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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林峧后山的悬崖,魏三指挥众人缓缓放下长索。
沈二刀守着桃花山庄守了多年,寂寞之极的时候玩心跳,下过悬崖,最后几次都下到了崖底。崖底是一片起伏平缓的山谷,谷中长满丁香树,春夏之季,花开满谷,香气氤氲,站在桃林峧上,花香幽幽袭人。
沈雪把花花放在背包里背在身后,最后一个下崖。
接受过专业野外生存训练的海鲨和空鹏,指引大家穿越这片原始山林。两天两夜,不提海鲨和空鹏,沈家主仆五人对沈雪又有了新的看法,一个养在深闺的娇小姐,竟也忍得下这翻山越岭风餐露宿的艰苦,沈世榆心中大叹,也就是天纵英才的沈凯川和那艰难险阻的复国公主,才养得出这样坚韧心性的女儿吧,也只有这样坚韧卓绝的女子,才是西戎王朝真正的继承者、统治者。
月斜西天,万山沉寂。再翻一道山梁,山下便是通往鹿山落雁崮的官道,沿官道向落雁崮方向行进两里,便是斜上桃林峧的道路。桃林峧外的山谷山坡,屯驻三万御林军,远远地望去,清晰可见夜色里火光点点。
众人原地休息,暗卫甲到山顶瞭望,暗卫乙生起篝火,暗卫丙架上自背的铁锅,烧起牛肉汤来。
饭饱汤足,借着火光,沈雪给大家讲所带的火器威力如何及正确使用的方法。
沈世榆好奇地:“把这个叫手榴弹的家伙,拧了盖,拉了弦,扔出去,轰的一声。真能炸死炸伤多人?”
海鲨和空鹏没说话,神色间并不以为然。在北晋的军队中,只有野狼营配备一定数量的火器,远程进攻的火炮。挖陷阱设埋伏的地雷,还有近距离攻击的香瓜手雷。劫天牢那晚,野狼营的士兵制造的爆炸声,除了三发向天的火炮作为统一行动的信号,其他的都是扔香瓜手雷引起的。沈家人拥有的手榴弹,功能和香瓜手雷差不多,形状不一而已。
沈世湾:“五姐姐,用手榴弹的爆炸引燃御林军携带的桐油弹,大火烧起来,那御林军可受了罪。好歹是咱爹一手带出来的,就这么一把火,不落忍的。”
沈雪裹了裹身上的斗篷:“围困家庙,缉拿咱爹,攻打桃林峧。可没见那些御林军有放过我们沈家的意思,他们要放火烧光桃林峧,也没见他们少带一颗桐油弹。我爹是御林军教头不假,可御林军毕竟是南楚的皇家卫戍军队,食君禄,忠君事,天地君亲师。君在师之前。”
空鹏:“在战场上,人与人的关系只有两种,战友,敌人。你不想死,那就得让对方死,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我家主子说了,兵不厌诈。”
沈世榆笑:“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原则,御林军带出来的桐油弹,还是他们自己吃下去的好。”
海鲨:“水火最是无情,那主子的……还有陆虎……”野狼营上下可以为沈五做事。但决不会把自己的兄弟搭进去,莫说还有主子——主子?半个主子?
沈雪垂眸望着跳跃的火苗:“桃林峧外围的地雷,估计被羊群引爆得所剩无几,这一次火烧桃林峧,计是袁斌想的,武器是袁斌准备的,剿灭反叛的大功,袁斌不会让给别人,这是他作为无亲无靠的孤臣,更进一步的基石。”
花花伏在沈雪的肩上,绒乎乎的爪子有一下没一下地在沈雪的颈间颊上抚摩,在沈雪时不时狠狠瞪过来的目光下,大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圆眼睛,露出三分无辜四分得意的神气。沈雪对潜伏在花花体内的慕容迟又气又无奈,他这是摆明了粉嫩的豆腐很好吃,好吃就要多吃点。
而对于不得不栖身在胖猫花花的身体里的慕容迟来说,此时此刻,柔柔的火光洒在沈雪的脸上,她细若白瓷的脸颊上那层淡淡的细绒毛,仿似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粉,使得她比白日里添了几分柔美,那双波光凛冽的丹凤眼,亦因暖黄的火光染上了几分水意而显出几分妩媚。慕容迟凝视着她在他的调弄下忍不住笑意的弯弯眉眼,只觉得钢硬的心像被鸿毛轻轻拂过,心变得如春水一般温软,毛绒绒的小爪子停在了她的唇角边。
小分队准备突袭御林军运输队,暂解桃林峧之围,这样重要的军事行动,作为小分队头目的沈雪居然带着宠物,海鲨空鹏不解,沈家兄弟也不解,对此不解,沈雪只得耸耸肩。若是让人知道赫赫冰山战神,堂堂北晋皇子,被逼得躲进一只猫的身体里,还不得被笑话死。一路紧张行进,她也不得空询问,不过问也白问,人猫异语,想起海鲨拿出来的素笺上那又大又丑的字,猫爪写断了怕是也写不完他在异时空究竟遭遇了什么,那只操控杜薇穿越的黑手又是谁。
空鹏挠头:“五小姐有什么办法?”
沈雪摇摇头,道:“见机行事吧,总得知道袁斌陆虎在队伍中的具体位置。”
海鲨叹了口气:“幸好那个妖孽没有主子的一身功夫,否则谁也弄不住他。”
“的确很幸运,却也是必然的,”沈雪拍掉花花抚到唇角要揩油的爪子,懒懒道,“袁斌的魂进了二殿下的身,身只是魂的载体,无原主的记忆和技能,魂会的,身则随之动,魂不会的,身则不知动。”
沈世榆添了添暗卫乙和暗卫丙捡来的枯木,将篝火烧得旺些,伸个懒腰,道:“早些歇吧,明天御林军来不来还是两说,养精蓄锐,才好做接下来的事情。”
查探情况的暗卫甲跑回来报说,对面的山峰有异象,似有很多人潜藏。
沈雪问:“能估出大概人数吗?”
沈世湾紧张地:“会是御林军吗,我们要打运输队的埋伏,他们要打我们的埋伏?”
暗卫甲摇头:“天亮前的这一段时间是最黑的时候,两山相隔数百丈。看不清楚,只是凭感觉和以往的经历。”
海鲨:“鹿山在长安城外三十里地界,加之落雁崮战后,御林军打扫战场。山贼是站不住脚的,要么是苗家残部,要么是御林军。”
空鹏使劲挠头:“看来偷袭战要变成强攻了,就我们这几个人,还真成了以卵击石。那个妖孽,到底是妖孽,居然算到我们会偷袭。”
沈雪默然良久,问:“你们是我爹教出来的暗卫,平时都隐在各处,那你们。除了与我爹、魏家兄弟有联系,暗卫与暗卫之间有联系吗?”
暗卫甲:“暗卫个人没有直接联系,各个小队之间还是有的,联系方式每次行动更换一次。”
沈雪想了想,又道:“遇有紧急情况。怎么联络?”
暗卫甲摸向腰间别着的短刀带,拔出一把短刀:“每个暗卫都佩有一把这样的刀,看上去是刀,其实是信号烟花,燃放后会在半空中开出三朵红色星星花。”
沈雪站起身来:“走,到山顶。”
海鲨:“五小姐,这是……”
沈雪眉尖轻轻一扬:“忘了告诉你。这鹿山里还有我沈家军一支人马。”
沈世湾大喜:“五姐姐是说……”
沈雪截下了沈世湾的话:“不确定的话不该说出来,阿湾,你想担起沈家三房,还得多多历练。”
沈世湾被呲,心觉不爽,偏又听得担起沈家三房的话。又觉振奋,这也算是三房唯一的嫡女对他的认可吧,怪不得被允许参加这次突袭行动呢,这是在历练他,也是在给他出头的机会。
到达山顶后。暗卫甲发出了信号烟花。不多刻,对面的山头上,一道红光之后,也升起了三朵红星花。
暗卫甲忍着兴奋:“五小姐,那边是自己人。怎么办?”
沈雪望了望东边的天空,隐隐现出一抹亮色,回头看向沈世湾:“让你这会儿到对面山上去,送个信,敢吗?”
沈世湾四下张望,搓搓手:“敢,有什么不敢的,好歹我也跟着爹练了几年,送什么信?”
沈雪淡淡一笑:“说服大伯父或是他手下的人,听我指挥。”
“噶!”沈世湾呆了呆,这个,很有难度吧,沈凯山和他手下的人,那是些什么人?在北疆浴血厮杀,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沈世榆瞅着沈世湾的呆样,嗤地笑起来:“这有什么难的,你就说这是三叔的命令,三叔就在这儿,你看大伯父听也不听。”
沈世湾心头一窒,爹?爹已被害成了废人!
沈世榆摸摸沈世湾的头:“祖父被害,我爹被害,三叔被害,但怕大伯父忍不住剧痛冲到桃花山庄,坏了伏兵大事,五妹妹压着没让送信给大伯父。”
沈世湾擦去眼里的泪,重重点头:“好,我去!”整理好背包,头也不回,向山下冲去。
第二天,山下有数十御林军交替巡逻,轰赶远道而来上落雁崮天元寺的香客。第三天,十月十五,清晨,屯驻的御林军营地里冲出上千人马,十步一骑,分列两侧,将整个官道封锁起来。
藏身在半山坡草丛岩石后的小分队成员,手心里都沁出了汗,承载着重任的运输队就要来了,这是一场你必须死、我必须活的大战,因为,沈家需要沈雪,野狼营需要海陆空,北晋需要慕容迟。
又一队人马从军营里奔出来,巧不巧正好停在山脚下。为首的将领一身金色盔甲,鞍辔上挂一对金色大斧,看头盔上的簪缨,应该正是前卫军副指挥使。
巳时中,从长安方向来的御林军终于出现在视线里,海鲨看到袁斌骑着枣红马行进在队伍中间,左侧是郑伯豪错,右后侧是陆虎。前卫军副指挥使跳下马迎上前,袁斌提缰绳缓缓来到前头,陆虎错一个马身跟进。就在前卫军副指挥使向袁斌拱手行礼的时候,无数箭矢从天而降,前卫军副指挥使咽喉中箭扑倒在袁斌马前。
袁斌作为现代人,四年的军校生涯,他掌握了高尖端的武器制造技术,但是要真正变成可以攻击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却必要依靠现代化工业基础。在这手工制作的时空,初来乍到的他还没完全摸清情况,正努力适应着农耕的古代生活,书本知识和实际经验严重不对称。而且。袁斌作为军校学员,属技术类,军事基础学相对指挥类的学员来说,要薄弱很多,到了这冷兵器面对面厮杀的古代战场,满肚子技术知识一时毫无用武之地。三者,袁斌作为毒.贩,受军校纪律限制,参予贩.毒次数很少,并未与警方有过流血对峙。
几天前攻打桃林峧。御林军一箭未发,就受到地雷和飞雷炮的重创,当时的场景给袁斌的感觉却恍似在拍近代战争片,而此时,满天箭雨。马嘶人号,中箭被射死的,落马被马踏死的,袁斌懵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所幸御林军受过严格良好的训练,在短暂的惊慌之后。迅速开始反击,弓箭兵向山坡上射出了第一轮箭。
作为资深的战场将领,郑伯豪和陆虎都在第一时间发现只有零星箭矢向他们这个方向射击。陆虎嘴角一歪,舞动长刀,将袁斌护得风雨不透,把一个忠诚卫士的职责进行到底。郑伯豪虽能判定突袭是沈雪的手笔。意在毁灭进攻桃林峧的武器,却不知道沈雪准备怎么做,本能地觉得离那些易燃的武器远一些。
陆虎护着袁斌向暂无攻击动静的山脚移动,郑伯豪摆出一副断后的样子,担任护卫任务的亲兵不离左右。
这些指挥使亲兵。系原指挥使严石的亲信,“叶超生”改任指挥使以后为免人心浮动,没做调整,袁斌则是想换也没有属于自己的人手。
沈雪向对面的山峰望过去,依稀有大伯父沈凯山的身影,想来那射向金斧大将的第一箭,出自他的弓弩。御林军在反击,守护运输物资的马车附近,御林军则增加了人手。
对面山峰射下的箭更加密集。御林军不断有人倒下,受地形限制,御林军施展不开,阵形渐乱。远处军营里响起了金鼓声,人影幢幢,开始集结。
沈雪拔出长剑:“二哥,空鹏,你们带暗卫留守,准备投弹,海鲨,给陆虎发信号,随我下山。”长剑一挽,身随剑出。
海鲨把手指放在嘴边,打了个表示集合归队的尖亮呼哨,脚下一点,身如一支黑矛,直扑下山。
陆虎听得呼哨,随即看到两条人影从山坡上疾掠而来,眯了眯眼,认出是沈雪和海鲨,长刀一反,向亲卫兵砍去。
猝不及防的亲兵转眼间被砍倒四五个,惊骇地倒退。
袁斌大惊失色:“你,你——”
就在这时,沈雪和海鲨已到,刀光剑影,严石带出来的亲兵,喝酒吃肉还行,真刀真枪就只恨爹娘少生一双腿了。沈雪也不追击,看看持枪而来的郑伯豪,瞥瞥运输物资的马车,剑尖一摆,向桃林峧方向点了点,然后剑尖点地,身子凌空而起,一个旋转将袁斌踢下马,一记手刀劈在他的颈后,向海鲨喊一声“走”,海鲨背起袁斌,沈雪和陆虎断后,向山上疾奔,有追击沈雪的御林军,不过都是脑袋被熊掌拍了上赶着送死的。
郑伯豪拍马向屯驻御林军的军营跑去。
空鹏大声道:“扔!”
一枚枚手榴弹嗤嗤冒着烟向山下落去,大火随着爆炸声冲天而起,火势之猛,瞬间燎到了半山坡,沈雪大喊“跑”,小分队背起背包,向山顶狂奔,轻功发挥到极致,翻过山顶,沿坡连滚带跑,不歇脚狂奔大半个时辰,到达一条山涧时才停了下来。
遥望着山那边的红光,沈世榆喘着粗气:“这样的火,烧在桃林峧,整个桃林峧都得被烧化了!”
沈雪叹了口气:“这季节风干物燥的,也不知道会烧多久,山林算是毁了。”
一阵冷风刮过,天边乌云翻涌,黑压压地压过来,风更大了。
“哈,这山里的天,说变就变,赶紧找地方躲雨,看那黑云.雨势不小,天凉。受不得风寒。”沈世榆大笑,“这样子,五妹妹不必担心烧了山林了。”
陆虎四下张望:“那边有个洞口,打点水。捡点树枝,咱们避避。”
几个人进了山洞,山洞似乎很深,也不潮湿,暗卫点起火,烧起水,约半个时辰后,洞外大雨泼天浇下。
袁斌已经被拍醒了过来,坐在一块石头上,阴冷着脸。此沈雪若与彼沈雪没有关联。他把脑袋拧下来当球踢。“叶超生”的护卫陆虎,显然与这些人相熟,是一伙儿的,那么,“叶超生”与沈雪之间。肯定不是他见到的那么陌生。
沈世榆也在悄悄观察。他与“叶超生”,在桃花山庄喝过酒聊过天,之后在城里也见过几次,不算很熟,也不算陌生。他并不觉得眼前的人与之前的人有什么不同,不过阴沉了一些,任何人被曾经的朋友抓来当了俘虏。脸色都不会好吧。
沈雪从暗卫甲那儿取了碗,倒了碗水,递给袁斌,淡淡道:“喝吧。”
袁斌眯了眯眼,接过。
沈雪忽然道:“袁斌。”
“嗯?嗯!”袁斌的手一抖,洒了半碗水。抬头,嘴角慢慢地扬起来,“沈雪?”
沈雪神情淡淡:“是我,也不是我,你不必懂。”
袁斌:“我若是妖孽。要被烧死,你也是妖孽,也得被烧死。”
沈雪搬了块石头,抱着花花,坐到袁斌对面,靠着火堆:“你我不一样。人世轮回,我是带着前世记忆而生,你是附在别人身体上的一缕异魂。所以,我有前世所学,也有今生所学。你,只有异世所学,而无所附之人半点记忆,一丝本领。所以,你是妖孽,我不是。”
袁斌深呼吸,压着心虚和惊悸,冷笑:“你说我是附在别人身体上的一缕异魂,我就是么,你收买了陆虎,就可以证实你的污蔑吗,不过是因为你要杀了我,为你的父亲报仇!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沈雪抬手挡了陆虎:“我想,你对叶超生做了一番暗查,叶超生,父母双亡,长居燕岭关,只带一护卫陆虎由燕岭关进入长安,长安城里无人认得,是吧。”
袁斌冷眼不语。
沈雪拍拍花花的脑门:“那么,你也该知道,叶超生在短短一个月内,由白身做到正三品的京卫指挥使司指挥使,哦,相当于首都卫戍区司令员,他凭的是一身过人的武功,攒的平定谋反的军功,你呢,如果你有那样的功夫,能被我踢倒了捉来?”抬手,指了指海鲨和空鹏,凉凉地笑,“你只知叶超生有个陆虎,这儿还有俩呢,一个叫海鲨,一个叫空鹏,别人不知,你还能不知海陆空是何意?”
袁斌压不住惊色。
花花舒服地蜷伏在沈雪的双腿上。
沈雪凉凉的笑意里染上了一丝暖意,语速缓慢:“袁斌,你只知叶超生,却不知真正的叶超生早已死在来长安的路上。”
袁斌忍住跳起来的冲动,语却没忍住:“原来叶超生也是附在别人身上的异魂,哈!”
空鹏没忍住,跳起来:“你才是妖孽,我家主子不是!”
沈雪摇摇手,道:“袁斌,你又错了,叶超生死了就是死了,来到长安的叶超生,是别人假扮的,海陆空是他手下特战队的统领。”
袁斌心头一跳:“假扮?特战队?”
沈雪身子略略前倾,低头望着眯眼的花花:“这个人,复姓慕容,单名一个迟,迟到的迟。”
“慕容迟?”袁斌吐出三个字,终于跳了起来,“穆容驰!你说是穆容驰!慕容迟,哈,穆容驰,怪不得!”
“怪不得有一张穆学长的脸,对吧。”沈雪悠然抬手示意,“你坐下,别激动,算起来你到这里来有一个月了,没听说过慕容迟的名字吗?也对,你不敢露底,走动便少,加上有陆虎时时跟着你,不会有关于慕容迟的信息传给你的。”
袁斌瞪向陆虎。
沈雪接着道:“海陆空三兄弟,武功超群,慕容迟号称无人敌的冰山战神,叶超生由慕容迟假扮,慕容迟的真正身份是,北晋二皇子,你该知道吧,东南西北四个较大的国家里,北晋最为强盛。北晋的二皇子。比叶超生更威风吧。”
袁斌吞下涌上喉头的血,怒视沈雪。他觉得叶超生这个人,够了不得的,二十多岁位居正三品。二等侯爵,放眼整个长安,也无人能及,叶超生居然是假的,慕容迟才是真的!皇子!皇帝的宝座轮不到坐,也可以夺来坐的!越思越想,一口血到底喷了出来。
沈雪容色凉寒:“袁斌,今天我在慕容迟的手下面前,告诉你真相,只因为。慕容迟回来了,我不会再放任你占着他的身体,我会想办法让他身魂合一。”
海鲨哑了嗓子:“五小姐,主子,主子在哪儿。你知道他在哪儿?你有什么办法?”
沈雪嘴角轻轻翘起:“你们先知道他回来的,不该你们去找他吗?”
空鹏打个趔趄,行,五小姐,你是我主子,我找,我找还不行吗。忽然想起。沈五说,主子就在她周围,空鹏挠挠头,沈五周围,既没见谁的功夫猛涨,也没见多出什么陌生人。空鹏的眼睛围着沈雪好一阵转,最后落在懒洋洋的胖猫身上,这样的野外突袭军事行动,沈五背着一只宠物猫,很不正常!
空鹏盯着花花。花花察觉到空鹏如钉的目光。撩撩眼皮,伸伸爪子。空鹏一屁股坐到地上,几乎以额叩地,心里咆哮,这不是真的!
袁斌咬牙:“你瞒着不让人告诉我,叶超生背后的慕容迟,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不,我记得你我只见过一次。”
沈雪摇摇头:“见过两次,第一次在你刚来的时候,许家西院,劫天牢的那天晚上,远远的见了第二次。”
袁斌吃惊:“许家西院,我记得没有多长时间,说话也没几句,那时候你就……”
沈雪眸色冰冷:“袁斌,前世你我同窗四年,你一开口,我就察觉了。”弹花花的脑门,心里哼道,慕容迟,你不高兴?居然把爪子伸出来抓我,哼,不高兴,你早在哪儿的!与那个青梅杜薇正拍手盟誓的吧。
袁斌转了转眼珠,这些人,有三个是慕容迟的手下,显然慕容迟与那个穆容驰也是有关系的,难怪穆容驰穷追不舍直到把他送上刑场,原来他和沈雪早有勾连,还世世不忘!慕容迟的手下听从沈雪的调遣,若是他们知道沈雪与他关系匪浅,他们还会再听吗?
“雪——”
沈雪冷冷道:“好大忘性,制造车祸杀我,生死之仇,你当是能套近乎套没了的?”
袁斌心中一沉,沈雪临死的时候,他说了一句“你那些设计图纸都归我们了”,沈雪应是知道图纸被任盈盈盗用,那么,对他做过的事,沈雪又了解多少呢,穆容驰,都告诉她了?袁斌有些心慌慌,生死之仇,他怎么解这个结?还是对这个时空了解太少,不由得陷入沉思。
暗卫乙过来报:“五小姐,外面雨停了。”
沈雪默了默,道:“你去看看御林军那边的情况,要是撤兵,过来再报。”对暗卫丙道,“你去联系大伯父,告诉他我这里很好,让他派人到桃花山庄去。”
暗卫乙和暗卫丙离开山洞。
海鲨:“五小姐,御林军会撤兵吗,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沈雪半眯着眼看向洞口外:“今天一战,御林军首领一俘一死,死伤无数,桐油弹烧了有小两个时辰,大约能够烧光,这场山雨简直是老天睁眼,很赶点儿,浇灭了山火,通了逃回长安的路,御林军军心涣散,即使郑伯豪不下令撤回长安,那些士兵也不肯再围了。”
海鲨默然片刻,道:“那我们就在这儿再歇会了。”
于是,暗卫甲取出携带的干粮、干肉一锅炖,众人暖暖饱饱地吃了一顿。
沈雪拍了袁斌的穴道,让他逃跑无妄,自己则靠着石壁打盹。花花貌似很老实地趴在她的腿上,却把个脑袋紧挨着她的腰腹。
空鹏时不时偷觑,觑一眼立刻转过头去,哀叹连连,等主子完全回来了,会不会杀了他啊,他可不想死唉。
沈世榆走了两圈消食,坐在洞口的阳光下。雨后天晴,山间飞起一道彩虹,空气温润又清新。
时间缓缓地流逝,山风透着下午时分的凉意。隐隐的,有异响传来。
陆虎侧了侧头。道:“是马蹄声。”
果然是马蹄声,暗卫乙去而复返,回报:
大火烧起来的时候,风头冲着桃林峧方向。风助火势,火借风力,枯枝败叶迅速燃烧,向着军营越烧越近,扑面的热浪令御林军骇然失色,在郑伯豪的提议下,军中几位老将附和,御林军向桃林峧投降求助,沈大夫人赵氏请出了住在山庄的智王,捧出先帝遗诏。几位老将向智王跪倒宣誓效忠,御林军从逃命投降变成拥立新君投降。而山道上的御林军,死伤惨重,能逃的全都逃回长安。
拥立新君?
沈雪眯起了眼,看来不日就会攻打长安。有先帝所册立的太子。有先帝的遗诏,有三万沈家军,又有三万御林军倒戈,加之同知郑伯豪降,指挥使叶超生失踪,御林军两战惨败,长安城里的简家兄弟。坚持不了多久,智王装疯卖傻二十多年,终于等到了云开日出的一天,沈家将由镇北侯变成镇北公,亦或镇北王?
沈雪不由自主抱紧了花花。老侯爷残了,沈凯原残了。沈凯川傻了,当家的必是沈凯山,沈凯山与北晋征伐多年,慕容迟再不身魂合一,拿下南楚将变得很困难。沈家真的要与北晋对上了!
沈雪面无表情。她得尽快赶回桃花山庄。打下长安是必须的,但是,智王,必须死!这个能够装疯卖傻二十多年的老家伙,瞒过所有人,是块又臭又硬的顽石头,由他得到长安,绝不可能主动放弃,死?在长安城破的那一刻大笑而死,是一个很不错的想法。至于简少恒,重生一回也没有当皇帝的想法,若得有天下一统之时,由他做个闲散土地主,与褚嫣然一生一世一双人,白首不相离吧。
小分队收拾收拾,起身向桃林峧出发。沈雪再拍了袁斌的穴道,把他扔在马背上。
风从林间过,有白雾弥漫,片刻已浓得像白烟。
海鲨高声道:“小心点,雾大,距离别拉大了。”
沈世榆也高声道:“雾太大了,拉着手走吧,要不就停下来等会儿。”
探着脑袋张望的花花拱了拱身子,把两只前爪搭在沈雪的肩上。
沈雪摸摸毛乎乎的爪子,接话道:“你们拉着手吧,我牵马,走前头,马的个头大,你们跟在后面看得见。”
沈世榆笑道:“好吧。”
浓雾翻涌,有风从身边轻吟而过,雾却更浓了。
沈雪牵着马走到众人前头,走了一小会儿,伸直手臂看不到手指,说道:“原地歇歇吧,雾太大,看不清脚下的路,容易迷路,也容易出意外。”
无人应答。
沈雪怔了怔,回过身,身后没有人,只听得风低吟,只见得雾汹涌,一股冷气从心底升起,只是一小会儿,怎么就跟丢了呢?沈雪大声道:“二哥!海鲨!”
依旧无人应答。
沈雪不觉抓紧了缰绳,向马身凑了凑,下意识用手扇了扇眼前的雾。
袁斌一动不动地趴在马上,瞪着两只眼,看到凑近的沈雪,忽然笑道:“你的那些人,看样子跟丢了,哈哈,一群蠢蛋!女人,别逞强,放我下来吧。”
马似无意识地继续走着。
沈雪睁大眼睛前后左右地望过去,骂了声见鬼,什么也看不清。听得袁斌的笑声,哼了一声:“再哆嗦,封了你的哑穴。”
袁斌:“我说沈雪,别不识好人心,这么空的山,这么大的雾,男人面前,服个软不算什么,女人得有个女人的温柔样儿,我最讨厌你这副谁说女子不如男的臭拽头。”
沈雪冷笑:“你那伪君子德性,真小人行径,也算男人?”
袁斌怔了怔,大笑:“沈雪,你是我的女朋友,我不说你与那个穆容驰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就现今,你与这个慕容迟总是有不清不楚的关系吧,那家伙没告诉你,他不行吧?”
肩上的花花抖了抖,把头埋进沈雪的颈窝。
沈雪眉头皱起:“你说什么?”
袁斌更大声地笑了:“沈雪,我说,慕容迟,北晋的二皇子,他不行,你懂吗,他那个地方不行,他才算不得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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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大结局发在一起的,结果后台提示不可以超过12000字,只好分上下两个章节了。祝亲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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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位大家写道,西游记是佛道两家相争的故事,非常有趣,亲可以搜来看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