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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房一阵紧缩,意识到他这般举动实是……生气,至于他为何会如此,她突然不敢多想,快步走到墙角坐下,不再说话。舒硎尜残只是这牢房委实阴冷,大穴未解,无法运功御寒,不禁抱着身子,微微发抖。
如今想来,昨晚一夜,倒是不错。
地上却传来一声闷响,她听得出,那是无情摔倒的的声音,忍不住回头看。
“有伤在身,没有拐杖,我走路还是有些不便。”无情有些狼狈的从地上坐起,淡淡对她道。
“你明知自己残废就别四处乱走。”她毒舌的说了一句溱。
“我想过去你那里。”
听得他的回答,她微微一颤,随即冷声道:“你过来做什么?”
“你不冷吗?我过去可以给你取暖。斩”
“你自己想取暖别扯上我,别过来,我不想和你呆一起!”她心头又是一跳,立刻侧身,不再看那双本是深雪乍寒,如今丝丝含情的眼睛。
无情那边也不说话,只是依旧听到地上的闷响,小周腾地起来,走到他身边,见他腹上隐隐透出血迹,她双眉一皱,一语不发将他搀回栅边。
无情也没说话,眉眼疏疏,只是大手一扯,将她抱进怀里。
她挣了几挣,感觉到他腹下濡湿,终没再动,只任他搂着。
他二人一直视对方为劲敌,倒难得有如此静谧时刻,他怀抱厚实温暖,她心想,我如今虽对他怀疑减低,但终不能全脱戒心,若他只是李怀素侍卫,再无其他复杂,那还好说,若他是敌,我不会放过他!
这样想着,她却说了句并不太相关的话,“我昨儿看过,你的腿也许能治。”
“嗯,回去你帮我治。”
“不可能,你找人治吧。”
“找过了,只是,暂时没有大夫能治。”
他语声依旧淡淡,仿佛这残缺倒与他无关,她却想起他腿骨错位之畸,想起他胸膛上的道道疤痕,想起他昨夜痛楚时大多时间的隐忍。
“怀素和皇上关系好,你让怀素求皇上点拨御医给你瞧一瞧吧,若连宫中御医也无法,就没有办法了。”
这次,无情没有回答,她本低着头,却觉侧跟目光炙热,她心头越乱,却陡然被他挑起下颚,他深深看着她,眸如黑曜。秀隽的唇线,如今青茬薄长,他呼吸一促,低下头。
到得她唇上,他握在她肩上的手一紧,她只觉疼痛,他却乘势避开了。
和她一样,在他心里,她仍是敌人!她挑眉一笑,突然咬到他颈项上,无情抱紧他,他眸光变得清明如初,但他没有避开她的噬咬。
霍长安进屋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时分。
连月支腮横卧在榻上,看去情态慵懒,看他进来,连忙穿鞋起来,走到他身边,柔声道:“你回来啦?”
她也没问他上哪去,只是替他脱去外袍,有些嗔怪,又细心问道:“你一夜未归,这眼里都长血丝儿了,是要上床休息会儿还是让下面传膳?”
霍长安握着她的手,目光锐利的在她脸上巡视一番,连月一羞,低下头,他粗糙的手捏住她脸颊,“不问我去哪儿?倒是你一夜没睡,等我回来吧?”
连月摇头,“哪个男人喜欢女人多问?这些年来你待我极好,我原也没什么好问的。我等你,是我自己愿意……”
霍长安突然冷笑,紧扣着她的下颌,捏出一片红渍,“明知我心里有她,也心甘情愿?”
“是……”
霍长安眸光一暗,拦腰将她抱起,大步走到床榻,扯下罗帐。
连月承受着他的激.烈,浑身痉.挛颤动,哑声道:“长安,让我给你生个孩子吧……”
素珍睁眼看着床.顶看了一宿。昨夜将神秘人跟丢,她便折回驿馆。
脑里塞着无数事,根本睡不着。
冷血半夜回来,仍是没有无情二人的消息,素珍让他到隔壁睡,不必在这里守着她。
她穿衣下榻,目光却随即定在地上。
方方正正的——尼玛又是一封信。
仔细一看,这门窗俱好,是从地上塞进来的。
李兆廷还想怎样?
她眉头一蹙,带着怒气走过去,封上一片雪白,没写敬启,更无署名。
拿到手上,又是一惊,这摸着里面竟是厚厚一叠纸笺。
兆廷,你到底想说什么,你我不是已无交集吗,你还想怎样?
她咬了咬牙,将信拆开。
这一看,却大出乎她意料之外。
首先,这不是李兆廷的来信。这上面的字迹不像,通篇潦草飞逸,落笔粗矿,似是男子所书,但劲道轻柔,又似出自女子手笔。
这人刻意所为,莫说是谁,便连是男是女,也要她绝然辨不出来。
而上面内容更是匪夷所思。
这张张纸笺记录的是这几天众女查案审讯的情况。换而言之,这实是一份记录。
她心头疑虑如重云,这到底是谁深夜悄悄放进来,她竟毫无所觉!这院内院外夜间虽说都有官兵镇守,但她不比皇帝贵妃,这院外守卫的人也不过三两,这人若要取她性命……
她想着惊出一身汗来,先是略略一看,后面不禁仔细研读起来。
这几日她不所曾经历的情景,仿佛突然全部在她眼前。
原来,连月、无烟、双城、妙音、慕容缻赌约已然生效,连欣除外。本来还有她,但如今她算是被皇帝除名,而她自问也并不想插手这事。
第一案子,四家户主合谋杀死带钱前来谈判的账房先生。
这四家杀人,虽说四家户主是主犯,但当时青天白日,和那账房聚在其中一家商谈补偿银两之事,这突然见财杀人,其家眷难道都没有觉察吗?
她们几人曾分别到过牢中那三个案子的家中去,盘查其家眷,希望能寻得一个突破口。
苦主是账房先生的家眷和主子廖善人。
这是拆迁办和钉子户的矛盾,演变到最后,成了钉子户谋财害命。
在到那毗邻的四户家去的路上,连月提出第一个疑点,“我此前仔细阅读过过堂记录,这四家的屋子位于整条被圈村庄的村头,那便是说,这账房先生的主子廖善人要在彼处修房建屋,起建一条赌坊食肆大街,必须征得这四户人的同意。否则,这连龙头都修不起来,后面的再无意义了。
但问题却恰恰出在此处。据说,这廖善人财大气粗,徒有善人之称,实是横行霸道之徒。欲.以每户补贴白银五十两,这银两不薄,也足够到别处买田置地了。你们说这四家人中有人狮子开大口,想要更多钱财,这不奇怪,但总有人慑于他财势,而不敢对抗,收下银两便了事罢。可结果却是连成一器,甚至见财起心,伙同一道将账房先生杀死、埋尸,这岂非有些古怪?”
“且从来只听说那圈地的主儿作恶,倒不见老百姓胡闹的,”双城补充道:“别说四户,便有个一二户真存了坐地起价的想法,也属少见,民不与富争,民不与官斗,若非逼到一个份上,谁敢吃了这熊心豹子胆去闹事,何况杀人大罪?”
两人所说得到所有人的认同,连欣平日作恶惯了,更是大有经验,连她沉默了一会,也有些尴尬的点点头。这看似显浅,亦不能作为证据,但却是理儿。
然而,当他们抵达目的地,却发现这四户竟已人去屋空,竟无一人家眷留下。
这家中人判了斩首之刑,尚未行刑,这四家人大人小孩便已销声匿迹,到时既不送行,也不拜祭,这岂非太不近人情?
屋中都已落了少量灰尘,一问四下乡邻,一个老太婆瘪着没牙的嘴,有些畏惧的看着众人和随身的官兵,叹着气低声道:“早就走了,说是怕豪绅计较,日后为难,这人也判了大刑,救不回喽,不走还等什么?”
又问了几人,汉子,老头,妇人,小孩都问了,都是一般说法。几家人离去前都和乡邻打过招呼,似是在一个深夜里携家带口,也好互相照应,一起仓惶的离去了。
这听去倒并无道理,众人各自心中凝重,又问乡邻,可知这四户人都躲到哪里去了。
一个汉子苦笑道:“这说明是逃命,人家哪能跟我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