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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将军,他们都在城楼不远处。”此刻润州城西城门大开,一千人马瞬间从城门口子内冲了出来,为首一个人穿着白袍,手上拿着一柄长枪,此人就是副将林荆门。
他策马前驱,指挥军队在城门口站定,随时伺机而动,此刻前方地平线上,几十骑加上几千步卒、已经做好了准备随时厮杀的状态了。
林荆门意外地发现对方竟然没有使用投城等器械工具,看样子并不是攻城,而且也并没随身携带弓弩兵,更多的只是步兵。
润州军与李从庆控制的禁军开始对阵中,此番统兵之人乃是唐国大将军皇甫继勋。皇甫继勋虽说是唐国大将军,可是这统兵打仗以及训练士卒并非擅长,他不过是个兵二代,仗着其父皇甫晖的功勋才担上此职。是以皇甫继勋仗着这边都是禁军中人,认为禁军的实力乃是唐国最精锐的一支军队,因此他这次只带了五千禁军兵力,他似乎对禁军的战斗力十分满意。
皇甫继勋的一双眼睛在润州守军队列中扫视着,却并未见到林仁肇,皇甫继勋便呵斥问道:“尔等何人,为何不见林仁肇?是不是那个林仁肇贪生怕死,不敢◆,与我禁军为敌了?”
“笑话,林将军岂非是那样的人,对付你一个区区小卒子,劳烦不了我林将军的大刀!”润州军先锋将领为林荆门,是林仁肇身旁一个裨将,虽然只打过一些小战,可是人家那可是实打实拼战出来的,此刻他听见皇甫继勋的一番话,便策马驱使上前,一人一马仅仅离皇甫继勋一丈远,“皇甫逆贼,你率的是何人的兵,奉的是何人的命令,拿的是何人的俸禄,效忠的是何人啊?”林荆门一连几个反问,字字铿锵,如铜钟掷地一般,发人深聩。
皇甫继勋的一张脸有些微微泛红,在对着对方一个年轻的小将之时,是以听了对方一番话,这心里头有些不是滋味,仿佛有一丝羞愧之情油然而生。忽然间,皇甫继勋睁大了双目,他的嘴角上翘,冷笑一声,恬不知耻回道:“自然是我大唐陛下的命令了。”
林荆门一听,哈哈大笑起来,“真是可笑,又怎会是陛下的命令呢?在金陵城何人不知陛下已经……可是你皇甫继勋如何使得鬼使神差去听从那个命令,这岂非可笑么?”
“你——”皇甫继勋的一张脸已经宛如猪肝一般红,他额头的青筋暴起,指着林荆门道,“兀那小贼皮,爷爷我听谁的命令不是命令,现在陛下已经驾崩,自然是监国齐王的命令了,爷爷今日前来即是问林仁肇的罪责,为何没有监国之命,就私自带领家眷出京,这可是叛逆,与朝廷为敌啊!”
林荆门虽然是个小将,可是这说起话来,如吐豆豆一般,一停不停地脱口而出:“笑话,监国的命令,不就是那个叛逆的命令么?皇甫继勋你怎么与叛党为伍,丢了老皇甫将军的脸面了。”
林荆门说完,哈哈大笑起来,这时候林荆门背后的军队也策马向前,与林荆门左右协同而站,两军开始面对面对峙着。呼啸的西北风从面前刮过,丝毫没有影响润州军的军容,而反观皇甫继勋的禁军队伍,因为连夜起兵,各个脸上的精神都不济,仿佛在哪个窑子销金窟里度了一夜一般。
“哈哈哈。”润州军士兵也随着林荆门开怀大笑起来。
“你……你……你们……死到临头了,还笑得出来。”皇甫继勋已经被噎地说不清话了,这个感觉对他而言并不有利,只是他想不明白为何这个小将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这背后的林仁肇究竟是不是知道了一些实情呢,他转念一想,内心疾呼一声不好,接着他想明白了之后,就道,“兀那小畜生,差点上了你的当,今日我朝廷禁军来袭,你一小小润州军岂非我禁军的对手,识相的话,不如让林仁肇投降,乖乖自缚跟爷爷我回京城。”
“呸,你个逆贼,就别往你自个儿脸上贴金了,一窝子贼匪,还管别人叫贼,真是贼鼠一锅,我林将军可是猛将,当年在正阳桥一战中,差点杀了赵匡胤,若不是禁军拖后腿,这北方还不姓赵呢。”林荆门一说这往事,润州军发出了一声滔天欢呼声。
皇甫继勋见对方气势不减,反而越发高调,他心中有一丝忧虑,可是今日他是来兴师问罪的,而且看林仁肇以及润州军的表现,似乎不愿意服从齐王。此刻他脸上一抹杀机已现,今日倒是让润州军林仁肇好好看看他带出来的禁军。
“兀那小贼,今日看你们不思悔改,那就痛痛快快一战,领教一下我禁军的厉害。”
“皇甫老贼,今日就要你们有去无回,做我长枪下亡魂。”
顿时,对方一声起鼓令下,两军开始厮杀中。霎时间,在寒冷的空气中,砂石也在飞滚,地面在颤抖咆哮着,连带着风声也是格外疾劲,刀剑响声交集一片。
“长枪已在,人头拿来。”林荆门不依不饶地拿着手上的长枪,凌空一扫,忽而又对面一刺、一挑、一挥,已然与那皇甫继勋拼上了,坐下那匹马也在配合着自己的攻势。
皇甫继勋见对方那一杆长枪舞得十分得心应手,他那柄大刀也挥舞着抵挡着,只是皇甫继勋平时并没有多加练习刀法,又很少上战场,所以对付起来颇为费力。
皇甫继勋身旁的一个将领撇过一眼,见白袍小将与自家大将军战成一片,而大将军只是一味防守,有几次差点被刺中要害,登时他策马一转,朝着白袍小将而去。
本来林荆门对付一个皇甫继勋那是绰绰有余的,只见一个黑影朝自己这边而来,赫然就是皇甫继勋那儿的守将,一柄大刀忽然间出现在了自己的右手方向。
林荆门的瞳孔一缩,转而双手握住长枪,对上了那柄大刀。
只是那突如其来的刀的气力不小,让林荆门的双手肩膀显得有些生疼,他顿时连人带马往后一退。
皇甫继勋一见此,一阵大喜,看样子那个白袍小将今日要死在自己手上那员将领的手上了。
林荆门大吃一惊,急着往后退去。只是对方那个将领不依不饶,策马又迎了上来,与自己已经胶着成一片了。林荆门手上的那杆长枪顿时迎上了一个对手,显得有些吃力。
林荆门并未轻敌,既然自己不能一时取胜,那就索性拖延对方的攻势,于是乎他转攻为守,只是见招拆招,化解招法。一时间二对一战成了平手。
“兀那皇甫老贼,果然是个软柿子,仗着人多欺负一个小娃娃。”这个时候远方地平线上,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骑着一匹红枣高头大马,右手紧握一把寒光大刀,冲着皇甫继勋而来,一声高喝,顿时在整个空气中传扬过来,显得刺耳。
所有人往那个声音过目一看,只见那人赫然就是润州守将林仁肇。
林仁肇一骑飞马快速而来,皇甫继勋看清楚了那个林仁肇,即刻下令所有禁军过去,立即擒拿林仁肇。
林仁肇登时觉得那些禁军的目标一下子朝自己过来了,他胯下大马一惊,前头高高朝着地面一蹬,“咯咯”只听见骨头咔嚓断裂的声响,大马一下子踩死了好几个敌方士兵。
大马奔袭着,似乎并没有看见两旁围拢的禁军士兵,大马向前,又接连踩死踩伤了不少士兵。对方人多势众,接着林仁肇伏在马上,左砍右砍,劈死了几个不知好歹的禁军士兵。林仁肇坐下大马以及自己身上都是鲜血,一股血腥味充斥着全身,林仁肇却浑然不觉,嘴巴添了一下脸上的鲜血,继续厮杀着。
顷刻间,地面上又倒下不少死士,而林仁肇犹如一尊杀神,收割着生命,舔*舐*着热血,一时间那些禁军士兵又不敢靠近林仁肇左右了。
林仁肇忽而又一骑冲到皇甫继勋左右,接连砍伤了不少护卫在皇甫继勋左右的将领,而此刻皇甫继勋的瞳孔一缩,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他没想到林仁肇是如此的难缠,如此地英勇无敌,那传闻当真不虚。
皇甫继勋身旁的那几个将领护卫得死死地,准备随时战斗着,而此刻又有一个道士骑着一匹马而来,皇甫继勋以为是自己的眼睛看错了,那个道士随手从箭囊袋子抽出一支羽箭,隔空对射而来。
一支雪花箭,赫然洞穿一具护卫在皇甫继勋身旁的一个将领的身体,那人在死前瞪着双眼,似乎并不相信死神已经将领。
皇甫继勋推开死尸,又继续缩在那些将领以及士卒组成的肉盾中,对他而言,此刻的这道肉盾就是一堵厚厚的城墙,他有些后悔为甚么带了这么少的人马过来。
肉盾组成的人墙并不比城墙厚实,几个回合过后,也只剩下稀稀落落的几个不知好歹的将领、士卒已经护卫着他们的皇甫大将军。
润州军已经围了上来,禁军也死伤大半,只剩下几百依旧在负隅顽抗,其余的一千人马闻风丧胆,已经四处溃散,而他们不过是有些小卒子,不想跟这位皇甫大将军一起陪葬,而且润州军也是唐军,自家人何必为难自家人呢,这年头当个兵不容易,大家不过是为了吃一口饱饭就足够了。哪里当兵不是当兵呢。
皇甫继勋如丧家之犬一般,蜷缩在几个唐国的将领身后,而那几个唐国将领见自家的大将军如此,心里头甚是失望,觉得自己护卫之人不过是个酒囊饭袋之人,自己又何必将命完全托付给他呢。
皇甫继勋并不是一个好鸟,此番损兵折将,丢的是朝廷的脸面,可是润州军也是唐军,为何大家不能坐下来好好商量呢。
“你们的人马已经不多,就不必负隅顽抗了,大家都是大唐人,大唐人何必为难大唐人呢,而且你们知道真相之后,就觉得自己死了也是可惜。”林仁肇骑在马上,连人带马一身鲜血,真不愧如传闻中那般英勇。
皇甫继勋居然此刻昂扬起了头颅,大叫一声:“好一句大唐人何必为难大唐人?林仁肇你这是收买人心罢了。”
林仁肇故问道:“哦,这是皇甫大将军么?各位同仁,你们看清楚此人的真面目了么?若是知道此人的真面目,你们会与此人同流合污,会死心塌地么?”
“林将军这话是甚么意思?”
“各位同仁,若是有兴趣就听听接下来我要说的吧。”林仁肇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给了众人,与此同时,他又将李煜龙凤玉佩以及一份密函在众人面前一视之。
那几个禁军将领适才见过之后,心里头激起了莫大的耻辱与悲伤,原来同流合污、不明*真相的是自己,而不是林仁肇,自己所要护卫之人不过是个叛逆,而那个监国齐王也不过是个假惺惺地在国主灵柩前装腔作势,一副道貌岸然假仁假义的伪君子、真小人罢了。
“皇甫继勋,你这个狗贼!”那几个禁军将领义愤填膺,指着皇甫继勋破口大骂道。
“哈哈哈——”皇甫继勋仰天长啸,对着苍天道,“是又如何,众人都知道我这个大将军的位置是国主垂怜,可怜我死去的老父亲而来的,可是我皇甫继勋岂能甘心被世人所指,若是等齐王一即位,那么我皇甫继勋也就是一个拥护之人,齐王也一定会礼遇我的。”
“哈哈哈,皇甫继勋你真是一个蠢货,李从庆是怎样一个人,你怎么会不知道,李从庆一登基,又岂会让真相留在这个世界上,你也未必太抬高自己了吧,若不是先皇仁慈,你皇甫继勋到现在也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将罢了。”
“哈哈哈,那又如何,到时候我皇甫继勋反了他不成。”
“林将军,我们投降。”另外几个禁军将领以及剩余不足百人的士卒也都放下了武器。
“你这个叛徒。”皇甫继勋从一具死尸身上拔除一把刀,朝着那几个投降的将领砍去。
林仁肇一时间不察,随即手上一扬,将一把刀当做一柄标枪,直直地扔去。那把刀登时射了出去,皇甫继勋张大了眼睛,他看了看刺进胸膛的刀,瞪大了双目倒了下去。
皇甫继勋死了,他到死也不明白自己做错了甚么,功名利禄不就是每个将领所需的么。
皇甫继勋死后,林仁肇立刻将投降的士兵收归手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