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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船工心中犯嘀咕,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摆渡的这一船国兵没有那种暴戾之色,也没有一丝吊儿郎当讨厌的嘴脸,更没有日本人参与领导。
此段江面很宽阔,正因为如此水流很平稳。船在江中缓慢前行过了中线,刚过了江心,蹲在舱门口的话务员就急忙向甲板上的赵尚志报告,“报告,岸上监视上游的同志汇报,有一艘叫“定边”的大型炮艇正在向下游开来,离我们渡江点大约10里,航速很快,半小时即可到达我方渡江地点,据观察员估计此炮艇大约250吨,前甲板2门,后甲板1门大口径炮,舰桥顶部和侧舷最少十挺高射机枪和普通机枪。”
定边?不就是伪满江上军的炮艇吗?几年前在江面上见过一次,现在这家伙急匆匆向这里赶来,想必是要去封锁马迁安那里的江面,彻底断绝马迁安部从江中逃跑的路线。
这家伙可是一个大家伙,它在江中这么一折腾,几十里的江面都能被它封锁住,它的速度远远超过木船或者人游泳的速度,即使十里外有抗联在泅渡,它也来得及在抗联上岸前赶到,从而将抗联的船或人击毙在水中。
不行!一定要打沉它,不能让这家伙肆虐。但是怎么打沉它呢?在江岸上肯定不行,火箭筒射程不够,对江心航行的炮艇造不成威胁,而迫击炮打活动目标没有个准头,不能保证打中它,要击沉这家伙只能靠近战。
赵尚志有过**艇的经验,早在7年前他就曾经率队袭击过停泊在江边的“广宁”号炮艇,不过那艘炮艇比定边号小不少。
赵尚志下到舱底对着众人一说,战士们立即兴奋起来,纷纷献计。
一大嗓门的战士遗憾的说道:“唉,打沉了它怪可惜了的,要是能把这家伙引到我们附近,咱就能抓住它,俘虏一艘炮艇多威风的事?咱把它开到战场去,拿船上的大炮对着鬼子轰他娘的,过瘾死了!再说船大,一次就把战友都装下了,一次就能过江。”
“抓?怎么抓?”赵尚志心中一动,来了兴趣。
大嗓门战士挠了挠头皮,不好意思的回道:“俺就是那么一说,谁知道那炮艇会不会停在我们附近,要是停下了就好办了,我们含着通气管从水底游过去,扒上它的船帮,只要咱上去人了,那些伪满军立马吓尿裤子,真打仗的也就几个日本人,就几个日本人还不好解决?”
好!赵尚志马上击掌表示赞同,又对着同船的七支队一大队大队长江曼元问道:“小江,我们就来安排一场戏来演,演好了真能捉住这条大鱼,你同不同意?”
江曼元二话没说,立刻表示同意,首长都说要打,那还等什么?不就演戏嘛,我演的老好了,当年戏班子里我可是演的最好的龙套。
只几分钟,大家就一致通过了智取定边号的计划,当然若不能智取,那也只好打沉它了,而要是躲避它,眼睁睁的看着它驶向下游支援鬼子封锁江面,那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做的事。
计划立即通过步话机通知了不远处的另一艘船,陈翰章在那艘船里,他也是救援心切,不愿等待第二批过江,硬挤着加入了第一批过江的队伍。
两艘船缓缓驶入江边的一个小江汊子,这里基本上是不流动的江水,便于战士在水里潜水活动,为了避免被敌人识破而开炮击沉自己的两艘木船,赵尚志待船开到浅水位置后,将一些不会游泳的战士赶上了岸,两艘船上只留下水性好的十几个人,一些人快速的采集了一些江边的芦苇杆分发给了众人,此时的季节芦苇还没有成熟,但也可将就着用了。
船上的船工惊奇的看着这一切,不明所以,为避免船工伤亡,抗联战士们接下了船工的工作,将船慢慢驶出江汊子,作出要开往对岸的姿态。
已经能看到定边号从上游突突突的顺流而下,站在船头装作渔民的赵尚志与江曼元吩咐战士躲到水中,靠在船帮处,这些战士俱都携带手枪匕首等轻武器,嘴中含着青涩的芦苇杆,静静的等待时机,另一部分会水的战士则隐藏在芦苇荡中,准备偷袭。
还有一部分战士则在陈翰章带领下,埋伏在一片芦苇林中,准备好了火箭筒,预备万一定边号靠过来,而抗联订下的水底偷袭计划又不能实现,则进行强攻,击沉定边号。伪满江上军的炮艇都是一些浅水炮舰,船体钢板很薄,子弹都打的透。
抗联战士分成三拨,每一群都能独立进行战斗,又能够互相进行支援。
江边出现的两艘木船毫无意外的被定边号瞭望哨发现了,随即舰长龙泽原秀少佐也获知了这一情况。
这艘舰的排水量为280吨,长50米宽17米,在松花江流域没有比它更大的舰艇了。舰上军官由日本海军退役人员担任,其余兵员则是满洲军,全舰共有官兵60多人。
“纳尼?”得到消息匆匆跑上舰桥的龙泽原秀举起望远镜向江边瞭望。
两艘木船正缓慢的开出江汊子,看他们的形状应该是本地的渔船,也有可能是沿江跑运输的民船,但是甭管什么船,早就应该得到禁令,在这个阶段时间内严禁在江面上行驶,这两艘船要干什么?古怪!
“降低航速,靠上去!命令那两艘木船下锚停船。”龙泽原秀一串命令出了口,他想一探究竟。他收到的消息是:流窜到江南岸长达半个月的那一股抗联已经被包围,自己正是赶去包围地点封锁江面的,但是也许被包围的抗联不是他们的全部,有一股流窜到此地也有可能,如果是真的,那自己能够抓到或打死这股偷渡的抗联,不是立了一大功?
越看越像!哪有那么大胆的满洲人敢于对抗禁令?除非是那些跑单帮不怕死的土匪或者抗联,无论哪一种,只要自己上前把他们打击掉或者俘虏,都是功劳,当然要是能抓到活生生的抵抗武装,功劳更大,那样我们就可以大造舆论丑化抗联。
木船上活动着的几个人都光着脊梁,打着赤膊,身上只穿着一件大裤衩,咦?绿色的?细心的龙泽又发现了一个疑点,怎么这几个人都穿着统一的绿颜色大裤衩?江上的渔民怎么可能有这种整齐划一的东西?
八成是抗联!龙泽心中一阵窃喜,为自己的“聪明”而喝彩。
定边号劈荆斩lang突突着开了过去,离木船60米左右放缓船速,缓慢游弋。在龙泽的原始印象里,抗联没有什么像样的重火力,60米的距离可以保证对方一旦反抗,就是扔手榴弹也仍不到这里,况且自己的数支大口径机枪一直瞄着两艘木船。龙泽一直举着望远镜观察,随着自己军舰越来越逼近,木船上的人的神色越来越惊慌,手忙脚乱的想将木船开回到岸边。
舰上的高音喇叭开始“怒吼”:“抛锚停船,接受检查!”
在十余挺机枪的瞄准下,木船上的人“无奈”的抛下了铁锚停了船,船上的一个大裤衩摇着手大声辩解着:“老总辛苦,我们是良民啊!俺们当官的要俺们给他运点货,这不听也不成不是?”
“所有人统统出来,站在船头高举双手!”高音喇叭又是一声怒吼。
江曼元瞄了一眼赵尚志,看到他微微点头示意,这才“乖乖”举起双手叫出船篷里的几个赤膊汉子,一起站到了船头。
在阴森森的枪口下,这群汉子面上尽显惊慌,但心中却是无比的豪迈,他们胆大心细每每使出匪夷所思的战法,面对死亡威胁无比镇定。
定边号放出了小艇,载着7、8个人携带绳索开向赵尚志的船,赵尚志依然镇定自若,眼睁睁看着对方靠了过来。
爬上木船的一个伪军班长骂骂咧咧走到船头,盯住船头的一群人张口就骂:“妈了个巴子的,哪个瘪独子是头儿?给我站出来!”
赵尚志身形刚一动,江曼元抢先挺身而出,一步迈了过来,装作害怕的样子低声下气的回道:“回爷的话,小人江老大,领头的,爷有什么吩咐?”
“吩咐你妈!”伪军班长劈头盖脸一个大嘴巴煽到了江曼元脸上,几条手指印迅速的在江曼元脸蛋上鼓了出来,“江防禁令没收到啊?还敢出船?我看你们是抗联!”
江曼元忍住怒火捂着脸,哭叽叽的辩白:“老总冤枉啊!有个日本人要运货,俺们老板就派我出了江,俺们一帮小人物哪敢不听,江防禁令这东西跟我们不贴边啊,俺也是受人指使不得不干,要不老总您找我们老板好了,那瘪独子不听皇军的话,我看他是反满分子,早就该收拾了,他还赖着俺的工钱呢,我带您去。”
江曼元表演的很卖力,将一个受尽老板窝囊气的江上小老大扮的惟妙惟肖。
“你的撒谎!”伪军班长后面的一个日本人跨了过来,举着王八盒子一下子顶在江曼元的脑门上,恼怒的喊了一声,“货呢?没有货的干活,你们统统的丢到江里喂鱼的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