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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郧阳见祈月拿着那块手帕发愣,脸上一热,“这个本来就是你的,现在还给你!”
“其实不还也没关系。”祈月把手帕递还给他,在她心里,固习难改地会把手帕当做纸巾一样的东西,都被别人用过的,拿回来她也不会再用,现代社会的人,多多少少都有点洁癖。
林郧阳犹豫了一下,道,“女人的东西,我留着有什么用。”拒绝完,心里又没来由地有些失落。为了掩饰这种失落,他立刻道:“我们得赶快去找楚聿,也不知道他那边会有什么事。”
刚走到门边,就听到楚聿的声音,“你一介女流,我不会对你怎样。现在,穿上衣服,给我出去!回去告诉你们家老爷,以后再用这些歪门邪道,就别怪我不念旧情!”
祈月从未听过楚聿用如此冷的语气对谁说过话。他不是醉得不省人事么?为什么现在听起来却很清醒的样子。而且,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那句“穿上衣服”,让祈月不得不多想。
正当祈月不知所措的时候,林郧阳敲了门,“谁?”楚聿立刻警惕地问道。
“楚聿,是我。开门。”
不过一会,楚聿衣衫整齐地来开了门,祈月一眼就望见了正手忙脚乱地整理衣服的玉叶,她满面通红,发髻散乱。自己离开也有半个小时了,这一段时间,他们……如今她并不是那种完全不通人事的少女,那种事情,多少也是知道些的。
楚聿一眼就看到了祈月残破的外衣,脸色一变,立刻冲到她身边,紧张地问道:“小月发生什么事了?”一边脱下自己的外衣要给祈月披上。
祈月一闪身避开了他的碰触,说不清心里那一丝怒意从何而来。
“她可能是吓到了,刚才……”林郧阳说着看了一眼玉叶,楚聿立刻冷声道:“你还在这里做什么?想我把你这幅样子弄到前厅众宾客面前给你家老爷长长脸?”玉叶害怕地看了眼楚聿,赶忙低着头快步走出屋子了。
看着人走远,林郧阳才道:“刚才在东厢李佟欲对她不轨,发生了些冲突,不过,我去得及时,他没能得逞。”他并不想对楚聿说她是如何与李佟周旋的事,总觉得那样会对她不好。
“小月,你有没有受伤?”楚聿不疑有他,自动脑补了一套李佟对祈月用强,祈月坚决反抗挣扎,然后被林郧阳及时赶到救下的过程,很是担心祈月。
祈月不想搭理他,只是摇了摇头。
“别闹,先穿上,待会儿再让人去给你找件合身的来。”不顾她的躲闪,拉住她给她把自己的外衣披上。
“你现在可以说,到底怎么回事了吧?今天那后花园的茶到底有什么问题?”林郧阳至今满腹疑问。
“茶里下了C药,有致幻功效,那种药以酒做引子催发的,人服了那药,要是不喝酒就没事,一喝酒就很容易醉倒,醉后很快就会醒来,人清醒如常,但欢好欲特别强烈,会把眼前的任何女子看成自己最渴望的样子,并难以抵挡那种欲|望。”楚聿解释道,“这下药的方式很高明,无论是茶酒还是饭菜,哪一个都查不出来有问题,就是要追究也找不到把柄。而且人中了药后还是很清醒,很难发现不妥。”
想起李佟的那些话,祈月瞬间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玉叶根本就是受李佟那个混蛋支使来勾引楚聿的,一个封建时代三贞九烈的女人要做这种事,多么羞耻,但丈夫的命令她又有什么能力反抗。玉叶何其无辜,祈月心中愤怒,有C药做借口难道就能当做没发生,自己做错了事还要把责任推到女人身上!看看他刚才对那玉叶的态度!
“那于世仁真是可恶!”林郧阳怒道,他想,若不是楚聿在身边,他可能就中招了,既然下了药,他们必定是有备而来,他作为世家子弟,不可能不注意个人风评,至少明面上不能出现太明显的过失,若真是玷污了别人家的女子,又被人抓了个现行,他是绝无可能推脱责任的。转而又歉意地对楚聿道:“这事都是我招来的,还连累了你……”
“看到刚才的情形,你还以为全是你的责任?”
林郧阳蹙眉一想,李佟的妻子怎么会那么凑巧地出现在楚聿房里,而李佟从宴席一出来直接进后院就找到了祈月,这分明是早计划好的。“你是说,这是李佟出的馊主意?”
“主意是他出的没错,但那县令大人自然也是知情并赞同的,不然凭李佟一己之力,敢在县令府上如此胡闹?他们不过是各取所需。”楚聿分析道。县令的目的,不过是想借林郧阳酒后与他家女儿的一段露水姻缘和林家搭上关系,而李佟,则是想放倒他,借机对祈月不轨,他倒盘算得精明,还派了自己妻子过来引诱他。如果被她得逞,他认定事后自己会因为心虚不敢追究祈月之事,说不定还能倒打一耙,以此为把柄威胁他以后步步退让。
林郧阳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担忧地道:“那刚才你和她……”
楚聿理所当然地道:“我和她能有什么!”他从小体质特殊,普通的内服药根本对他不起作用。所以许多毒药都对他无效,他长期待在药房也不会有什么不适,但相对的,医药在他身上也见效甚微。
祈月闻言,惊讶地望向楚聿,“可你在宴会上上喝酒了啊!”
楚聿摸摸她的头发,微微一笑,“小月就这么希望我中招?”
祈月哼了一声道,“你们刚才那种样子,让人不乱想都不可能嘛!连林大人都那样认为……”话一出口,看到楚聿嘴角扩散的笑意,祈月暗自懊恼,她这酸溜溜的语气算什么!转念一想,她断定是女人的虚荣心作祟。也许楚聿一直以来都对她很在意的样子,给她一种非她不可的错觉,而如今有了落差,她就觉得上当受骗了,这种情况下,有点愤怒的情绪很正常。
“我是不是可以认为,小月这是在吃醋?”楚聿戏谑地道,其实他今天的心境并不轻松,但看到祈月这别扭可爱的样子,突然就觉得心中回暖了许多。
“才不是!”
“那你刚才生什么气?”她的情绪变动他还是能察觉到的。
“我没生气!”
“有,我都看到了。”
“没有,我说没有就没有!”
林郧阳很不自在,楚聿就这样在他面前逗弄祈月他有点生气,不是气楚聿,而是气自己,看到祈月对楚聿的在意,他很失落,他生气的就是难以抑制这种莫名其妙的失落,越想抑制,就越无法不在意。
他低咳一声,示意两人注意这里还有他这个外人在,祈月很尴尬地望了林郧阳一眼,楚聿也立刻就收敛了,正色道:“阿阳,有件很重要的事要对你说,”楚聿看了眼门外,门大开着,有人想偷听反而不可能,确定四下无人,才道:“他们今天用的那药并非《药典》上所记载的。”
楚聿虽然不从事制药方面的工作,但兴趣所在,每年都会买最新版的药典回来研究。《药典》是记载军药司每年研究成果的刊物,流传在外面的版本,虽然不会有配方,但每种药的形色味与药效却是作了详细描述的,就是为了使民众有辨别成药的基本能力。
楚聿识药的能力简直堪称一绝,再加上他又一直都对军药司的成药有研究,既然他能断言那药并非军药司所出,那药必定就不是正当来路。“他们从锦苍门买的药?”
“看起来应该是。”
“这锦苍门,生意都做到官府头上来了!于世仁倒是胆子不小,竟敢向锦苍门买药!”
锦苍门一般都把药卖给那些为非作歹的民间匪徒,偶尔也和正经人做生意,但正经人一般不敢招惹他们,因为一旦被人举报了就是大罪,而锦苍门下出来和人交易的也多奸猾之徒,往往抓住这些把柄对买主进行威胁勒索。一旦向他们买了药,以后就不是你想摆脱就能摆脱得了的了。林郧阳想,自己正想发作那于县令,他就送上把柄来了。
“以于县令历来的行事作风来看,他还没那么大胆子。”自古官匪不两立,锦苍门一直是枢盛王朝的通缉剿灭对象,若不是赖于其易守难攻的地理位置与先祖布下的毒雾森林,一个小小的锦苍门,不至于猖獗了几百年。锦苍门虽然实力不容小觑,但也不会明目张胆地跳出来和官府作对,因此很少和官员有来往,而官员们,除非是昏了头不想要前程乌纱了才会去招惹他们。那于县令历来胆小谨慎,为了升职各方钻营,根本不可能干这种糊涂事。
“是李佟?”
楚聿点头,“他歪门邪道的路子历来不少,但这次这种事,却不至于非得要去找那么大个麻烦。不过,若有足够多的利益,他也并非不敢做。”
“这次的事,恐怕不简单。”楚聿叹了口气道,“我怀疑梅韵山庄的事情走漏了消息,锦苍门已经查到我这里来了。”
“我已经把青洛山那伙匪徒全数缉捕了,应该是不会走漏消息的……”说着,林郧阳也不那么肯定了。
青洛山那伙匪徒,向锦苍门买了迷药,照理说应该是无往不利的,结果却栽了大跟头,引得灭顶之灾,如果两方不是第一次来往,锦苍门必然会着手调查此事。天下无不透风的墙,一件事要想完全瞒住其实真的不容易,毕竟那天晚上的事情弄得很大,御林村很多人都知道,就算他们不认识楚聿,李佟却是有人认识的,稍微花些心思,其实就能顺藤摸瓜查到楚聿身上。虽然当时他也向御林村的村长那里交代过,不许他们外泄此事,但这种事,在威逼利诱面前谁也说不准,根本防不胜防。
“我不是毫无根据这么说的,近几天,我在住宅附近发现了锦苍门的暗记。”那些延续了几百年的暗记,他幼年都学过,不可能记错。
这不是祈月第一次听到锦苍门这个词了,她没在任何书籍里见到过关于这个门派的记载,由他们的谈话内容来推断,那是个非法组织无疑。但楚聿究竟和那个组织有什么关系?每一次提到这个门派,他好像都会分外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