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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心一直在暗暗打量拦路的两人,到了此时自然能看出来者的身份不一般。
而车夫也没走多远,也就走开了几步,转过了身去,当做没看见旳样子。
龙行云的注意力马上又集中到了庾庆身上,“少跟老子装孙子,你不是让我放单来找你吗?你不是说只要我敢单挑你,你就随时应战吗?如今我来了,你跟我装什么孙子,你之前的狗胆哪去了?”
庾庆压根不想跟这种货色纠缠,再次干脆服软,“我认输,求龙…求程兄高抬贵手放过我们!”
这态度,令龙行云有些抓狂,大喊一声,“不行!”
开什么玩笑,冥海上被羞辱成那个样子,脸都被打肿了,“奶凶”二字更是让他刻骨铭心,此生未有,深以为恨,又岂是对方一句认输就能过去的,不雪耻如何能咽下这口气?
见到仇人的那一瞬间,他幻想过的各种数不清的折磨人的手段,恨不得立刻全部施展在庾庆身上,让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当然,在此之前他还想证明自己,否则岂不是印证了对方说的那两个字——奶凶!
在他看来,这两个字不但骂了他,连他娘也给一起骂了。
“少爷!”
皱了眉头的银山河忽重重提醒一声,他发现这位少阁主的情绪已经严重失控了,严重失态。
龙行云闻言多少恢复了一些清醒,又改口道;“你若非要认输,我也不拦你,认输起码要有个认输的样子!”
庾庆迟疑道:“怎样才叫认输的样子?”
龙行云面露狰狞,“束手就擒,任由处置!”
清醒后的言语,不说有没有分寸,但确实有方式方法多了。
闻听此言,南竹和牧傲铁几乎同时齐齐回头盯向马车上的庾庆,都给出了微微的摇头示意,表示绝不能答应。
庾庆又岂能不知,这真要落在了对方的手上,下场一定会很惨,当即沉声道:“程兄,你这就有些强人所难了。上次的事情我承认是我做的过分了,但我也是被逼无奈,是你要杀我在先,我不得已之下才出手偷袭。
程兄,你不妨想想,哪一次不是你先主动跑来针对我?哪一次我不是被逼无奈?冤家宜解不宜结,以前的事情算我不对,我在这里向你陪个不是,过往的恩怨就此揭过可好?”
龙行云心头的那口恶气怎么可能轻易被两句话给化解,冷笑不止,“你倒是说的轻松,敢做就要承担后果,少说那些没用的屁话,我就问你一句,你是束手就擒,还是兑现承诺接受我的挑战?”
对师兄弟几人来说,束手就擒是不可能的事情,不可能把小命送别人手上去。
于是庾庆紧绷着脸颊沉默不语,目光不时投向银山河,希望银山河能出面劝阻。
然而银山河视若无睹,根本不为所动,于是庾庆大概猜到了这位的意图,估计这白头佬并不反对龙行云凭实力跟他正面单挑。
也确实如此,银山河知道上次的事已经成了龙行云的心魔,不凭实力正面硬碰硬一次,少阁主是无法认清自己的,也无法清醒过来。
单纯点说,他也希望龙行云凭自己的实力正面击败这位探花郎。
然庾庆却突然大声道:“车夫,咱们继续赶路,朝阳大会期间,压阵的可不止是你们昆灵山,我倒要看看谁敢在现在的昆灵山公然妄为!”
他这话既是在提醒车夫不要怕,也是在提醒龙行云和银山河,你们赤兰阁是能压昆灵山一头没错,但此时此地也不是你赤兰阁能随意撒野的。
车夫闻声转身,明显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走了过来。
龙行云则针对庾庆怒目而视,一副“你敢”的样子!
庾庆不予理会,挥手示意了南竹他们上车,自己则盘腿坐在了车厢顶上,对坐上车辕的车夫喝了声,“走!”
车夫也很无奈,对拦路者道:“二位,我奉命宗门之命送客,不能半途而废,也不能弃之不理,否则宗门饶不了莪,烦请二位贵客让路!”
“狗东西!”龙行云一声骂,勃然大怒,不是冲车夫,而是冲自己直勾勾盯着的庾庆,身形一动,就要飞上车顶动手,然一侧陡然伸出一只手,将刚离开马背的他又给拽了回去。
出手的除了银山河也不会有别人,牢牢控制住了龙行云,不让他冲动。
“银叔,是他言而无信,是他食言在先!”龙行云回头怒吼。
银山河:“如今的昆灵山确实不是随便撒野的地方,作为客人,也不能让主人难堪。”话毕,拨转坐骑,并施法逼迫了龙行云的坐骑带着人一起让了路。
车夫轻轻松了口气,挥鞭一甩,“驾!”
于是马车继续前行。
龙行云看着擦身而过的马车,看着坐在车厢上招摇而过的庾庆,心中的愤怒之情难以言表,顿狰狞咬牙道:“卑鄙狗贼!既然是你自己食言在先,那就别怪我仗势欺人,我倒要看你这辈子能跑哪去。
你今天只要敢跑,我就发动一切能发动的力量捉拿,我看你往哪躲,我看你能躲多久!
听说你是从一个山村长大的,那就从那个山村开始,所有与你有牵连的人,能拿的,我一律不会放过,我就不信抓不到一个你在乎的人,我就不信挖不出来你,我看你能不能躲一辈子!”
听着背后传来的厉声恨语,车顶上的庾庆脑海里也闪过了一个村庄农人村妇耕种的画面,两眼骤然一眯,目光泛冷,突出声喝道:“停车!”
车厢内的南竹和牧傲铁神色皆剧变,真要按龙行云这宁可抓错也不放过的方式乱搞的话,倒霉的恐不止是那些村民,
只怕连玲珑观都要被牵扯进来。
后山的那个道观,村民都知道的,或多或少都与之有来往,包括真正的阿士衡。
关键人家的话未必是恐吓那么简单,人家确实有那么大的能量。
当初老十五之所以对人家用激将法激人家放单,不就是不希望人家动用背后的势力么。
马车被紧急勒停了,马夫回头看向车顶的庾庆,因为是他喝停的,说走的是他,说停的又是他。
而庾庆则猛回头盯向了龙行云,与龙行云的目光稍作对视,便又盯向了银山河。
银山河吧嗒了一口旱烟,略偏头,避开了他的眼神,老神在在的样子,对于龙少阁主的威胁显然并无任何意见。
见恐吓奏效了,龙行云脸上露出了得逞的狞笑,以为他怕了!
庾庆翻身腾空落地,直盯着龙行云,面无表情,不疾不徐地往回走。
南竹和牧傲铁也立刻跳出了车,快步跟了上去,手都下意识紧握在了剑柄上,尽管知道真要动起手来加一块都打不赢银山河,但并无人犹豫。
银山河目光略斜,这次多注意、多打量了一下两人,然后目光又注意到了那个下车的女人。
百里心跳下了车,翻手取弓,弓拎在了手上,目光清冷,紧盯那边几人的一举一动。
庾庆走到了龙行云跟前停步,盯着他冷冷道:“蠢货,你如果还有点脑子的话,就应该清楚,如今的昆灵山不是你我私斗的地方,你不怕出事,我还怕惹麻烦呢。”
语气跟之前直接认怂的态度截然不同,而且是天差地别,竟直接用上了羞辱性词语。
银山河眼角跳了跳。
龙行云嘴角略有抽搐,竟又下意识联想到了“奶凶”二字,脸上神色瞬间有了恼羞成怒意味,亦翻身跳下了马,与庾庆面对面对峙在了一块,手指戳着庾庆胸口,一字一句道:“狗探花,谁要跟你私斗了,朝阳大会是干什么的,不就是用来比武的吗?咱们擂台上见!”
庾庆愣了一下,立马拒绝道:“要单挑,犯不着上擂台,出了昆灵山也一样可以。”
他有诸多忌讳,是不想公开露脸的。
但龙行云却不这么想,见他抗拒,反而以为自己抓住了他的软肋,以为他怕当众出糗,怕影响“天下第一才子”的名声,这反而令其万分期待了起来,期待当众羞辱天下第一才子的情形。
那么多人看着,当众痛揍天下第一才子,传出去后必然轰动,还有比这更能雪耻的吗?
那画面想想都兴奋,而且是越想越兴奋,他当即一口咬定,“没区别,就擂台上见真章!”
庾庆:“你脑子进水了吧,怎么没区别?比试有比试的规则,都是抽签选对手的,何况咱们还不在一个区。其它方面也许可以对你破例,但朝阳大会的比试规则是多重大的事,不可能为你破例,不可能特意把我们两个安排在一起比试。”
龙行云:“你我都打到最后,不就可以了。”
“……”
庾庆哑口无言,真的是无言以对,真不知道这厮是怎么想的,哪来那么大的自信,真当天下英杰都是草包吗?也没听说你赤兰阁有天下无敌的本事。
哪怕是他这个对自己实力颇为自信的,也不敢小视天下豪杰。
想了想,他反问道:“若你打不到最后呢?”
龙行云则明显比他更有自信,“若打不到与你对决,那问题便出在我身上,与你无关,算你兑现了承诺,你我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从此以后我保证不再找你麻烦!”
这倒是令庾庆眼睛一亮,感觉龙行云难以得逞的可能性太大了,立马回头看向了银山河,想寻求保证。
他话还没出口,银山河便好像懂了,抬手摘下了嘴上的烟杆,淡淡道:“我作保,届时他若再找你麻烦,我收拾他。”
庾庆默了默,“但我无法保证能打到最后与你比试。”
龙行云要挟道:“那就是你的事了,做不到就别怪我仗势欺人!”
这不是无理取闹吗?庾庆脸色一沉,但还是忍住怒火道:“你非要在擂台上见,我也没意见,但打到最后劳心劳力的真没必要。我有个办法,可以缩小比试范围,又可以不破坏比试规则,趁现在还能换住的山头,凭你的背景,跨大区调动应该没问题,你不妨换到我住的片区来,这样咱们能对上的概率会大很多。”
他认为自己已经是做了巨大的让步了。
龙行云却挑了眉头,认定了这狗探花就是想缩小出糗的范围。