?”庄君泽面上含笑,继续落子。
秦楚紧随着黑子落下白子,没有丝毫的停顿或是犹豫不决,神色中,似是将一切,都算在了眼底。
这个时候,崖道上,一人,快速的策马而来。
庄君泽听到声音,侧头望去,薄唇微勾,笑道,“那一个人,来了!”
秦楚对于徐傲廉的到来,没有丝毫的意外,甚至,对于他到来的时间,也是算得分毫不差,道,“哥哥,剩下的这一步,为何久久不落子?”
庄君泽笑着摇了摇头,站起身,道,“最后一步,就让云袖知亲自来与你下吧!”话落,一袭白衣,已然翩然下山而去。
秦楚侧头望了一眼庄君泽离去的背影,再侧头望了一眼底下那一行南宁国的士兵,端起茶盏,不紧不慢的喝了起来。
徐傲廉上崖,还未下马,便对那一袭白衣喝声道,“秦小姐,请问你不让侍卫发放粮食给百姓,到底和何意?”
秦楚这才望向了走近的徐傲廉,神色,平静中带着一丝冷意,道,“我还想问问徐将军你,南宁国有人马潜入东野城,徐将军为何事先一点都不知晓?”说话间,明眸,忽的一转,似有一道寒光射出,眼神,瞬间清冽如冰,直视面前之人,若有一种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还是徐将军早已与南宁国串通,所以,假装不知?”
徐傲廉先是一惊,因为,若非面前之人说,他是当真不知道南宁国有人潜入了东野城。而,旋即,则是一怒,因为,他对东华国的忠心,容不得任何人质疑,“你是在怀疑我么?”
“是又如何?”声音,轻缓至极,含着一丝显而易见的怀疑。
徐傲廉怒气交加,冷声道,“就算你要怀疑我,也要拿出足够的证据来!”
“我没有证据!”秦楚缓缓地站起身来,摇曳在身后地上的衣摆,随着她的动作,而一点点收起,道,“但是,对徐将军的怀疑,一如之前。不知道徐将军是不是能拿出证据,来证明自己的清白呢?”
徐傲廉在最初的恼怒过后,冷静下来,道,“那你要我拿出什么证据来证明呢?”
秦楚闻言,凝眉,认真的思索了一下,而后,身手,指了指底下那一行经过狭窄山道的南宁国士兵,道,“只要徐将军能收服那些士兵投降东华国,我就绝对的相信将军。另外,相信,其他的人,也绝不会怀疑将军一分。”
徐傲廉顺着秦楚所指的方向,低头望去。
秦楚不再言语,直接转身就离去。
另一处。
大帐内,云袖知负手而立,静静地望着面前的军事地形图,脑海中,不由自主的划过那一日在御书房中,那一个指挥从容自定的白色纤影。于是,止不住轻轻地摇了摇头,对着侍卫吩咐道,“传令下去,让方将军趁着南宁国的两队人马临近东野城、东野城内的士兵专心应对之时,给本王一举夺下东野城!”
“是!”
侍卫领命,躬身下去!
东野城内。
所有的百姓,都集聚在了平常鲜少有人流的北城门,所以,街道上,一路走去,竟是看不到一个人影。
何为瓮中捉鳖,或许,说得就是此!
南宁国的方将军,收到云袖知的命令,准备行动,却蓦然发现,其实,他们的一切,都早已经在别人的算计当中。东野城,就是一座瓮,而他们,就是准备着被人捉鳖,一时间,潜入东野城的人马,几乎是全军覆没。
方将军审时度势,率领着剩余的几十人,从进来的东城门,逃离而去。
秦楚勒住缰绳,看着街道上满地的尸体与鲜血,忍不住微微皱了皱眉,但,值得庆幸的是,城内的百姓,并未受到丝毫的损伤。
侧头,对着一侍卫道,“去,传令下去,将之前从百姓那里收缴上来的食物,按照收缴上来的那一份清单,原封不动的发还给百姓!”
“是!”侍卫领命而去。
秦楚再望向庄君泽,道,“哥哥,常言道,穷寇莫追,但我却着实想前去会一会云袖知,你看,如何?”
庄君泽笑道,“既然幽儿有如此兴趣,哥哥自然奉陪!”
说话,两袭白色的身影,紧追着那一行人,向着东城门的方向而去。
大帐内。
刚刚得到的消息,是云袖知之前,不曾料到的,但他,却并未因此而恼羞成怒,相反的,只见他,似有似无的缓缓地一笑。继而,打开另一封刚刚传回来的密函,片刻后,镇定的吩咐道,“传令下去,兵分两路,立即撤兵三十里!”
祁千昕亲率兵而来,一路上,直取了东华国之前被南宁国夺去的三座城池。山坡上,笑看着南宁国撤走的那一行兵马。
“皇上,三座东华国的城池,是否立即派兵驻扎?”钟以晴策马跟随在祁千昕的身后,对着祁千昕问道。
“不必!”
“可是,皇上……”钟以晴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不解,但旋即,明白了面前之人的意思,眼中,止不住闪过一抹诧异,以及,不可置信。
另一座山坡上。
秦楚与庄君泽勒马,居高临下的看着南宁国撤走的那一行人马。不经意间,就望见了对面山坡上的那一袭红衣。
遥遥相望,就如那一日城外一样!
“幽儿,若是想见他,此刻,便可以过去!”庄君泽顺着秦楚的视线,自然也望见了远处的那一袭红衣。虽然,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根本看不清那一个人的容貌,但,试问,这世间,能将一袭红衣,穿出如此妖冶气质的,除了那一个人,还能有谁?
秦楚轻轻地摇了摇头,勒转马头,头也不回的回城而去。
庄君泽望了一眼,也一同离去。
山坡上。
钟以晴在沉默了一会之后,开口问道,“皇上,是否回城?”
祁千昕挥了挥手,目光,落向那一袭越走越远的白影,道,“你自己一个人先带人回去吧,朕有要事要处理!”
“皇上……”
钟以晴出言相唤,但,一眨眼的时间,那一袭红衣,离自己,已有数里之远。
未曾有人留意的另一处。
一袭胜雪白衣、丰神俊美的男子,静坐马上,修长如玉的手,牵着缰绳,眼中,闪过一抹似有似无的意味不明的光芒,片刻,勒马,转身,绝尘离去。
夜幕降临!
秦楚独自一个人站在殿前,负手而立,静静地望着天际明亮的月亮,神色中,看似认真,但,实际上,心,却早已经不知道落向了哪里。
“哥哥,明日便是端午节了,临近东野城的东明城,是不是有一年一度的龙舟节?”听着身后熟悉的脚步声,秦楚出声问道。
“幽儿想去?”庄君泽走上前来,笑着问道。
秦楚轻轻地点了点头,旋即,紧接着道,“哥哥,我们今夜就前去,如何?”
“如此心急?”庄君泽似笑非笑,看穿秦楚心中的那一点心思!
秦楚侧头,对着庄君泽调皮的眨了眨眼睛,不语。
“幽儿想去,那便去吧,只是,哥哥另外还有些事,要处理,暂时不能陪幽儿了。三天后,哥哥再前去东明城,找幽儿!”
闻言,秦楚点了点头,转身,进入书房,将面前的事,对着侍卫,吩咐一番,而后,便直直向着东明城的方向而去。
临近东野城的东明城,丝毫不受东野城战乱的影响,又或者,是为了庆祝东野城一战的胜利,到处洋溢着喜气。
夜幕下的街道上,行人,络绎不绝,小摊小贩,多不胜数,好一派热闹繁华的景象,让行走在其中的人,心情,不知不觉的被感染!
他,会在这里么?
秦楚一手牵着缰绳,行走在街道上,目光,静静地环视四周。
街道交叉口、最热闹的那一处,那一座悦来酒楼二楼的雅间内,一袭红衣的男子,站在窗边,一手,不紧不慢、不轻不重的轻叩着敞开窗户的窗棱,一手负于身后,凤眸,在底下密密麻麻的行人中,静静地搜索着什么。
突然,凤眸一亮!
祁千昕笑望着街道尽头,那一袭漫步而行的白衣,负于身后的那一只手,凌空取过桌子水果盘上的一个苹果,在手中,轻轻地掂了掂,旋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袭向那一袭白衣。
空气中忽然而来的凌厉风声,令秦楚本能的抬头望去!
一个苹果?
秦楚明显怔了一下,不,准确的说,是怔了很久很久。在苹果,即将要袭到自己面门的千钧一发之际,才骤然反应过来,眼疾手快的一把接住。
继而,再顺着苹果而来的那一条轨迹,望去。
那一眼,猝不及防,深深地便落入了那一双认真凝视的凤眸之中,再不可自拔!
看着底下之人那呆滞的神情,祁千昕显然心情大好,又是凌空取过一个苹果,扔了过去,凤眸,璀璨耀眼,笑弯成弯月的弧度。
秦楚看着迎面而来的苹果,再看着那一双凤眸内荡漾着的笑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对着那一袭红衣就是一阵瞪眼,并且,下一刻,牵着马,转身就往相反的方向而去。
祁千昕一挑眉,直接跃窗而出,翩翩然落在了那一袭白衣的面前。
三步的距离,四目相对,周围的行人,不断地从身侧擦身而过,天地间,在这一刻,仿佛,只剩下自己瞳孔中正倒影着的那一抹身影。
祁千昕双手环胸,勾唇问道,“想要去哪?”
“自然是要去想去之地!”
“那,哪里是你想去之地?”
“为何要告诉你?”
“不告诉我,你准备告诉谁?”
“……”不语!
“过来!”
“不,你过来!”
“半年不见,你倒是一点没变!”
“半年不见,你倒是变了很多,还学会用苹果砸人了!”
“我只砸你一个人!”
“那我岂不是很可怜?恩,我要好好地考虑一下,是否要远离你一点!”
“你敢!”祁千昕狠狠地瞪了瞪对面之人,率先迈开脚步,三步并作两步的就站了秦楚的面前,伸手,不顾周围的行人,直接将秦楚拥入了怀中,恶声恶气道,“以后,若是敢再想着离开我,看我怎么处置你!”
“祁千昕,你很霸道诶!”秦楚任由祁千昕抱着,唇角,裂开一抹久违的笑容。
“只对你霸道了!”
“这么霸道,我可不可以再重新考虑考虑?”
祁千昕挑眉,凤眸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诱哄的问道,“考虑什么?”
“不告诉你!”调皮的眨了眨眼睛。
“不告诉我,我也知道,但是,我告诉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并且,想都别想。”低头,手,重重的、狠狠的捏了捏怀中之人的鼻子,待发现怀中之人的鼻子有一点点泛红时,心中,又是一阵止不住的心疼,可声音,依旧不善,霸道,更是有增无减,自信道,“再说,阿楚,这世间,你,除了我,还能爱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