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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山崖,暗影便在我的指导下去找哲野拜师学艺,然后准备去刺杀东帝了。
我跟着苏泽回到了翠蝶山,那时,整座行宫内只剩下了几个打扫各处房间的下人。他们说,帝后在我与苏泽跌下山崖后就染了重病,王上无心狩猎,那晚就一路疾行赶回了帝都。
我抬头看了看苏泽,他只是淡淡的点点头,随后跟我说:“我得回去,现在就启程。”
苏泽这样说,没有商量,他只是告诉我,他要回去。
已近黄昏,天边乌云沉沉,铺天的寒冷像是突然笼罩了我,我僵硬的笑笑,只能发出简单的音节:“好。”
苏泽挑了马厩里最快的马匹,他甚至没有容得我回行宫里换下早已污浊不堪的衣裳,就拉着我一路疾行的赶了回去。
一路上,我都能听到他过快的心跳声,我双手拥着他的背,任凭胸前的伤口开裂,流血,染红他素白的衣裳。
本是一天的路程,苏泽半天便赶了回去。正是夜半,他将我放在将军府的门口,便一路着急的进宫去了。我怔怔的站在门口,忽然直直的倒了下去,我听到将军府下人们的疾呼:“夫人!”
不过是流血过多有些晕眩罢了,这些人怎的如此着急,我睁开眼睛,看着满屋子忙乱的下人,脑子还是有些晕眩。杏儿哭红了眼睛,她跪在我的床边,声音哽咽:“夫人,您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了?”
我看着她,觉得很奇怪,我不过是感觉有些晕眩而已,没什么大碍。
我冲她笑笑:“谁叫你跪下的?起来吧。”
杏儿没有站起来,她红着眼睛,悲伤的看着我:“夫人,您会死吗?”
我不满的瞪了她一眼,这丫头,哪有这么说主子的。
正忙着的苗婆婆见我醒来,急忙过来,脸上没有了往日的冷静与安然。她说:“夫人,若是有什么事尽管叫我。”
我只觉得一头雾水,怎么睁眼醒来,大家都变了呢?
我疑惑的看着杏儿,她颤抖的将手放在我心脏的位置:“夫人,您感觉到了吗?您,您没有心跳。”
我将信将疑的看着杏儿,慢慢的将手放在那个伤口上,只觉得天旋地转,为什么,为什么我会没有心跳?
“太医说,他从没有见过像夫人这种病症,怕是,怕是活不长了。”
饶是见多识广的苗婆婆,说出这话时,声音也不免颤抖。我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缓了好一会,才静静的问她:“苏泽知道吗?”
苗婆婆犹豫了一下,艰难的开口:“将军他,他,他到现在还没回来。”
我定定神,勉强扶住了床幔:“既然他还不知道,那就不要告诉他了,帝后怎么样了?”
丫头们摇摇头,说是还不知道。
我挥退了屋子里的丫头们,静静的躺在床上,双手颤抖的抚上胸口上的伤口,在无尽的寂寥中,静静倾听,真的,我是没有心跳的...
有开门声,屋内的红烛亮了,苏泽异常疲倦的走进来,他脱去外衣,直接躺在了床上。我没有开口问她陈歌如何,也没有动,只是静静的躺在那里。
过了好一会,我以为他已经睡着,他却开口:“语儿,你会医术,能救救她么?”
我强压下心中的苦涩:“帝后怎么了?”
苏泽疲倦的揉着眉心:“宫里的太医说,她忧思郁结,加上急火攻心,性命堪忧。”
忧思郁结...
急火攻心...
是,是因为苏泽吗?
我沉默了一会,问他:“宫里的太医治不了吗?”
苏泽的眼中含了无奈:“她身上的病症,并不止这些,她说,宁愿死,都不让宫里的男太医瞧。”
苏泽眼中含了请求,他说:“语儿,你救救她。”
我能救她吗?如今,就连我自己都要死了。我定定的看着苏泽:“我答应你,那你能答应我几个条件吗?”
苏泽眼底的痛苦少了些:“你说。”
我定定的看着他:“第一件,我救了她之后,你们不能再相见。”
苏泽沉默一会,而后看着我慢慢吐出一个字:“好。”
“第二件,苏泽,让我为你,为你生个孩子吧。”
不管多舍不得,我终究是会离开你,只希望我离开后,这世间,还能留下一点有关于我的陪着你...
苏泽有些诧异,他定定的看着我,很久没有反应。我将眼泪逼回眼角,对着他,笑靥如花。
我本来以为,我有足够的时间陪着你,有足够的时间,等着你重新爱上我,可是,我没有时间了。
他终究是答应了。
那一晚,红烛摇曳,床幔轻扬。
那一夜,红绡罗帐,落红成双。
无尽的洪荒中,他的倾世柔情,终究,只给了我一个人。
第二日天气大好,苏泽将我带进帝宫,奏明了东帝之后,便径直将我带到了陈歌的寝宫—隐竹宫。
隐竹宫里的药香浓密,依这药香来看,都是些清心火的清凉药物,我心里便有了些底,帝后的病症不好,最大的症结大抵在于忧思郁结。
苏泽将我送到陈歌正寝的门口便走了,我径直推门进去,只觉得满室说不出的阴冷。陈歌斜卧在病榻之上,脸上仍旧是淡淡的表情,她似乎早就知道我会来,并没有惊讶,只是淡淡的说了声:“公主从那么高的山崖跌下去,竟然没死,可见公主的福泽到底是比常人多些。”
我站在离陈歌七步不到的距离,她的声音听起来竟然如此飘渺,不过几日未见,她竟已病到了这般田地。
我低眉颔首,轻声切入正题:“早前,我在家乡的时候,曾经也学过些医术,听闻帝后染病,特过来瞧瞧,帝后有什么不舒服,尽可跟我说。”
陈歌缓缓的站起来,走路都有些颤,她吩咐屋子里侍吩的丫鬟们都出去,自己亲自放下了屋里的纱幔,才缓缓在我面前开口:“这幅身子,终究是在这深宫中毁了。”
我想扶她在床榻坐下,陈歌却摆摆手,她的衣服缓落,她指着胸前突起的鼓包:“公主可知道,这是什么?”
我轻触她胸前的鼓包,只觉得里面煞是坚硬,像是突然又从身体里横生了一节骨头出来,我问她:“我这样轻按,帝后觉得疼吗?”
陈歌点点头。
我沉默一会,缓缓告诉她:“帝后所患的是多骨症,若是再看的迟些,怕是,怕是...”
陈歌只是淡淡的将衣服穿好,平静的问我:“我还能活多久?”
我摇摇头,看着她:“不知道。”
陈歌脸上始终淡笑,像是蒙了水雾的山水画。她平静的说:“有没有一个月?”
我不解:“什么一个月?”
陈歌:“我还能活到一个月后吗?”
我继续不解:“帝后得的并非绝症,为什么活不到一个月后?”
陈歌愕然的看着我:“那公主刚才说怕是,怕是什么?”
我真诚的看着她:“我说帝后这病,若是拖着不看,或是再久一点,怕是,怕是它自己就好了。”
陈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