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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灿灿怪不好意思,连忙抱住儿子,不想再养成他见人就扑的坏习惯,“陈叔叔,不好意思,笙笙他脾气太娇了,跟我一样,嘿嘿——”
陈烈不理她的话,直接从她怀里将孩子抱过来,她又不敢用力,怕弄疼儿子,只得讪讪地看着扑躲在他怀里的小家伙,小家伙挺乐,还扑腾着双手,一点距离感都没有,对自来熟的儿子,她还真是比较汗颜。
看陈烈抱孩子,架式比卫殊还要熟,她更是觉得不好意思,“陈叔叔,你电话我是什么事?”她试图将话题转到别地,不去看她家自来熟的儿子。
“吃了饭再说吧。”陈烈没看她,就光顾着小家伙,“我给他点了份粥,不知道挑不挑食?”
她更汗了,“不、不挑食的,一直不挑食。”就她个破手艺都能适应的儿子,估计是不太挑食。
“哦。”
陈烈应了一声,并没再说什么,抱着小家伙到窗前,指着外边的风景,哄着他,哄得很到位,惹得小家伙还朝外面看,颇有兴趣的样子。
“看看那边,以后就要建地铁了,地铁知道吗,很快的,路上都不堵车,在地下呼的一下子就到站了,”他跟小家伙说着,说得挺慢的。
卫笙就听不懂,眼睛就光顾着看外面,地铁什么的,那是什么能吃的东西吗?
景灿灿那已经是汗的更高级别了,连忙走到他的身边,赔着笑,其实也不知道她要笑什么,但是光知道这时候她可能笑会好一点儿,就听着陈烈跟儿子说话,她想插话,没一句能插得上,人家压根儿就没想让她插话——
忽然间,她觉得自己真可怜,也亏得客房服务那边送来陈烈要的晚餐,她迫不及待地去开门,让服务员将餐车给推进来,回头看一眼陈烈,他依旧站在窗前,逗着小家伙,小家伙还很捧场,动动小手动动小腿,兴致真高。
“陈叔叔,吃饭了——”
她送服务员出门,就去问陈烈。
陈烈抱着孩子离开窗前——他一走离,景灿灿就颇有眼色地想要上前将儿子再接过来,让她意外的是陈烈冷眼瞧过来,她都说不清是怎么回事的就怂了,讪讪地站在他的脚步,他走一步,她跟一步,视线落向她儿子,个小没良心的,都不看她一眼。
陈烈落座,手里还抱着小家伙,没有丝毫要放下再吃饭的意思,看得景灿灿更不知如何是好,以前是一块儿吃过饭,但没有这样的,——他也抱过她儿子,也没有连吃饭都要抱着的,叫她真是心头乱得很,觉得怪麻烦人。
她不想麻烦人,尤其是陈烈,已经够麻烦他的了,心里挺过意不去,站在他身边,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陈叔叔——”她软软地叫着。
却迎来陈烈一记不悦的冷眼,“你不吃饭?”
她能不吃吗?
“我吃的,吃的——”感觉跟个鸿门宴似的,叫她惴惴不安,不就是吃个饭,怎么她就虚成这样的?她还真说不清自己的状态,嘴上连忙应着,“陈叔叔,我哪里能不吃饭,人是铁,饭是钢嘛。”
还是迎来他一记冷眼,叫她头上都快冒冷汗了,明明之前相处得挺好,怎么现在就在这样了,怪怪的,叫她挺难适应,桌上的菜,一共是五个,四菜一汤,有荤有素,样子颜色叫人一看就有食欲,尤其是那盘蒸芋头,边上还放着一碟子虾酱,瞧着没有特别的,一蘸虾酱,味道就来了。
还有一小碗粥,专门给卫笙准备的吃食。
她先试了试粥,感觉太烫了,
她喜欢吃,虾酱稍有些重口,吃在嘴里却是很上味,她没藏着掖着,一连就吃了好几块,实在滋味太好,叫她一时就吃多了。
“喜欢吃?”
冷不丁的,他一问。
她还有些不好意思,收回了筷子,老实地点点头,“我比较喜欢口味重一点的。”
“喜欢吃就吃。”陈烈还夹了一筷子给她,并蘸好了虾酱,放到她的碟子里,动作自然,一点刻意都没有,目光落向那盘东坡肉,“晓得你喜欢吃才点的,我不太喜欢这种口味重的,东坡肉不吃吗?”
“都喜欢吃。”她都喜欢吃,虽说不挑食,不挑食,不代表不会有喜欢吃的东西,自然地夹起那块芋头放进嘴里吃,一入嘴,她就差点欢喜地眯起眼睛来,“真好吃,陈叔叔,你找我来是什么事儿?”
“吃饭不谈事。”陈烈回她一句。
她差点被这话给噎着,悻悻然地再继续吃。
等粥凉得差不多,她就去喂儿子,偏陈烈还抱着儿子,她拉过条椅子坐在边上喂儿子,顶着陈烈的目光喂儿子,着实叫她有些压力,——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好像突然间就有些尴尬,连着喂儿子的动作都有些不自在,几乎是保持着动作将儿子给喂饱。
一喂下来,她觉得自己的右手臂都快酸死了。
“都吃饱了?”陈烈收回视线,手替小肚子吃得饱饱的小家伙擦擦嘴,将纸巾丢在桌面,他才再瞄她一眼,“有没有兴趣拍个广告?”
“广、广告?”她看着他替她儿子擦嘴,心里想着他要是有孩子,肯定会是个好爸爸,心思飞到他说的话身上,有些不太敢相信,不太好的回忆立时涌上心头,叫她缩了缩身子,也不太敢面对自己儿子的清澈目光,觉得自己脏得很,——怯怯地再问了句,“什、什么,我没听、听清,陈、陈叔叔您说、您说什么呢?”
“你给我的消息,都是准的,”陈烈眉眼间多了些笑意,食指指腹抚触着小家伙的鼻子,“我想着也不能白占你的便宜,就思量着怎么才好将这份好意还给你呢,就替我们公司拍个广告,就算是给你的广告费?”
听得景灿灿够惊悚,那些不好的回快顿时烟消云散,她的胆子也跟着大了些,把自己撑了点,手肘支在桌面,手掌撑着下巴,朝陈烈是天真的一笑,大大方方地问出口,“陈叔叔想给我多少钱?”
“你想要多少?”他问得更实在,抬眼瞧她。
她给瞧得差点打哆嗦,陈烈难惹,她是晓得的,但这直观的面对,还是第二次,上次她惹了他,在路上就让他赶下车了,就算是有天大的心想要更多的钱,还是没能掩饰住她胆小的本色,“呵呵,陈叔叔看着给吧,我、我没要求的——”
要知道将能到手的钱给推出去有多痛苦,就得问景灿灿,此时的她真是太懂这个感觉,巴不得再重新说一次,想开口再要个钱,——理智告诉她还是算了,有点钱都算是不错了,于是,她更小心翼翼,“叔叔不给也行的,叔叔一直这么照顾我,我都不好意思的,难得有机会回报叔叔,哪里能要钱呢,叔叔要是一定要给我钱,就少给点吧——”
可她还是玩起以退为进的手段来,心里在暗爽,盼着陈叔叔大方点,多给她点钱,叫她有足够的钱买一套房子,等房价涨了,她就转手卖出去,想想前景不要太美好的说,说话的时候,她的手指都是痒痒的,恨不得立时就能有钱。
“我本来还想多给你点钱,既然你说少点就少点吧,回头我叫财务少打点钱,”陈烈很尊重她的意思,点点头,很满意她的“知足”。
景灿灿差点急了,真是有苦只能自己咽,应该是狮子大开口才是,怎么叫别人少给钱呢,太不长心了,她立即站起来,“陈叔叔,我还是不跟您客气了,多给点吧,我需要钱,需要很多的钱——”
“我以为你有了卫殊就不需要钱了。”陈烈难得眼里有笑意,还消谴她。
她顿时脸就红了,“陈叔叔您别这么说嘛,多难为情的。”
“我以为你脸皮挺厚——”陈烈理所当然的回她一句,并将儿子试图还给她手里,换了种口气,语重心长地告诫她,“卫哥可能不太看得上你,好歹你也准备些钱,没底气怎么进卫家?”
“有钱就有底气了?”景灿灿很顺手地接回儿子,认为这只是伪命题,一本正经地反驳他的话,“再有钱也是土豪,也是暴发富,有什么可有底气的?”
“我给你铺的路,白铺了?”陈烈突然的扬高声音,厉声质问她,“你有了卫殊,就把别的事都给忘到脑后了?我是这么教你做人的?周家你有回过一次没有?你眼里还能看得到谁?”
一连串的质问,叫景灿灿心虚死了,能说她自从周宅出来后就再也没有想起过这个事嘛,能说她就让卫殊在身边给冲昏了头脑,什么事儿都给丢到一边了嘛,能说吗?不能说,也不能承认!
“对不起,对不起,陈叔叔——”她连忙想要挽回一点,急切地跟他道歉,“我真不是故意的。”
“跟我说道歉有什么用?”陈烈凉凉地看向她,“我到是无所谓,当作是养头白眼狼,周老那边,人家把你当亲孙女一样,你就是这么回报人的?”
说得景灿灿更想找个地洞钻,差点就想跪在他面前求饶恕,——想想也是没用的事,就没跪,她赶紧地点点头,“我知道的,我知道的,爷爷对我好,我知道的,我会同卫殊去看他的,会的,一定会去的。”
“听着还挺稀奇,好像你去看,还是给的人面子?”他还不满意,就挑刺,年轻的脸,落入他脸里,满是慌乱,他依旧是那副样子,没有特别的怒意,却叫人望而生畏,“是不是?”
“没有——没有的事。”她连忙否认,嘴里跟吃了黄莲一样苦,感觉自己说什么都不对,“我哪里会这么想,陈叔叔,我是这样的人吗,我一直很尊敬陈叔叔,一直很想孝顺爷爷的,叔叔你怎么能叫我白眼狼?”
她还为自己抱屈,“白眼狼”三个字听上去太不顺耳了。
“那是小白眼狼?”他冷冷地再抛给她。
景灿灿听得更无语,怎么她就成了白眼狼了呢,还是个小白眼狼,低头跟儿子的额头贴在一起,才小声地回他一句,“我才不是小白眼狼,叔叔不许乱说。”
“什么?”他似乎没听清楚。
给她一百个胆子都不敢再重复一遍,缩了缩脖子,她不敢再冒头,“没说什么,我什么也没有说呀,要不叔叔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拍什么样的广告?说来听听,我回去也好同卫殊说说,不然的话,我说不清可不好……”
“你还得事事同他交待?”陈烈眯了双眼,人站了起来,站在她身边,低头几乎就要凑近她的耳畔,“要不要也同他说说你是怎么晓得那些内幕消息的事?”
离得这么近,近得她都能感觉到他呼吸的热度,让她觉得不太好,稍稍地往后靠了些,离他拉开点距离,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忍不住微嘟了嘴,死鸭子嘴硬的说,“我就不能未卜先知吗?”
“祖上都是能掐会算的,还是你自学成才?”他并不喜欢她的躲避,双手支着椅背上,低头就在她的头顶,闭上眼睛,眼前一片黑暗,他却像是能瞧得见一切,出口的声音仿佛跟做梦一般,“还是你重活了?”
她震惊地站了起来,头差点撞上他的下巴,幸好他退得快。
脸色都是苍白的,她抱着儿子,如同饱受惊吓的小羊羔。
甚至她都不知道怎么反驳他的话,说自己不是,从喉咙底滚不出来一个字眼,她简直就跟木头雕出来的东西一样,木木的,没有灵魂。
“重活了?”他玩味地重复着这三个字,双手环胸,微带笑意地看着她惊慌到几乎做不出什么反就应来的样子,“景灿灿,重活是不是挺美妙的事,把所有的事都重新来过一次,再把不想要的事都不要了,不走从前走过的路,很好吗?”
她听得更木,木过之后是控制不住的颤抖——
孩子在她怀里,她一直在颤抖,却叫卫笙害怕了起来,紧紧地箍住她的脖子,生怕会从她身上掉下去似的,两腿更是没动,很老实地贴在她身上。
“是不是很棒?”他还恶意地朝她露出笑脸,将脸贴近她的眼前,将她呆滞的目光全都收入眼底,极其满意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这一切,“这种知道未来所有事的感觉是不是很棒?我的大明星景灿灿小姐?”
听得她颓然无力地倒回椅子里,即使人有了椅子的支撑,她还是没觉得有安全感,安全感全叫他的一席话给轰得支离破碎,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耳朵还能听得进声音,他的声音仿佛很远,远在天际,又仿佛很近,近的就在眼前——
她懵了。
“我不、我不是……”
她努力地找回一点点理智,想要否认。
“不是吗?不是吗?”他一连问了两句,再逼近她的脸,给她重重的一击,“那么你怎么知道的?”
她被问得无力找借口,蔫蔫地几乎抱不住日渐长大的儿子,还是紧紧地抱着儿子,生怕她一松手儿子就不见了,小脸完全是惨白一片,找不到一丝血色,嘴唇几近哆嗦着,已经说不出来半句话。
晶亮的黑色眼睛,这时候已经看不到一点儿精神头,纯粹是被惊吓到的,她全蔫了,脑袋里突然间灵光一闪,她瞧向陈烈,“您、您是什么、什么时候……”
“我吗?”他站起身体,手指着自己的胸膛,“你在问我吗?”
怎么看都觉得有些吓人——这是她心里的想法。
“我可以告诉你——”他又弯腰,凑近她欲躲的脑袋,一手就将她的脑袋给扳正,不叫她躲开,硬是让她的眼睛注视着他,“眼睛真漂亮,景灿灿,我做了场梦呢,梦里跟现在完全不一样,你可不经吓,我还以为你是跟我一样做梦了,没想到你更稀奇呢,多么叫人好奇的事,你是自杀还是被车撞还是被人推下楼了?还是给雷轰的?”
问得她景灿灿就算有十颗心都得破碎的无处修补,完全是给吓得破碎,他手上的力道很重,重得叫她觉得疼,——她完全是蠢,蠢的没药救了,叫他三两句就给套出了话,真想撞块大豆腐,“我不、我不知道,我醒来后就现在这样了,我没害人,我真没害人,贺乐妍的事同我无关——”
她生怕他为贺乐妍的事找他算账。
因为她没走那条路,贺乐妍走了,而他是贺乐妍的情人,据说结婚的。
他却是冷笑着,“同我有什么关系?你就是害了她又同我有什么关系?”
她如坠入云雾里似的,不知道怎么反应,没能想象到他会是这么个态度,谁不羡慕贺乐妍跟陈烈在一起,哪个不羡慕?
而当事人之一在她的面前,竟然无动于衷!
她觉得整个世界都不好了,难不成她记得的事,才是一场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