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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舒鸣在茶馆休息了半晌,正准备去外面逛逛暮国的帝都。
刚从椅子上站起来,一个十分眼熟的人出现在门口。
我很疑惑,就在我身后的舒鸣,是什么时候跑到门外去的?
身后有人问我:“怎么不走了?”
我回过头,看看舒鸣,又看看正从门口进来的另一个与舒鸣长得一模一样,只是表情不一的男子,顿时觉得,我精神错乱了...
舒鸣拍拍傻在一边的我,说:“你怎么了?”
我愣愣的看着后来的那个“舒鸣”走到舒鸣身边坐下,结结巴巴的说:“你,你身边,你的孪生兄弟。”
舒鸣随意瞥了一眼正十分惆怅的坐在桌边倒茶的人,轻描淡写的说:“那就是我。”
我吓得往后退了几步,战战兢兢的问他:“那你是谁?”
舒鸣无奈,他走过来,说:“你忘了?这只是我的梦境。”
我恍然大悟,随即疑惑:“你不是刚刚才去了楚国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舒鸣笑了一声,他说:“楚国那段回忆太不愉快了,我不想在梦中再回味一遍。”
我:“...”
梦境里的舒鸣,彼时正坐在舒鸣自己做出的幻境客栈中,他眼含忧郁,喝了几口茶之后,眼神茫然的看着客栈外的街道,叹了口气,忽然说:“好久没有去暮国帝都玩了。”
我正要跟过去,舒鸣却忽然有些不愿,他说:“我突然有些困了,你自己出去玩吧。”
我疑惑:“这不是你的梦境吗?我们不应该是睡着的吗?”
舒鸣转身,一边往客栈上走,一边说:“我做梦做的困了。”
我:“...”
舒鸣睡去后,我独自一个人跟在了梦境里的舒鸣身后,他背影说不出的凄凉落寞,嘴里不时还呢喃:“丫头...”
我跟在他身后,心里一直嘀咕:“是在说我吗?”
他一路向着暮国帝都走去,丝毫没有在意人家王都门口设的重重侍卫。
果然,门口的侍卫将他拦下,问他:“你是什么人?”
舒鸣嘴角挂了一丝凄凉的笑:“舒鸣。”
那人一听他是舒鸣,立刻变得恭敬起来,他说:“属下眼拙,公子赎罪,属下这就是禀报王上。”
舒鸣特别凄凉的一挥手,说:“不用了,我自己进去。”
侍卫便让了路。
我跟着他一路往里,那个侍卫果然没有看到我,舒鸣说的没错,在这个梦境里,梦境里的人是看不到我的。
暮国帝宫内一片喜色,处处鲜红。
舒鸣挑眉,他随意拉过一个人,问:“今日是什么日子?”
那个人恭敬的答:“公子,今日是王子与将军千金华倾城成婚的日子。”
舒鸣愣了一会,忽然喃喃:“成婚的日子,今日,丫头就要嫁给别人了...”
我疑惑了半晌,忽然想起来,正月二十,正是我与苏泽成婚的日子,没想到,在同一年的同一天,也会是暮国王子的娶亲日子,看来这一天果真宜嫁娶...
舒鸣不说话,那个侍卫便也不敢走,只能恭恭敬敬的站在他面前。
过了好久,舒鸣才回过神,他说:“带我去王子的喜房。”
侍卫觉得奇怪,但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听话的带着舒鸣去了喜房。
喜房房门紧闭,新娘子想是已经坐在了喜床之上。
舒鸣径直推门进去,并不在意他闯了人家的洞房花烛。
我在喜房门口踟蹰了半天,心想,他一个在这个梦境中实实在在的人都不在乎,我一个虚幻的幻影怕什么,便欢欢喜喜的也推开门进去了。
新娘子果然坐在了床上,只是舒鸣并没有如我想象的一般,去抢了人家的新娘,他只是坐在外屋的桌子边,随手倒上了一杯酒,径自喝了起来,一边喝一边呢喃:“新房就是这样的么?丫头,你也是这么安安静静的坐在新房内的吗?”
他这一问,我还不由自主的想了想,很想告诉他,新婚那天,我可没有屋中那个新娘乖巧,第一天我就在自己的婚房前听了墙根,知道了自己有个情敌,不像那位将军的女儿华倾城,舒鸣在外面又是喝酒,又是说话的,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不由的佩服,人家这新娘子,当得真专业...
舒鸣独自喝了一会酒,天已经全黑了。他抱了一壶酒,突然一跃,轻轻坐在了房梁之上。
我很疑惑,但下一刻,就听到了开门声。
真正的新郎来了。
他一身喜袍穿在身上,鲜艳夺目,是刺眼的大红色。
那个人,我并不陌生,我盯了他好久,才敢确定,他就是暮逸风。
他平时都着的一身黑衣,这样鲜红的颜色,我从没见他穿过。这个念头穿过脑海的时候,我不禁暗骂自己一声,人家大喜的日子,当然要穿喜庆的颜色,难不成还要为了让你这个幻影认出来,特意去穿个黑衣服?
暮逸风脸上有笑,他缓步过去,轻轻的将盖头揭下,放在了床边。
我不禁呆了,烛光的掩映下,华倾城妆容精致,眉目含羞,双颊隐隐泛红。原来人们说的没错,世间上,一个女子最漂亮的时刻,是初初嫁人。
也许华倾城的容貌并不是那么倾国倾城,但那抬眸的一笑,却足以倾倒众生。
幸福晕染了满室旖旎,暮逸风的手在华倾城的脸颊边流连,他说:“你好美。”
华倾城羞涩的一笑:“今生,如花容颜只为你一人倾城。”
暮逸风便笑了,只是他没想到,华倾城说的“一生”会那么短暂,短暂到,在洞房花烛之夜,便倾心了他人。
正是情意浓浓的时候,舒鸣那个煞风景的,突兀的从房梁上跳下来,怀中抱了一壶酒,呆呆的看着他们,喃喃的说:“这就是洞房花烛吗?”
暮逸风很错愕,他说:“你是谁?”
正要叫人,舒鸣一句话低低沉沉:“我是舒鸣。”
暮逸风很错愕,他说:“公子若是来暮国做客,请去客房暂住。”
舒鸣充分发挥了无赖的本事,他邪魅的一笑:“怎么办呢?我就是想在你们的婚房里。”
暮逸风的眸子煞时阴沉了下来。
华倾城脸上的红晕更深,她嗫嗫的开口,说:“王子,我们...”
暮逸风沉默了半晌,说:“既然这样,那么公子,我与你在外屋把酒言欢可好?也算是庆祝我新婚燕尔。”
舒鸣淡淡的看了一眼华倾城,点点头,说:“好。”
谁曾想,那一声好,竟赔进去了舒鸣的一生。
他们在屋外“把酒言欢”到深夜,暮逸风已经醉倒在桌子上。
舒鸣正要起身,一直沉默的华倾城却开口了,她说:“公子,我能跟你走吗?”
舒鸣笑笑:“你说什么?”
华倾城羞涩的开口:“其实我并不喜欢王子的,公子,我愿意跟你走。”
舒鸣倾国倾城的一笑,说:“我流浪惯了,不习惯带一个负累在身边。”
他说完,就潇潇洒洒的出门去了,他并不知道,那一晚,华倾城倾心了他,暮逸风再也没能得到他本该的洞房花烛之夜。
我一路紧随在舒鸣身后,十分好奇,喝了那么多酒的他会去哪里。
搅坏了人家洞房花烛之夜的舒鸣,在那一个寒冬夜,竟十分让人不能理解的跑去暮国最高的城墙上,吹了一夜的笛子。
那曲子婉转凄凉,我竟觉得隐隐熟悉。
吹到最后,他像是突然抑制不住,突然大喊了一声:“帝城暮天寒,谁为离歌残?”
我恍然大悟,那个曲子,是离歌...
在出嫁的前一晚上,我曾经听过。
东国暮国相聚数千里之遥,那一晚,东国正是正月十九,暮国却已经是正月二十。
明明是不同的夜晚,不同的时间,却因为舒鸣的笛声扭转了时空,命运从此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