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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婉亭从千闫办公室里出来以后,生活还像之前一样。
只不过她没有回两人之间的住宅, 陆婉亭决意离婚, 就不会再和他住在一起。而千闫大抵也彻底缓过神来, 在第一天近乎疯狂的来电以后, 陆婉亭终于接了, 警告他要是再这样,就将他拉入黑名单。
自此,千闫那边才算是消停下去。
陆婉亭计划着回国, 也打算将千陆集团手里的那些工作给交接下去。
但短期时间内,任何事物都需要有个过渡, 所以距离整理好再回国,时间上仍然需要安排。
恰逢千栀和宋祁深在挪威举行婚礼, 所以之后陆婉亭在回国之前还得飞挪威一趟。
自家女儿的场,她总得捧一下。
提出离婚以后, 陆婉亭待坐在自己的新住所里,怅然若失了很久。
这么多年来的朝夕相处,下定决心是一回事, 等到真的提出来走到了最后这一步, 又是另外一回事。
其实不是不痛,但这么些年近乎偏执地被对待着,她早已麻木。
现在最真实的感受就是,她终于可以完全地松下来一口气。
余生还长, 她还可以还自己一片自由的天空。
这么多年来的追逐, 陆婉亭心中有关爱的天平, 终于在这一刻,有了不一样的诠释。
爱是自私,但爱也无私。
千闫是前类,她是后类,这般无所要求的连年付出,终于有一天,披露开来,展现出最真实的面貌。
她半阖上眼,嘴角稍稍勾起。
休息够了,陆婉亭开始看顾绾绾给她发的,有关女儿婚礼的具体事宜。
去挪威的前夜,她回自己住所的时候,又遇到了千闫。
昏暗中依稀可以瞥见猩红的一点。
认识千闫这么多年来,陆婉亭从未见过千闫抽烟。
走廊灯就在这时候亮起,照亮来人的半边侧脸。
平日里如玉的面容,染上几分惨白。
“你来我这儿干什么?我可不会请你进去喝茶。”
千闫捻碎手里的烟,这才直起身来,“来接你回去。”
陆婉亭沉默了会儿,这才缓缓道来,“千闫,你是看不见协议书吗?”
“协议书我不会签。”千闫继续开口,“我已经撕了。”
“这不是撕不撕的事,你不可能不懂我的意思。”
千闫没说话,但他紧绷的下颌显示出了他的不愉。
他懂她的意思。
也明白陆婉亭的点所在。
但这么多年来,她不仅仅是他的爱人那般简单。
她已经渗入血液,镌刻进了心扉。
无法割舍,也无法接受。
她离婚了要去哪儿,会见到谁。
千闫想都不敢想。
他扔掉手里的烟,径自走上前来,攥过女人的手腕,力道大的仿佛下一秒就能掐死她。
千闫捏紧陆婉亭的下巴,强硬的气息随着吻渡了过来。
撬开牙关,带着不容拒绝的狠戾。
陆婉亭紊乱间,觑见他手上的虎口处,有一长条的划痕,蜿蜒拧巴着,像是被什么割到了一样。
但不容她细想,下一秒,她用尽全力拧头和挣扎。
而后,拼尽全力,狠狠地甩了千闫一巴掌。
随着清脆的一声响。
男人被她扇的脸部狠狠地别了过去。
俊美的脸上,登时显现出五道指痕。
“你清醒一点。”
陆婉亭先是镇静地来了这么一句,而后开始浑身发抖,“就算我求你如果你还要脸就请你放过我!”
千闫偏转过脸来,像是没事人一样,径自说道,“老婆,我来接你回家。”
陆婉亭看着看着面前的千闫,眼里不知不觉地湿润了。
这句话,她等了多久。
千闫明明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但却仍然以自己的方式,想让她去追逐他,去围绕他。
温柔和爱,明明是这么简单的事。
但他却不屑以这种方式去表达。
陆婉亭愣愣地盯了他一会儿,“别再跟过来,去完挪威以后,如果你还不签协议,我将向法院提出诉讼。”
说完这句话以后,她开门进屋,利落地关上了门。
千闫望着紧闭的大门,似是喃喃自语,轻飘飘的一句,带有无尽委屈,“我的手被玻璃划伤了。”
可是,无人再有回应。
以往那个等待他到深夜的身影,再也没有了。
以往那个光是看他脸色,就知道他有半点不舒服的嘘寒问暖,也再也没有了。
可她刚刚明明看见了他手上的伤,却无动于衷。
以往那些他刻意展现出来的,想让她关注到的小动作,她始终不曾察觉是他的刻意,只是甘之如饴。
但现在,这些都,不奏效了。
门内的陆婉亭没有开灯,她听着门外的窸窣之声,听着千闫待了很久以后才离去的脚步声,听着他车子引擎离去的声音。
其实她知道他爱她。
年纪小的时候,千闫对于她的占有欲,就非同一般。
她在心里默默领会着,同时也默默地,始终如一地去追寻他。
有时候她也在想,凭什么就会被他吃的这样死。
很多时候,在她快要放弃的时候,他总能在关键时刻让她心软,一次又一次。
陆婉亭想起年少的时候去千家吃饭。
她特别的喜欢吃螃蟹,但是由于手笨,吃到嘴的,都没有多少肉。
大人们在高谈阔论的时候,千闫就坐在她身边,冷着脸拆好螃蟹,递到她的碗里。
还有大院里的秋千。
她想坐,千闫不肯,陆婉亭闹了脾气,说以后再也不来了。
他大概也是怕她真的不来了,虽然嘴上没有说什么,但仍然帮着她摇了秋千。
有一次是他的生日,陆婉亭送了他一副自己亲手缝制的手套,千闫大概特别高兴。
这个寿星拆完螃蟹以后,蘸完汁,拿着自己的筷子,亲自喂了她。
还用手点了点蛋糕,然后去戳了戳她的小鼻子。
面容如雪的少年笑起来,特别的好看。
那时候还小,但她记了一辈子。
后来每每她生气了的时候,千闫不会哄她,但是却会用螃蟹这一招,来换取她态度上的软化。
只不过千闫日后冷硬成霜,采取的,是更极端的手段。
也就再也没有螃蟹之类的了。
回忆成篇涌上来,陆婉亭不知不觉中泪流满面。
她真的好爱他,但这种受尽束缚的爱,她早就受够了。
上次千闫来她住所这儿逮人,之后就再也没来过了。
陆婉亭的出走是有计划的。
她提前将工作都交付好了,但辞职书一直没被批准下来。
陆婉亭知道是谁拦截的,但她也不怕。
她好歹也说在千陆干了这么多年,威信声望的都有,钱也不缺。
千闫敢拦截,那么她也敢不去上班。
等到千栀婚礼结束,她就准备收拾完毕,回国陪女儿了。
女儿的婚礼很快就要到来了,男方是宋家的儿子,那是完全是没得挑,她很放心。陆婉亭问了千栀,也没有不愿意的意思。
总而言之,她是很满意的。
她的婚姻这般,女儿的,总不会重蹈覆辙。
去挪威的时候,陆婉亭也没跟千闫客气,准备去坐他的专机。
反正女儿的婚礼,两人都得出席,到时候都得碰面。
陆婉亭在吃穿住上面,也不会亏待自己。
她原本也是富家养的小姐,即便后来陆家没落,她仍然持有股份,入驻千氏集团后,反而发展的更好了。
时隔一阵子,再次见到千闫,陆婉亭不免有些愣怔。
她上专机的时候,千闫已经准备在那儿了,好整以暇。
只不过——
以往利落的黑色短发变成了及肩的银色头发,往后扎起。
因为他姿色过胜,肤色冷白。
这样的装扮,竟然也如此的好看。
陆婉亭眉心一跳,暗自腹诽了自己一番。
孩子都这么大年纪了,她仍然对于美色没有抵抗力。
不过这个好像是遗传的。
陆母之前很看好千闫,也是因为他长得格外俊俏。
自家女儿也是,但是偏爱的,是桃花眼的妖孽相貌。
之前刚上大学的时候,追的那个小偶像,还有之后结婚的宋祁深,都是这般。
但千闫平白无故,突然就这么换了个发型,着实把她吓了一跳。
千闫的双手好像还跟被什么裹着一样。
现在虽然是冬天,但也不至于在机舱里这么夸张,又不是很冷。
而且千闫向来追求冷淡精致。
裹成这样,完全不是他的风格。
不过陆婉亭一进来就没和他打招呼,坐的位置又刚好是背对着他的。
所以刚刚打的照面,也就是匆匆一瞥罢了。
陆婉亭刚坐下没多久,千闫的那个助理就走了过来。
“太太。”
“不是太太了,别乱喊。”
陆婉亭说完,不经意地瞥了一眼,而后再次差点没被吓死。
这个助理手上,还拎有一麻袋的螃蟹。
只是用网兜着。
“你拎着螃蟹干什么?”
“老板吩咐的,还要最新鲜的,我刚买回来。”
陆婉亭沉默了两秒,继而有些不可置信,“怎么,在路上就忍不住要吃了?”
男助理挠了挠头,“大概大概是?”
一个两个,跟中了邪一样。
让人摸不着头脑。
抵达挪威的时候,花费了点功夫。
天气突降暴雪,所以飞机就耽误了会儿时间,之后才起飞。
到了临时的住处,已然是深夜,陆婉亭不免有些疲惫。
和好久不见的女儿唠了会儿,又事事巨细地问了一番,陆婉亭才放下心来。
晚上睡觉的时候,房间也已经安排妥当。
她和千闫分房。
事实上,两人从专机上下来,一路辗转到了这儿。
完全没有交流。
陆婉亭洗完澡以后,换好了睡衣。
因为保养得当,她身材不减当年。现在有了多年沉淀下来的风韵,骨中带着点勾人的魅。
她向来生的好,玲珑有致。
之前在床中事里,饶是千闫这般冷感的男人,都埋在其中控制不住,一晚上连要好几回,都是常有的事儿。仔细说来,千闫的初次就很狼狈。
就在她收拾妥当准备入睡的时候,房门被敲了两下。
陆婉亭起初没理会,她知道这个点来敲门,还不吭声的人,是谁。
但之后敲门声音愈来愈大,那声响在这般寂静的夜,显得格外的突兀。
楼上还有休息的宋家老爷子,宋父宋母,以及女儿女婿。
陆婉亭拧着秀眉,开了门。
千闫颀长的身影就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清落。
“让我进去。”
“凭什么,这是我的房间。”
“不凭什么。”千闫敛眸看她。
陆婉亭被他的厚脸皮惊呆了,“千闫,你到底想做什么?”
“不做什么,只是过来履行夫妻义务。”
履行夫妻义务?
千闫就这么盯着她,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
陆婉亭不可置信,“你做梦!之前我们不是说好了吗,协议书我会让律师再传一份给你,反正你休想再唔唔唔唔唔你放开我!”
她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
千闫亲得很用力,她双手被桎梏住,没有反抗的机会,只拼命挣扎。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而后是千闫踹上门的动静。
千闫知晓她的弱点,浑身尽数地去取悦她。
两人皆是离开对方就不曾有过,大半年来的再次契合,竟是发出灵魂般的喟叹。
她被掰着,而后陷入一片迷蒙。
一时之间,床单都不能看了。
一想到这里还是别人家的房子,就被糟成这样,那明天该怎么见人啊。
陆婉亭气了个半死,既气自己再次被蛊惑,也气千闫不分场合。
可刚刚两人确实都疯狂了,竟然就地来了好几回。
床下的地板上,都是用过的纸巾。
陆婉亭抓过自己的睡衣,把他踹了下去,“你去收拾!”
她现在脾气大的要命,也不顾着在千闫面前收敛了。
千闫这样以后也没冷脸,低下头来印了她一下。
“好。”
语气很温柔,银色的发撂过来,痒痒的。
陆婉亭被惊到了,抬眸看向他,发现千闫虽然冷着脸,但气势却不冷。
而后硬生生逼着自己扬起嘴角,显得笨拙又生涩,看起来有点儿滑稽。
“我带的有新鲜的螃蟹,明天拆给你吃。”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