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Gardenia

执葱一根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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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比于车窗外场馆流动的喧嚣热闹, 宽敞的车厢内,一片逍寂。

    只有车载的声音滴答着淌了过来, 一下又一下, 清脆利落。

    千栀望着宋祁深手中的那张卡, 耳边回荡的都是他咬字格外重的那个词。

    半晌,她终于明白过来他的意思了。

    “查什么查啊......我才不查你.........”千栀说着,也没接过来那张卡。

    她想了想,抬手直接将卡推了回去。

    千栀不想的原因有许多,占据前二位置的因素也十分好理解。

    一来,她对于宋祁深,总是有一种莫名的信任,无端又没由来。二来,他说的查岗,千栀总觉得意味深重,肯定不止是查岗那么简单。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想多了,就短短几秒的时间里, 电闪雷鸣般划过一个念头。

    这人莫不是想着要看她比赛完了,想要趁机拐跑她, 无尽循环烙馅儿饼吧。

    其他的不说,宋祁深在这方面的表现看起来,还是很热忱的。

    千栀被自己内心里倏然浮上来的这个念头惊到了。

    但人家毕竟还是宋氏的矜贵太子爷,保不齐其实内心里并没有想到这一层面。

    短短两天之内,她好像又再次地自作多情了。

    撇开这些繁杂的思绪,千栀抬眸看向宋祁深, 对方神色自若,卡被推回去也没恼,也没有什么异样浮动的脸色。

    “你查不查是你的事,但愿不愿意给,那就是我的事了。”

    话音刚落,他反手掰握住千栀的小手,明晰指尖探着深入。

    而后,不偏不倚地,向上勾起。

    轻轻地挠了挠千栀的掌心。

    像是蚂蚁吞噬心房一般,蔓延开来的酥,一点一点往上钻。

    宋祁深说完,倾身靠了过来,贴得近了,笑着看小姑娘打着颤儿的眼睫。

    他也只是敛眸睇她,“证都领了,你在怕些什么?”

    她哪儿是怕?

    只是宋祁深凑得近,几乎是贴面一般的亲.昵,气息相依相近,萦绕在周遭。

    是他稍稍低头,就能直接触碰到她唇瓣的距离。

    “我没怕啊......”千栀眸光闪烁了会儿,而后偏头望向窗外,答非所问道,“我好像......该走了。”

    不远处的广场内,绿茵草坪一旁的道路上,人来人往。

    这里面多半是前来参加决赛的学生,此时此刻聚集在场馆的门口,排起了乌压压的长队。

    千栀自以为还算保持了镇定,殊不知,这样稍稍侧过头去,更方便他贴在耳畔呢喃。

    在宋祁深的感知里,是她乌发拂过的触感。

    “可以啊,但在你下车之前,我得和你说件事。”

    他温热鼻息尽数喷洒在颈侧,千栀挪了挪开,小声呐呐了句,“嗯?”

    “既然你不要卡。”宋祁深说到此,尾音拉长拖曳着。

    顿了顿,他才缓缓道来,“房号总可以告诉你。”

    “.........”

    何着就跳不开这个话题了。

    怎么了这是,是还要!深夜一起研究宋氏的夜光合同吗?!

    话毕,宋祁深就仿佛一副能够在下一秒俯身的模样,低垂着眼,径自压了过来。

    千栀被他身上自带冽然的松柏香砸得晕晕乎乎,但还是在关键时刻保持住了清醒,也不想听他说的所谓的房号。

    她准确无比地夺过在宋祁深手中被不断转悠着的房卡,捏在手中朝着他扬了扬——

    “我还是选这个。”

    千栀而后没给宋祁深回应的时间,她直接开了车门,利落地下了车。

    这样以后,她转过身来,青葱嫩白的手指攥紧自己斜挎包的链条,微微弯腰,视线压着探了过来,试探性地说,“那我,就走啦?”

    她之前哪儿曾这么敏锐过,倒像是见到洪水猛兽一样,跟躲什么似的。

    但宋祁深就是从喉咙里溢出来一声轻笑,“去吧,记得不要紧张,正常发挥就行,仔细看题目。”

    他这叮咛嘱咐的话语,像极了千栀高考的时候,那位再三强调考试重要性的秃头班主任。

    千栀眉眼弯弯,语气轻松,走上前用房卡的一端在半垂车窗的缝沿上轻轻地敲了敲,发出不大不小的声响,“但我好像不怎么紧张诶——”

    说来也神奇。

    明明早上因为拾掇得有些慢了,千栀心里涌上来几分紧迫感和未知感,但自从上了车,再到经历了和宋祁深聊过来的这一路,那些感觉全部烟消云散在空中,尽数消弭了。

    “不紧张不是更好。”宋祁深略微抬了抬眸,望向正杵在车窗外的千栀,“到时候考完了可以,庆祝庆祝。”

    因为宋祁深最后的那番话,千栀在进考场前,都还有点儿恍惚。

    庆祝什么呢?

    庆祝她终于考完脱身了?

    不过这种恍惚只是类似于一种云里雾里的惘然,没持续多久。

    也并不是指类似于没力气的那种缓不过神来,而是单单对于那番话本身蕴含意思所在的猜测。

    千栀还没得出个确切的所以然来,紧接着,考场外走廊里的语音播报应声响了起来,也隔绝了她接下来的思路——

    “距离考试还有半小时的时间,请各位考生做好一切排查工作,不得将手表和手机等电子产品带入考场内,一经查实,将取消近三年的设计比赛报考资格,并作出作弊处理。”

    千栀匆匆地在微信上回复了几位关心自己的同学,就把手机关了机,交给了在考场门口专门负责的考试监察人员。

    没了手机和复习资料,同样和千栀站在考场外,直接就这么干巴巴地等待着的,总共就十几个人。

    全国设计决赛除了最终笔试,还涉及到一些素材的实践和使用,这就必须考虑到考试中途空间施展的问题,因此一间考场,压根装不了几张专门用来考试的桌子。

    千栀随机抽到号码所排出来的位置,是排位靠中间的座位,前后左右都有人,风水极佳。

    这样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可以避免监考老师一直在旁边盯着,心里压力会小不少。

    千栀至今也忘不了去年考试的时候,她在第一排像是猴儿一样被监考老师围观着的画面。

    非了那么多地方,总算是在最后关头,一口气给欧了回来。

    这次笔试题目较之以往都是同样的难度,千栀按照去年的模版和大纲复习,发现套路都还是差不多的,所以在这方面还是比较熟悉,做起来也游刃有余,很快就解决完,而后径直堆在了一边。

    毕竟,最重要的还是设计实践的板块,分值占比呈压倒性的胜利。

    今年设计决赛的新选题还真被本行的大神压队的,大致是往节约新能源方面靠的,千栀提前做了点沾边的准备,但没有细看。

    不过还好,她抽到的考核选题,是有关瓶装制品的包装设计。

    这刚好和她的所学,完美地契合在了一起。

    设计不仅要求美感,还要求创新,而千栀想把类似的包装,全部替换成香水的外包。

    用承载香水的玻璃瓶,来呈现瓶装制品商用的价值,当其为香水所用的时候,也应该在相应的领域发挥到自身最极致的作用。

    千栀很久之前就打过不少草稿,也有过不少创意的理念观念。

    这次的选题对于她来说,实在是太过于简单了。

    不过虽说事先她便准备了几个用来临时套用的完美模版,但还未在考场上做出如何创新的决定,她心底倏然浮现了一个新的景象。

    香水瓶的设计也紧跟着,逐渐明晰了起来。

    既然打定了主意,千栀下笔如有神,笔锋利落地转尾,线条在纸面上簌簌地便勾落成型。

    起初的结构只是个大的框架,后来被不同颜色和线条的笔迹填满,细节的拼凑和融合,自然便凑成了最终的模样。

    瓶身上宽下窄,中间过渡的线条呈自然滑落,起伏曲折后的弯绕,带着点儿柔和,瓶身如若日后落到实处,那么采用的,是菱形状划分开来的透明水晶,像是被完美割裂开来的星空,碎中带亮。

    黑曜色打底,墨乌色渲染。

    一明一暗,互相映衬,像是暗夜妖精。

    而那渲染出来的图,寥寥几笔,变成了一只活灵活现的孔雀。

    孔雀站姿倾斜,一路蜿蜒上去,头冠处恰好做了香水瓶的开盖设计,将一切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

    因为心中有了初定的景象,千栀几乎是一鼓作气,半分停歇都未曾有过。

    她望着自己的成品,盯了半晌,而后掏出祖母绿的线笔,在香水瓶的顶端,点了两点,让其缓慢地晕染开来。

    说实在的,千栀对此很满意。

    这样的绿鸟,才是她心中的模样。

    比赛结束后,宋祁深没说要送她回来,应该是忙着商务会谈去了。

    千栀也没想着麻烦他,左右这么近的距离,步行都是方便的。

    因为自我感觉发挥得还算不错,千栀提前十五分钟就交了卷,趁着场馆门口人还没有那么多,直接走了出来,也干脆徒步走回了酒店。

    唐啾啾本来还瘫倒在床上背基础知识,此时此刻听到千栀刷房卡的动静,一下子地弹了起来,跑到玄关去迎接她。

    “怎么样啊怎么样啊?”她激动地连鞋子都没穿,直接跑到了千栀面前。

    “我感觉题目都还行,做起来很顺,你别太担心了。”

    千栀换了鞋,说着说着,走到自己的床边,将斜挎包取了下来,随意地扔掷在一旁的床沿,也跟刚才唐啾啾的姿势一样,直接趴伏着瘫了下去。

    唐啾啾闻言哀嚎了声,“完了我更担心了,今天的不难,那岂不是破了以往的惯例,会不会明天难度就跟上来了?”

    千栀瓮声瓮气地,“这我可说不准啊,不过应该是呼吁我们要响应时代的号召。今天新选题就是有关新能源的,你注意点,明天虽然有变化,但有关节约环保的方面,应该也八九不离十了。”

    唐啾啾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恶狠狠地揪了揪床褥,而后她才注意到千栀话里的词,开口疑惑道,“号召?那也行吧,以前都是什么福娃,那我准备点绿娃的素材,到时候直接套上去。”

    千栀听了这番话觉得有些好笑,“还绿娃儿呢,什么跟什么呀。”

    然而她刚说完,自己就顿了顿。

    千栀她自己,好像也在今天下午的考场里,自由发挥,画了一只绿鸟。

    还是挺精致的那种。

    唐啾啾没注意千栀变化的神情,开始为自己所遭受到的嘲笑做出辩解,“这不是紧跟潮流吗,节约环保,就是绿的啊。”

    说着,唐啾啾准备继续瘫床背知识点。然而等她坐下来的时候,视线自然下落,不小心便瞥到了刚刚被千栀扔在床沿上的斜挎包。

    因为是被千栀随意扔到一侧的,位置距离她很近,包包夹层的缝隙之间,隐隐有埋藏着的金色闪片般划过。

    这倏然而起的亮虽转瞬即逝,但毕竟存在过,也被捕捉过。

    斜挎包松松地散落开来,而堪堪从包里露出一角的那抹金色,也露出了本来的面貌。

    像是张卡,表面镀有一层薄薄的金黄,上面刻有的,貌似是连号的数字,什么八不八的。

    “栀栀,你这是什么卡啊?”唐啾啾也是格外得无厘头,她自己没琢磨出来,只好去问。

    千栀“啊”了声,顺着唐啾啾的视线往下觑。

    那张不小心露了面的卡,正是她早上从宋祁深那儿抢过来没多久的房卡。

    当时她没仔细看,眼下定眼瞧了,才发现造型上和普通的房卡不同之处,连带着和她们自己住的房卡都不太一样。

    镀金是不是真的不好说,材质却是磨砂的,用手挲,颇有质感。

    千栀故作淡定地伸长了手,将卡往包里塞了塞,语气带着点正直——

    “就路上.....随便塞名片的。”

    作者有话要说:宋孔雀:听说今天的我是路边随便塞名片的暗夜妖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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