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072章 介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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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072章 介怀 ===

    === 第072章介怀 ===

    温如写攥紧掌心, 就等着李彻开口问她始末。

    她早前同楚洛说的那番话,本是图一时嘴快, 都是在楚洛面前胡诌的, 想看她脸上棒打落水狗的表情。但谁想到,陛下直接召了楚洛入宫。

    楚洛入宫后,肯定纸包不住火, 楚洛眼下得陛下喜欢, 一定会在陛下面前装可怜,添油加醋。

    祖母点醒了她, 不要因为楚洛的事, 同陛下生了不愉快。

    一个楚洛, 其实根本不重要, 以色侍人, 日后还会有姿色更浓的女子入宫, 荣宠不断,能在陛下心中站稳脚跟的,只有端庄大气宽厚容忍的人……

    她是自降身份去同一个凭借姿色入眼的人比, 本就不应当比, 还同陛下生了间隙, 惹了陛下厌恶, 得不偿失。

    陛下早前对她的印象并不坏, 而且她同太傅走得近,陛下惯来尊重太傅, 所以对她还算和善, 而且太傅说过, 陛下是个是非分明的人,即便眼下因为楚洛的事同祖父闹僵, 但她是女子,以陛下的为人,也不会轻易将对祖父的不满,迁怒到她身上。

    她需要继续维持在陛下心中的好印象,所以,她必须要以退为进。

    陛下被楚洛勾了魂去,她若是单独来见陛下,陛下未必会见她。但拉上大长公主,大长公主是陛下的姑母,在大长公主面前,陛下总归是要顾及颜面的,而大长公主又惯来喜欢她……

    她只要坚持一点,自己只是一个默默仰慕陛下许久的女子,只是楚洛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她实在忍不住才会心生醋意。她本在京中就是礼数最周全的一个,她只要一口一个,所有的事,都是她惹出来的错事,她愿意同楚洛道歉,所有的错都是她的错,同楚洛无关,她日后也不会再招惹楚洛……

    她只要戛然而止,再问什么都不说,陛下心里一定会对恶人先告状的楚洛生出疑虑,许是还会心软。

    而且,大长公主还能看得过去她一个国公府的嫡女,在楚洛面前低三下四?

    只是,温如写言罢,就等这陛下开口问话,却迟迟未听到殿中李彻的声音……

    她早前同陛在一处的时候很少,也未曾见过这等场景,她又不好抬头看向天子,只得侧眸看向一侧的大长公主,想让大长公主开口。

    大长公主也确实看向殿中,李彻处。

    李彻认真看着奏折,御笔朱批着,仿佛先前没听见。

    大长公主窝火,虽然陛下在男女之事上开窍,还能招人入宫侍寝,她这个做姑母的开心得不了,但听温如写说起楚洛如何在她面前恃宠生娇,羞辱她这个国公府嫡女,仿佛陛下眼中就只有她一人这种口吻,让大长公主很不喜欢,否则大长公主也不会应了温如写的央求,带她入宫。

    可眼下,人家好端端的,先认错了,这厢还爱答不理的。

    大长公主叹道,“陛下……”

    李彻并未放下奏折,却是开了口,“姑母近来很闲?”

    “……”大长公主和温如写都愣住,都未料到李彻会说这句话。

    “我……”大长公主一脸诧异,无辜,又有些恼火的模样,似是再说什么都不怎么得当,便是一口气憋在喉间。

    李彻仍未抬头,一面披着奏折一面道,“了之前一阵给朕递了折子,说年关军情紧张,他暂时不回京了……”

    “什么?”大长公主愣住。

    这事在大长公主心中才是大事,大长公主明显将温如写的事情抛到了脑后,温如写紧张抬眸看向大长公主,似是慌乱觉察,原本准备好的剧情要走偏了,温如写一脸慌乱。

    但大长公主分明注意力都在李彻这里。

    “陛下……这可不行啊 ,我已经许久没见过了之了,你得帮我劝劝了之……”大长公主哪里还有心思管旁人。

    李彻淡声道,“姑母,朕还没说完。”

    大长公主只得耐下性子来,目光一直盯着李彻。

    李彻果真慢悠悠道,“了之说,想在边关再多历练一段时间,向朕请旨,要领三年军令状在边关,三年后再回京。”

    “什么!”大长公主从座位上惊起,整个人都有些不好。

    温如写想开口,但全然插不进去话。

    大长公主也根本没再看她,温如写喉间轻咽,看了看李彻,又看了看大长公主,心中纷乱如麻……

    李彻又适时噤声。

    大长公主急如热锅上的蚂蚁,顿时也不在座位处坐了,径直走向殿中,李彻跟前,语气都有些慌乱,“陛下,这可使不得,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早前也同陛下说过了……”

    大长公主言及此处,忽得会意,李彻是特意的,嫌她多管闲事。

    她这个做姑母的要多管闲事,他也不管了之的事。

    “……”大长公主语塞。

    大长公主安静,李彻这才抬眸看她。

    大长公主更确认了李彻的意思。

    忽得,大长公主便不说话了,重新折回了原来的位置上落座,一声不吭了。

    她同李彻姑侄之间,惯来亲厚,也知晓李彻的脾气。

    当下,大长公主不说话了,温如写顿觉心中一慌,李彻忽然冷声问道,“楚楚怎么了?”

    楚楚……

    李彻的语气,让温如写忽觉背心一凉,但口中“楚楚”两个字,就是聋子都能听出的亲厚,恐怕……不是以色侍人这么简单……

    见温如写忽得露怯,李彻心知肚明。

    之前楚洛口中那两句,“你是不是天生就是这种温和儒雅的性子,很会照顾人,待每个人都这么好……尤其是自幼有情谊在的青梅竹马”,似是忽得有的出处!

    他早前只当楚洛在太傅府见了温如写,胡思乱想到他让她来照看太傅,而温如写也来照看太傅,楚洛见到温如写是温国公的孙女,许是温如写的言辞是让楚洛生了误会……

    他不会因为温国公的缘故,便迁怒温如写本人,他对温如写没有不好印象。

    但眼下看,不是恐怕不是楚洛生了误会,而是温如写说了一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想起楚洛昨日的醋意,她这种性子,何时在他面前醋意过?

    再联想起当日在建安侯府,楚洛口中的要常伴青灯古佛,他心中的心疼和恼意,连带着早前的蛛丝马迹忽得窜到了一处……

    他既好奇,又厌恶,单凭温如写是国公府孙女的身份,楚洛当日肯定没少在她跟前吃亏,当日她对楚洛说了什么,让楚洛委屈到生了常伴青灯古佛的心思?

    温如写一时没有应声,李彻将奏折扔在一侧,沉声道,“那朕换个问题,她什么时候成了你妹妹?”

    李彻言罢,大长公主都神色诡异眨了眨眼,喉间轻轻咽了口口水。

    温如写愣住。

    李彻又道,“国公府什么时候同楚家走动这么亲厚了?”

    涉及到国公府和建安侯府,又是朝中之事,温如写全然不知道当怎么应,她……她早前准备好的……原本就只是她同楚洛之间……

    李彻唤了声,“大监。”

    大监入内,“陛下。”

    “换盏茶。”他似是心不在焉。

    大监照做。

    大长公主是听明白了,他让她慢慢说,好好说,他耐心听……

    换言之,有人快没耐心了。

    大长公主唏嘘一声。

    温如写哭出声来,也顾不得旁的,只能照着早前想的,“陛下,不是的……我不知道楚洛在陛下面前说了什么,但当日在太傅府,我不应当因为楚洛在气头上的一句话,就心中委屈,胡乱说些不合时宜的言辞,所有错都是我的错,我愿意给楚洛道歉……”

    大长公主诧异。

    温如写口中那句“不知楚洛在陛下面前说了什么”应当是说楚洛在陛下跟前恶人先告状,“楚洛在气头上一句话”应当是事情是楚洛挑起的,“她心中委屈胡说了不合时宜的话”应当是被气得乱说了些话……

    温如写本是极有教养和礼数的,大长公主忽得对这个没照面过的楚洛,生了几分不喜,但以为李彻的缘故,又不好表露。

    李彻眉头微皱,恰好大监端了茶盏折回,正好听了个尾巴,同六小姐相关,大监不好多留,李彻端起茶盏,轻轻抿了口,淡声道,“说来听听,楚洛应当在朕面前说什么?她还未同朕说过,朕实在有些好奇,她应当同朕说什么,不如,你替她说……”

    李彻言罢,温如写和大长公主都愣住。

    楚洛什么都没说他过?

    温如写一脸诧异,连大长公主都都觉得温如写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李彻重重放下茶盏,似是失了耐性,“朕提醒一声,欺君是大罪。”

    何时见过这幅模样的李彻?

    温如写吓得一哆嗦,哪里还有早前世家贵女的模样,哭着道,“是楚洛……楚洛说她同陛下……”

    李彻忽得恼了,“朕的事,楚洛一个字都不会同你说!”

    温如写吓得脸色苍白,再不敢出声。

    “朕再说一次,朕要听实话,当真好糊弄吗!”李彻话已经极重。

    大长公主喉间也咽了咽,似是从方才开始,早前温如写在她跟前说的,都似是假话……

    温如写吓得语无伦次,慌乱开口,“是我同楚洛说……陛下喜欢你,也待你很好……陛下惯来就是这种温和儒雅的性子,又会照顾人,你日后慢慢就会觉察的……”

    大长公主骇然,怎么……怎么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会说出这番话……

    这番话,明显是拐弯抹角说着她多了解陛下,多熟悉,也是说陛下对谁都好,并无不同。

    李彻脸色都沉了,“还有呢?”

    温如写继续哭道,“我同楚洛说……我与陛下自幼青梅竹马,陛下一直唤我一声瑞瑞,我说我同她投缘,若是她不介意,也可以和陛下一样,唤我一声瑞瑞……”

    李彻整个脸色都青了。

    尤其是听到“自幼青梅竹马”和“陛下一直唤我瑞瑞”这两句,李彻连掌心都攥紧了。

    想起今日他问她闺名,她愣了愣,当时便没有接话,应是不想开口,是他一再追问,她平淡应声……原来其实……

    他不敢想,当日她听到这句的时候,何种心情。

    大长公主也惊住,陛下什么时候唤过她瑞瑞,这……

    大长公主忽觉被人当做到了刀子使。

    “还有呢?”李彻就差将茶渣砸了出去,温如写哽咽道,“我同楚洛说,我与陛下有自幼的情谊在,陛下喜欢你,你也不必担心我会介怀……”

    介怀……

    大长公主心头骇然,这……怎么连这种话都说出来,陛下从未透露过中宫的口风,这国公府未免也太将自己放在眼里了!大长公主忽得觉得,今日这趟她是来做什么的!

    是来给陛下添堵的吗!

    而李彻终于知道她为何要说去伴青灯古佛了。

    温如写的每一句话,都是一个过来人对新人“谆谆教诲”,是主母对妾氏的“宽宏大度”,是同楚洛说,他诸事都与她商议过,包含楚洛的去留……

    李彻想起昨日她问他的只是,“是不是待每个人都好,”“是不是有自幼有情谊的青梅竹马”?

    李彻心头如钝器划过。

    这些他都不知道。

    又尤其是,听了温如写这番话,再回建安侯府,老夫人让她入宫侍寝。

    她当时心里当有多绝望……

    他甚至不知道,他当时若不是告诉她,他是轻尘……

    “大监。”李彻唤了声。

    大监入内,“陛下。”

    李彻沉声道,“送人回国公府,告诉温国公一声,温如写品行不端,德行不淑,朕的旨意,让她在府中禁足半年,让温国公和国公夫人好生教养。”

    “陛下!”温如写急了。

    若是她真的被这么送回去,不如几日,她就成了全京中的笑柄,她日后还如何……如何入主中宫?

    “陛下!”温如写大哭。

    大长公主只恨不得掘地三尺,寻个地方躲下去。

    李彻又道,“还有,瑞瑞这个名字不要再用了!”

    温如写忽然不哭了。

    李彻沉声道,“冲撞了楚洛,朕介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