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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嫂在楼下打扫卫生,等把厨房客厅厕所全都擦了一遍之后她还不见楼上的人下来。残颚疈晓看看桌上已经凉透了的白粥,她又拿到微波炉里热了一会儿,随后就放在托盘上走上楼梯。
小姐昨天晚上都没吃,现在都快中午了,再不吃点东西她一定受不了。
“咚咚!”
“咚咚咚!!”
连着敲了许多下门,里面仍然没动静。杨嫂以为顾夏还在为昨天的事难过生气,她耐心地隔着门劝说,“顾小姐,你多少吃点东西啊。就算你不饿,肚子里的孩子也要吃饭啊,你饿了这么多天,孩子怎么受得了?”W8SH。
“你快开门,我把东西都端上来了,你多少也吃点……”她不停的说,五分钟后里面还是没人应答。
平时就算不吃饭,早上也会下楼来喝水,而且小姐也不是这么没礼貌的人啊,知道她在门口不可能连门都不来开。
“哎呀!一定是出事了!!”杨嫂连忙去楼下拿备用钥匙,开门直接进了房间。
床上的人安静地躺着,她跑过去叫唤几声,却不回答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再看她的脸色,比昨晚还惨白了许多,杨嫂她本能地伸手去探她的鼻息,下一秒整个人都跌在床沿上。
没气了!
没有呼吸了!!
她冷静一些后,又伸食指凑到顾夏鼻子下面,探了很久她才稍微安下心。
不是没气了,而是呼吸太微弱,不仔细试根本就试不出来!
“先生!快给先生打电话!!”害怕地自言自语,跌跌撞撞到茶几旁拿起电话拨通号码,嘟嘟嘟嘟的声音不断传来,多响一声她就越着急一分。
这昨晚还好好的,怎么早上就没气了?!
先生先生,你快接电话啊!
“喂?找谁?”
电话那头是女人的声音,杨嫂哪里顾得了那么多,声音颤抖,“我找先生!”
昨天楼下的保镖全都连夜撤走了,这里是离市区又远,平时买菜她都得走半小时的路到菜场,中途来出租车都没见过几辆!现在小姐得马上送医院才行啊!
“杨嫂?”接电话的是柳眉,她听出她的声音,“你不是回老家了吗?”
这还是阿北前几天告诉她的,说杨嫂家里出了事要回家,以后都不会来G市了。现在家里的保姆还是几天前刚找的。
“……我有很着急的事要找先生,请你让先生接电话!”关于先生他们之间的事,她站在边上多少也是知道的,不把这边的事情说出去对小姐总是好些,不管她多受先生疼爱,那毕竟也是藏在阳光底下的,见不得光。
况且还怀了孩子!
“阿北他在洗澡。你有什么要帮忙的就告诉我吧。”柳眉自觉奇怪,另一只耳朵里是浴室传来的水声,滴滴答答地不停。
杨嫂忙挂了电话,转头看床上没了生气的人,左思右想后拨通了120急救电话。
医院的急救车不到五分钟就赶到了,医护人员把顾夏抬上担架,她脸上戴了氧气罩,将她瘦削的脸遮去了一大半。杨嫂跟在后面上了救护车,看着她眼泪就滚滚的下来了。
到底是造了什么孽,要这个孩子遭受这样的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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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廷嘉园。
穆旭北洗完澡出来,穿着休闲装拿了毛巾擦头发。抬眼时看见柳眉拿着自己的手机,他大步跨过去抢在手里,“谁让你碰我东西了?!”
柳眉还在想电话里杨嫂的话,手心突然一空,脸上尴尬四起,“杨嫂刚刚给你打电话,可是你在洗澡所以我就接了。她说有很重要的事要你帮忙。”
杨嫂现在人都在老家了,还有什么事情要帮忙的?
况且以前她在家里当保姆的时候,她有事都会自己处理,根本没来麻烦过他们啊。
“阿北,你不是说杨嫂回老家了吗?”越想越蹊跷,转身去问身后的人,只见他已经拿着手机打电话,神情凝重,两条浓眉全都皱到一起去了。手机一直贴在耳边,过了很久仍不见他说话。
穆旭北甩下手里的毛巾,拿起外套就往外走,柳眉在他身后叫他,“我跟你一起去吧!”
“你待着,别跟来!”男人头也不回地开门离开。
这样着急的样子,就好像发生了什么比天更大的事一样。下一秒她拿了提包,跟在他身后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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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
加护病房里,杨嫂把买来的粥全倒进保温瓶里,好让它保温着等床上的人醒了就喝。
吊在床边的吊瓶,里面的液体顺着输液管,一点点地滴进顾夏的静脉了。她一直昏迷,从急诊室推出来的时候就没醒过。
“上次我在先生房间看见你,就知道你喜欢先生,可从没想过会喜欢到这样的地步。”
“喜欢的连命都能不要了。”杨嫂抓着她的手,一个人嘀嘀咕咕的,心里却是越想越心疼。
刚才在急症室外面,医生对她说,“病情已经恶化了,再不拿到孩子,怕是连大人的命都快保不住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情况突然变得这么严重,更不知道竟然早就检查出了胎位不正。她自己是过来人,在农村见过太多女人因为胎儿胎位不正难产的例子,她们那时候是没技术拿掉孩子,所以只能听天由命。
可现在明明就知道了,为什么还这样的不要命啊!!
“杨嫂……你怎么……哭了……”
手里的手动了几动,床上的人缓缓睁眼,只见杨嫂看着自己越哭越凶。她忙拉住她的手,“是不是孩子出了什么事?!”说着,另一只手立即伸进被子里去摸小腹。
摸到隆起的时候,她才稍稍安心。
可她一心只惦记孩子的举动,看在杨嫂眼里,更加难受更加难过。
“我没事,只是有点累而已……”顾夏最怕别人哭了,每次千惠一哭她就什么都依她了,她抓着杨嫂的手不停安慰,“杨嫂我真的没事,不信你看,我能把这里的粥全喝完!”
说着她撑起身体,坐起来,伸手想拿台子上的保温瓶,杨嫂怕她动着又动了胎气,赶紧拿过递到她面前,还把勺子递到她手心。
瓶盖一打开,她拿着勺子就舀粥,嘴巴张开大口送入。
“好吃。”嘴里的粥还没嚼完,她就开口说话,看的杨嫂破涕为笑。
“我还要你这个病人安慰,真是不应该!”她拿纸巾帮她把嘴边的粥渍擦去,“小姐,你是好人,一切都会变好的。”
这么善良,这么坚强的人,一定会幸福起来。
她开始怀疑自己帮着先生将她绑在别墅里,束缚了她所有的自由,是不是做错了?她会不会也想离开,只是没有机会而已?
顾夏又喝了几口,最后实在吃不下,放下勺子抬头,正对上杨嫂自责的眼神,还有满满的愧疚。
“杨嫂,你不要自责。”她放松语气,“你每天都有做饭给我吃,每天都陪我聊天,只是我自己不识好歹,没有好好吃饭才会晕倒。我以后一定把你做的饭菜都吃了好不好?”
不管怎么样,杨嫂作为一个外人,对她总是用心的。
她再消极,也不能把身边的人都带进消极的观念里,让她们难过伤心。
“小姐,你没怪我帮着先生把你关在别墅里,不让你出去的事吗?”其实她哪里会怪她不好好吃饭,哪里舍得啊!
世上谁有好的日子过,却选择去过苦日子的?
顾夏摇头,她抓过她按在台子上的手,“我才没有那么小气。而且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不愁吃不愁穿的。”
况且她还用着多少人都用不起的奢侈品啊!
还有什么好生气的呢?
“其实你比谁都在乎那个名分……”这么多天,眼前人的举动她都看得清清楚楚。
她可以把先生送来的贵重东西都丢给她,让她放在看不见的地方。她可以不吃不喝地站在阳台上,看着楼下守了一天又一天。她可以咽下所有的难过不甘当做没事发生一样陪先生吃饭。可她终究还是骗不了自己,手机的几次震动声都能让她情绪变坏。
藏在心底最真实的想法,就被她一句话全戳穿了,顾夏嘴巴张了几下想要辩解,想要再装作若无其事地样子安慰,但是最后都化成沉默,淹在心底。
“小姐,我想先生他是有苦衷的,他不会让你一直都躲……”
“别说了杨嫂,我累了。”她打断她的话,不想再听下去,因为听来听去都是苦中苦衷这样的说辞。
穆旭北和她有那么多呆在一起的时间,却也从没听他说过自己的“苦衷”。那时候在酒店的长廊里,看见新闻里放着的他和柳眉的照片,她也是用苦衷两个字来安抚自己。
可是后来呢?
是谁揽着别的女人,眼睁睁地看着她跳进游泳池?是谁再说过不离不弃之后又把她抛弃?又是谁即使知道她怀了孩子,却还是娶了别人?
穆旭北。
都是你啊!
杨嫂知道她不想提以前的事,扶着她躺下,把被子盖过她肩角。她在床边坐了好一会儿,直到床上的人入了睡,她才轻声出去。
“先生?!”刚合上门,就看见穆旭北从走廊尽头跑来,她忙走上前,挡住他,“小姐睡下了,还是等她醒了再进去吧。”
他跑的太快,突然停下来,鼻息不停地喘,“医生怎么说?”跑的太热,身上的大衣都脱了下来,杨嫂接过拿在手里。
“医生说,病情恶化了,得赶快做流产手术。否则——”说到这里,她都有点说不下去了。
把孩子从母亲的身体里拿去,该是多么残忍的事啊!
“否则什么!?”穆旭北低吼。
他从皇廷出来就一直往别墅赶,到了那里才发现一个人都没有,问了门口的保安才知道救护车把屋子里的人接走了。车子的油门踩到极点,急速赶到医院。
杨嫂闭眼,一口气说完,“否则连大人的性命都保不住!”刚才她在病房就想劝小姐把孩子拿掉,这种事还是越早做决定越好,拖到最后情况可能更遭。
可她说不出口,看着她一睁眼就着急孩子,丝毫不管自己的模样,自己就更说不出口了。
“你在这里看着,我去找医生商量时间。”话还没说完,大步已经向前跨开,朝着医生办公室直走。
这边,杨嫂抱着衣服坐在走廊的长椅上,耳朵竖起时刻听着里面的动静,生怕人醒了自己没注意。现在是非常时期,小姐的身子很虚,她得看紧一点别让意外发生。
从家里一直跟着到医院,柳眉始终都在穆旭北身后,她站在走廊拐角处看着他进了医生办公室,又看见长椅上满脸担心的杨嫂,她怀疑的事情已经猜中了七八分。
高跟鞋踩过刚离开拐角,就又往后退回去,她掏出手机按了一连串号码,“你不是一直在找顾卿言吗?她现在在医院,而且好像快要死了,你赶快来。”没等电话另一头人的说话,她就合上手机盖,然后走了出去。
“杨嫂!”她惊讶地看着坐在长椅上的人,“你不是在老家吗?怎么会在医院啊!”此刻的她俨然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好像在这里遇到眼前的人完全是做梦一样。
杨嫂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出说一句完整的话,“……我家里人生病住院了,所以我陪着……”
“家人生病了?”柳眉故意往窗户里看了一眼,“那我去买点东西进去探望一下。”
“不……不用了……她快出院了……”杨嫂平时就胆小,见柳眉真的要去买东西进去探望,连忙阻止,语气疙疙瘩瘩地矛盾不已。
柳眉正了脸色,“杨嫂,我尊重你以前是家里的保姆,所以不跟你一般见识。现在请你让开,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家人连阿北都要麻烦了!!”
“你……”杨嫂被她的话堵的哑口无言,细细咀嚼她的话,才发现她根本就知道里面的人是小姐!
“让开!”她不再废话,伸手推开挡在门口的人,手握住门把就要开门进去。
“站住!”穆旭北走过来,甩掉她放在门把上的手,“你现在马上回去!跟踪我的事回头再好好算!!”他丝毫不给眼前的人面子,吼声招来许多人的侧目。
小生托到。柳眉自觉颜面扫地,可又不好发作,她忍住气,“阿北,你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处境嘛?官司的事才刚平息,要是再传出不好的消息,董事局一定会否定你回去的提案的!”
作为妻子,她是一心一意为他着想的,做每一件只要是有利于他,她就不惜代价的去做。
可眼前这个人为了顾卿言,竟然骗了她一次又一次,真拿她当傻瓜嘛?!
“我让你回去!”穆旭北无视她的提醒,拽着她的胳膊压低嗓音。
可现在都到了这样的地步,她柳眉怎么可能轻易离开?上次在穆家花园,老医生宣布顾卿言怀孕的事,她也是和所有人一样楞在当场,直到穆旭辰把人带走她才反应过来。后来一直忙结婚的事,就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门口的人进来吧。”两人僵持之际,病房里的人说话,声音透过门板传出来。
穆旭北的手松下来,柳眉见状,赶在他阻拦之前推门进去,只见病床上的女人半坐着,被子盖过腰部,脸色苍白,整个人比一星期见过的时候瘦了足足一圈。
顾夏看向门口,“穆夫人。”她开口,光一个称呼就把柳眉刚要说出口的话全堵住了。
穆夫人?
她竟然这样称呼自己?!
“你别误会,穆先生他只是可怜我一个人无依无靠,所以才把杨嫂支来照顾我。我们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如果真的是,过年的这五天他也不会一次都没来看我了。整个病房,除了说话的人条理清楚,其余的人脸上多少都很困惑。
柳眉细想,从大年三十开始,阿北的确是在家里,一步都不曾出门。昨天下午要不是有事,他也还在家里等着复职的事,根本不会出去。她盯着床上的人,越想越怀疑自己的判断。
难道真的错了?
“穆先生,我说的对吗?”她转眼,一双眸子全落在房门边上的男人,“我们真的一点不寻常的关系都没有。”13857167
她终究是怪了他。
杨嫂站在最外面,房间窗户里的阳光透进来,以她的角度看过去正好把顾夏眼里的湿润看进眼里。她心里由衷舍不得,哽咽着喊她,“小姐……”
你把自己逼到绝路上,这样又是何苦啊!
她哽咽的声音听在顾夏耳里,眼睛慢慢收回,垂下在自己手背上。睫毛扫到眼睑处,湿了一片。男人的沉默对她而言,就是默认,默认她对柳眉解释的每一个字,默认这些天来的相处都是苟且。
呵呵——
心寒了吗?
顾夏你现在可以死心了吗?
这样地逼自己,这样地贬低自己,最后终于看到差距了吧。
“顾卿言!”门口的人喊她的名字,心里的愤怒压到了极致,下一秒手臂举起,拳头就着房门打下。所有人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柳眉惊地跑到他身边,忙抓起他不停滴血的手喊道,“阿北你干嘛!你看都出血了啊!”拿手帕给他擦血的时候,还不忘说话刺激床上的人。
尽管连当事人都否认存在的关系,可她还是不放心,还是得尽早提防才是。
“滚开!”他甩开抓住自己手臂的人,柳眉踩着高跟鞋脚底一扭,倾倒往后面摔去——
刚走到门口的人伸手将她扶住,让她站稳,耳后转头说话,“哥,你这样对大嫂,要是被柳叔知道,他一定不放过你。”话是玩笑话,却没人能笑得出来。
“阿辰?”声音熟悉,顾夏忙抬头,整个人瞬间落进穆旭辰温暖的眸里。
从上次在机场之后,他们就没再见面,知道他平安无事也是从穆旭北嘴里,还听他说,阿辰现在已经在集团里确认职务了。虽然不是总经理,可也是全面掌管财务的总监了。
她对他笑,他在她的笑里,错开穆旭北,径直走到床边。轻手拿起地上台子上的药丸,估摸了水杯里的水的水温,“你肯定又没好好吃药。”说着,已经把杯子里的水倒掉,又拿热水壶倒了一杯递到她手边。
顾夏接住,连着药丸全都摊在掌心。
“最近好吗?”他就着床沿坐下来,边和她说话边帮她把被子往上提一些,仿佛偌大的房间里就只有他们两个,根本看不到别人。
“还好。”
她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打马虎眼。
不能说过的很差,这样阿辰一定会为她出气,这样到头来吃亏的一定是他,因为太善良。
不能说过的很好,这样的欺骗连自己都骗不了,阿辰那么聪明又怎么会被她骗。就算他相信,那也是为了安慰她才点的头,到头来反而会更担心她了。
杯子里的水凉了许多,她把手里的药丸灌进嘴里,仰头喝了水。苦涩顺着喉咙往下漫,直抵胃里。
“怎么了?是不是又难受了?”穆旭辰见她拿着水杯皱眉,立即接过东西,紧张起来。
她摇头,“药丸没有糖衣,很苦。”
她最怕吃药,三年前车祸后,每天都要吃至少十粒的药丸,每次她都装牙疼喉咙疼,不肯吃。
“吃这个就不苦了。”眼前的人伸手出来,糖果被剥了包装,躺在掌心里,通红的糖体,透亮一片。
本能地把嘴张开,糖就到了嘴里,唾沫沾着糖甜,将舌根里的苦涩逼退,最后连舌尖都是甜腻一片。
依然是三年前的味道。
穆旭辰的手就放在她身边,她低眉将它抓在手心,手指慢慢收紧,“阿辰,你娶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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